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2010 年代中期，棉花糖市程序员人力资源市场蓬勃发展。然而市场还不规范。招聘网站上充斥大量来历不明的公司。很多编程行业讨论技术的 QQ 群内甚至存在大量高薪招聘广告，让程序员去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工作。比出国工作岗位更安全的是本地程序员岗位。当时类似企查查、天眼查等调查公司背景信息的网络平台还未开张或刚开张。姬玄幻还未习惯使用它们。判断应聘单位的实力和诚信只能以看公司办公地点是否在高档写字楼等粗略判断方式。姬玄幻第一次进入软件行业，为安全起见，他将自己的学历写成本科。
姬玄幻 2016 年初入职的这家棉花糖市半传销贸易有限公司很正规，应聘面试过程和面试前调研都看不出任何非法操作。直属上司程迷茫业务水平过硬，面试要求花一个小时在电脑上完成三道编程题目。姬玄幻最近三个月才学习 PHP 语言，但 1995 年就用 C 语言通过全国程序员水平考试的他功底不弱。他 40 分钟完成三道题并通过解析器运行出正确结果。备注，与编译型 C++ 语言不同，PHP，Perl，Shell，Basic，Python 等是解释型语言。
半传销组织员工的特点是事情只做一半。入职程序只有一个小时的考试，连背景调查都没有。人力资源部普通学历调查无法调查到被隐瞒的更高学历。如果采用任猎头的 360 度背景调查，这种不填写最高学历的做法是可以被发现的。棉花糖市半传销贸易有限公司员工给姬玄幻的印象与传说中的电信诈骗公司不同。根据《电信诈骗犯罪侦查与诉讼实例指导》（ISBN9787510218415，2017年4月第1版），诈骗团伙开设的公司通常分工明确、运作高效。除了技术部外，棉花糖市半传销贸易有限公司员工分两种。第一种是通过招聘网站入职的社会员工。这些员工或多或少感觉到该公司的传销背景，通常都会窝工、混日子，以消极怠工方式来抗议公司的非法性质。第二种员工是传销分子将自己亲戚招聘进公司的员工。这种员工在办公室内的职责是监督其他员工多于实际干活。这种员工经常迟到、早退，非常热衷于各种享受。程迷茫就在公司上班期间甚至以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叫自己侄子做二世祖。程二世的老婆是公司出纳员。二人从来不在公司内叫妈妈，而是叫欧总。这种做法迷惑了大部分新员工。
备注、任猎头在棉花糖市一家香港全资人力资源公司干了 10 年，从基层猎头顾问一直干到运营总监。姬玄幻在他的帮助下到那家德资工程公司工作。
程迷茫是典型的大龄程序员，比姬玄幻还大 4 岁。他在计算机行当做了一辈子直到 37 岁，实在干不动程序员和利润直线下降的计算机硬件贸易了，2005 年转行玩古董 10 年。没想到 2010 年代“互联网+”蓬勃发展，他马上不再全职玩古董了，于 2014 年加入嫂子欧鸽所在的这家半传销公司。
当然姬玄幻是入职一年多以后才发现公司里各种亲戚朋友关系复杂。通常半传销公司的人事关系远远比家族企业复杂得多。入职三个月转正后姬玄幻在一个总是上锁的房间里发现公司的秘密。那天程迷茫忘记锁房门。姬玄幻发现房间内的公司营业执照、法人章、公章等多达 30 多套。也就是说，为了方便各种财务、资金操作，他们开了 30 多家公司。有些公司的注册资本达到数亿人民币，甚至过十亿。有些公司就是个空壳公司；有些公司用来运行正规部门，例如姬玄幻所属的在高档写字楼的技术部；有些公司则是专门用来非法集资；更离谱的是，有些公司甚至专门用来传销。
