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陆续破壳的雏龙们

奥德的睡梦中…

一些凌乱的碎片组合成各种画面,出现在了梦境里,那些五颜六色能脱下来的外皮,有各种只用两条腿行动,头顶黑色毛发的人类,用四个圆圆的东西行动,内脏奇怪,像甲壳虫一样的东西,还有各种会发光的宝石和相比巨大的石柱等等…但他对这些事物的想象很快转移到了更现实的方面,比如食物。一转场景,巢穴里摆满了皮戈兽肉等待他品尝,他张开稚嫩的牙口,轻松撕下一片又一片的血肉吞下。

似乎是因为梦境过于真实,熟睡中的奥德小嘴巴动了动,流下一抹晶莹。

不知多久,摆满巢穴的兽肉消失了,奥德用爪子挠了挠他的大脑袋,直觉告诉他,自己好像还没吃下多少兽肉?当他疑惑地寻思着这个问题时,巢穴的墙壁突兀得变得透明起来,待奥德反应过来时,他透过犹如白纱的墙体观察到了奇异的景象。从未亲眼见过的夜空中有一个模糊,巨大,散发着粉蓝色光芒的球体占据了几乎整片天空。奥德震撼的看着那个球体,发现它的体型越来越大,直到脑海中接收到了一股无法诉说,宛如触感的冰凉感觉。

奥德一个激灵,立马想脱离这种感觉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沉重,无法动弹,似乎已经被某种无形又无法反抗的力量固定住了。当他想寻找压制自己的罪魁祸首时,才注意到了地面已变为了一片无边无际,寂静无比的红色平原。

“妈妈!”

奥德的呼求没有任何的回应,就连声音都消失在了边际,于是他试图继续挣扎。

与刚才的反抗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体有了回应,可以稍微活动了,奥德见到有了效果,便扭动的更加剧烈,但脚下的土地却突然没了实感,变得浓稠起来。他惊惧地发现自己好像正在沉入这片土地,他再次大喊着母亲,但遗憾的是,这次连声音都没有了。

逐渐下沉的奥德挣扎力度越来越小,他瞪大眼睛,盯着空中的巨大圆形,直到红色的液体漫过头顶,遮挡了视线,随后灌进了鼻中。

“嗷!!”

睡梦中的奥德突然叫了一声跳了起来,把趴在他身上有些冰凉触感的生物都给炸开了。

被噩梦吓醒的滋味不太好受,回到现实世界的奥德在窝边大口呼吸了几次,并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之后,才稍稍缓过劲儿来。

他试图回想起梦中发生了什么,好像记得一些,却又什么也没记住。回忆失败的奥德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把目光转向了前方,因为眼前有一个家伙正在面前警惕地看着自己

奥德明白了,自己睡不好觉多半和这家伙有着不浅的关系。稍有愤怒的盯着这个害的他做噩梦却散发亲切气息的生物:体型和自己差不多大,长相与龙妈相近但头身比例相比母亲来说头要大很多,长得有点憨憨。相比之下身上也没那么多棱角,副肢十分瘦小。而这家伙腹鳞更偏向深色一些,应该是臭弟弟,所以必须好好的打一顿才行!

龙妈十分熟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漫长的生命时光中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这种情形,而这次终于要轮到自己的崽子了。

她高兴地想着。

于是她将两只雏龙从窝内推到水池旁,巨大的身躯趴在地上,用爪子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俩龙崽子开始龙生的第一场战斗。

雏龙拱起身子对峙着,短短的尾巴不断扫起石板上的灰尘。

盯着面前弟弟的一举一动,奥德内心不断回忆着传承中对战斗的介绍:

幼龙基本战斗学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实力差距不大时,首要便是创造并把握一口气结束战斗的时机。

想要创造这样的机会,最简单的则是是消耗对方的精力,再挑对方难以招架之时把握时机一口气拼死对方,而让对方疲于应对是最容易消耗对方精力的办法。当然,这种方法并不…

没等将内容全部记起,奥德的小脑袋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战斗思路,他将爪子划过地面,抓出一道痕迹,尘土瞬间扬起,在弥漫的尘烟中,奥德开始移动起来,干扰对方对自己视线的掌握。

而此时弟弟在侧着头观察奥德的动向,见奥德这样的动作,拥有同样传承的弟弟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用副肢摆出一个向下的动作,来表示哥哥不敢与自己正面对抗的鄙夷。

但在烟尘干扰视线的情况下,奥德并没有看清弟弟如何动作,他只是在烟尘中不断穿梭,并营造出随时随地都会进攻的假象,如此几次,弟弟终于忍不住对奥德发起攻击,但奥德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动作,后腿猛地一蹬,立刻扭开身躯躲过扑咬。弟弟扑空,立刻向前窜去,并马上调转身体,但此时奥德已在他的侧后方,全力冲向弟弟,他的身躯爆发了最大的力量,头颅贴近地面大张巨口,两根副肢往前伸去,气势如同装了两个挖掘臂的推土机般一往无前。

强大的推力下,奥德成功抱住弟弟的后背,但他的弟弟并不是等闲之辈,预判了奥德下一步行动的同时,本能也让他在趁奥德没有站住跟脚时利用惯性将其甩过头顶,成功脱离了奥德蛮力的控制。

第一回合谁也没找到便宜,但两只雏龙已经初步了解了对方的力量。

“哼,还不错,我的弟弟。我名为奥德。”

奥德说道。

“我的名字是维鲁斯,哥哥,你的力气实在太差了,我能打两个。而且你怎么长这么黑?”

