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旅程过去了很久,许晴从开始的疑惑到兴奋再到现在无奈,被欺骗的无奈。
自从来到这个所谓的沙漠之都——尤文图斯,稀里糊涂地被魏安带去了一个组织后,他就消失了,好像把自己抛弃似的。
刚开始说的,就只是带自己去找一位老师,了解一下所谓的咒术,了解完就依据自己是走是留。
现在看来,不,应该从自己弟弟魏安提出要搬迁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要把自己弄出克莱陶斯的骗局。
“吉娜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面对着眼前这个便宜老师,“回家”成了许晴最常问的问题。
吉娜.伊莎莉莉娅是一个缠头,有着小麦色皮肤,好看的蓝色的眼睛,喜欢穿碎花裙,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妇女。
“好,考考你,我们主要学的咒类是什么啊?背出来了,就告诉你什么时候回家。”吉娜温和地笑着,哄小孩子般的语气说着,让许晴往往生不起气来。
吉娜有浓厚的北方口音,瓮里瓮气的,有些粗犷和热情。
“养、箓、坛三咒啦,养是通过咒力长期培养的咒术,箓是用咒力通过媒介和形状进行的即时咒术,坛可以是箓和养的延伸和扩大,是长时效的咒术,这样行了吗?我亲爱的吉娜老师!”说着说着,许晴就抱上了吉娜的手臂,撒起娇来。
她们此刻正走在黄沙漫漫的街道上,人迹很少,也只有他们会在起风沙的时候,在外面乱走了。
虚空中洋洋洒洒的沙粒,好像能识人一般,绕着二人便散到其他地方去了,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无色区域。
“好,等你背出最后的三个咒类,就快到回家的日子了。”吉娜摸了摸许晴的头,笑嘻嘻地说道。
“哎呦,吉娜老师,你老是这么糊弄我!”许晴小声地抱怨着,但再没有其他言语。
其实她蛮喜欢待在吉娜身边,总有种自父亲死后,从未有过的松弛和安全感。
但是,终归,那个记忆里,需要自己坚守的家,不在这里,哪些需要自己照顾和召集的弟弟妹妹们,不在这里,哪些熟悉地,带着眷恋的老物件,也不在这里。
然而目前,她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她们再走了一段路,就来到了一个挂着神罗语“打烊”字样的酒吧——“秘密仪式”。
俩人很自然地推门进去了。
里面点着黄灯,有很多位置,吧台后,一个梳着干练的背白发,有着一圈精修的胡子的老人,在仔细地擦拭着杯子。
穿着挺拔的蓝马甲,白衬西裤,还戴着黑色的皮革手套,看起来既优雅又干净,从轮廓可以看出,年轻时定然十分英俊,纵然是老了,也有十足的韵味。
身材也是颇为壮硕魁梧,眼睛炯炯有神。
“妙叔还在忙啊?”
“呀,两位美人买菜回来啦,来,让我看看买的对不对。”
许晴和方妙打着招呼,说着将手上和吉娜胳膊的菜篮子放到了吧台上。方妙既是酒吧唯一的调酒师,也是唯一的厨师。
“晴晴,你去看看小桑席怎么样了,我帮你妙叔处理一下菜。”吉娜掐了掐许晴的胳膊,许晴便领会,对她眨了眨眼,就往酒吧里面去了。
吉娜老师!加油啊!
“老吉娜,你不会在菜里下蛊了吧。”待许晴走后,方妙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对着吉娜说道。
“毒你这老废物?我可舍不得我的蛊虫。”吉娜笑了笑,语气尖锐地说道。
两双眼睛互相对上,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做菜吧,该到饭点了。”方妙先挪开视线,说道。
“好。”吉娜应着。
许晴全然不知道身后的事,只是哼着歌往前走,后边是走廊,走廊两边有很多门,走廊最前端的木板上有一个铁环拉栓。
她就蹲下去,将拉栓一拉,一块木板便被拉开,下面是拉着灯的螺旋阶梯,艰难地走下去后,豁然有一个新的空间。
四方是用土搭起来的阶梯式座位,大概能容一百人左右,围着的是一个八角铁笼。
阶梯式左右横向并不连贯,有空开的包括入口的四个断层,余下三个地方都是一扇铁门。
虽没有观众,但此时八角笼中正有两人在厮斗。一人穿着黑色的紧身服,留着到颈的短黑色长发,面容未开,婴儿肥未退,但是眼神很锐利,是一个飒爽的少女。
另一人满头白发,扎着个小辫,只穿用条拳击短裤,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肌肉,正奋力地进攻着。
两人身高和体型都相差了一个纬度,然而局势却不如表面看来。
“你们血族的骑士选拔,难道对武艺没有要求的吗?你是一点长进没有。”玛修躲过卡尔一记正拳,淡然地道。
“是你们这些臭狗太喜欢肉搏了!”卡尔喘着粗气,有些怒意地吼着,继续猛打。
然而玛修好像水中穿梭自如的游鱼,在卡尔浪潮般的进攻下闪躲自由。就好像实现知道卡尔的每一步行动。
卡尔突然一个后撤,拉开距离,作势抬脚就要一个正蹬。玛修没怎么动,反而很轻蔑的看着。
“唰”一双黑色的蝙蝠翅膀猛地向后扑出,卡尔化作一道残影,结结实实地蹬在了没反应过来的玛修身上。
“咚”炮弹般砸在后面的笼网上,玛修及时护在腹部的手臂被蹬地通红。
乘胜追击,翅膀一展,卡尔浮空起了一个飞速的超人冲拳,下一秒却反被玛修反应,抓住手臂,一个过肩抛,脱力摔出了八角笼外。
不及落地,卡尔便强扇翅膀,悬浮起来,站在十米外的许晴都能感受到那股劲风。
“还不错,总算懂动脑子了,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对付完身的混血种,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玛修扭着手腕,抬头瞥着卡尔,说道。
“哼,如果不是前些日子,我还没恢复,你这小狗子早被打到地里!”卡尔不平地说道。
“好,下次我也完身,可别被我失手整死。”玛修眼瞳兀变金色,恶狠狠地说道,让卡尔不禁脸色一僵,“记下了啊,这是你败给我的第九次。”
说完,玛修看向早已经在旁边观战多时的许晴,扯起一个笑容问道:“许晴小姐,是饭好了吗?”
