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是拉丁血统的女性名字,它是“来自大海”、“苦涩”、“心爱”、或“叛逆”的意思。巴法国教授一年级学生玛丽亚来自智利,是典型的拉丁裔人。在认识玛丽亚之前,姬玄幻认为南美洲女人热情、奔放,每个人都擅长跳拉丁舞。玛丽亚体重 80 公斤、身高一米六,圆圆的大饼脸的脸宽和脸高长度一样。她浓眉大眼,肤色比中国南方省份的黄种人略深一点。让姬玄幻惊讶的是她的热情、奔放仅仅局限于眼神和面部表情。作为一名同事,他看到的玛丽亚永远是穿着得体、举止得当,她还是把握语言分寸的专家。更让姬玄幻惊讶的是她丈夫在智利某个大学做研究员,每年来美国和她相聚一两次。每当她丈夫来美国,短短不到十天时间就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整个实验室成员,特别是巴法国教授最快乐的时光。
巴法国教授习惯在自己办公室里单独指导每个学生的研究方向。他每次指导玛丽亚 1 个小时,都会有皮焦里嫩的感觉。迟钝的东亚人姬玄幻和南美洲人玛丽亚没有多少连接(connections),从来都不会有巴法国教授那种皮焦里嫩的感觉。
姬玄幻惊讶的发现玛丽亚有些观点和一些中国留学生类似。有时玛丽亚甚至会向姬玄幻抱怨说自己的研究任务过多过重。姬玄幻从来不过问巴法国教授安排给学生的任务。他对玛丽亚这样的抱怨感到非常惊讶。这么说来,来自南美的外国博士研究生在和老板沟通时,也属于弱势群体之一。不敢当面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老板。观察到姬玄幻异样的面部表情,玛丽亚连忙说,“是科研体系业绩考核压迫老板不停地发表文章(The system pushes him to publish lots of paper),所以我们学生才会这样累、这样忙。”
玛丽亚这些言论激起姬玄幻了解南美国家知识分子到美国做科研的动机的兴趣。除了巴西,南美国家普遍较小。科研机构没有美国那么多,科研基金投入比较少,科研队伍人数不多。知识分子发挥的空间比较窄。他们在美国做科研,有一种不甘的情绪,认为同样的工作,若在本国政府的支持下,自己能够得到更大的个人利益,例如发表更有自主权的论文、自己在同行中的影响力更大、更好的职称等。也有可能 1966 年出生的已经 40 岁玛丽亚是一个个例。毕竟 40 岁的研究生一年级学生的心态可能会偏悲观一点。
玛丽亚经常将 180 瓦微笑挂在脸上,却每时每刻都在不太成功地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感。她这种刻意的做着让课题组其他成员小心堤防着她,特别是巴法国教授。巴法国教授 2 年后在得到 3 个访问德国慕尼黑大学名额时完全不考虑玛丽亚,认为她这两个月应该回智利和丈夫好好团聚。
根据《现代美国社会生活概览》(ISBN9787511552075,2018年2月第1版)第 128 页,在 1970 到 1990 年间,美国跨种族婚姻占全美婚姻总数的比重增加了接近四倍。跨种族婚姻产生大量混血儿。混血儿在几代混血以后会对自己的身份认同存在困惑,在选择自己的种族时面临困境。拉丁美洲的血缘更加复杂。玛丽亚有一次自嘲地对姬玄幻说自己的血缘是未知的(questionable blood)。玛丽亚有一次在批评中国留学生龙博不应该散布仇恨时说玛雅人和西班牙人进行过多次战争。姬玄幻从玛丽亚的表情中看出其身份认同的复杂性。她似乎认为自己是印第安人的后代,却又不愤世嫉俗。对于龙博所说的日本军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屠杀过大量中国人,玛丽亚认为不应该在公开场合提起这些历史,并以反抗的玛雅人的下场来友善地告诫中国朋友(备注,玛雅文明在与西班牙人的战争之后消失了;存活的玛雅人后代与战前文明有断层)。这种观点在印度人中也非常普遍。例如和玛丽亚同年级的拉孜就说他非常感谢英国殖民者,是英国殖民者统一了印度。拉孜不想在公开场合讨论反抗过程中的杀戮以及随后的仇恨;而且印度独立前的反抗也的确是以“不抵抗运动”为主;革命这个词对于在印度反抗英国殖民者的民众来说很陌生。参考“政治正确和美国人价值观”一章,散布仇恨(spreading hate)不为西方政治正确所容许。在这个议题上,和玛丽亚、拉孜同年级的龙博成为孤家寡人。
除了面带 180 瓦微笑的玛丽亚,美国国内有很多不结婚的单身女人、结了婚不生小孩的分居女人、以及母亲加小孩的单亲家庭。相对于中国,美国的非双亲家庭比比皆是。根据复旦大学吴心伯主编的《美国问题研究(总第二十六辑)》(ISBN9787208151772,2018年6月第1版)第 127 页,美国传统双亲家庭从 1960 年的 73% 下降到 2014 年的 46%(注意,2014 的百分数比 2000 年代最严重的时候有所好转,和下面的 1/5 不矛盾,而且不包括养子、养女等情况);非传统双亲家庭主要原因是离婚率、再婚率、同居率的持续上升。美国 2016 年黑人单亲母亲占比为 69.7%,拉丁裔为 52.5%,欧洲裔白人为 28.4%,亚裔为 12%。截止 2016 年,这个社会问题存在两个新趋势。一是非婚生子女的主体不再是单亲母亲,而是同居状态的母亲。二是学士学位及以上的父母保持传统双亲家庭的比例更高,对子女的教育重视程度更高。根据《美国人的性格》(ISBN9787559624871,2018年11月第1版)第 271 页,费孝通说美国 1980 年的离婚率高达 50%。
