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幻从龙博去办理欧盟申根签证起就知道了巴法国等人的行程。他写邀请信邮寄给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在这段时间来美国一游。在具有学者气质的爸爸的带领下,二人一次通过签证。这让姬玄幻妈妈兴奋不已,每天去老年大学上两节英语课。二老在一英里高原市住半个多月以后,姬玄幻安排了美东半月游。
三人飞到尼亚加拉瀑布附近的布法罗市后租车自驾游。自己开车就方便多了。姬玄幻甚至还带着二老去布法罗市区的加拿大领馆办理并当场拿到签证。游玩了尼亚加拉大瀑布、加拿大千岛湖、纽约州中部的康宁玻璃中心、康奈尔校园、耶鲁校园、波士顿市。到纽约市后把车停在汽车旅店停车场上,在唐人街参加一个旅游团,这样姬玄幻就轻松多了。来自香港的女导游能够用粤语和父母沟通。旅游团设计的路线更符合父母二位老人家认可的景点,例如纽约市的自由女神像、联合国大厦、“911”现场、华尔街、中央公园等纽约市内景点、阿灵顿国家公墓、国家大草坪及附近博物馆、二战纪念碑、越战纪念碑、林肯纪念堂、白宫、大西洋城。姬玄幻很佩服年近 70 的父母,竟然在短短三天内有体力游玩数目如此众多的景点。要知道,他来美国八年还从未到过美国首都。姬玄幻事后问父母亲最喜欢哪一部分。爸爸说旅游团路线上的这些景点。妈妈说是波士顿龙虾、尼亚加拉大瀑布、和加拿大一侧的千岛湖。姬玄幻在纽约市把车还掉并登上回程飞机。他心想在美国预订机票和租车就是方便。提车地点和还车地点可以相距上千公里。往返程机票也是这个样,去程机票到达机场和回程机票登机机场可以在不同城市。
两位老人却没有问姬玄幻印象最深刻的景点和游历感观。
第一、姬玄幻在参观康宁玻璃中心时十分感慨康宁玻璃工艺先进水平、和康宁公司的发展历程。康宁玻璃中心是玻璃艺术的殿堂,也是康宁公司百年历史的见证。康宁玻璃中心内繁花似锦,绿树成荫,与现代建筑相映成趣。漫步在其中,姬玄幻仿佛置身于一个玻璃的世界。无论是巨大的玻璃雕塑,还是精致的艺术品,都让他眼花缭乱,惊叹不已。在参观过程中,姬玄幻了解到康宁公司的发展历程可谓是一部玻璃制造技术的演变史。从 19 世纪末的玻璃制造厂到一个全球知名的科技公司,康宁公司在玻璃领域不断创新,为世界带来了无数的惊喜。特别是在冷战时期,康宁公司为美国宇航局研发的陶瓷玻璃,使得人类首次成功登上月球成为可能。这段历史让姬玄幻为康宁公司的发展壮大由衷地赞叹。在康宁玻璃中心的博物馆里,姬玄幻目睹了玻璃制造的整个过程。从高温炉中的熔融玻璃,到冷却过程中的玻璃制品,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精湛的技艺和严谨的态度。在亲眼见证了工匠们精湛的技艺后,姬玄幻感叹不已,玻璃制品的制作竟然如此不易。而正是这些匠人,用他们的双手,为世界缔造了一个又一个玻璃的奇迹。康宁玻璃中心还设有多个工作坊,供游客亲自动手体验玻璃制作。
康宁公司主要包括五大技术板块:显示技术、光纤和光通信、环境和技术玻璃、生命科学、先进材料和涂层。让姬玄幻佩服和感慨的地方还有康宁生命科学公司的潮流适应能力。在这一点上,康宁生命科学公司对技术潮流的应对比柯达公司快速而且成功。康宁生命科学公司向大客户,例如生物制药公司、美国细胞培养物收藏中心(American Type Culture Collection,ATCC)等国家实验室提供各种细胞培养皿、培养瓶等实验、生产用具。在塑料制品迅速崛起的过程中,康宁生命科学对技术新潮流响应迅速,持续占据实验耗材用具老大的地位。据“副总裁 GPT”说,塑料耗材已经占其一半的产品份额。