维鲁斯抬起头,看着奥德,并将两根手指上的爪弹出来得意地摇了摇。实际上奥德的力量比他要强大一些,但他就是要装一下,顺便看看奥德会不会被气到失去理智,他的传承中嘴炮也是重要的一环。

奥德并没有回应,趁维鲁斯还在屁话的时候,他看见了远处的水池,奥德的小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对方的战斗技巧不差,那只能来个出其不意了。

于是他再次动了起来。维鲁斯见状也马上收起了表情严阵以待。

战斗进行的很快,转眼间便是第四个回合,双方似乎因为体力的巨大消耗使得表面上显得都有些气喘吁吁。

两边都在装,但奥德心中已经对胜负有了判断,因为他成功将弟弟逼近了水池,当机立断,时不再来,在维鲁斯以为奥德再次使用小花招时,奥德突然用尽全力撞向此刻有些松懈的维鲁斯。不过他的好弟弟早就想到迟早有这么一出,极为匆忙的进行闪避,虽说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奥德的全力一击,但处境却变得更危险了,维鲁斯已经反应过来奥德的目的,因为在危急时刻他致命的忽略了自己的站位,溜到了水池边。

“吼吼吼!嗷!!你还想跑到哪里?你无处可逃啦!”

奥德见此景,终于兴奋的大吼道,说完他再次动了起来,他体力还保存了不少,力量也要比维鲁斯强大,只要持续性的用蛮力攻击对方就不可能失败。而维鲁斯此时也有些羞恼,要不是自己破开蛋壳的比较晚且食物还未消化完,打不过他…但是不拼一次,怎么知道呢?

维鲁斯决定孤注一掷,看看能不能反转失败的结局。

于是在龙妈看戏般的目光中,两只雏龙急速接近,随后维鲁斯用尽全力一跳,他想落在奥德的背上来将其控制。但奥德早已反应过来,用副肢拦住正在上跳的臭弟弟,然而...

他们两个都是才诞生不久的状态,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力量,于是奥德的弟弟以飞龙展翅姿态被奥德挑到了水池中, 不断扑腾。而奥德则是收不住力道径直撞向了边上的石笋。

初战的双方所展现的结局的俨然是一对卧龙凤雏,菜得能让在一旁观战的龙妈一口气吃下两只皮戈兽。她呼了一口气,眯起眼睛休息了起来。

不一会儿,奥德从疼痛中缓了过来,他用副肢抓了抓鼻尖鳞片上的石屑,然后扭头看向水池中扑腾,似乎变得有些开心的维鲁斯。

“嗷!我要把你的便便都打出来啊!”

奥德发出响亮的声音,维鲁斯听到奥德说出话,便张开嘴想要说出些什么,但面对扑过来的奥德他咧了咧嘴就闭上了。奥德冲入水池中马上就和弟弟展开第二次的决斗,可惜没一会儿他也沦陷在了水池的攻势下,和弟弟一起耍起水来。

很快,兄弟俩就饿了,他们在水池喝完水,一起来到了还剩下一小半的皮戈兽旁开始干饭,尸体血液已经凝固,肉与昨日相比也开始变得有些松软,吃起来倒是没那么费劲了。

正当奥德和臭弟弟吃的正香时,巢穴内部又有蛋壳轻微破裂的声音。正在休息的龙妈将埋着的头抬了起来看了一眼,伸进窝里。

奥德听到声音就来劲了,于是咬了咬维鲁斯。但维鲁斯此时正在疯狂的啃着肋骨,此时被奥德打扰,他转过头发出了疑问的叫声,但马上又把头转过去继续啃了起来。这把奥德给急坏了,便把维鲁斯的尾巴咬住拖了过去。而维鲁斯还抱着那快肋骨啃着,丝毫不在意自己成为龙型拖把的事实。很快奥德就拖着还在啃骨头的维鲁斯来到了窝里,和微张着嘴的龙妈,一起见证第三弟或者三妹的诞生。

此时已经破开了一个洞的蛋壳里已经伸出了两只爪子,正在一点一点的扣开蛋壳。惊喜的是最小的蛋也开始晃动。没过多久,最先破开蛋壳的雏龙抠出了足够大的裂缝,并发力撕开蛋壳,但貌似是为了抢排名的缘故,小蛋也摇晃的越来越猛烈。最终在第一个蛋被撕开的同时而小龙蛋直接被撞开了一半,两只雏龙几乎同时爬了出来,并嘤嘤的叫着,但是声音太嘶哑,奥德听不出来具体的意思。不过也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重头戏马上就来了。在奥德满怀期待的目光下,龙妈张大嘴巴,温柔地将舌头伸了过去,而两只雏龙在眩晕感中恢复过来过后,本能的爬到龙妈的舌头上。一下清理两只龙崽子,这可把龙妈难倒了,于是她把雏龙们放回在窝上,轮流清理蛋液。

这是个很温馨的画面,认真清理蛋液的龙妈,啃着骨头的憨憨维鲁斯,活泼乱叫的俩只雏龙,还未破壳的第五只龙崽子以及懵逼的奥德。

“这?这不对吧?”奥德有些颤抖,爪子周围的漆黑鳞片缝隙还有副肢上的翼膜因为过于激动开始充血变红,“不应该啊,他们难道不会对母亲黑洞洞的嗓子眼还有那一嘴威猛的牙齿害怕?是因为他们一起出生有个伴?”

