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开源继续发表如下观点。
软件产业发展到一定规模，形成了比军阀割据更加严重的技术领地割据。每个企业在单一或者若干技术领域形成垄断。由于存在上、下游关系，这些垄断企业又形成了彼此合作加上相互竞争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底层软件不开源，底层黑盒的二进制代码软件会让友商和上层应用者顾虑重重。最后就形成了“底层开源，上层应用闭源”的现象。根据《开源法则》第 134 页，企业运行开源项目有几种获利可能，第一、提供增值功能，就是基础版本开源且免费，而某些增值功能需要用户付费。第二、销售企业级产品提供定制专业服务，就是将企业运营成为一个解决方案供应商。详见“信用评级和个人征信”一章末尾几段。第三、将开源软件以 SaaS 形式销售，使用户免于支付高昂的运维成本。第四、植入广告收益。第五、依据商业许可重新发行。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苹果公司的 MacOS X 操作系统内核使用的是 BSD 开源许可的 Unix。第六、营建本领域生态、甚至成为行业标准。企业利用自己打造出来的生态来获利。
根据《开源法则》第 22 页，对开源软件第二波爆发式推动是云计算。用户通过 SaaS（Software as a Service，软件即服务）的使用，不再需要亲自接管开源软件的控制权，用户也不再需要自行部署开源软件、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做又苦又累的运维工作。《开源法则》第 26 页《表1.1 新技术领域开源软件及框架统计（截至 2020 年 7 月 15 日）》将云计算涉及的关键技术，例如虚拟化、容器、微服务、分布式存储、自动化运维等子领域的各个开源项目罗列出来。由此看出，对软件行业，开源意味着开放。开放是当今多个产业生态多样化的发展路径。《开源、创新和新经济》第 22 页说开源将实现信息对称化，消除数字鸿沟。这是因为对于大部分非计算机专业的使用者来说，软件就是黑盒。将这个黑盒开源，由开源社区开发者、测试者、和软件使用者共同监督恶意代码，这在一定程度上让非计算机专业使用者消除信息鸿沟。
根据《开源法则》第 34 页《表 1.3、3 种技术路径的优劣势对比》，从软件用户角度出发，企业在使用软件过程中有三种来源，开源软件、闭源软件、和自主研发。许多企业会使用开源软件发行版本，支付较小的购买资金，获得软件开发商较好的服务支持，从而降低用户的研发投入和运维投入。
开源许可证是开源软件的法律保障。根据《开源法则》第 112 页《表 2.2、不同开源许可证的特点比较》，有一些开源许可证属于强传染型、传染型、弱传染型开源许可证，即使用了该开源项目代码的软件项目，也必须适用该许可证。企业有可能因此被迫需要将正在开发的项目开源。根据《开源、创新和新经济》第 21 页，对于具有传染型开源许可证的软件，使用者不能中断或破坏开源软件自由传播的特性，即不能侵犯开源软件的知识产权。
根据《开源法则》第 88 页《图2.2、开源社区与开源项目关系》，开源基金会可以为开源项目提供法务支持、资金支持、宣传支持等，而开源项目将项目知识产权托管给开源基金会。第 123 页说开源项目进入基金会一般经过沙箱阶段、孵化阶段、毕业等三个阶段。第 130 页说开源基金会的收入一般来自会员会费、个人捐赠、和社区运营（认证、培训等）等三个部分。第 133 页《表3.2、Apache基金会费用情况》说主要的开销花在基础设施服务、宣传及品牌管理服务、社区活动、和律师费上。
根据《开源法则》第 93 页，开源项目代码管理工具常用Git Version Control System。代码合规扫描工具包括开源许可证扫描和安全漏洞扫描，例如 BlackDuck，WhiteSource，Sonatype，Cast，FossID，Jfrog Xray，Fosseye，HotBot，开源卫士等。《开源法则》第 99 页《表2.1、项目数据统计和项目质量跟踪工具》罗列了 CatWatch 等工具。
开源社区行为准则主要包括贡献者盟约、Django 行为守则、Citizen 行为守则等。
以上是对开源软件行业业态的一些简单介绍。人是第一生产力。开源软件行业有今天的业态，背后人的因素具体有哪些呢？全开源为姬玄幻展开了如下分析。
