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73中

1968年1月3号星期3,1966年六年级毕业班和五年级学生到中学报道正式开学。73中操场西边有一座灰砖3层楼,后来听乔老师说这是1919年学校刚建校时由一位姓郝资本家捐钱建设,操场北边是一座红砖4层楼,爸爸说那是1964年拆了旧平房后建成。当时学校有军训组,负责人马政委花白头发,有时候穿毛料军服。学生没有年级之分而是编成连排,一连相当于初一,二连等于初二。每个连有6个排,有位军人司排长负责二连。黄大可分到二连六排,班里有来自同一小学8个人,班主任是女老师乔知桦。开学后没发课本不上文化课,每天第一节课是天天读学习毛选,部分学生上完第一节课就逃学回家去干其他事情。黄大可胆小不敢逃学,不上课无事可做也在教室里坐着,有时候就和旁边几个同学聊天。乔老师安排座位也和过去小学老师不一样,是男女生分开。黄大可同桌是来自另一所小学何恽同,他住在南边大乘胡同,以前认识但没来往。乔老师和在小学门老师不一样,她不组织大家学习马列著作,天天读让学生们自己组织老师不参加。开学第二天让学生们自己选排长和另外两名学生组成班核心,结果是小学同班女生臧兆鸿被选为排长,来自其他学校男生冀双宁,女生霍琳当选班委也就是班核心成员。他们三个人负责主持天天读,维持课堂秩序。从1月10号开始乔老师每天上午上一节英语课,使用过去初中英语教材上课,还有北京周报英文版。但学生们没有课本只能自己买英文作业本,在课堂上自己记录讲课内容。

乔老师每节课都留一些作业要求大家完成,但是她不收作业本也不给学生判分。很快就放寒假了,放假后黄大可兄妹三人无事可做,协商结果大可二可轮流做饭,妹妹还小不用做家务。爸爸说你们不能老到处乱跑惹祸,等我休息时带你们去见你们大爷爷,找他借几本书看。星期5爸爸夜班白天休息,上午带着兄妹三人去大爷爷家。大爷大妈上班,他家大哥宾可二哥丹可已经参军离开家,大姐玉可这天夜班也在家。一见面大爷爷问:“你们三个都说说在学校每天干什么?”黄大可说我们班主任乔老师过去教英语,她每天给我们上一节英语课,其他课程都没有开也没有课本。二可和妹妹说我们小学上课了,老师说停课损失很多时间要抓紧补上。“玉可给你四叔和弟弟妹妹倒茶,我现在又遇到麻烦事了。经常有人来找我要我写材料,拿一些解放前文件档案让我看。有人要求我证明他是地下党,我说我只能证明有几个人是地下党要求我给安排进治安军,后来大部分都离开去参加八路军。我有记录可以证明这一点,但我都不是怎么能证明你是地下党。让我每天去上班写材料回答问题一个多月,要我交代和我联系那些人问题。我说无法交代,和地下党单线联系除去联系人其他人都不知道真实姓名身份,我只管给他们安排工作,带他们进出城。那些同志有人牺牲有人现在被你们关起来,我只能说以我判断他们过去是好同志没有叛变,不然我早就被杀了。还好部队首长出面,退休金照发。我这很多书都是繁体字大可你能看,两个小的只能看哥哥姐姐用过简体字书。大可你先读军事历史方面书籍,再读俄国和西方国家小说,玉可带两个小的去看看你哥哥书架上有没有适合他们看书籍。”选完书大爷爷让妹妹去和大姐聊天,他和大奶奶问了兄弟二人不少问题,也给讲了一些他们亲身经历过历史事件。最后大爷爷说:“大可你带弟弟妹妹过来跟我们两个学俄语,虽然两国关系不太好,学会俄语一定有大用处。大可二可中午帮你们大姐做饭,现在先去院子里照相留念。”

