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法治国家

工作半年之后,姬玄幻为改善生活,经常去庭院拍卖会(yard sale)。每个周末在当地免费报纸上一般都有多则这种拍卖会广告。他经常可以淘到非常便宜的东西。本地人对外国人一般都有尊敬远宾的态度,经常将二手货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外国人。这种购物方式非常环保,为地球节约大量垃圾。比棉花糖市为拉动 GDP、保就业而大量生产人民不需要的产品要环保多了。当然,前提是卖主有良心,不将有沾染病毒的或者有其他缺陷二手货物售卖给买主。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原因很简单,交易地点就在他们家里。如果二手商品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卖主的家是搬不走的。

这是一个练习英语的好场景。因为很多家庭用具是在工作和实验室场景中找不到的。在庭院拍卖会这种场合,姬玄幻能很快将各种家用物品的英语单词记下来。卖主一般会非常热情地提供一大段英语介绍。姬玄幻非常享受倾听以英语为母语的人滔滔不绝的演讲。他的听力比口语差,这正是他补短板的好场合。一个星期天他可以跑八个十个家庭,也算是工作之余的一种放松休息。

有时也会遇到奇葩事。有一次他到一个家庭拍卖会,刚到路口,就看见一辆警车和两个警察站在路口,当车开到那家人门口时,发现街对面有七八个老头在示威游行,竟然是反堕胎示威游行。老头们所举的画板上画着很可怕的堕胎图片,图片上端写着堕胎者是杀人凶手等口号。一看就让人反胃。看见有外国人来他们家的庭院拍卖会,几个老头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呼喊口号(stop killing 等)。那家人的丈夫刚好从外面回家,对姬玄幻说不要管他们,那些人是白痴(Those people are morons.)。没想到路口那两个警察马上开车过来,其中一个警察直接将丈夫请入他们家客厅里一顿好好教育。看着走出来的警察,姬玄幻十分感慨,执法入微。一句话就能惊动警察。从这件小事涉事各方的行为可以看出这个国家多数人都有非常高的遵纪守法的自觉性和觉悟。法律这把尺子在每个人心中的刻度差别不大,各方人士的行动也有相当高的契合度。自己一方能够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非常清楚。整个社会就这样按部就班地正常运作着。

这让姬玄幻想起另外一件事:不要挑战执法者的权威。有一次开车回学校,在校外一个空旷的十字路口上只有两辆车,对面一辆警车正在准备掉头。因为是绿灯而姬玄幻又是直行,所以并未礼让警车。结果警察掉了头之后就鸣笛追了上来。他看了姬玄幻驾照以后说,“这一次只给你一个口头警告,下次要礼让警车”。他一脸骄傲地微笑,这是一种代表法律的骄傲的微笑,似乎要让这个外国人明白:入乡随俗。

当然,在这种细致入微的执法措施下,该国很多国民成为讼棍,一辈子要打几次,甚至几十次官司。而律师这个行业在普通老百姓心目中是一个道德败坏的行业,尽管律师和医生的收入一样高。同样的,该国的监狱人满为患。第三是部分公民的心理抵触情绪。这是执法入微的几个副作用。英美法律属于海洋法系,对新现象、新科技犯罪以案例为判决依据。在这一点上,海洋法系没有大陆法系所面临的第 4 个问题。

当社会运行出现异常时,发生的事情就会经常上当地新闻。例如从伊拉克和阿富汗退伍的军人由于心理异常,根据当地新闻的报道说,多名退伍军人在本市市区内和多名警察发生多起枪战。又例如美国人视自己的工作为骄傲,当被解雇的时候,如果没有足够的心理辅导,就很容易发生偏激行为。例如纵火焚烧办公大楼。特朗普在 2004 年主持的《学徒》电视节目中选择“You are fired.”这句话来淘汰大部分的应聘者。这是因为他需要抓眼球、哗众取宠,就要泯灭应聘者作为一名劳动者的骄傲。在传统价值观中,对多数养家糊口的美国男人来说,被炒鱿鱼是天大的耻辱,很多人多年都走不出这个心理阴影。

另一个细节是时间。当天是星期天下午,来示威游行的人应该很多。大家参加过教会周日礼拜后应该有大量的闲人。而最后却只有这七八个老人,说明这样的游行示威在年轻人中并不被认可。在教会老人们的观念中被认为不道德的行为,在教会年轻一代中没准就有人在偷偷地干着象堕胎这种勾当。在自由派年轻人眼中,教会与特朗普类似,乡土气息浓郁。

一个月以后竟然有示威者来到药学院大门外,抗议药学院的各种动物实验。具体来说,就是认为药学院的科研人员用老鼠、兔子、猴子等动物做动物实验是一种残忍的行为。姬玄幻很吃惊地发现抗议人群中就有那七八个老人家。教会这帮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药学院工作的?他猛一抬头看见门外停车场上的车辆,突然明白了通过车牌号码是可以查到车主的,而通过社会安全号的收入记录或税局的记录就可以查到车主在哪里工作。如果是警察的话,甚至只需要在警方内部数据库系统输入车牌号码就可以查询到所有信息。姬玄幻首次体会到了教会的力量。

自从“911”之后,美国公民们个个都成为正义的维护者。这有点类似于棉花糖市街道办事处的大妈大爷。总之,他们需要传递一个信息给这些外国人:“我们永远在盯着你(We’re watching you all the time.)”