不管软件产业最后不得不全面转向开源的原因是什么，自由精神和个人主义的威力显而易见。自由软件开发者是这轮科技革命发起人；也是决定力量。没有自由主义从业人员在软件行业第二发展阶段（即 1976 年之后）的抗争，并在 2000 年代将其彻底打服，巨无霸微软公司高层依然会继续说，“开源软件是知识产权的癌症”。邓小 p 说，“革命是解放生产力，改革也是解放生产力”。他又说，“人是生产力的第一要素”。如何调动劳动者的积极性？根据《开源法则》第 93 页，2020 年 github 上有 3100 万名程序员在运作 9600 万个开源项目。有哪一家软件巨无霸公司能为 3100 万名程序员发工资？没有。仅发工资的人力资源成本就足以让该巨无霸破产。这就是为什么巨无霸软件公司除了拥抱开源，别无他法。根据《开源、创新和新经济》第 28 页，2015 年 80% 的软件创新成果来自开源软件，即企业内部自创成果只占 20%。而 3100 万活跃的开源软件开发人员队伍正是由自由软件领军人物发起并一步步地培育起来的。
从开源项目开发人员的角度出发，程序员们每天晚上披星戴月地利用业余时间开发开源项目，却没有一分钱工资。这帮程序员疯了嘛？目前开源社区的开发人员有几类。
第一、激情四射的老枪杆（与新兵蛋子相对的老枪杆子）。他们依然活跃于开源社区，是多个开源项目或自由软件创始人，例如《开源法则》第 42 页描述的林纳斯·托瓦兹（Linus Torvalds）。他们自称黑客，信仰自由和极客精神，好奇心驱使他们探索一种全新的软件形式。其本质是通过“炫技”实现的个人主义或个人英雄主义。关于 1960 年代的民权运动、反战运动、性解放运动、以及《颓废颂》，参考“扎马尾辫的白人男性”和“政治正确和美国人价值观”两章。通过成功地推动一个开源项目，比如 Linux，个人主义者可以大声对全世界说，“看！我把有版权微软操作系统产品按在地板上摩擦。今天，服务器操作系统老大是 Linux，手机操作系统老大安卓使用 Linux 内核。桌面操作系统老大 Windows 也包括了 Windows Subsystem for Linux（WSL）选项。”
第二、追随者。姬玄幻记得入行程序员不久就被告知做开源项目就像当电影明星。为了推动项目的快速发展，该项目需要大量用户和开发者。大量用户对该开源项目节约大量软件测试成本。追随项目发起人的开发人员为项目节约大量开发成本。追随者不领工资、利用业余时间开发有什么好处呢？根据《开源法则》第 137 页，开发人员可以借助开源社区快速提升技术水平，比如编码风格、算法思路等。开发者可以增加工作履历、丰富个人简历。
第三、主动或被动开源的企业的员工。这些被开源的企业项目需要有人来运作。运作人包括该企业的员工。
第四、开源基金会的员工。根据《开源法则》第 90 页有关开源项目发起人形式的描述，有些开源项目是由开源基金会发起的。
第五、有些个人出于某些目的，将自己业余时间开发的代码开放出来，成为个人发起的开源项目。
第六、人们也可以将 github 理解成为软件行业从业人员的工具书。企业的系统分析员或程序员接到一个新任务时，不管是开发整个软件系统还是单一模块，首先要上 github 查看是否有类似功能的开源软件或者模块。这些从业人员查找到合适的开源项目后，在随后的开发任务中有可能为该开源项目贡献力量，不管是测试，还是开发方面。
激情四射的老枪杆不是傻子，他们有稳定的收入，或者本身就是财富自由人士。根据《开源法则》第 76 页，发起 GNU 项目的理查德·马修·斯托曼在麻省理工人工智能实验室做资深工程师。开源的 Apache Web 服务器最早的开发者是美国伊利诺伊理工大学超级计算机应用程序国家中心的一些系统管理员。Kubernetes 最早的开发者埃里克·布鲁尔（Eric Brewer）是谷歌云计算专家。多数开源大牛的财务状况非常稳健。也有例外，例如 Linus Torvalds。根据《开源、创新和新经济》第 85 页，2003 年 6 月之前，Linus Torvalds 在一家小公司糊口，利用业余时间无偿地维护 Linux。七家公司（IBM，HP，Intel，Oracle，NEC，日立，富士通）于 2000 年 12 月成立“开放源代码实验室（Open Source Development Labs，OSDL）”，每年出资 100 万美元资助 Linux 研发工作。Linus Torvalds 于 2003 年 6 月加入 OSDL，从此有稳定的高收入了。老枪杆的第二个特点是业务水平达到顶尖高手级别。老枪杆不是软件行业的泛泛之辈（Average Joe）。理查德·马修·斯托曼毕业自哈佛大学，在麻省理工大学工作。伊利诺伊理工大学是美国计算机行业四大金刚之一（另外 3 个是斯坦福大学、卡内基梅隆大学、密歇根大学。四大金刚规模很大；每一个的计算机系都有超过 100 个教授课题组）。另外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麻省理工学院、佐治亚理工学院、华盛顿大学等高校也很强。谷歌是美国大厂。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开源社区许多程序员无偿地在业余时间创造了如此众多而且辉煌的开源项目；而上班期间常常磨洋工、认为上司交代的工作很无聊（boring）？