寒假过后回学校仍然不上课,也没有发课本。学校原来校长和副校长都靠边站,熊校长很少来学校,陆副校长每天来学校,暑假过后改当班主任。学校负责人是一位姓侯女老师,个子不高头发在后面盘起来说话嗓音甜美,她没有校长职务但负责管理学校。有同学说她是高干子弟曾在苏联留学,回国后教化学。她因为家庭背景平安无事,她拒绝剪头发改成和老太太们一样梳纂儿,虽然遭到一些人嘲笑但她不在乎,她说宋庆龄不也是这种发型吗。乔老师改成每天上两节英语课,没有课本就用英文版北京周报,原版英文小说做教材。不过这次改成要大家交作业,乔老师给判分,其他课仍然是都没有上。五一上午学校组织学生到景山参加游园活动,这次见到几位首长,让黄大可十分激动。5月底叔叔来信,农村学校重新开学他同学成了县里领导,恢复他正式教师身份,让他去另一个公社中心小学教课。距离比较远隔几天骑车回一次家。爸爸看后很高兴,说终于又去上班能拿工资了。6月2号学校组织下乡劳动,学生们要自己把被褥打背包。先去买背包带,回家经过几次练习才掌握三横两竖打背包方法,还要背上一个书包,带上脸盆饭盒还有洗漱用具。早晨6点多在西直门火车站外面集合整队,从车站一个大铁门进站上车。这是去南口市郊列车,车上乘客都是去沿途工厂上班工人。列车到终点站大家下车整队出站,沿着乡村公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到达一个比较大村庄。

进村后在一个场院集合,二连带队董老师给安排住宿,六排男生住在一个当库房用院子里西房。三间西房里面是打通的没有间隔墙,天花板已经损坏漏出几个大洞。房间内放着一部旧农具,有同学说这是解放初期在农村推广双轮双铧犁。这是用牛马拉动,现在有拖拉机它已经被淘汰。房间内有股农药味,生产队派来一位上年纪大婶自称姓关。她说这院子里房子都刚打扫过,喷过杀虫药地上放了老鼠药,大家要注意安全,如果感觉有味就把门窗打开通风。纱窗是新换,还预备好除虫菊,晚上点着可以杀死蚊子。水桶扁担是三个屋合用,靠近门口有个下水道口,洗脸洗衣服脏水往那里倒,不能往院子里树底下倒。院子里有两棵银杏树两棵松树,都很高大挺直。房间内没有床铺,地上放着稻草垫子,上面铺一层苇席。乔老师过来指挥同学们把褥子一个挨一个在苇席上铺开,大家挤在一起还能剩一点地方放脸盆。为了腾地方,大家一起把那部双轮双铧犁抬出去放到院子里。30年后再次回到这个村,村庄已经大变样,原有房屋几乎全部拆除学校也没了。只有原来住过这个院子经过维修保持原样,大门上方是一块蓝底金字牌匾:通福观。

刚收拾完司排长在外面吹哨招呼大家去场院集合,军训组狄连长站在一个高台上给学生们讲话。可惜他讲话没人爱听,不少学生在下面交头接耳聊天。狄连长在前面厉声高喊立正;“学生的队伍要重新整理。”不过台下学生们并不理睬,各班老师连忙招呼同学们安静听任务安排。狄连长先宣布几条纪律,接着讲了一下劳动时间安排。然后是吃饭地点,各排整队去吃饭不能剩饭不许浪费,村外有泉水和一条小河要大家注意不要弄脏泉水,讲完后散会让学生们去拿饭盒吃饭。六排学生回去取完饭盒到村子南边去吃饭,先由排长臧兆鸿招呼大家集合排队等候,由一排开始六排最后领饭。吃饭地方估计是一个院墙倒塌三合院,有北房和东西房没有南房没有大门。学校叶师傅带着几位村民和几位老高中学生给大家做饭,菜放在一张桌子上大陶土盆里。小萝卜和小白菜炖羊肉,有人给盛限量,贴饼子放在笼屉里自己拿,一个两个都行,叶师傅说吃羊肉是为照顾师生里几位回民。拿了饭女生就全都离开,男生没地方待有人回居住小院,也有人就站在路边或者蹲在墙根下吃饭,吃完饭去井边打水刷碗。下午午睡起来就开始干活,每人一把镰刀去割麦子。到地里有位年轻社员教大家如何使用镰刀,怎样打捆。第二天上午早收工,到村里小学操场集合请一位上年纪社员来忆苦思甜。这位大叔叫庞有,他说这个名字是解放前在天津码头当装卸工时候,一起干活其他人给起的。他小时候没上过学也没有正式名字,当装卸工要登记问他名字说不知道,旁边有个工友说你是个穷人什么都没有,就叫个庞有吧。庞大叔讲了他解放前如何在外面做工,就是没讲他为什么又回到村里。讲完后叶师傅已经带人把午饭送来,忆苦饭用麸子加豆饼和榆树皮面做成窝头没有菜。头一回吃忆苦饭委实难以下咽,大家都吃的很慢。等到前边带队翁老师宣布大会结束,大家回自己住的地方之后,学生们蜂拥而上,把叶师傅他们带来咸菜全部抢光。

