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小时候没有上过幼儿园，刚开始姥姥常带着他和哥哥到北边铁路边上去玩儿，看那些冒着浓烟带着巨大震动火车头拉着长长的列车从铁路上开过去。上小学以后才搞清楚那些蒸汽机车有前进型，建设型，人民型，KD7型（抗战胜利后美国提供援助，当年最先进车型用了40年）。后来有了拉客车国产东方红1、东方红3和罗马尼亚进口ND2内燃机车，法国进口ND4和美国进口ND5货运内燃机车。1986年铁路电气化，拉货车改用日本进口6K，苏联进口8K，捷克斯洛伐克进口9K电力机车，客运改用从原东德进口4K电力机车。从记事起除去寒暑假，姐姐梳两根小辫子每天早晨背着妈妈做的花布书包去上学，学校放假时姐姐常和那些小姐妹们一起跳皮筋玩儿拐（用羊骨染成红色做玩具），玉树兄弟二人和她们凑不到一起经常和附近几家男孩子们一起出去淘气。有时候胡同里会出现走街串巷卖菜和泥玩具小贩，姐姐说卖菜是附近村里社员。卖泥玩具那位大叔家住东边铁路宿舍，儿子在铁路工程公司上班。他腿有残疾骑一辆自己制作三轮车出来卖货，玉树也买过他彩色泥巴小鸟一吹就能响。不过小鸟发出声音和磨剪子磨刀那位大叔手里喇叭声音相比就太小了，家里刀剪一开始由父亲负责在磨刀石上磨。后来由哥哥磨刀，哥哥下乡后由玉树负责。走街穿巷还有一位小炉匠，他秃顶总戴一顶破旧蓝色帽子，自行车上绑着白铁皮，后边还挂着一个装工具木箱和一个小炉子。玉树跟着哥哥看过他给邻居家换锅底，把小炉子火烧旺，用一把烙铁把自己家脸盆漏水地方焊好。上小学以后玉树活动范围不断扩大，在姐姐和邻居比他大男孩子带领下往南，穿过南边一条马路玉成街，还有一片与自己家房子相同连排平房到新龙河边去玩儿。那个时代河水里有很多水草，春天河边浅水里有成群小鱼苗和蝌蚪。河两岸有成排柳树，对岸是公社的农田，远处有一个绿树掩映下的村庄。往西走不远处在河上有一座木桥，往东去到那条通往市区公路上的石桥也就是凯尔桥就要走比较远的路。
玉树最初印象中从那座石桥上经过是上学以后，父亲骑车带着他去工厂时从桥上经过。父亲工厂大门北边是工厂礼堂，单开一个大门里面经常放电影，不过当时没有中国电影。上小学和中学时多次到那里去看阿尔巴尼亚，罗马尼亚和朝鲜电影。什么达基亚人；斯特凡大公；橡树十万火急；创伤；第八个是铜像；金姬和银姬的命运；一个护士的故事；永生的战士；血海；火车司机的儿子；鲜花盛开的村庄；卖花姑娘等都给他留下很深印象。跟着邻居祝叔叔去看过一次作为批判对象日本电影《山本五十六》，年龄小还无法理解什么叫军国主义。只感觉电影里联合舰队全体出动，当中是航母周围一圈护航军舰镜头很壮观。看完电影从礼堂出来祝叔叔在回家路上给他解释了一番电影内容，什么是战列舰、巡洋舰、航空母舰上飞机如何起落，让玉树增长不少知识。上高中以后礼堂开始放映南斯拉夫和前苏联电影，中国电影重回银幕。他曾经多次春天在邻居大孩子带领下到河边捞小鱼苗和蝌蚪，把它们放进罐头玻璃瓶子里带回家，只可惜这些东西每次都养不了几天就全死光了。夏天在南边制药厂宿舍区里卫星胡同有个孩子们叫他杜老师中年人，据说他年轻时参加过全国运动会。杜老师组织宿舍区一批小男孩儿夏天练游泳，其他季节练长跑。在那一群男孩子里后来有5个人进少年体校当过专业运动员，玉树兄弟都跟他学会了游泳。每年秋天将要过去时公家在马路边上卖大白菜和白薯，玉树从3岁起就开始跟着父母往家里拉大白菜和白薯。父亲上班骑一辆幸福牌自行车（原上海自行车二厂产品，后来改产幸福牌摩托车），母亲骑一辆红色凤凰26女车。偶尔他们会在星期日骑车去南边公社集市，在那里买菜还买回过杀好去皮兔子，过节买只活鸡回来让哥哥拿菜刀杀鸡练胆子。父亲说：“男孩子要是连杀鸡都不敢，将来成不了大事。”玉树和姐姐不敢动刀，只帮忙拔过鸡毛。
4岁时春天一个上午玉树跟哥哥还有几个比他们大的男孩子一起去东边马路边上玩儿，突然从路南边制药厂宿舍一条小巷里跑出几个男孩子，后面有一群人在追赶。那几个男孩子捡起路边一个煤堆上的煤块朝后面追来的人扔过去，双方很快用木棍、铁锹发生一场混战。哥哥拉着玉树赶紧往远处跑，再回头看时路南边一家工厂里冲出一群戴柳条安全帽手持木棍的大人，时间不长除了几个人跑掉以外打群架男孩子全部被那些大人抓住，两个孩子躺在路上被那些大人们抬起来用三轮车拉走。哥哥问一起来一位中学生：“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咱们这边最狂的楚京红，就是躺在地上穿绿呢子军装那个小子要到对面去拍玛子（即找女流氓），对面游大侠就是刚才被捆起来那个小个子大概是不让他们进入自己地盘双方发生混战你没看倒下两个。”