第二、国家大草坪(National Mall)和林肯纪念堂。国家大草坪和林肯纪念堂见证了 1960 年代美国历史变迁的现场(参考关键词:1963 March on Washington for Jobs and Freedom)。国家大草坪是电影《阿甘正传》中阿甘在水池里与爱人珍妮拥抱的地方。姬玄幻漫步在国家大草坪上,头顶蓝天白云,绿草如茵,一切显得宁静而祥和。然而,他的思绪却飘向了半个世纪前的那个年代。那时,这片草坪上曾爆发过激烈的抗议活动,美国大学生们在这里呼吁结束越南战争,为民权运动挥舞着旗帜。姬玄幻不禁想起那些热血沸腾的日子,如今已然成为历史,但依然让人热血澎湃。姬玄幻紧接着来到了林肯纪念堂,这座宏伟的建筑象征着美国民主的辉煌。然而,在那个年代,这里同样成为了抗议活动的重要舞台。当年大学生们一起高呼口号,呼吁社会正义和和平。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美国社会经历了严重的分裂和冲突。越南战争让无数年轻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民权运动的兴起也揭示了社会的不公。然而,正是这些抗议活动,催生了美国的变革。姬玄幻感慨地自言自语:“那个年代,虽然充满了愤怒和泪水,但却也见证了美国人民的坚韧和勇敢。”
走在林肯纪念堂的台阶上,姬玄幻想起那位伟大的总统。他曾誓言要维护国家的统一,消除奴隶制,为所有人争取平等的权利。尽管身处困境,但他从未放弃。姬玄幻感叹地自言自语:“或许,正是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才使得美国能够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姬玄幻美国人当前的很多价值观和文化基因都源于南北战争年代和 1960 年代反战运动及民权运动遗留下来的激情、信念、和勇气。
第三、姬玄幻心散了。从 2008 年父母亲来美国游玩以后,姬玄幻的心就开始飘起来。他从 2002 年 1 月回美国后到 2008 年间没回中国,全部身心被紧张的学习、工作填满了。就像一根压紧的弹簧突然被松开,父母亲的到来让他开始怀念 1990 年代在棉花糖市花花公子般的生活。多年以后他想明白了,自言自语说,“原来这种异囯文化下的陌生娱乐对姬玄幻这个外国人来说并未起到放松作用。即这种强迫自己违背兴趣、努力工作,然后再通过旅游娱乐、吃玩乐来放松的交替方式是行不通的。一个人的工作内容就应该是他最感兴趣、最愿意做的事情。这样的工作才不会让人感觉疲劳。发明 python 的大牛(荷兰人)甚至觉得圣诞节假期非常无聊;他就是在一个圣诞节假期期间发明了这门编程语言。”
史比较在电话手表那头听见姬玄幻的自言自语,回答道,“这件事涉及四个问题。首先绝大多数平凡人就像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根本没有在从事自己感兴趣工作的可能性。在当前生产力水平下,绝大部分工作岗位的确就是这种螺丝钉型。其次小公司为了追求高效益,小部门为了更好的绩效,其内部工作岗位要求员工思维相对集中。而兴趣有时会令人思维发散、跳跃。第三、对数量众多的螺丝钉型岗位,交替工作、有效放松的确是保持交付物(产品)质量的一个好方法。你身在美国,巴法国教授当然不可能安排中式娱乐。你不记得你研究生同学毕台大每个学期结束都要回台湾去吗?你这样连续 6 年不回国很容易将自己憋出病来。偶尔到中餐馆或越南米粉店聚餐,不算一种行之有效的放松。第四是兴趣会衰减、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化。即使精英工作者当前正在从事感兴趣的工作,由于受到挫折、遇到困难等原因,其工作热情、兴趣会衰减或转变。”
第四、姬玄幻后来还借着开学术会议去过西海岸。他发现,从西海岸到中西部的一英里高原市、到铁锈地带的北境市、到东部纽约州、华盛顿特区、新泽西州等地,无论农村还是大城市,美国的国民差异非常小,所有国民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基本上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姬玄幻回到一英里高原市。一天晚上他拿出史比较的电话手表,问他怎么看美国人的现代化水平。史比较说了下面一大段话。
