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太家境殷实,让姬玄幻回想起自己研究生一年级时被同学们认定为花花公子的过去。尽管姬玄幻研究生二年级开始勤俭节约,早已没有纨绔子弟习气,但他在尹正太身上看到年轻的自己。尹正太生活上出手阔绰、风流倜傥,学业上却非常努力、积极上进,一点儿也不嫌弃从事肝癌研究没有钱途,毕业后还去哈佛大学当博士后。尹正太工作疲劳时喜欢来找白蒙古聊天,龙博也加入聊天群。三个人每个星期要在木匠实验室内闲聊两三次,当大家都没在做实验时,甚至还在中午开车去越南米粉店聚餐。木匠教授已经是终身正教授。除了开组会,他很少到实验室里来。鲁同学住在学校附近,中午走路回家和肖美美、儿子一起吃中饭,很少与三人聚餐。姬玄幻加入巴法国课题组后也加入他们三个人,成为“四 r 帮”。
白蒙古毕业后去了加利福尼亚州圣迭戈一家跨国生物制药公司工作。尹正太还常来和龙博卜姬玄幻聚餐。有一次姬玄幻说自己小汽车里程已经 7 万 5 千英里了,财大气粗的三年级研究生尹正太说自己也想换新车了。旧车修理起来费时费钱。新车三年保修,实际的使用成本更低。一个星期后尹正太兴冲冲的来找姬玄幻,说自己发现富士重工汽车制造商给汽车经销商 4000 美元折扣,如果今天之前购买斯巴鲁驰鹏(Tribeca)新车,价格才 2 万 5 千美元。姬玄幻没想到尹正太这么有钱,竟敢买豪车。一英里高原市的中国留学生买新车和旧车通常都不喜欢贷款。他当博士后 2 年多,拿得出 25000 美元。尹正太这个三年级研究生竟然这么有钱。尹正太给姬玄幻算起钱来,“这新车开 3 年后卖给别的中国留学生,估计能收到近 2 万元。三年使用费用 5 千美元,比开旧车还省钱。你在巴法国教授那里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将蓝色和黑色屁股的铃木雨燕全身喷上油漆就花了 1000 美元吧。旧车各种维护修理费用很贵的。”
姬玄幻同意尹正太的观点。两个人坐上龙博的车一起到 75 英里外的汽车经销商试车、买车、现场提车。尹正太在一英里高原市的一个汽车经销商处发现这个 4000 块钱折扣已经在上个星期五过期了。现在只有隔壁的高山泉水市的汽车经销商还有这个折扣,截止日期就是今天。他才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找姬玄幻。高山泉水市不大,销售员一下子卖了两辆豪车,心情好得就像自己上了天堂,对姬玄幻各种要求全部应承下来。姬玄幻开豪车时人五人六,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白活。就这样姬玄幻和尹正两人各开着自己的新车跟在龙博的大切诺基(美国吉普 Jeep 公司出品)后面。三人在路上遇到龙卷风,连忙将车停在路边,观察龙卷风走向。美国中西部地区的龙卷风很常见,遇到龙卷风时,司机要提早停车,及时观察龙卷风走向。幸好龙卷风朝着东面平原方向运去。三人继续开半个小时又遇到暴雨,15 分钟后穿出雨区,又遇到彩虹。
姬玄幻买了新车没多久,巴法国得到三个去慕尼黑大学做三个月交换学者的名额。他想带龙博和姬玄幻一起去。姬玄幻打算利用这三个月邀请父母到美国来住一段时间并带他们去游玩,向巴法国建议带玛丽亚去。巴法国对玛丽亚热情的眼光和面部表情心生忌惮,让玛丽亚放假半个月回智利和丈夫团聚。玛丽亚私下对说姬玄幻说她很有资格做交换学者,因为她的课题方向和慕尼黑大学那位教授的研究方向一样。阳光同学和蓝贫寒同学看到机会,两个人争得头破血流。姬玄幻体会到美国人对到国外学习、访问、了解其他文化的热切渴望。这一次事件后,两个人见到彼此都像小猫见到小狗一样地充满敌意。蓝贫寒同学比阳光同学大两岁,当众叫他“阳光(sunshine)”,也就是中文所说的小孩子光屁股反射阳光而屁股闪闪发亮,即小屁孩的意思。阳光同学气不过,暑假回家跟妈妈说起这个事。财大气粗的妈妈当然要给阳光同学打气,就带他去莫斯科旅游了一个月。暑假结束回校后,他在同年级同学中狠狠地炫耀了一把。蓝贫寒为了在国际化自己方面不落后,竟然成为印度学生拉兹的女朋友,还和拉兹一起回了趟印度,见过拉兹的父母。在这一系列事情面前,姬玄幻两只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他实在搞不懂这些白人小男孩、小女孩脑子里在想什么。姬玄幻对自己说,“把自己国际化有这么重要吗?在这些小男孩、小女孩心目中,有国际眼光似乎就等于有了光明的前途”。特朗普很赞同这一点。根据《永不放弃:特朗普自述》(ISBN9787532771769,2016年4月第1版)第 163 页,特朗普认为成功人士应该具有国际视野和国际化思维。
