第三十六章、炼制大脑(下)

二战后美国对战败国日本、德国实施了人才掠夺计划,最著名的是“回形针行动”。德国火箭专家冯布朗及其纳粹导弹部队(V1 和 V2 火箭)被转移到美国阿拉巴马州。他们的工作对于后来的阿波罗登月计划多有帮助。二战后,在世界科学格局重组过程中,美国科学共同体的国际化对美国推动大科学革命、技术创新、保持不断现代化有重要意义。二战后赴美留学和工作的科学家、工程师来自欧洲、加拿大、日本、韩国、印度和中国等国家。除了本国科研人员的国际化外,美国在科学国际交流中基本持开放态度,逐渐形成美国科学共同体的国际化。

苏联 1957 年成功发射人类第一颗地球卫星的事件促成了美国设立总统科学顾问委员。从此国家层面的科技政策主要由该委员会总统建议(不同届政府有一些变动。但大体如此)。科技基金的审批发放由新老科技局来完成,包括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NSF)、原子能委员会、国家航空航天总署(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NASA)、国家标准局(National Institute of Standards and Technology,NIST)、地质调查局、国家卫生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NIH)、美国环境保护署(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EPA)等。

根据《科技革命与美国现代化》的《引言》,科技史的研究是为了制定科技政策。科技政策的重要性是因为存在两个历史趋势。第一,科学与技术对社会、经济、文化、政治、和国防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第二个趋势是科学技术项目越来越复杂,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这导致政府需要制定正确的科技政策来扶持这些大型项目。

《科技革命与美国现代化》第 136 页说美国的科技战略咨询模式非常多元化、各方具有相对独立性。这几大方面包括私人机构(例如兰德公司等)、总统科技顾问委员会、科学院系统(包括科学院、工程院、医学科学院)、国家实验室系统(例如能源部、国家卫生研究所、国家标准局等管辖的 17 个国家实验室)。几大方面各自独立,从不同角度为科技政策的制定提供建议。注意,参考“政治正确和美国人价值观”一章,美国人核心价值观之一的自由包括两层意思。第一层含意是市场经济内在规律中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自由竞争过程。与计划经济不一样,美国科技政策不会涉及微观创新活动。根据《科技革命与美国现代化》第 112 页,在 1970 年代自由化和反战(反对越南战争)思潮的大背景下,另一场革命自发地在硅谷发生了。“硅谷”一词首次出现在 1975 年 1 月 16 日的《纽约时报》一篇《迷你型计算机在寻求新市场》的报道上。该报道描述了硅谷内的英特尔公司、惠普公司、和国家半导体公司,以及硅谷外的国际商用机器公司(IBM)和德克萨斯州仪器公司。报道说英特尔公司 1974 年的销售额高达 1.345 亿美元。《纽约时报》1977 年 8 月 26 日的报道《计算机展销会的信息:成为你街区上的第一个》介绍了苹果创始人乔布斯在波士顿一个微计算机展销会展台上演示如何使用 1300 美元的苹果II型计算机来玩游戏、显示彩色图案、或进行复杂数学运算。乔布斯在展销会上说,“计算机终将成为一个消费产品,但它现在不是,程序还没有到位”。当时的英特尔公司董事长诺伊斯(Robert N. Noyce)认为计算机“将使社会更加非集权化”。根据《美国技术创新的历史考察》(ISBN9787307121805,2013年12月第1版)的《引言》,相对于波士顿附近的“128 公路”高技术园区,硅谷的成功之道有二,首先是附近大学的研发实力强,其次是硅谷内各公司技术相关、产业集中。第二条类似于中国制造业在沿海地区形成了多个产业乡镇(例如陶瓷镇、玩具塑料制品城、五金乡等)。这一轮科技革命以信息技术和生物医学技术为代表。西海岸的圣迭戈(San Diego)是生物制药的大本营。根据《美国技术创新的历史考察》的《引言》,这一轮科技革命以企业和大学研究机构紧密合作的产学研方式展开,与之前国家集中组织研发的曼哈顿工程、爱迪生等个人发明家的创新模式不一样。根据《科技革命与美国现代化》第 117 页,这一轮信息技术革命主要依赖市场的力量。不论是这个阶段早期的各大企业实验室,例如贝尔实验室,杜邦实验室,通用电气实验室等,还是这个阶段晚期的硅谷各个小公司,例如谷歌、英特尔、惠普等。硅谷革命早期的部分电子公司,例如 IBM 和英特尔等,从联邦政府尤其是国防部得到大量的合同和资助。互联网的雏形更是来自1960年代军方开发的 ARPA 网。