首先，信仰的力量远远大于经济力量。信仰个人主义、自由思想的程序员的工作激情不是在公司上班熬工资所能比的。其次是兴趣爱好。根据《开源法则》第 64 页，同一个项目的开发者和爱好者往往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相聚在一起。单个开发者自身的兴趣爱好，以及多名开发者享有共同话题，相互促进下的工作比办公室内按部就班、官僚式运作效率更高。2019 年 3 月 27 日在 github 发起的“996.ICU”项目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几十万次阅读和点赞。由此可见，互联网公司强迫性的 996 工作制度非常不得人心，不能够调动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全开源有几个 996 问题需要澄清：
第一、全世界都是这样的。美国人认为棒球比赛就是最无聊的比赛；很多人看比赛时会打瞌睡。996 项目中有一个美国程序员说上司安排的事情优先级是最低的；比他预定的棒球比赛改时间更低。
第二、是“强迫性”出了问题，不是工作时长出问题。996 项目火爆期间，有人查看了大牛们（比如 pyhon，javascript，php 等语言的发明人）的工作时长，发现那些这些人经常半夜 commit 到仓库。他们的工作时长远远比 996 们长。姬玄幻还记得 2010 年代在棉花糖市网吧内总有一些过夜打游戏的不良青少年；这些不良青少年打游戏的时长远远长过 996。大牛们做着感兴趣的事情时的状态的确是废寝忘食、披星戴月。全开源说，如果一个员工长时间被迫 996，他慢慢会变成公司一颗没有“感情、好奇心、甚至知觉”的螺丝钉。
第三、强迫性可以是老板或上司强迫程序员下属加班，也可以是公司工作氛围强迫程序员加班，还可以是程序员自己强迫自己加班做不喜欢的事情。最典型的是日本企业员工的过劳死现象。参考《过劳死：这份工作比命还重要？》（ISBN9787532791927，2023年6月第1版）和日本精神科医生结城裕写的《虽然痛苦到崩溃，却无法辞职的理由》（ISBN9787559647184，2021年1月第1版）。要知道，在棉花糖市，有相当比例市民罹患强迫症。姬玄幻妈妈就患有严重的强迫症。米歇根在纽约市第一次和姬玄幻相处几天后就断定姬玄幻有强迫症。后来她去棉花糖市观光旅游时见到姬玄幻妈妈以后，悄悄对姬玄幻说，“比起你妈妈来说，你的强迫症可以忽略不计。”
滚滚长江东逝水。巨无霸闭源软件正在成为历史英雄故事。开源正在向硬件行业，汽车行业蔓延。根据《开源法则》第 50 页，特斯拉在 2014 年 6 月 12 日宣布将其专利开源。计算机硬件和电子硬件设计也逐渐成为开源文化的一部分。
全开源激情澎湃地说，“历史趋势已经不可逆转。历史的车轮正在滚滚向前。”
姬玄幻冷静地看着他说，“那你怎么看逆全球化现象？美国人为什么要在多个领域卡我们的脖子？美国人怎么连光刻机都不卖给我们了？”
全开源引用科学院院士张双南说，“科学只有一个，从来就没有被分为东方的科学和西方的科学，科学无国界。”
全开源继续说，“科学无国界。而技术和商业秘密有国界，甚至专属于某个公司。最典型的就是可口可乐配方，不申请专利而成为商业秘密 100 年，直到 1986 年公司百年庆时才将主要配方公开。荷兰阿斯麦（ASML）公司虽然借鉴了软件行业的开源法则，用公开、开放方式，集成众多供应商集体智慧开发出多个型号的光刻机。严格来说，这些光刻机的知识产权的确属于荷兰阿斯麦公司和一些包括美国在内的供应商。同样地，中国软件行业从业人员风声鹤唳，在 github 制裁俄罗斯开发人员之后，生怕 github 断网中国。他们自创的 gitee 却未能吸引足够的国际开发人员。另一个开源代码托管平台 gitlab 甚至拒绝招聘中国和俄罗斯的开发人员来开发平台自身的代码”。备注、有关可口可乐、王老吉、加多宝等参考“中医的现代化（上）”一章。
全开源最后说，“在科学、技术、工程三大领域，中国在工程领域已经全面领先，被西方戏称为基建狂魔。我真诚希望中国在技术领域摆脱西方卡脖子现象。在技术创新上引领世界潮流。目前中国在电动车、无人机、光伏等产业已经出现可喜苗头。我相信中国软件行业很快也能够迎头赶上。最后一个领域科学，是无国界的。最近中国在工程和技术领域的快速发展导致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越来越不重视基础科学的投入。未来中国会加大基础学科的投入。”
姬玄幻提醒全开源参考“炼制大脑（下）”一章有关中国在基础研究方面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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