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米的课题由美国环境保护署出资,和美西方环保主义者的多次运动有关。多年以后,姬玄幻为了更深入了解美国环保主义者的历史和各次运动,拨通了史比较的电话手表。史比较推荐几本著作给他,并发表了下述观点。
根据《现代美国社会生活概览》(ISBN9787511552075,2018年2月第1版)第 255 页《第十五章 美国的环境污染与保护》,美国当前晴空万里、山清水秀的美好环境原来是经过一个多世纪的治理才得到的。
在欧洲白人殖民者发现“新大陆”之时,北美大陆的原始森林面积高达 8.2 亿英亩,加上灌木林则高达 10 亿英亩。西进拓荒运动之后,到 1920 年代美国森林减少到 4.7 亿英亩,原生林只剩下 1.38 亿英亩。这直接造成了森林破坏、物种灭绝、土地流失、矿产资源浪费等问题。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自然灾难,例如,1930 年代俄克拉荷马等州的沙尘暴(Dust Bowl)。当地居民饱受风疹、支气管肺炎等疾病,很多人失去生命。这段时间,堪萨斯州西南部的 16 个县人口减少了 24%,最严重的莫顿县人口减少了 47%。田纳西河流域的土壤与森林在 19 世纪末遭到严重破坏,经常暴雨成灾。该地区当时成为美国最贫穷落后的地区之一。直到 1933 年田纳西河流域管理局成立,管理局和民间力量通力合作植树造林 125 万英亩。到 1970 年代末田纳西河流域森林覆盖率超过 50%,这才能让该地区恢复了生机。
在美国有识之士的呼吁下,多部法律被通过,例如 1891 年的《森林保留地法》、1897 年的《森林管理法》、1911 年的《威克斯法》。截止 1923 年,美国建立的森林保留地总面积达到 1.82 亿英亩。从 1960 年代到 1990 年代是美国环境保护运动高潮期。“环境保护主义”思想深入人心。
塔米就是著名的拉夫运河(Love 运河)事件幸存者。根据《现代美国社会生活概览》第 265 页,拉夫运河是纽约州境内一段人工开凿的废弃运河。19 世纪当局为了在尼亚加拉大瀑布附近修水电站,开凿了这条临时运河。水电站修好后,该运河就成为一条废弃干枯河道。在 1942 年到 1954 年间胡克化学公司将 25000 吨包括六氯化苯、氯苯等剧毒物质倾倒在废弃运河内,并将该地标记为垃圾填埋场。尼亚加拉县政府在知道该标记的情况下,坚持在垃圾填埋场上建一所小学,导致塔米等人从小就成为残疾人。在 27 岁的本地已婚白人妇女吉布斯(Lois Marie Gibbs)带领下,涉事居民进行长期抗争。纽约州卫生局终于在 1978 年 8 月 2 日宣布拉夫运河社区存在严重污染,附近 239 户居民应该得到救助,并尽快撤离。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例如,北卡罗来纳州沃伦县的有毒工业垃圾填埋点。
从 1960 年代到 1990 年代催生了大量的环保组织,例如绿色和平组织(Greenpeace),海洋保护者协会(Sea Shepherd Conservation Society),地球优先组织(Earth First)等。
美国 1960 年代和 1970 年代的自由化和反战(反对越南战争)思潮不只是催生了类似硅谷信息革命这样的科技革命,还催生了环境保护主义。根据《科技革命与美国现代化》(ISBN9787570109111,2020年6月第1版)第 93 页,针对农药滥用危害,海洋生物学家及科普作家卡逊(Rachel Carson)于 1962 年出版了《寂静的春天》。这本科普著作遭到农药制造商及有利益关系的科学家的敌视。他们对卡逊极尽诋毁。棉花糖市市民很熟悉类似报道。棉花糖市受不同资本资助的专家经常发表各式各样的奇谈怪论。这种现象在美国 1960 年代就已经发生了。卡逊很幸运地在这类资本专家众口铄金下存活了下来。肯尼迪总统指示他的总统科学顾问委员会对此问题深入调查。调查报告认为农药对粮食生产和疾病控制有重要作用,但是滥用农药会危害人类及其他生物。卡逊随即呼吁总统行政办公室成立一个独立的、没有利益冲突的委员会。这个委员会被看作是美国环境保护署(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EPA)的萌芽。
