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小时候和爹、姐还有一个老仆人一起逃到莫索兰斯——当时还不知道为什么而逃。
梦到爹领着他们盖屋子,然后之后带他们到还没有发展起来的纽特城、以及其他一些城镇建了几个孤儿院——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爹会有这么多钱。
在孤儿院里遇见了很多伙伴,其中和自己最意气相投的就是魏安,大概是同样血统的缘故吧。
再后来,教会征税了,不明制度的父亲被突如其来的经济压力忙的奔走四方,最终病倒,孤儿院也只剩最后的两个。
老奴仆接手了,很快父亲就死了,留下一本只有自己和魏安才看的到字的书——那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梦到姐姐当爹又做妈,拉扯着自己和小伙伴们长大,梦到欢乐和悲伤的时光。
再到孤儿院被百鬼山接手。
再到如今这番模样。
梦醒,晨光熹微,熟悉的家里,空无一人。
“不知道魏安一路上能不能哄好姐姐,让她乖乖到秘仪会那帮人的地盘上。”许衡喃喃自语,脸上有些泪痕。
走到大堂,看着神龛上的香炉,顿时泪如雨下。
“爹!孩儿不孝!没守住孤儿院!没守住!”
过了好一会,许衡才整理好情绪,去拿出行李中藏着的绑腿束手的便服,还有那个写着“鬽”的白色面具。
坐在中堂,一切准备好,等待着。
很快,门外有了两道人影。
“鬽,我们知道你在,组织上觉得可以适当宽容,只需要你乖乖跟我们走。”
“如果我说不呢?”
“唉,真不知道你和魃怎么想的,这么多年,就乐意当个下八鬼,现在计划功成,又整出这么些幺蛾子,现在回头,还有机会,鬼王大人对你们的赏识,还是在的,魕大人估计也会为你们求情。”
鬼王?哼,很快我就让他们都变成真正的鬼!
……
“没想到城下有这样的通道。”许晴兴奋地左顾右盼,好像完全不在意下水道的腐臭。
“老姐,所以你刚刚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魏安挠挠脑袋,无语地说着。他手上提着一个成人大小的黑色大包裹。
“听了呀听了呀,谕、降、祈三咒都由神祇为媒介使用的咒术嘛,也是神祇赐予信徒的恩惠,谕是主动向神请缨的大咒术,降是神对完成神令的信徒的赏赐,祈是临时的神赐咒术,好了吧?”许晴掰着手指,思索着说道。
“那还有剩下的九种咒术呢?”
“哎呀,慢慢记呀。”
“也罢,对了,你看那本我干爹留下的书,真的没有看到什么字吗?”
“没有,不过第二遍翻的时候,里面那块黑布上倒是有字。”
“黑布……等等!上面都有什么!有几段!”
魏安抓住许晴的手,突然激动起来。
许晴被抓的一愣,但没怎么反抗。
“嗯……具体我忘了,但是有三个大标题,还记得挺清楚,第一个是‘赶尸术’、第二个是‘炼僵术’,第三个有些长,好像是什么魃……魃……”许晴认真回想起来。
“百煞旱魃术?”魏安愣愣地吐出几个字。
“不,有点像,不过不是,哦!是九阴女魃术。”许晴想起来,很高兴地回答道。
“啊啊啊!该死!怎么偏偏!偏偏就是老姐你啊!”魏安炸了毛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叫喊着。
看得许晴摸不着头脑。
“不管了!我们快走吧!”魏安随即拉起许晴的手,朝着前头走去。
“走?走哪里,前面是墙壁啊?”许晴疑惑地问道。
魏安没回话,向前比出几个手诀,前方的墙壁立刻坍陷打开了一个通道。
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魏安手一松,脸红起来,不过尽量别过脸,不让许晴发现。
“我们这是去哪?”
“嗯……沙漠之都,尤文图斯。”
……
恶魔们被教会三神压制于虚无的深渊,唯靠信徒们,才可干扰世间。
而恶魔给予信徒的“神惠”,便是堕魔。
所谓堕魔,是来自恶魔们最为邪诡的咒术,利用恶魔本身的咒力和煞气,可以将人类污染为半人半魔的怪物。
改变信徒的意念,用意念去影响肉体的邪法,是急功近利,渴望更进一步的咒术师们最大的诱惑。
“你强行催动了两次圣器祭咒,活下来就是一个莫大奇迹,你兄弟的命被吊住,也是一线之间,随时会弦崩琴乱,所以唯有堕魔一法,才可以救下你们两个人。”地下一间石室中,声音回荡,蜡烛摇曳。
但是话毕,只有沉默。角落里摆着一口棺材,棺材上坐着一个白发老叟样的人。
“不用说了,韩琦先生,是叫不醒装睡的人的,干脆也不用带他们去尤文图斯了,就放在这吧,反正到时候四国乱战起来,那么多对付血族和恶魔的机会,他们也不会想要了。”一道漠然的女声响起,有着淡淡的挑衅。
又是一阵沉默,卡尔坐着,身子颤抖一下,问出两个问题:“为什么救?具体怎么救?”