“啊?……哦哦!饭还没好,妙叔和吉娜老师还在做,我是吉娜老师叫来看休厄尔的情况的。”许晴回过神,顿顿地回道。
“我带你去吧。”玛修点点头,说着就走出了八角笼,许晴却微微偷看向卡尔,倒不是因为他的俊美,而是他总是偷看自己。
那种复杂又玩味的眼神,好像很早就认识了自己。
下意识摸上玛修的下巴,抚摸了起来。
“许晴小姐,您又来了。”玛修身子一抖,脸一下就红了起来,似乎想要反抗,但是身子只是晃了晃。
“哈哈哈,真是只狼狗啊。”天上的卡尔当即大笑起来,这让许晴赶紧撤下手。
“哎呀,忘了忘了,摸习惯了,对不起玛修。”她赶忙转为摸头抱歉。
玛修回头瞪了卡尔一眼,才咳嗽两声,平和地道:“许晴小姐适应这个新世界真是快啊,我也是第一次见见到我完身模样,还不害怕的普通人。”
“不会害怕啊,小玛修变成的大狼毛绒绒的,很好玩啊。”许晴傻傻地笑着,又下意识忍不住想去撩拨下巴。
谁知玛修很快躲开,牵起许晴的手,就向西边的铁门走去。
其实真正是原因只有许晴自己知道,玛修的身上散发的是一股很柔和的白光,虽然时而有红光出现,但是并不让许晴有抵触。
“开!”玛修掐了个手诀,铁门自动打开。
门内没有用电灯,而是蜡烛。有些昏暗,墙壁也变成了水泥墙。
韩琦正盘腿而坐,念诵着什么,他前边的是卡尔的圣棺,此时被用铁链从四角吊了起来,下面是一个血红色的圆形法阵,圆形法阵的圆环插着四把制式各异的匕首,正冒着黑气,好像在熏烤棺材一样。
俩人一进来,韩琦的诵经声也停了,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说道:“怎么样,颜色有变化吗?”
凝视过去,那棺材周围散发着浓厚的灰色光晕,像这幽暗空间的灰阳,但给人以沉重的雾霭感,压抑的无可复加。
许晴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
“嘶——,难办啊!明明咒力提升的这么快……真是服了他,能扛魂火扛这么久”韩琦脸色苍白得吓人,有些懊恼地捂着脑袋,从兜里掏出一个烟斗,边点燃边抽着走出了外面。“我出去透口气,估计也快吃饭了,顺便帮我叫一下小呆子。”
“好!”许晴回应道,于是边看着那棺材,边漫不经心地往更深处走。
深处有一张小椅子,椅子上正坐着一个头发长的几乎遮住眼睛的白袍男人,手上端着一本经书,也不知道在这黑暗环境究竟能不能看清,反正他就这么愣愣地盯着。
“小呆……不,利米恩,你要不要去吃饭呢?跟着韩琦哥学了这么久,也饿了吧?”许晴小声地问道,既关切又迟疑。
利米恩抬起头,一只浑浊的眼睛仿佛和这方空间的灰光浑然天成,点了点头,就机械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衣服是很脏的白转黄的袍子,手腕上有好几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想伸出手,又放下,许晴总觉得这是干弟弟从包裹里带过来的人,自己应该有点责任,不过他的状况实在让人一头雾水,也不好有动作。
记得一醒,他就张牙舞爪地跳起来,被玛修瞬间制服,之后还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刀想自杀,幸好被“大姐头”用发光的咒术救活。
不过那之后,就更怪了,天天跟丢了魂一样,还发生过几次用牙咬自己的手上的血管。
再被大姐头叫去谈话后,现在就真的跟死了一样,也不见说话。
不过他好像是一个东方人,而且年纪和自己很相仿,不知道他是不是以前和自己一样逃来克莱陶斯的……
敲了敲自己的头,不再多想,注视起了眼前的诡异棺材。
说实话,她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口棺材。
这口让她感到莫名熟悉,甚至有亲近之感的棺材。根据身边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到里面关着的东西好像还活着,而且很痛苦,承受之久,让包括大姐头在内的人,都很佩服和莫名叹息。
“你会饿吗?”许晴愣愣地吐出一句话。
“我哥们不会饿的,我倒是饿了!吸你血哦!”搞怪的声音从身后吓许晴一跳——搞笑的吸血鬼!
“嗷!”玛修飞起一脚,把卡尔踹翻,“喝你的特调血腥玛丽去。”
“我靠,我是混血种,也是能吃饭的好伐!你们是虐待!”
“就是因为你老贪人类的东西,你的咒力才恢复的慢!”
“你不也是吗!”
“我是狼人!”
“就是狗!狗——!别打我脸!”
许晴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总觉得这两人私下关系很好,明明见面不到半月,打打闹闹的,总让她回想起孤儿院的日子。
“卡尔!背上你兄弟!大姐头来了,你们不是都想回克莱陶斯吗?大姐头打算跟你们商量一下。”韩琦的声音含糊地传来,应该是嘴里塞了很多东西。
闻言,四下一静,那棺材里,好像也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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