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大家最期待的时刻。大家疲惫地上了一整天课, 突然因为对放学的一些期许,让整个校园都生动了起来。
太阳已经斜到了山跟,挣扎着撒出金色的光芒,在教学楼成片的玻璃窗上,反射出一个红红的大圆,将那一天最后的一点余辉再次照进了高三二班教室。
靠窗位置坐着的谢瑾安,正头伏在桌上,翻看着手上的数学竞赛书,额头一抹头发恰到好处地压着眉毛,而他俊美的侧颜,因为阳光的余辉泛着生动的红晕。
谢瑾安的前桌陆飞头转过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 “安神,安神,你下午去了班主任办公室,有没有听说咋班要转来一个女生啊?”原本静悄悄的教室,马上就被这句八卦扰的起伏起来。
陆飞的同桌袁欣东,原本在补练习册补到头昏脑涨,听到陆飞的话后,赶紧转过头来,扶起他那压着鼻尖的厚厚的眼镜,透出一种既八卦又欣喜的眼神,大着嗓门追着问:“啊?是真的吗?咋们班真的有女生要转来啊!那太好了啊!”
袁欣东的声音,立刻引起了班上一阵骚动,大家眼里的疲惫一扫而光,顷刻间竖起耳朵听接下来的内容。
袁欣东不等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希望转来的是个大美女。”
陆飞看谢瑾安没有什么动静,袁欣东又大喇叭一样广而告之,于是用眼神示意一下谢瑾安,然后冷冷地说:“就算是美女来了,也怕和你没什么关系。”
袁欣东一听来了劲,接着陆飞的话说:“既然是美女,当然是心灵和外貌一样美,慧眼识珠,最好是能和我一见钟情,从此让我沐浴在爱情的海洋里。”说着,他还不忘两手相握,眯着眼睛回味起来。
“哎呀呀,你也不怕爱的潮水把你淹死。”陆飞看他几乎要飘起了了,及时地补了一句把他拉回现实。
谢瑾安任凭他俩对着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也懒得抬头。在他看来,眼前的这对活宝,每天不知道上演多少次无聊的斗嘴,他都懒得理。
不过在陆飞一再的追问下,他边翻书边说淡淡地说 :“听说了。”
陆飞激动的拍了一下袁欣东的肩膀说:“看来你真的有机会被爱的潮水淹死哦。”
他俩一阵哈哈大笑后,看谢瑾安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交换了个眼神。
陆飞装着可怜,压着声音对谢瑾安试探:“安神,你说班里要是来的真是个美女,你能不能收敛下你的这张美男脸。你这张脸真的很烦啊,女孩子的目光都被你吸引走了。”
旁边的袁欣东狠狠地点头表示同意,陆飞接着说:“你也要给兄弟们机会啊,我们可不像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追的人还那么多。还让不让人活?”
他停顿一下,看谢瑾安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就提高声音说:“这次东东可先表态了,他也想脱个单试试。”
谢瑾安头也没抬,边翻书边丢出一句:“无聊!”接着他一字一顿,用坚定又缓慢的语气对他俩说:“还有,我没有女朋友!”
袁欣东接着茬,有点愤愤不平地说:“安神,高希希前脚刚刚转走,你就不承认他是你女朋友了啊。再说了,她要不是你女朋友,那她怎么天天和你在一起?”
“就是就是,过分了啊,那什么,东东还看到过高希希抱着你哭呢!你是不是把人家给甩了?”陆飞八卦起来,女孩子都自叹不如。
谢瑾安轻叹一口气,懒得理会他俩,继续翻着书。
陆飞看他的样子,以为他怂了,腾地站起来,指着谢瑾安说:“真的啊,那你说你,你是不是渣男!高希希可是校花啊!”
就在这时,旁边袁欣东拉拉陆飞的衣角,示意他快坐下,陆飞用手肘往后一甩让他不要打扰自己,他抬手指着谢瑾安又问袁欣东:“东东,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是不是看到过他俩,对不对?”
袁欣东没有回应,教室里面也突然静悄悄的,陆飞抬头看大家都突然低下头看书,心想不好,刚一转头,班主任张老师正站在他的桌前,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他看。
陆飞后背一个激灵,刚才还高昂的脑袋立即蔫了下来,惶恐地坐下低头看书,却连书放反了都没注意到。
张老师瞅着陆飞,气不打一处来:“陆飞,你干什么来的?你看看你昨天摸考的成绩,你一天到这儿是来玩的吗?啊?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刚升高三,距离高考还远着呢,这高三转眼就过了,你自己不学,烂泥扶不上墙,你就不要影响班里其好学生!”