虽然这两只雏龙诞生后绝对没有表现出什么互相鼓励的行为,但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羞耻的奥德凭空捏造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言论。

两只雏龙在清理身体后很快就饿了,从难受中恢复过来的奥德便带着他们去喝水吃肉,维鲁斯啃完骨头直接趴在窝里睡觉了,便没带着他一起过来。路上奥德观察着两只龙崽子,大的龙崽子腹鳞偏深色,是弟弟,外形上相比二弟弟鼻间的鳞片较为凸起,花纹也有一定的差别,比较好分辨。而小的龙崽子腹鳞偏白,和母亲一样,所以应该是妹妹。很快他们来到了尸体旁开吃。不过在干饭时奥德还得完成一件事,那就是给俩弟妹起个小名。

弟妹破壳时喊出的声音并不清晰,母亲也没有打算取名字,所以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名,奥德决定要给他们取个好听的,不能太随意的称呼。奥德心里阴恻恻的想着。于是他搜索着传承中的词汇,给三弟起了个波波的小名。

波波的称呼来源于波波鲁缦斯,在传承中是一种性格胆小,生活在寒冷地区的食草生物,块头大肉质鲜,智商低行动慢,若非生存的环境过于恶劣,可能早已被各路大型肉食生物捕食殆尽。前辈们经常会不顾风雪前去遥远的北境抓来这种生物打打牙祭,所以对三弟来说这个绰号的阴险程度可见一斑。

为波波起完小名就该轮到妹妹了,奥德觉得妹妹长的娇小可爱,还是取一个真.好听的名字吧,于是他绞尽脑汁的去想着该去取一个什么样的词汇能形容妹妹,就连往口中送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在记忆中找到了一种植物,那种植物的枝干有些像尾巴,开的花朵也较为艳丽,那种植物叫艾莉卡,嗯,就用这个吧,她一定会喜欢的。至于维鲁斯,现在先暂时还管他叫臭弟弟吧。

把肚子填饱后,奥德安静待波波和艾莉卡吃完饭。然后公布了这个决定。

显然这个称号绝不是波波能接受的,他十分恼怒,可惜他不能像奥德那样能流利的说出语言辩解。看体型也感觉自己打不过奥德,于是只能低头承认,用小尾巴拍打地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而艾莉卡则是摆出了代表疑问的姿势,在她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艾莉卡这不明意义称呼的疑惑。奥德使劲扭动着身体,用着不成熟的语言来形容了半天后,艾莉卡才算接受了这个听起来还行的称呼,于是亲昵的用头蹭了蹭奥德,然后又趴在波波边上用舌头舔掉他身上的残渣。

龙妈暗中观察着雏龙们,自己如此幸运,第一窝连出了两个能直接说出真名的好崽子,而另外两只也拥有智慧,如果最后一枚蛋也是能够自己解放真名的个体,那这窝龙蛋足以让她在族群里的威望补上最后一个重要的缺口,这让她异常兴奋。对于暴行龙们来说,要是诞生了没有智慧的坏崽子,那么可以相当于这个体已经死了,因此好崽子能有一个是一个。

不过这也不代表坏崽子便是没用的,暴行龙们还能通过精神印记上的连接与同族直接交流并传递复杂的信息,因此老龙可以将大部分传承灌入中年时期的同族的脑海中,对坏崽子同样如此,只要能将传承传输进坏崽子的脑中,能解放自己的真名,他同样是暴行龙的一员。不过这种力量对于肉体还不够强大的年轻同族负担很重,对老龙同样有损耗。最重要的是,坏崽子们都会在幼年期和青年期被自然淘汰,几乎等不到自己能接受传承的时候。

既然有了一窝好崽子,那该怎么培养他们呢?

回忆着从奥德诞生到现在的经历,龙妈稍稍皱了皱眉头的鳞片,奥德这崽子一开始表现的过于胆小,外加六亲不认,纵然身体发育极好,思维相当丰富。但是性格太容易紧张,不解决掉可不行。于是龙妈根据前辈的经验冥思苦想了几分钟,她决定为奥德定制了一个“稍微有一点可怕”的成长计划,而成长计划的主要参与者奥德此时正沉浸在和艾莉卡一起欺负波波的游戏中,具体内容是比谁能在波波头上放更多的石块。兴奋的奥德显然对于以后让他足以扭曲性格的经历毫无不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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