除了促进 EPA 的成立,卡逊的工作还有下面这些重大意义。首先,总统科学顾问委员会从此开始承认科学具有不确定性,就是新技术具有未知的不确定性风险。根据《科技革命与美国现代化》第 103 页,滴滴涕(DDT)农药与癌症发病率之间有联系的证据直到 2015 年才被找到。也就是说在 2015 年之前使用滴滴涕具有未知风险。其次,她的工作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总统科学顾问委员会在 1965 年完成了一份环境报告《恢复我们的环境质量》。总统科学顾问委员会随后成立“环境污染小组”调查“土壤污染”、“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固体废物”、“混合下水道”、“氯化废物的效应”、“农业废物”、“污染物对人类之外生物的影响”等 11 个分组议题。
美国的铁锈地带环境污染严重,导致北境市当地白血病等癌症患者,先天性残疾儿童比例比其他地区高。
在姬玄幻丢了 ABC 塔米半年后,在一次组会上,老板笑眯眯地带着一个坐在电动轮椅上的白人残疾人塔米走进会议室。一刹那会议室蓬荜生辉,十几个老师学生都脸上沐浴着光辉地看着白塔米。在美国高等院校里面的残疾学生是宝贝,上百个残疾人基金会等资助方提供多如牛毛的各种资助。白塔米显然来自有钱的中产家庭,衣服干净整洁、皮肤白皙、体毛剃得很干净(美国白人女士都要处理体毛,否则暴露的手脚会覆盖一层厚厚的金黄色长毛)、偏胖的身体刚刚填满整个轮椅。齐腰的金发像一根根金线,随着空调风撒向十几个与会者的眼睛。
白塔米的轮椅买了两万多美元,比很多美国人买的新汽车还要贵。化学楼经常会响起警报,响警报时师生不能乘电梯,只能走楼梯撤离。姬玄幻有一次和另一个男生帮白塔米抬150公斤重的轮椅到一楼。白塔米在一个强壮的女同学背上一边走一边唠叨这些事情。
白塔米的研究生课题是使用地理信息系统(GIS)技术检查“铁锈地带”的废弃工厂污染给工厂附近居民带来各种疾病的风险,例如癌症、先天性残疾等。例如,在确定一处废弃工厂,并得到最有可能被污染区域的具体位置后,联系当地政府,并带领 20 多个本科生到该地区对土壤进行网格化采样。样品被拿回实验室分析,查找是否残留有污染物。从县政府档案馆或图书馆有时可以得到废弃工厂的总图(国内设计院有总图专业;美国设计顾问公司没有设置这么细的专业分工),能够知道三废(废水、废气、废渣)是如何处理并排放的;从而知道哪里是可能的污染区域,例如从风玫瑰的下风处知道可能的废气污染区域。
由于白塔米自己就是环境事件的受害者,担当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让她激情澎湃。每次去现场采样时,她犹如一个将军在指挥千军万马般地指挥着手下 20 多个本科生。每一次现场采样回来,本科生们犹如剥了一层皮一样。要知道,这些本科生是没有报酬的,唯一的好处是在本学期得到 1.5 个学分。残疾人白塔米才不管那么多,想到自己 20 多年坐在轮椅上所受的苦难,这些四肢健全的本科生累一点算不了什么。回到实验室后她马上开始安排张三、李四的工作。有人做实验,有人做分析数据处理。项目组成员经常忙到晚上 11 点才回家。白塔米认为自己的工作很重要。有了这些实验数据,就可以标志出哪里是重度污染的危险区,不适合居民居住。像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就不会发生其他人身上。白塔米让姬玄幻见识到了残疾人的工作激情。
健康的工作狂要有强大的家庭后盾,更何况残疾人白塔米。有一次白塔米干到 10 点,帮手(helper)有事提前走了,她忘记带手机,无法联系其父亲,跑回实验室打电话。姬玄幻才知道白塔米每次来实验室,其家人一直在校园内等待她。照顾残疾人的工作量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到的。小型厢式货车(mini van)需要加装升降机和残疾人安全带。单层别墅不可以有阶梯。家里的厕所、浴室等更是定制的。难怪美国有上百个残疾人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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