陆飞温顺的低头看书,似乎被骂的人和他不相关一样。内心其实万马奔腾,恨不能脚底裂条缝,让他能凭空消失在班主任的眼皮子底下。
整个班级里静悄悄的,张老师骂完几句,转身走到讲台上,把一叠卷子甩在了讲桌上,他扫视了班级一圈后说:“这是你们昨天考试的成绩,你们自己看看,一个个的。特别是有些人,一天天的,害群之马一样,自己不学好,还影响其他同学。我给你们说,你们个别同学,搞小动作的最好不要让我看到第二遍。”
张老师是数学老师,又担任班主任,虽然才四十多岁,但是中年发福,梳着不长的七分头,一副年过半百的样子。
他教学严谨,对学生严格要求,以前带过的班级,出过不少的高分学生,曾有界学生高考成绩和省状元就差了3分,这让他耿耿于怀,发誓一定要带出个省状元不可。
这界里面有全校第一的谢瑾安,中考以全市第一的优异成绩被录取,他和学校领导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要到自己班上,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他培养成为省状元,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填上遗憾。
谢瑾安也是非常争气,自入学以来,一直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稳霸榜首。张老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影响他的这个最爱的学生。
他拿起那常提在手上的玻璃茶杯,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杯子里面的茶叶和枸杞桂圆瞬间流向他的嘴边,他压着上嘴唇,把它们又逼进了杯子里。
放下水杯,他一个个地念名字,让大家领试卷。一连好几个学生,成绩都比中考成绩差了很多,这让他念的气越来越不顺,紧绷着脸,狠狠地盯着上来领卷子的每一个人。
念到谢瑾安时,张老师的声音明显地轻快欢畅了起来。等谢瑾安上讲台去拿卷子的时候,张老师提高声调,温和地对谢瑾安,又好像特意对全班同学在说:“谢瑾安,150分,满分!年纪第一!”
教室里低低地响起羡慕的哇哇声。虽然大家都习惯了谢瑾安每次年纪第一,但是每次当他的分数一亮,再对比自己的那几分,大家总是要忍不住惊叹又愤愤起来。
本次模拟考试超纲题目很多,导致很多同学不及格,一些及格的同学的分数,能上120分的更是寥寥无几。
张老师最爱谢瑾安,或者说张老师最爱成绩好的同学。谢瑾安的成绩便让张老师收获了来自全年级老师的羡慕,更极大地安慰了他之前的遗憾,在他看来,稳步培养让谢瑾安成为省状元指日可待。
他对谢瑾安是,如果谢瑾安在学校出现问题,如果不是原则性的,都自动归类为没有问题,如果万一有问题,那么一定是其他人的问题,所以他是看不得有其他同学去打扰他的爱徒。
谢瑾安拿了卷子回到座位上,陆飞乘张老师不注意,回头看看谢瑾安的分数栏,再看看自己的,一声沉沉的叹息后,他悄声问到:“安神,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明明是你......”
谢瑾安故意咳嗽一声,陆飞怕他招来班主任的目光,赶紧转身不敢再说第二个字,他赶紧假模假样地盯着卷子看。
因为昨天模拟考试,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就相对少了一些,订正卷子和一些抄写的作业。晚饭后,小区楼下的篮球场,谢瑾安抱着篮球去打一会。
高三的生活,学习任务多,原来每天放学后都要打篮球,现在慢慢变成一周作业少的时候,打个一两次。
当他正跳起来上篮,把球投出去的一瞬间,突然有只小猫冲过篮球场的网洞,扑倒在他的脚下,眼看着马上就要踩到小猫了,刹那间,谢瑾安身子往侧面一斜,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在地上,但是却避开了小猫。
就在这时, 一位少女突然从他身后钻出来,扑过去就护住了他脚下的小猫。
而此时篮球穿过球网,直直落下来砸在了少女的头上。她下意识地松开一只手,用胳膊护住了头,并将小猫往怀里一揽,蜷缩在了地上。
谢瑾安看她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天蓝色的渐变裙摆,铺在球场的草坪上沾了不少的泥土,虽然没看清她的脸,但是想到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想起刚刚差一点点踩到小猫,几乎断送了一条生命,谢瑾安忍不住凶道:“哎,管好你的宠物,你要是不会养就不要去养,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让它丢了性命吗?”说完他扫兴地收起球往球场另一边的篮板走去。
盛文曼无心理他,赶忙举起小猫查看,发现小猫没有什么大碍,不由地训它:“小家伙,你刚才乱跑,差点被那个凶得要死的家伙给踩到了!你知不知道,这是篮球场,很危险啊。以后你可绝对不能靠近这里!”怀里的小猫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喵地一声回应她。
盛文曼今天刚刚搬到这里,吃完饭听到楼下的有猫叫,忍不住跑下楼查看。