根据《中美科技竞争力评估报告·2022》(ISBN9787547859001,2022年11月第1版)第 192 页,中国 2018 年的科技竞争力水平约为美国的 61%。中国企业科技竞争力主要凸显在规模上,在效益和质量上与美国差距明显。一个生动的例子就是第 107 页的《图4.9 2019年中美两国各学科科研论文发文量对比》和第 117 页的《图4.20 2019年中美两国各学科顶级期刊论文数量比较》。从第一个图可以看得出中国发表论文的数量已经超过或接近美国。从第二个图可以看得出中国所发表的论文质量一般。

姬玄幻从图 4.9 发现美国医生发表了大量的临床医学论文。医生在实践中通常需要保持对医学知识和技能的更新,以便为患者提供最佳的诊疗服务。美国各州的医学委员会要求医生参加的继续医学教育(Continuing Medical Education,简称 CME)课程或进行研究活动。姬玄幻 2000 年代阅读过一些美国医生发表临床医学论文,觉得能够从中受益的基础科研工作者很少。例如,某一篇论文讲述医生使用某种改进的手术器械为 100 位病患者动手术、其中 60 位康复情况超过预期、该器械改进技术有效。能够从这篇论文获益的基础科研人员只有与该项技术有关的医疗器械开发人员、医学统计学研究人员等。这种现象到 2020 年代可能已经有所改善了。

《中美科技竞争力评估报告·2022》第 197 页则建议全面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加强基础研究、培育科技领军企业、激发人才创新活力、营造开放创新生态等。

根据《科技强国》(ISBN9787511576477,2023年3月第1版)第 238 页,全书最后一句话展望未来中国科技想要自强自立,还需要国人从实践载体、制度安排、政策保障、环境营造上深化改革,进一步提升创新体系整体效率。

根据《科技成就中国》(ISBN9787313226112,2020年2月第1版),建国 70 年以来的 38 个重大科技成就主要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大工程上。本书序言指出三条经验,即举国体制、科学规划、和科教并举。书中罗列的 38 项主要成就,只产生了屠呦呦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屠呦呦所采用的研究方法是西方现代科学的植物提取专业常用的研究方法。这是中医药现代化的一个很好的示例。

根据《美国技术创新的历史考察》第 195 页《第七章 美国技术创新的历史经验及其对我国的启示》,为了成为科技强国,中国还需要在五个方面功夫:完善市场经济制度、深化政治体制改革、健全和完善法治、完善国家创新体系、加大对技术创新的投入力度。作者说中国市场经济还处于不成熟、不发达阶段。政府还没有从过去“全能政府”大包大揽的行政方式解脱出来。相对于健全的“法治”,“人治”成份很多。例如以政压法和地方政府不守法,扭曲市场经济规律。又例如官商勾结、腐败问题严重,造成广泛寻租活动。再例如保护垄断。大学和研究院所行政化严重,大学与研究院所没有自决权,是行政职能管理部门的附庸,在产学研创新过程中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根据《创新生态系统:理论、战略与实践》(ISBN9787513082693,2022年10月第1版)第 81 页《第四章 从创新生态系统看中国如何建成世界科技强国》,纵观历史上的世界科学中心,依次为意大利、英国、法国、德国、和美国,一个国家能否成为世界科技强国除了强大的经济实力外,还需要产业发展引领、制度(体制与机制)、和基础设施。作者认为当前中国已经成为数量上的世界科技大国,但依然存在质量上的不足,具体表现为整体创造力水平不高、具有领导性的产业技术创新少、重大科技突破成果少等三个重大缺陷。第91页作者说为了在 2050 年成为科技强国,中国应该优化科技政策、提高基础研究比例、破除科研院校的行政化和同质化、加大高校和科研机构的开放程度、重视科研成果的产业化和市场化、重塑科学文化(例如科技部印发的《中国公民科学素质基准》)、让企业成为科技创新主体等 7 点意见。

根据《现代化的本质是人的现代化》(ISBN9787561871836,2022年5月第1版)第 220 页,中国现代化历经了近 200 年,已经初具规模。中国人的现代化生产能力、实践方式、生活条件、生活方式、素质能力、和思维方式等迅速逼近发达国家。根据《现代化的本质是人的现代化》第 55 页,具体到现代人的特征,许多中国人已经符合英格尔斯勾勒的 12 个特征。也就是说,中国目前的状态类似于 1900 年的美国,具备在三五十年内成为世界第一科技强国的经济、工业化水平以及社会、人文基础。

中国 2022 年各城市的创新能力在多个年报里面有详细数据。参考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部编写的《国家创新型城市创新能力监测报告·2022》(ISBN9787518912889,2023年1月第1版)、《国家创新型城市创新能力评价报告·2022》(ISBN9787518979660,2023年1月第1版)等著作。一些城市会出版本市年度发展报告,例如《广州创新型城市发展报告·2022》(ISBN9787522801339,2022年6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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