国际化自己有时需要付出代价。巴法国在开除杨表弟同学三个月后招聘了一位白人女孩子技术员艾米。艾米今年夏天刚从本校动物系本科毕业。她本科三年级开始就一直在非洲大草原研究动物。工作职责千奇百怪,例如趴在远处山坡上,举着大炮一般的高倍摄像头拍摄、录制狮群动向。她在草地上一趴就是七八个小时,回国后被检查出患上一种奇怪的血液病。医生们对这种病束手无策。临时对策是做血液透析,即类似于肾衰竭患者,每星期需要将自己全身血液置换一次;在医院分两次进行。
阳光同学和蓝贫寒同学在争斗中两败俱伤。巴法国教授只剩下一个名额。他深知这时不能够给这两个人中的任一个。这样做会导致另一个吵翻天,甚至离开他的课题组。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好请外援,让大美女米歇尔去德国。米歇尔是一英里高原市另外一所大学分子生物系研究生,和龙博同年级,即比阳光同学和蓝贫寒同学高一年级,是他们的师姐。米歇尔本科时获得过全美大学生花样滑冰冠军。姬玄幻十分惊讶米歇尔竟然能够考上研究生。要知道,棉花糖市体育生考本科时会有加分,文化课分数可以不用太高。米歇尔说一英里高原市各大学多数运动员是业余的。她大学入学文化课成绩一点儿也不低。大学生能否参加全国比赛、甚至奥运会全靠自己在校队内努力训练,她基本上能够做到训练、上课两不误。而且她也不自己另请私人教练,校队教练已经给她足够的指导。米歇尔说虽然文化课成绩一视同仁,但高考时各个大学会向体育生提供奖学金,吸引更多体育生就读自己的大学。姬玄幻记得自己在棉花糖市上初中时班上有两个体校代培的体育生,一个打乒乓球,一个打羽毛球。二人的文化课成绩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姬玄幻十分感慨一英里高原市业余运动员的拼搏精神。姬玄幻自言自语道,“在美国这些业余运动员的努力下,美国在最近历年奥运会中还总能够拿到金牌数第一,这些运动员的文化课成绩竟然不低。这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米歇尔从德国回来以后,有一次实验室内只有蓝贫寒、米歇尔两位女生和姬玄幻一位男生。蓝贫寒问米歇尔在德国的经历。米歇尔竟然当着男生姬玄幻的面说,“德国男同学们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冒火,就希望当天晚上和她上床。”
姬玄幻惊讶得哑口无言,偷偷观察米歇尔和蓝贫寒的面部表情,发现米歇尔像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一般地平静。蓝贫寒也不搭话了,脸上去显示出不服气的表情。大美女蓝贫寒可能没有米歇尔那么漂亮,但是长相也不差。没过多久,姬玄幻就听说蓝贫寒和拉兹关系稳定了(go steady)。
有一些交换计划是相互的,有来有往。巴法国、龙博、米歇尔等三人从德国回来以后,慕尼黑大学的联合国同学和糖尿病同学来木匠课题组做 3 个月的交换学者。龙博和二人很熟悉,在闲聊中告诉二人姬玄幻刚买了一辆豪车,有一辆旧车正在闲置中。于是姬玄幻免费将铃木雨燕小汽车借给这两个德国同学使用三个月。这两个蓝眼睛的德国白人人高马大,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坐在这辆小铃木雨燕的前排位置上,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拥挤。