根据《现代美国社会生活概览》(ISBN9787511552075,2018年2月第1版)第 126 页,19 世纪末,传统的母亲或妻子所应有的品质是虔诚(piety),纯洁(purity),恭顺(submissiveness),顾家(domesticity)。这显然已经成为历史。美国女性在女权运动的召唤下,勇敢地对家庭暴力说不。根据第 129 页,直到 1990 年代前后,美国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才在家庭暴力问题上采取更积极的态度,对丈夫、男友、同居者针对女性的暴力侵害行为予以罚款或监禁。除了拒绝家庭暴力外,知识分子女性甚至拒绝从夫姓。原因很简单,很多女性学者发表论文时需要署名。在婚后使用丈夫的姓来署名会使同行很难将她婚前婚后所表的论文识别为出自同一个人。因此在美国有大量的女科学家不从夫姓。巴法国教授课题组的米歇尔就坚决不从夫姓。她的借口是机动车管理局(DMV,Department of Motor Vehicles)办事效率低。一个白人女性在 2000 年代为了不从夫姓还要找借口。可见传统的力量对普通老百姓的行为有多大的支配力。
根据《现代美国社会生活概览》第 134 页,美国在 21 世纪初由双亲和亲生子女组成的家庭占不到全美家庭总量的 1/5。美国家庭结构出现前所未有的多元化。美国 2004 年每千人有 3.7 桩离婚,远高于加拿大和大多数西欧国家每千人 2.0 的离婚数。二婚家庭、甚至三婚家庭相当普遍。晚婚晚育也是普遍的社会现象。美国 2002 年女性初婚年龄是 25.3 岁,男性为 26.9 岁。促进离婚率飙升的因素除了二战后离婚面临的社会舆论压力和宗教压力迅速变小之外,婚前性行为也成为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之一是 1960 年代到 1970 年代的自由化及反战(反越南战争)思潮。到 1970 年代末,3/4 的 20 岁少女声称自己在未成年时代已经有过性行为。实际数据可能比本人声称的比例略低一点。根据《现代美国社会生活概览》第 122 页,美国 1960 年代开始的性革命使得女人传统贞洁观念变得不合时宜。从那时起处女反而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old virgin是一个恶毒的英语词组,用于形容女性没有魅力)。美国 1996 年的离婚总人口数量高达 1800 万。如此高的离婚率导致很多人结婚前签订了婚前财产协议。将心比心,签署了婚前财产协议的妻子在婚姻生活中是多么没有安全感。特朗普显然不这样认为。根据《特朗普传:激情创造梦想》(ISBN9787515815435,2016年2月第1版,Think Big and Kick Ass in Business and Life)第 171 页,初婚人士只有百分之十的人签婚前协议。再婚人士有20%的人签了婚前协议。特朗普因此感慨,“怎么竟然还有八成的再婚人士拒绝签婚前协议?”
根据《现代美国社会生活概览》第 135 页,从 1970 年到 2003 年,美国女性单亲家庭数量增加了 700 万个;2003 年男性单亲家庭数量达到 200 万个。依据美国 2000 年人口统计资料,有近一半黑人的童年时光是在单亲家庭中度过的。单亲家庭的孩子更容易患上哮喘、和表达障碍、敏感多病等心理疾病。以女性为户主的美国黑人单亲家庭比例在 1993 年高达 47%。根据《20世纪美国黑人城市史》(ISBN9787561541821,2015年12月第1版)第 183 页,黑人非婚生育从 1965 年的 1/4 增长到 1980 年的 57%。同期黑人女性户主家庭从 25% 上升到 43%。同期贫困黑人社保福利依赖现象迅速增长。根据《现代美国社会生活概览》第 135 页,黑人女性单亲家庭是美国贫困率最高的群体之一。其中一个原因是黑人女性就业市场参与率高(例如,1990 年是 60%),而黑人男性失业率高(例如,在 1980 年 20 到 24 岁黑人男性就业率仅为 45%)。根据《20世纪美国黑人城市史》第 384 页《表10-2 1972-2009年黑人与白人失业率(性别、年龄)》,1982 年经济危机时黑人女性失业率是 17.6%,黑人男性失业率是 20.1%,16 到 19 岁黑人男性的失业率是 48.9%。失业情况在金融危机之后的 2009 年有所改善;说明 2009 年金融危机后的经济比 1982 年经济危机更快得到恢复。黑人单亲家庭多数生活在贫民区(ghetto),其后代长大之后常常重复其父辈的故事。美国多数单亲家庭面临几个困难,包括经济困难、单亲精力不够、缺乏社交活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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