上官亲戚永远是共产党多个高级干部的亲戚。上官亲戚是棉花糖市半传销贸易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姬玄幻见过上官亲戚几次，他每次都自称是某某政府高官的亲戚。姬玄幻第一次看见他，他正在大力推销公司在云南省“翡翠市”（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一个翡翠玉项目，说“翡翠市”某某高官就是他的亲戚。第二次看见他时，他正在推销重庆市的一个 3D 动画项目，再次说重庆市某某高官是他的亲戚。第三次看见他时，他正为公司在四川省“家乡市”（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集资项目向程迷茫安排编程任务，又说“家乡市”某某高官就是他的亲戚。第四次看见他在给欧鸽安排非营利组织注册项目时，说中国残疾人联合会某某高官就是他亲戚。
程迷茫为人正直。这让姬玄幻怀疑他是被嫂子欧鸽拉下水的。程迷茫看不惯公司这些半死不活、近似骗人的项目，找吾失信帮忙，希望在公司搞改革。销售总监吾失信坐过牢，而且还是失信被实行人，无法乘坐高铁、飞机等交通工具。棉花糖市半传销贸易有限公司老总们背后的故事一天一夜也讲不完。然而传销分子骨子里头希望的就是躺着都能赚钱的不劳而获。让他们顶着日晒雨淋，像正常销售人员那样去“扫楼”？那是不可能的。能够轻而易举地骗到钱，干嘛那么辛苦呢？折腾了大半年，程迷茫放弃了。备注，销售人员在写字楼逐家公司推销自己产品。这在销售行业叫做“扫楼”或“扫街”。
姬玄幻怀疑上官亲戚欺骗的不是普通老百姓，很可能是“高净值人士”，例如政府资助资金审批官员和专家、各类投资公司的投资经理、非法集资渠道的放款负责人等。因为上官亲戚行骗地点远离棉花糖市，姬玄幻抓不住他的把柄。直到姬玄幻离职，在他心里上官亲戚只是一个嫌疑犯，未能坐实。
程迷茫十多年前开过公司代理某款进口打印机及配件。那时公司技术负责人是高水平。高水平比姬玄幻小 2 岁。程迷茫加入棉花糖市半传销贸易有限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高水平请过来做技术总监。高水平从成都科技大学本科毕业后一直在软件行业。进入棉花糖市半传销贸易有限公司后专心搭建公司内部网络等事务。高水平一门心思搞技术，从来不过问公司其他事情。据说他还是 Linux 开发人员之一、1999 年北约轰炸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后成立的黑客联盟成员之一。有一天，高水平正在埋头编程。程迷茫让高水平马上离开办公室，据说有愤怒的受骗人前来办公室闹事。高水平很生气，说，“我什么坏事没干，上门者能拿我怎么样？”
结果他被上门闹事者反锁在办公室里直到半夜。这件事不久他就离职去了一家游戏公司，月薪三万元。不过三年后的 2017 年合同期满却未得到续约。高水平能把程序员事业在一线游戏公司干到 43 岁，可以说是奇迹了。高龄的高水平再也没能力进一线大厂了，只好乖乖回来棉花糖市半传销贸易有限公司做技术总监。有先见之明的程迷茫在他离职后一直保留其兼职技术总监头衔。现在终于等到高水平回公司干全职了。
公司技术部入职、离职的程序员比较多，毕竟程序员流动性比较大。有一个同事风游戏只比姬玄幻小一岁。风游戏是电力系本科毕业生；毕业后在水电站工作 3 年。因为在水电站工作期间比较清闲，他染上了打游戏的恶习。工作 3 年以后他竟然辞职在网吧打游戏 3 年。在网吧没日没夜的游戏生涯透支了他的健康。程迷茫还比较认可他的编程水平；不过风游戏上班时却经常咳嗽、甚至有几次咳出血。风游戏入职 4 个月以后就因为健康原因离职了。不健康的传统电子游戏害死人啊。