玉树问：“什么叫拍玛子？”“你小孩哪能懂这些东西，就是去和女流氓鬼混。”晚上父亲回到家里吃饭前先把三个孩子叫到一起：“今天下班前工厂里紧急传达，后边臧家二小子今天把人打成重伤已经被公安局逮捕。咱们惹不起臧家二小子那伙人，一定要离他们远一些。”哥哥问：“那些抓住臧家二小子的是什么人？”“今天食品厂开工建新厂房，建筑工人听到声音跑出来把那些打群架的男孩子抓起来13个送到派出所。”姐姐问：“我怎么没见过臧老大？”“这说来话长了，后边一排你们那位臧大爷过去和我一个车间关系不错，他头一个老婆是个小脚女人1947年夏天生第二个孩子难产死了，孩子也没保住。1948年春天他找了个在街头流浪要饭姓庄的小脚女人就是你们现在这个臧大妈，老臧那点鬼心思能瞒得了谁。找这个女的把前边留下衣服给她穿上女方吃穿有了保证自然对他感激不尽，1949年3月臧家二小子出生51年他妹妹出生。臧家老大一直到初中毕业进化工厂上班以后，他亲舅舅来工厂找他才知道老庄不是他亲妈，所以那小子后来报名参军离开这个家。他走之前我和他聊过，老大承认后妈从没对他另眼看待过但他心里总是感觉不舒服，而且他亲妈没留下任何照片和其他东西。他认为这是后妈怕他知道实情全给销毁了，我劝他做人要有良心人家把你带大不容易你要知恩图报。解放前生活那么困难哪有钱进照相馆，我家不也是没有解放前照片吗。他说以后会肯定会报答老庄，不过他走后再也没回来过也很少给爹妈来信，他走的时候你还小没印象。”
5岁那年夏天玉树开始星期天上午跟着哥哥去南边，到河边与一群比自己大男孩子一起学游泳。教大家游泳杜老师中等个，寸头长方脸嗓门很大在水里游泳速度很快。他把新来男孩子召集到一起上课，讲解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特别告诉大家要注意安全，不要到距离太远地方去。下大雨后水流速度快不要下水，其他时间下水要有年龄比自己大男孩子带领。杜老师让南边制药厂宿舍一位叫金成顺金二哥带领兄弟二人，从憋气练习在水里漂起来开始学游泳。玉树比哥哥学习快，不到一个月就能自己往前游出一段距离。杜家大婶孩子们叫她司老师，中等个圆脸浓眉大眼，留长发在后面盘起来皮肤很黑。她有一儿一女都比玉树大，有时候她也换上游泳衣带着儿女一起下水，教其他孩子游泳。8月底兄弟二人去一次鸣放胡同金成顺家，他家是朝鲜族在家里说朝鲜语。他妈妈穿朝鲜族裙子，看上去挺漂亮。金成顺说一起游泳叫金启琳那个男孩子是满族人，过去皇族后代，玉树一直到上中学才搞清楚什么是皇族后代。秋天天气转冷以后杜老师不再带领孩子们游泳，教一些孩子们练习体操和空翻。玉树练习空翻就不如哥哥，始终没有练好。冬天每个星期天上午他和司老师一起带领一群男孩子练习长跑，兄弟二人感觉长跑跟上队伍并不难。有时候杜老师带领一些年龄较大男孩子，拿着铁锹和其他工具下河滩进行清理平整，他说这是为保证夏天游泳安全防止出危险。1977年夏天杜老师夫妻没有出现在河边，金启琳告诉兄弟二人杜老师调到省体委当教练，家在5月份搬到省城去了。
6岁那年春天一次玉树肚子疼，母亲下班后带他去东边54号见贾大夫。贾大夫刚回家正在吃饭，放下饭碗招呼玉树过去先号脉再看舌苔，让他在一个小床上躺下撩起衣服在肚皮上来回按了几下。让玉树起来后贾大夫说问题不大，叫他女儿拿来几样草药交给母亲。他说现在各种草药大多数已经长出来，我开个方子你拿回去。你在农村长大这几种草药你应该都认识，明天你自己或者让你女儿你妈出去采新鲜草药。新鲜草药效果最好，煎药时煮开5分钟即可，倒出药汤再放水第二次也是5分钟即可。小孩儿喝不下太多药汤，注意少放水药量不要太多，我这药是自己采不收钱。回家母亲熬药让玉树喝完就睡觉，第二天姥姥出去采药，玉树喝下药汤第3天就好了。后来父亲告诉他贾大夫是中医世家，爷爷当过太医见过光绪皇帝。他擅长儿科和内科，解放后工厂搬家把他请到工厂医务室上班。他有一儿一女都比玉树大，儿子1962年考进中医学院（今天中医药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湖北一个部队医院。女儿1964年考上省师范学院，后来在市区6中当老师。1982年贾大夫退休被新龙医院请去每天上午出诊半天，1993年他把平房退回工厂，和老伴搬到武汉儿子家去住。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