在美国市场的日本汽车应该针对白人大高个和大胖子做过人体工程学设计。不过在交车之前,姬玄幻在互联网上找到一份免责声明修改后,一式两份让二位同学签字。条款包括如果出现保险赔付之外意外应由司机负责而不是车主负责,比如夏天有婴幼儿或小动物被关在停放在停车场的车内闷死了。这两个德国同学一脸郁闷,不过还是签字画押了。为了回击姬玄幻这种不信任行为,二人出了 2 招。三个月间隙二人回去一次德国,回来时拿了一整箱德国黑啤酒。二人和龙博、姬玄幻一起在木匠实验室喝啤酒。姬玄幻总算喝到正宗德国黑啤酒,这比爆凤和她男朋友初次自酿的口味好多了。木匠实验室里就他们 4 个,其他人都在其他实验室忙。在实验室喝酒是违反学校规定的。两个德国同学似乎决定把姬玄幻拉下水。联合国同学说海关不允许将整箱啤酒带入一英里高原市,被抓住的话算走私。姬玄幻明白联合国同学的意思,“免责声明上的法律条款是需要人来遵守的。非法分子的签字一文不值。”
第二招更狠。二人三个月后回德国后通过龙博获得姬玄幻的腰围、身高等尺寸。然后为姬玄幻定制了一套德国传统民族服装勒德霍森(lederhosen),这种传统民族服装多数在慕尼黑十月节(The Munich Oktoberfest,又称啤酒节)上穿。于是姬玄幻穿上勒德霍森,手拿一面德国国旗,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二人。姬玄幻能够想象到二人拿着照片,得意地说,“姬玄幻已经是德国人了,大家再也不用签字画押了”。巴法国说用真皮做的勒德霍森很值钱。姬玄幻心想这可能抵得上 3 个月的车租和保险费了。全世界的研究生都不富有。姬玄幻没想到这两个德国人在他身上下了这么重的血本。
联合国同学和糖尿病同学很关心政治,例如欧盟的统一进程。姬玄幻知道后故意逗二人玩,“匈牙利和奥地利说同一种语言吗?”
联合国同学很奇怪地回答,“当然不是。一个国家说匈牙利语;另一个说德语。”
姬玄幻笑着说,“他们在一战前可是在一个统一的国家内”
联合国同学竟然回答不上来。看来德国理工科研究生不需要掌握很多历史知识。第二天联合国同学详细地向姬玄幻介绍奥匈帝国的官方语言系统。有一次二人和龙博、姬玄幻开着姬玄幻的豪车上山玩,两个德国人对于新当选的奥巴马总统很感兴趣。大家一致认为一个黑人成为美国总统是这个国家包容性得到伟大体现的具体政治事实。龙博笑着说,“刚当选的来自巴伐利亚的教皇本笃十六世(Pope Benedict XVI)正在梵蒂冈讲德语”。龙博和姬玄幻都笑了。两个德国学生有些吃惊,却又无法反驳什么。联合国同学受到影响,博士毕业之后竟然去了联合国工作,立志为各民族、各文明的融合贡献力量。
糖尿病同学后腰上永远别着一台蠕动泵,不间断地将胰岛素泵入体内。使用这种蠕动泵不用打胰岛素针,但也不是说糖尿病同学行动自主到和正常人一样。他还是无法胜任经常需要外派的联合国岗位,毕业后去了瑞士一家跨国药企工作。
白蒙古博士毕业前面试了三家跨国生物制药公司最后才得到一个入职机会(offer)。姬玄幻很惊讶他的成功率如此低。当他自己去面试一家跨国药企时,才知道原来招聘流程十分繁琐。美国在“911”后对生物技术行业入职人员的背景调查非常复杂。姬玄幻通过电话面试、现场面试、三个背景调查(犯罪记录、信用记录、学历等,姬玄幻需要签署多份协议授权后潜在雇主才可以开展调查)后,还需要在网上完成心理测试问卷。他最后没有拿到入职通知。这让他决定回国去,毕竟父母亲已经年过七十,不愿意在美国常住。
根据《全球化与文化自觉——费孝通晚年文选》(ISBN9787513537971,2013年12月第1版)第 176 页,科学技术本身是中性的,失去理性的人用它可能会产生灾难性后果。不管是核技术还是生物技术,从业人员都应该受到相对严格的管控。心理学测试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保证从业人员有“德”。姬玄幻所面试的这家生物跨国公司在招聘程序上把控十分严格。这个招聘程序是对公众安全的一种负责任态度。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