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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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屋在正房的后面,只要穿过一个花园就到了。后屋是由木头搭建的一座房屋,里面共有三间屋子,分为正厅和庖屋以及耳房。它的结构是:左侧是耳房,右侧是庖房,中间是一间特别宽敞的正厅。正厅是供人吃饭的地方,一字排开放置着三张方方正正的桌子,桌子的四周摆着长条凳。庖房的灶台前两位橱子还在大显身手,已经做好的菜肴被宫女依次端上了正厅的桌上。

“冰霰大人,彩蝶方才去了正厅和后厨,觉着那厨子做的菜还不错。”彩蝶已经饥肠辘辘了,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去了一趟正厅和后厨,着急忙慌地回来告知尹冰霰。

尹冰霰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彩蝶点头回应。

彩蝶虽已使了隐身术,凡人看不到她,也听不见她说的话,可尹冰霰也不敢在近在咫尺的覃嬷嬷面前肆无忌惮地同她讲话。怕的是覃嬷嬷误会,认为冷若冰霜的尹冰霰有自言自语的毛病。

后厨的两位厨子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厨子,为了太子的这次选妃,皇上给奉天府丞的祁顿下了一道圣旨,要求祁顿协助御厨林忠社寻出一百名做得了一手好菜的厨子。

此消息一出,各地方的官员纷纷向祁顿引荐当地有名的厨子,一个月不到,便已从四百人中筛选出一百名厨艺精湛的厨子。其实,早在尹冰霰踏出正房的门槛之际,就已经嗅到了香喷喷的菜肴味。不过……无论怎样的山珍海味摆在尹冰霰面前,尹冰霰永远都是一副兴味索然的神色。

“冰霰大人,我们快进去吧。”彩蝶催促道。

瞧着彩蝶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自己等会可以大饱口福一样,这不禁让尹冰霰觉得有些好笑。

跟随着覃嬷嬷来到正厅,双脚还未踏进门槛,就瞧见正厅的三张桌子前坐着十来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中间的桌子前,长条凳上坐着潘婵与夏嫣儿。凡是见过一面的人,尹冰霰向来都是过目不忘,所以这俩人就算化成灰,尹冰霰也认得。可同桌的另外两位女子,尹冰霰却不认得了,但看衣着打扮,肯定是家世显赫的千金。靠左边的桌子前,坐着四个衣着朴素的女子,靠右边的桌子前,分别坐着两位衣着朴素的女子和一位身穿绸缎的女子。

走进正厅,覃嬷嬷扫视一眼,看着右边的方向对着尹冰霰说道:“尹姑娘这边入座吧。”

别的桌子前都已经坐满了人,只有靠右边的那桌还有一个空位,尹冰霰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去。

“各位用膳吧!”待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站在正厅中间的覃嬷嬷威严地讲道。在座的人就等着覃嬷嬷这句话,一个个拿起筷子夹起可口的食物。

桌上的菜很丰盛,荤素搭配。荤类有清蒸鲈鱼、东坡肘子、荷包里脊;素菜类有麻婆豆腐、罗汉斋、拔丝山药。

看着同桌的秀女吃得津津有味,尹冰霰拿起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夹什么菜。

“冰霰大人,彩蝶知道您神力无敌,就算一年半载不吃不喝也饿不着您。可彩蝶不一样,彩蝶只是一只神力低级的蝴蝶,一天不吃饿得慌。所以,冰霰大人您就可怜可怜彩蝶吧,夹些菜放入您的碗中,让彩蝶一饱口福吧。”站在尹冰霰身后的彩蝶按耐不住了,撅着红润的小嘴说道。

尹冰霰微微侧过脸瞥向彩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夹起一个东坡肘子放入饭碗中。彩蝶将手胡乱地往衣服上擦拭了几下,心领神会地抓起饭碗之中的肘子,蹲在地上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尹冰霰暗暗打量着同桌的女子,两个衣着朴素的女子吃着碗里的饭,夹菜的时候有一些羞怯。身穿绸缎的女子倒是从容不迫,举手投足自然、洒脱。将视线转移到旁边,只见潘婵正在和同桌的夏嫣儿交头接耳,尹冰霰刚准备竖起耳朵听个明白,不料覃嬷嬷不声不响地走到潘婵和夏嫣儿身后,不冷不热地提醒道:“谨记:食不语,寝不言。”

身为富商的女儿,潘婵和夏嫣儿从小到大呼奴唤婢,来到这宫中却被一个嬷嬷训斥,俩人虽心有不甘,可还是乖乖地闭住了嘴。

尹冰霰的视线正准备移向左侧,而此时彩蝶拍了拍她的肩膀,嘻嘻一笑。尹冰霰心领意会地夹起一个肘子放入碗中,彩蝶乐滋滋地拿过肘子,蹲下身大口啃了起来。

余光瞥见彩蝶吸吮着手指,两个肘子根本就无法满足彩蝶,尹冰霰陆陆续续夹了几块荷包里脊和拔丝山药。

“我吃好了,各位姐妹慢吃。”身穿绸缎的女子放下筷子,用手帕擦拭着红唇说道。随后,站起身不慌不忙地朝外头走了出去。

身穿绸缎的女子乃是青州临朐县知县——于团的三女儿于筱雯。于筱雯三岁起,于团便请街上的私塾先生上门教令爱读书识字,金钗之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如出水芙蓉,清新脱俗。今日在东华门选拔秀女中,卢太傅赞赏于筱雯下笔风雷,字体娟秀。苏凤仪夸赞于筱雯仪态端庄,相貌出众。还在排队选拔的秀女们一听闻这番话,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羡慕嫉妒。几个时辰过去了,此消息已经在整个京城传开,所有的秀女对于筱雯都充满了敌意。

“我也吃好了。”潘婵放下筷子。旁边的夏嫣儿一愣,瞧着潘婵碗中还未吃完的饭菜小声嘀咕:“姐姐这才吃了一点点,怎么就不吃了?”

潘婵朝着于筱雯离去的背影小声说道:“于筱雯如此苗条,却只吃一点点晚膳,我怎能暴饮暴食?”

“姐姐所言甚是……太子殿下肯定不喜欢肥胖的女子。”夏嫣儿点头赞同道,看了一眼桌上可口的菜肴不舍地放下筷子。

“哼!于筱雯不过就是区区一个知县的女儿,竟还想着能当上太子妃。”潘婵轻蔑的口气中毫不避讳地带着满满的敌意。

潘婵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正厅内,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覃嬷嬷更是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把潘婵的话默念了好几遍,准备原话禀报掌事嬷嬷。

“姐姐,我们走吧。”夏嫣儿注意到在座的秀女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潘婵,拉了拉潘婵的胳膊。看到别的秀女用不善的眼色打量着自己,潘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拉垮着脸跟随着夏嫣儿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唉!所有的秀女都想当上太子妃,唯独冰霰大人是为了血莲花而来。可是……只有当上太子妃才有机会取得血莲花……”彩蝶砸吧了一下嘴巴,啃了一口肘子,继续说道:“只要冰霰大人出手,定是所向披靡,这些胭脂俗粉怕是连良娣都当不了。”

受潘婵的影响,别的秀女也都兴味索然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一个个结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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