“如果我说,为了救而救,你们信吗?至于怎么救,棺材里哪位现在身上有庞大的魔煞气,配合上血棺还有我们赊刀秘咒,可以完成一次全魔堕落,让他成为真魔,这样你通过血棺,可以补其魔气,也能恢复自己,但是他现在咒力太低,也就是阶位太低,还姓名危忧,只得想办法去我们基地边堕魔边修行,这件事,只有我们秘仪会能做到,也只有我们秘仪会肯帮你们。”韩琦扇扇扇子,悠悠地说道。
“咒阶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取得恶魔真名,斩杀天魔,你们放心,像韩先生这样赊刀人,连本带利最后肯定宰你们一顿,秘仪会也有所图,你们自己掂量吧。”
“玛修,你呀……”
韩琦被拆了下台,脸上苦笑,对着旁边两手插兜的工装少女摊了摊手。
“那,你们肯答应杀教会的圣女吗?”冷不丁,卡尔又出声问道。
“圣女?你们是黑白都有仇吗?这个做不到,我们秘仪会向来也是中立位,做不到,也不能做。”韩琦当即表示拒绝。
“好,明白了,可以走一趟。”卡尔很快接嘴,让其他两人都是一愣。
所以你和教会那边还有关系?你这只怪尸鬼。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兄弟。
……
目光来到神圣罗恩帝国首都大教堂的教皇主室内,光明教次级教皇迪诺亚戈.芬斯坦尔,正穿着一身金丝边宽白袍,束着浓密的白发,顺着山羊胡,戴着一副小眼睛,拿着一张羊皮卷纸在细细揣摩。
桌前还站着一个挺直的人影。
“狂躁骑士、圣双枪手、颂经人、光明玫瑰和罗恩之剑这五个人都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申请令上?”老迪诺亚戈眯着眼睛,疑惑地对着前头的人问道。
“教皇大人,那个……这是您爱徒的团队,罗恩之剑是她自封的称号,剩下的是早先时候就跟随在她身边的神侍,称号也都是她取的。”桌前的人有些难为情地说着。
“哈哈哈,薇薇安还真是,哈哈哈。”闻言,迪诺亚戈慈祥地笑了起来。“唉,也无妨,不就丢丢我的老脸吗?哈哈哈。”
“那您的意思是……让她去前线吗?”桌前的人微微俯下身,小心地问道。
“为什么不呢?她毕竟也是圣庭教的圣女,这是她理应要经历的,何况,据说她身边不是还有一位候补狩魔人吗?”
“是的,天赋很不错,老一辈狩魔人对她的评价也都很高。”
“嗯,不过倒是缺了个考察员,基德,你就暗中陪着去吧。”
桌前男人身子一晃,随即定住。
教皇大人,您还真是宠徒弟啊。
“是!”
……
克莱陶斯事变后,仅仅过去两周,神圣罗恩便浩浩荡荡地派出了两大主力战团——狮鹫骑士团和圣锤十字军团,前往克莱陶斯。
克莱陶斯“单方”也迅速组织了火铳军、击炮师、枪骑战斗旅和工程军团等等一系列新式军队。
许多谋略家认为,没有抚平内乱,便征召了军队的克莱陶斯是犯下了巨大战略错误的,没有他国支援,亡国不过时间问题。
然而大部分支持克陶斯独立的商贾则认为,新时代的战争,是哪些固步自封的封建者不可想象的,时代的工业洪流终将一扫落后的冷兵原始人。
可他们两方谁都没能预料,真正决定战争走向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可视化的兵甲血刃,武器兵团。
而是暗面的,神秘力量的碰撞。
“赊刀人、帝师、北蛊教、秘仪会、狼人和那帮吸血鬼,崔斯特啊崔斯特,你自己种下的谎言,最终要反噬你了。”神圣罗恩的随军行进营内,中年神父感叹着,忍不住又颂起了神经,想要尽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神父,这是命运,也是延续的诅咒,我们别无选择,哪怕告诉她真相,她还是会去。”旁边的椅子上,黑发精壮的年轻人在摆弄着桌上的机械部件,可以看出是一把狙击gun。“况且,我们现在也不是当初的我们了。”
“杀——杀——杀”好像符合似的,房间角落面壁着一个身穿铠甲,有些颤抖的怪异骑士,嘴巴在嗡嗡地念叨着什么。
“嘎吱”
这时,门开了,一个金发白袍,拿着柄精美的的短剑,穿着轻甲的白皙少女走了进来。
微红的脸颊,大大的眼睛,既可爱又说不出的漂亮。还有股天然圣洁,让人安心的气质。
但少女身后,还站在一位气质截然不同,剃着干练短银发,眼神冷漠,穿着黑色长风衣劲装的,看不出性别,脸上还留有一些雀斑的中性俊美少年。
“大家都齐了吗!准备出发了哦!”少女活力十足地宣布道。
“是,罗恩之剑团长!”
而在另一个随军行营内,气氛则截然不同。
两男一女正沉重而沉默地整理着兵器。
墙上正用匕首钉着两张纸,纸上用血红的字迹写着一个“鬽”字,另一张写着一个“魃”字。
这样布置,在随军行营内,并不少见。尤其是他们这种红斗篷装饰的。
“此行,不诛之邪魔,我们就自行赴神明之地,向候兰德主教谢罪!”这个团队,似乎也是以一位少女为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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