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灵隐寺。
秦慎言走到寺庙门前,一群小沙弥正在打扫门前的落叶枯枝。
“阿弥陀佛,亭长大人,您又来看三生石了?”
一个笑容满面的小沙弥施礼道。
“住持今日有空吗?”
“住持今日算准亭长您今日会来,特备清茶在三生石等候。”
秦慎言说了声谢谢,迈步走进寺庙。
曲径幽深,两旁皆是竹林,走到尽头,一块奇特高耸的巨石矗立在数棵参天巨树之间。
“阿弥陀佛,秦亭长,你每次都是那么的准时。”
每次秦慎言前来,主持都会屏退香客,独自陪着秦慎言一人。
巨石并没写三生石三个字,但灵州人都知道,这块像人形的石头就是三生石。
“多谢方丈。”
秦慎言在每个月的初三,十三都会来灵隐寺,为的就是这块三生石。
他不求姻缘,只想看看,摸摸三生石。
“亭长,请。”
主持是个面容慈祥的魁梧老和尚,法号慧园,胡子已经白透。
“方丈,我和此石有缘,每次看到他,心里十分的愉悦和平静,你一直不肯告诉在下原因,我今天依然要问,何故?”
慧园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
秦慎言笑道:“方丈,总觉得这块石头是我家,我住在石头中,为何有这种奇怪的感悟?”
慧园欲言又止。
“方丈,我不难为您,总有一天您会说的时候,只是.......”
慧园长叹口气,说道:“老衲的阳寿将近,老衲.....”
住持刚说到这,一个亭卒跑过来:“头,马腾马知府找您。”
秦慎言笑道:“告诉他,喝茶呢,没空搭理他。”
“马知府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说你不去的话,就把你当做劫持朝云国的公主的疑犯抓起来。”
秦慎言吐出嘴巴里的茶叶沫子,笑道:“最了解我的人还是这老小子,方丈,公务在身,改日再聊,告辞。”
住持望着秦慎言消失的背影,自语道:“他应该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是祸还是福?”
知府衙门。
秦慎言一进门,马知府笑容可掬的上前。
“秦亭长,你可得再救我一次啊。”
“知府大人,您这么说可折煞我了!”
知府衙门的大堂上,并无他人,马知府早就支开了旁人,就等秦慎言一人前来。
“来来来,秦亭长,你我一别,二月有余,没成想你我二人竟然成了灵州府的同僚,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来来来来,去书房详谈。”
秦慎言笑道:“不需去书房了,有话您直说,有事您吩咐。”
“爽快!我就知道,朝云国公主被劫持的案子只有你能破,在灵州无人能顶替你的位置!虽然你现在的官职只是个亭长。青衣卫怎么样,一群草包,还不是被人一锅端,我倒霉,被人盯上了,被派到这里顶替滕兆名,若查不出所以然,够呛。”
秦慎言:“知府大人不必这样,两个月前的清风寨剿匪一战,你我二人脾气相投,那无需繁文缛节,劫持朝云国公主的人,还是清风寨的人,除了这伙山贼,我想不到有什么人如此大胆在灵州境内劫持许配给皇太子的异国公主。”
“但清风寨的贼人已经被衢州和益州的官兵联手灭了啊。”
“马大人,您别忘记,匪首跑了,她的一些重要帮手也跑了。”
马知府粗大的眉毛拧成一团,国字型脸变得扭曲。
“除恶务尽,除恶务尽,她却跑了,问题是她总是蒙着脸,没人知道她究竟藏在哪里啊,再说,她又会妖术,天下之大去哪里找她?你确定是她干的?”
秦慎言点点头。
马知府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一想到两个月前的剿匪,马知府现在都心有余悸,女匪首的妖术之可怕,让人印象深刻。
那夜,若不是秦慎言,马知府的那条老命就算交待在清风寨了。
攻打清风寨的时候,官府准备了上万支火箭,还重金聘请了三名道法高深的老道吆喝助阵,匪首居然还是跑了。
半响,他又问道:“你真的确定?”
“青衣卫被人杀死的死法和朝云国公主卫队的死亡的手法是一样的,是同一个人干的,只有她才能办得到,这个人,棘手的很。”
“是很棘手,是很棘手,如果是她干的,麻烦大了,没人认识她,连海捕文书都没法发,她又那么厉害,就算找到她,也未必能擒得住她。”
秦慎言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你有办法找到她?!”