发现两只小小的狸花猫钻进了小区篮球场旁边的绿化带。听旁边凉亭里面乘凉的人说,小猫们的妈妈好久没看到了, 可能是丢弃了它们。可怜的小家伙每天在这里活动,小区的居民偶尔给它们投点食,饥一顿饱一顿的。
盛文曼看小猫挺可怜,回家拿了些火腿肠打算喂它们。小猫怕生,当她慢慢靠近的时候,它们都逃跑了,有一只一下子钻进了旁边的篮球场,撞进了正在篮板下面打球的人安脚下。 一看小猫有危险,盛文曼百米加速冲了过去,想保护小猫,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虽然自己是好心,但是被刚刚那个人不明缘由地凶了一顿,她感觉有点委屈,但是一想刚刚确实是太危险了,要是谢瑾安没有刹住,小猫此时肯定没命了。
她转头对着篮球场喊:“刚刚谢谢你哦!” 她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跳起来上篮,投球。球场顶上安装的高度数的白炽灯照在他的脸上,那个人却连半个表情都没有,盛文曼忍不住对着小猫低声吐槽:“这个人虽然长得这么帅气,但是冷冰冰的,像个冷血动物一样!你以后可要躲着他点啊,千万不要靠近他。”
她抱着小猫离开了篮球场,把它放在猫窝旁边。怕生的小猫一下子躲到了猫窝后面,探着脑袋看盛文曼给它们的饭盆里面放上切碎的火腿和干净的水后,走开了,才敢出来到饭盆旁边闻一闻,再大快朵颐。
盛文曼知道小猫怕生,在不远处看着它们吃完,才心满意足地上楼回家。
谢瑾安打了一会篮球,看时间差不多了,收拾篮球回家。进门刚换上鞋子,打算洗个澡,妈妈吴丽君就端了一杯雪梨汤递给他,嘱咐他喝完再洗。
吴丽君在旁边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话,似乎有话要说,又弯弯绕绕地没说。谢瑾安也看出了妈妈的心思,放下手里的雪梨汤,问她:“妈,怎么了?你今天怪怪的。”
吴丽君微微一笑,欲言又止,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说:“没什么,妈妈看你一天上学挺累的,想多陪你一会,说说话。”
谢瑾安想妈妈肯定是当自己还是小孩子呢,就说:“妈,别担心,上学对我来说从来不是累的事情。没事我就去洗澡了。”
他放下碗,起身刚要走开,谢妈妈又“哎~”地一声,使他不由地停下来,回头问:“怎么了,妈?”
谢妈妈用手指指自己的下巴示意他脸沾了东西,然后又说:“没事,没事,快去洗澡吧。”
谢瑾安对妈妈笑着说:“妈,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啊。等会我洗完澡,陪你下会棋吧。”
妈妈只微微一笑,说:“不用了,妈妈闲的。你高三了,学业太重,好好复习。晚上我让乔阿姨给你炖点花胶吧。”
谢瑾安看妈妈脸色好了很多,又担心她太操劳就说:“不用了,我不爱喝,你就早点休息吧。饿了的话,冰箱东西多,我会自己拿的。”
看着儿子走进洗澡间,吴丽君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一下左侧眼睛。怅然若失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边向阳台上的茶台走去,边对着家里的乔阿姨轻喊一声:“乔阿姨。”
乔阿姨应声赶上前问:“吴小姐,您什么吩咐。”
“晚上给安安炖点参汤吧,十点前给弄好。”吴丽君轻声吩咐。
乔阿姨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洗澡间的方向,确定没人,向吴丽君确认:“这件事您真的不想告诉安安吗?”
吴丽君一脸忧伤,她点点头,嘱咐乔阿姨说:“安安那里一定要保密。他现在学习压力大,还没有定的事情,我不想他分心。”她颓废地坐在茶台旁边的椅子上,黯然伤神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微风拂面而过,吹起了她散落的头发,露出了一条丑陋的伤疤,那伤疤从耳朵上方几乎达到了眉骨的位置。
尽管有精心的妆容和发型掩盖,一眼过去几乎看不出来,但像今天这样闲松的时间,她倦意地靠在椅子上,头发向后垂去,微风顷刻间,吹起她的刘海,也撩起了这些伤疤。
在谢家顶层大平层斜对面不远处,盛文曼的家就显得要小很多,七十多平的小两居,被东西填的满满的,此时她正在整理着刚刚搬家过来的一些东西。
搬家太不容易,她把从小到大的书和各种小玩意,从大包箱里面拿出来,找位置摆放,一些还没规划位置的东西,就先堆在客厅。
她从里面挑了一堆东西装进书包,觉得拿的太多了,又把它们倒出来铺满书桌,再挑出几样装进书包,其他的整理好放在书桌上。
盛妈妈在客厅正在收纳,看盛文曼的房间还亮着灯,抬起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对着盛文曼的房间门催她:“曼曼,早点睡觉啊,明天爸爸妈妈早上六点的高铁,就不送你上学了,你还记得路吧,你自己收拾好去啊。”
盛文曼应了一声:“知道了,妈,你们也早点休息。”
她生怕打扰爸妈休息,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门口,拉上门,然后爬上床去,憧憬起明天的新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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