姬玄幻晚上回到出租公寓拿出史比较的电话手表,问他对这个问题怎么看。史比较说了下面一大段话。

相比之下,在古代中国,例如五胡乱华的十六国时期,由于没有法家的法律统治,仅采用儒家的道德说教和佛教的精神统治。这导致了保留兽性的蛮族和汉族格格不入。在公元 350 年冉闵的屠胡令之前,胡汉贵族经常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北方朝堂之上,不管这个国家的皇室是胡人还是汉人。即便存在少数胡汉通婚,却改变不了胡汉油水不相容的大现实。加上北方的社会风气已经被蛮族毒害到了公开吃人的地步。汉族对蛮族的反屠杀终于在公元 350 年冉闵的屠胡令发出时爆发了。反屠杀后,羯族被灭族,仅在首都邺城被杀的深眼窝、高鼻梁、大胡子男女老幼就在 20 万人以上。幸存的个别人也被中原汉人彻底同化。五胡中除鲜卑外,匈奴、羌、氐、羯等四族从此在历史记录中消失了。主动汉化的拓跋鲜卑,最终以北魏这个政权于公元 439 年统一了北方(根据《旧唐书》,蒙古人与鲜卑人同宗)。在这之前的 100 多年间,兽性杀戮和种族灭绝是常态。也就是说,在民族融合的过程中,简单混合居住加上儒家说教方式导致种族灭绝的悲剧。备注,根据《全球化与文化自觉——费孝通晚年文选》(ISBN9787513537971,2013年12月第1版)第 110 页,存在于公元 1038 到 1227 年的西夏囯是党项羌人建立的。今天四川省北部还有一个羌族自治县。另外,藏族也是西羌人的一支(发羌)。第 111 页说阿坝地区的“黑番人”是古代氐人的后裔。姬玄幻反驳史比较说,“这些民族没有被灭族,只是民族文化消亡了而已。这和美洲的玛雅人后代本身不继承玛雅文化一样”。备注,有关玛雅人和玛雅文化参考“家庭结构多元化”一章。

北方游牧民族民风彪悍,你死我活的优胜劣汰思维根深蒂固,是兽性十足的蛮族。道德教化和精神统治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要用十几年的时间。详见冈崎文夫(1888-1950)在《魏晋南北朝通史》(ISBN9787547516768,2020年8月第1版)第 312 页和川胜义雄(1922-1984)的《魏晋南北朝》(ISBN9787510889981,2022年1月第1版)。

类似的古代中国历史片段还包括北宋时被剿灭的辽国和随后的金国,以及被朱元璋推翻的元朝。清初的满人亦好杀,但后来被逐渐汉化(同化)了,思想上走上了固步自封的道路。

相反的,美国的法律治理理念及其实施结果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 200 多年,并没有出现大乱子(大规模的种族灭绝)。要知道,美国的民族多到没有统计数据。只能大概按肤色划分,第一人种是非拉丁裔白人,随后依次是拉丁裔白人、非裔人、亚裔人、本土印第安人及阿拉斯加原住民、夏威夷及太平洋岛原住民。人种肤色包括白、黑、黄、棕等四种,即世界上所有的人种肤色。其国内民族数量远远超过古代中国五胡十六国时期。

两百多年间,除了土著印第安人,其他种族死的人并不多。即使存在包括排华法案(1882 年《关于执行有关华人条约诸规定的法律》)在内的多个排外法案(1923 年《日侨保护法》、1924 年《移民法》、1930 年《斯姆特-霍利关税法》等),美国并没有发生导致大量种族灭绝的屠杀。成立于 1866 年的 3K 党在 1871 年就已被总统签署法案强行取缔了。之后它就是处于地下运作的非法组织。

对于土著印第安人,美国采用另一种政策,就是保留地政策(1830 年代的《印第安移民法》及之后的《印第安再生法》和《印第安自决法》等)。从 1492 年至今 500 多年里土著印第安人人口大量死亡。死亡的首要原因是瘟疫。欧洲人带来的病毒使没有免疫能力的土著人大量死亡。有历史文献记载,蒙古人在克里米亚用生物战方法让黑死病在欧洲传播开来,使欧洲人口锐减 1/3,约 2500 万人。尽管存在历史事件(克里米亚生物战)真实性争议,从黑死病之后,生物战争就成了最典型的种族灭绝手段。屠刀和枪炮不再是主要工具。这是为什么美国军方对于 731 部队技术非常感兴趣,并将之作为战利品收归军队的原因之一。

根据复旦大学《美国问题研究(总第二十六辑)》(ISBN9787208151772,2018年6月第1版)第 129 页,2007 年每十万人有 767 人被监禁,比 1970 年代增加了 7 倍。监狱内的犯人竟有 40% 是黑人(当年美国黑人仅占全国人口的 12% 到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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