姬玄幻通过这段工作经历算是正式进入软件开发行业，基本上手了软件开发所需要的技能，其应聘第二份职业提供了基本功底。多年以后姬玄幻为了弄清楚这种社会现象，拨通了史比较的电话手表。史比较推荐下面几本书并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根据费孝通的《乡土中国》（ISBN9787555286240，2019年10月第2版）第 59 页，孔子提倡的孝、悌、忠、信，全部是私人关系中的道德要素。不管是用“忠恕”表示“对人之诚”，还是用君臣之义表示对皇帝个人的忠诚，都不是西方道德体系中的“忠于职守”。西方道德讲的是对团体的忠诚。神的代理者，例如神父，不能代理上帝的意旨。连耶稣都可以牺牲自己去成全天国。当发现公司是一个半传销组织时，多数非家族成员的员工选择离职、消极窝工、暗中告发等抗争手段。职业经理人并未出现对自己部门领导和公司领导的愚忠现象。这说明多数职业经理人有自己的是非曲直，有自己的良心。这也是棉花糖市民的觉悟，棉花糖市社会进步的一个方面吧。
根据《越轨社会学（第10版）》（ISBN9787300133157，2011年5月第1版）第 231 页《第十四章 弱势群体偏差行为》第五节《五、有组织犯罪》，黑社会主要犯罪活动有以下几个特点。第一，经营地下赌博、放高利贷、和毒品交易等高利润商品和服务。第二，敲诈勒索和诈骗。第三，贿赂公务员。第四，大量渗入合法生意、洗黑钱等。美国黑社会渗入最多的合法生意包括拉斯维加斯赌场、夜总会及餐馆、酒店和汽车旅馆、汽车公司、食品批发、金融投资产业、保险、房地产、健身房、证券经纪公司、和预付电话卡等。其合法生意覆盖范围之广，甚至连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雇佣了黑社会经营的一家搬家公司。
《越轨社会学（第10版）》第 233 页说日本黑社会雅库扎（Yakuza）帮规严格，犯错的成员要切下小拇指，甚至全部指头。中国香港的“三合会（Triad）”会处死不忠的成员。作者认为相对于日本、俄罗斯、意大利、和中国，美国当局较成功地控制了局势，治安相对良好。
根据英国作家大卫·索斯韦尔的《有组织犯罪的历史》（ISBN9787549604166，2012年3月第一版）第 105 页，三合会起源于唐末白莲教。白莲教被认为是佛教的一个分支，在扶持朱元璋抗元方面起了重要作用。作者认为三合会组织没有统一的领导、各自为政、分支多如牛毛，例如洪门、14K、香港新义安、香港和盛会、台湾竹联帮、越南帮等。当代三合会从事计算机犯罪、电信诈骗、知识产权盗版、豪车盗窃、人口贩卖、毒品交易、卖淫、野生动物非法贩卖、走私等犯罪活动。
《有组织犯罪的历史》第 79 页说日本暴力团有几百年历史，最早起源于 1603 年德川家康幕府将军。黑社会在二战后美军占领日本时期得到了迅速发展。到了 2010 年代已经极少有街头斗殴，反而在日本流行文化中被部分日本人奉为圣人，甚至在某些地区扮演影子政府和警察的角色。
根据《有组织犯罪的历史》的《简介》，芝加哥黑社会老大艾勒·凯波尼声称自己跟其他商人没什么两样。随着大量合法生意的渗入，恐吓和暴力行为在当代各国黑社会内迅速减少。根据《知日·实录！山口组》（ISBN9787508666266，2016年9月第1版）第 84 页，山口组 2007 年营收高达 800 亿美元，仅次于日立集团的 959 亿美元。当年这个营收业绩在全部日本企业中排名第 8 位。根据《越轨社会学（第10版）》第 231 页，1990 年代早期美国黑手党年收益就已经大于 600 亿美元了。根据《美国人的性格》（ISBN9787559624871，2018年11月第1版）第 268 页，1979 年美国有五分之一人口吸食过大麻等毒品，成交金额高达 450 亿美元，相当于通用汽车和埃克森石油公司的营业额。黑手党除了控制很多毒品交易外，还有其他生意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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