在比较历史专业中,有一批研究者专门研究比较现代化,参考北京大学范人达、易孟醇编著的《比较史学》(ISBN9787543890800,2013年7月第1版)中引用的《比较现代化》。
根据费孝通 1947 年初版、1984 年再版的《乡土中国》(ISBN9787555286240,2019年10月第2版)第 10 页,乡土中国社会世代定居是常态,迁移是变态。即便是偶有的迁移出原村庄,也会落地生根,形成新的世代定居新村庄。而美国乡下多数是一户人家自成一个单位,很少有屋檐相接的邻舍。这种居住状态造就了美国人个别负责、独来独往的个性。
根据《乡土中国》第 44 页,在未成年前,东、西方社会都是攀关系、讲交情。但西方社会对待成年人则偏向于讲究权利。例如,还是青少年的埃隆·里夫·马斯克只身一人移民到加拿大,要在母系亲戚家的农场干农活,以换取工钱养活自己。单亲母亲显然不放心未成年的马斯克在陌生人家里干农活。西方社会成年子女回家里住也要给父母住宿费,这与棉花糖市的啃老族形成鲜明的对比。
《乡土中国》第 39 页说中国人的朋友圈有差序格局,为了自己可以牺牲家,为了家可以牺牲族,为了族可以牺牲党,为了党可以牺牲国,为了国可以牺牲全天下。乡土中国人喜欢“一表三千里”,尽量扩大自己朋友圈的范围。而在“攀关系、讲交情”的前提下,各个朋友圈的大小是动态变化的。政治学家弗朗西斯·福山的《身份政治:对尊严与认同的渴求》(ISBN9787500166863,2021年10月第一版)的《导读、一个及所有“我们”》却说亲疏远近属性的认同圈有可能是好的,因为它扩大了信任的半径;从经济学角度上来说它降低了交易成本;从心理学和文学角度来说,它为过度理性的世界抹上了一层有爱与温情。说白了,就是一个在乡土社会中长大的人,新到一个陌生城市,周围全是陌生人,没有可以信任的同乡,陷入了恐慌。参考“拉玛堂姐”一章,29 岁的姬玄幻刚到美国时,还要先去纽约市找堂姐找寻亲情、适应异乡环境,再飞去北境市。根据第 61 页《第七章、民族主义与宗教》,大量人口从乡土社会向现代化社会转变的过程在历史上就有。从法国大革命到一战爆发,德国从数量众多的小公国逐步统一就是这种过程的例子之一。保罗·德·拉加德(Paul de Lagarde)生活在 19 世纪晚期俾斯麦刚统一的德国。他具有民族主义思想,提倡“德国人的民族特性”,认为持有自由主义的犹太人必须被消灭。尼采、恩斯特·特勒尔奇(Ernst Troeltsch)、托马斯·曼(Thomas Mann)等知识分子都支持拉加德的观点。这些人的民族主义和反犹思想导致了两次世界大战。
同样地,在中东从礼俗社会到法理社会的现代化转变过程中,也催生了中东民族主义和伊斯兰(极端)主义,特别是在第二代穆 s 林移民高失业率的背景下。许多中东青年女性在“阿拉伯之春”之后又戴上头巾,套上面纱、甚至穿布基尼(一种从头包到脚的穆 s 林女性游泳衣,布尔卡 + 比基尼,布尔卡是伊斯兰妇女穿的罩袍)去海滩游泳。她们以这种行为展示对自己文化的自豪、不怕被公开认作穆 s 林。一句话,当代中东人在民族主义和宗教中寻找“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第 75 页更说当今世界,多个民粹式民族主义领导人通过民选形式合法上台,例如,美国的特朗普、俄罗斯的普京、土耳其的埃尔多安、匈牙利的奥尔班、波兰的卡钦斯基等。
史比较的观点具体如下。
尽管如此,对于非移民的主流社会,乡土差序格局依然是一种社会阻碍。日本裔美国人弗朗西斯·福山似乎从没接触过日本和中国的传销组织。“伟大的”传销组织将朋友圈里的所有熟人变成陌生人。被传销组织深深咬过的、有切肤之疼的受害者,见到熟人第一句话不是问“吃饭了吗?”而是问“你谁呀?”