“目前还没有,等我消息吧,我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躲在知府衙门,她为什么要杀青衣卫。这很奇怪。她平时只劫财绝不杀人的,这次杀了,杀青衣卫,有意思。”
马知府踌躇片刻。
“所有的疑问先找到她再说,只要找到她,我会向京城请示增援,就算把京城所有的青衣卫都调过来,也得抓住她!”
“朝云国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那边已经派人来调查了,他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皇上为这件事忧心忡忡,谁都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引起两国开战。”
对于天宁酒垆(lu),秦慎言再熟悉不过。
酒垆既是酒肆,也就是酒馆。
在这家酒垆,可以看见胡姬陪酒,也可以开一间房让酒客发酒疯,掷筛子赌酒,也可以让赋雅风流的人士在空白的墙壁上题字。
一品红酒垆在灵州城的虎啸大街也算得上小有名气。
秦慎言每次来都是坐大堂,他从不去包间,他喜欢坐在靠柜台最近的那张桌子。
而这张不起眼的八仙桌,久而久之,就成了秦慎言的专属座位。
“秦亭长,您来啦。”
每次秦慎言前来,酒垆掌柜的都会亲自伺候。
“听说你又官复原职了,对吗?”
“什么叫又?”
“恭喜。”
“冷掌柜的,每次见到你,你都是那么客气呢。老规矩,一壶老白干,半斤牛肉,一碟花生米,一碟笋干。”
“好嘞,您稍等。”
每次看冷奇月的背影,秦慎言都会产生点不同的感觉。
她眼似星辰。
她圆润至极。
她秀发如瀑。
她媚力无限。
她气质超群。
她肌肤如雪。
她的左脸.....成片黑色麻点,麻点中还有块指甲盖大小的丑陋伤疤。
所以,秦慎言喜欢看她的背影。
酒菜端上后,冷掌柜还是照旧,不管多忙都要陪秦慎言喝上一杯。
两人碰杯之后,秦慎言道:“真的很抱歉,你说的那个背上有卍字形胎记的人,我找不到线索。”
“没关系的,秦亭长,你平时抓贼捕盗那么辛苦,还要分心为我这点事费力,真不好意思。”
一名黑着脸的大汉从后厨来到前台。
他只要看见秦慎言,脸色就不会好。
“哎呀,明哥啊,你又胖了。”
每次见到这个酒垆的管事兼厨师的朱明斯,秦慎言都会觉得有种莫名喜感。
虽然他每次都绷着脸对着自己,但秦慎言就是发不起火,还特别喜欢跟他开玩笑。
这个家伙的体重足足超过三百斤,细皮嫩肉,一双贼溜溜的小眼,大脑袋,招风耳,一步三摇晃,似乎身上的肉随着他的步伐随时会掉下来一块。
这家伙在乎冷奇月,只要有男人和冷奇月套近乎,他就不高兴,打个招呼他都会气得全身肥肉直颤抖。
“又来蹭酒喝!”
冷掌柜忙道:“别这样说啊,亭长哪次没付过钱的。”
秦慎言笑道:“是滴,是滴,喝两杯再忙吧。”
“喝你个大头鬼,没看见今日客人多吗?”
朱明斯转正就走,秦慎言突然问:“你的表妹,最近怎么没看见她。”
朱明斯身体立刻站住,却没回头。
秦慎言不露声色,又道:“哪里去了?”
朱明斯才转身:“她回乡下老家了,你要是喜欢的话,送给你,彩礼免单,妥不妥?”
秦慎言哦了一声,笑道:“英雄爱美人,那就先多谢了。”
“狗熊!”
朱明斯去了厨房,冷掌柜的又陪着秦慎言喝了两杯酒,只顾忙去了。
喝完酒,吃完肉。
“掌柜的,说话算数,月结。”
秦慎言一走,朱明斯对冷奇月道:“他是不是闻出什么味来了,这人坏得很,精得很,天下第一贼溜!·”
“不会吧。”
“掌柜的,让你的那只搞事的小白兔消停点,这不是月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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