“伟大的”传销组织实现了社会人人平等,也就是说,社会上所有人都是陌生人。签署合同、逐步信任他人之前都需要进行多方面背景调查,并动态评估风险。备注,有关日本的传销组织请参考“应对衰老(下)”一章。
史比较进一步补充说,“这个弗朗西斯·福山经常被《这就是中国》电视节目主持人张维为教授嘲笑。福山的观点与其导师亨廷顿于 1993 年所写的《文明的冲突?》正好相反。而历史的发展证明亨廷顿观点正确,福山观点错误。这就是张维为经常嘲笑福山的原因。另外,因为罪恶的传销组织事实上是乡土差序格局的杀手,所以我戏称它是伟大的。”
《乡土中国》第 48 页说西方社会把国家这个团体作为一个明显且唯一的群体界限。就是说国家公民们站在国家的角度向内看,一切都是公的,没有家、没有族、没有地方、没有党。对于外国,公民们能够收割外国知识精英的,就尽量收割;能够夺取外国利益时,就尽力夺取,尽显私的一面。特朗普的关税贸易战就尽显这一本质。美国的党争仅仅是因为这个党认为向东走更符合国家利益,而那个党认为向西走更符合国家利益。也就是说,两党在维护美国国家利益这个大是大非问题上是一致的,分歧仅仅在于路线不同而已。《特朗普评传》(ISBN9787501256693,2017年12月第一版)第 181 页刊登了 2005 年 1 月 22 日克林顿夫妇参加特朗普婚礼时两对夫妇展示亲密互动的照片。史比较说,“别看他们在竞选中互相攻击得多么厉害,私底下就是好朋友”。美国人这种没有家、族、地方、党的无差序格局来源于耶稣的普爱天下。耶稣的天国是超于个人的团体,甚至耶稣本人可以牺牲自己去成全天国。孔子则不能。
《乡土中国》第 53 页说国家或者耶稣的天国这种“团体格局”来源于国家形成之前的游牧部落。原始社会部落形态在游牧经济中要求一群人紧密协作才可以在山林里求生,“团体”是西方先民生活的前提。
原始农耕社会是另外一种情况。农民及其家庭面对的主要是在土地上的劳作和收成。每个农民绝大部分时间可以在土地上自食其力地生活,形成封闭的小农经济。在男耕女织的分工下,甚至连购买衣服的需求都没有。考古发现原始农耕先民使用骨头制作绣花针等用具;这使交易需求大幅下降。偶然的和临时的需求,例如购买食盐、金属农具、求医等场合是次要的和后起的。费孝通认为这就是“差序格局”的原始社会来源。
当视线从原始社会回到现代社会,在 2000 年代的中国,有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现象能生动地说明这种问题。当时的中国在全国范围内宏观政策、体制基本相同的情况下,东部的京津地区、长三角、珠三角经济发展水平发达,但是西部和东北却欠发达。根据《全球化与文化自觉——费孝通晚年文选》(ISBN9787513537971,2013年12月第1版)第 202 页,这种现象正是社会学需要研究的问题。也就是说,社会学需要研究欠发达地区人们日常的细微的人际关系、交往方式、交往心态、以及有关的风俗习惯和价值观念等,从而了解这些方面的情况是如何阻碍经济发展的。
史比较说,“2013 年开始的一带一路才是西部大发展的契机。中欧班列让西南的四川、重庆、西北多个省份、甚至中部的河南省的经济实实在在地受益。东数西算等国家战略布局也助力了西部开发。发展趋势上的经济利益的优先级高于费孝通所说的人际关系、风俗习惯、和价值观念等。”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