连割3天麦子黄大可头一回累的腰疼,每天下工后大家一起到村外小河边洗漱,还有同学走进苇塘,说看到女人在里面洗澡。看到村里小女孩儿一个大裤衩上边戴个红兜兜,让黄大可想起宗紫平,不知她现在什么样。有同学搞恶作剧,趁别人睡觉时把清凉油抹在别人眼睛上,猛一睁眼刺激眼睛十分难受。黄大可也被人抹过,他采取先不睁眼等它挥发一部分。睁开眼睛之前先拿毛巾或衣服擦一下眼睛,这样睁开眼睛就不会很难受,同学们都说他眼睛特殊不怕清凉油。第五天改成去收割豌豆,以后是往地里送粪施肥稻田插秧。很快同学们发现村里人对他们很不友好,一些老年人骂他们小王八羔子。乔老师说这是因为你们对社员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称呼老乡,引起老年人反感。我们还和人家解释说你们这是在学智取威虎山里,演员们在舞台上称呼老乡。女同学住在社员家里,她们对房东是按照年龄大小,称呼大叔大婶大哥大姐等等,所以你们这种做法引起一些社员反感。有少数同学出现拉肚子症状,校医室于护士给那些人发药,让大家注意个人卫生少喝生水。临走前学校请来附近解放军坦克部队一位军官:孟昭科,来给大家作报告。那天是多云不算太热,大家站在小学操场上听报告,听完后有什么收获,受到多少教育说不上来。黄大可感觉此人确实在部队训练中非常努力,学习也有超出其他人地方,而且口若悬河能力不一般。离开那天在路上遇到另一所学校学生队伍,见到几位小学同学。他们演唱的歌曲从没听过:抗大的教育方针是: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这三者是造成一个抗日的革命的军人所不可缺的。

回到家里黄大可感觉口渴排尿困难,喝水以后依然不起作用。第二天上午到人民医院看病医生给开了三种药,吃下去第三天排尿恢复正常,休息两天再回学校身体感觉挺好。月底章峥宝告诉黄大可,小混蛋前几天在一次打群架时被部队大院出来那批人打死。当时他站在远处观看没敢上前,那些人数量多手太狠。事后才知道,小混蛋当场就被打死,用三轮车送到医院时人已经完了,当天打死他那几个人都被公安局抓起来。小混蛋多次犯案早就在公安局挂了号,要是早点把他抓起来也许不至于死。放暑假后没有暑假作业,黄大可在家里买菜做饭照顾弟妹。8月初有同学来通知他,学校组织学生们下乡劳动,去四季青人民公社门头村,自愿报名不是所有人都去。黄大可不想去劳动干活,就说家里事情多不能去。爸爸说你们不能这样闲着没事干,到你们二大爷家去借几本书来学习。黄大可带着弟弟妹妹去一次海淀镇二大爷家,借了几本历史书和外国小说拿回来看。暑假期间还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一次香山,去一次圆明园遗址。当时圆明园遗址还没有维修里面有不少稻田一派田园风光,道路很窄也没有到那里公交车线路。走到西洋楼遗址三个人绕着转两圈,向东再向南走到清华大学西门。当时大学停课大门口没人管理随便进出,三个人进去走到大礼堂前面。妹妹说太累,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然后找人问路出清华大学南门上31路车回家。

暑假过后班级改成三连六排,搬到三楼最东边一个教室。班主任换成麻三缇老师,个子不高戴眼镜额头上皱纹很深。说话有口音嗓门很大,板书很漂亮估计练过书法。麻老师看上去很显老,后来有同学告诉他麻老师岁数不大,原籍湖北1963年师范大学毕业。他当年全地区高考成绩第二名,从农村小镇考进北师大。后来麻老师搞师生恋和本校毕业一位女生结婚受到上级批评,但这不妨碍他1986年调到郊区任校长。换了班主任学校还是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没发课本没有正常上课。开学后时间不长学生们又一次下乡劳动,这次是去马池口公社,男生住在小学校里。事先麻老师提醒同学们对村里人不能称呼老乡,要按照年龄称呼大妈大婶,或者叫大哥大姐,对村里人一定要有礼貌。

1969年寒假过后开学章峥宝没来,有人说他春节前跟随团伙成员参加聚众斗殴,把一位重要人物儿子打成重伤,被公安局抓去判刑估计要判3年以上。时间不长学校召开学生大会,学校负责人侯老师在大会上讲话。三连一位姓曾一位姓罗男生因打群架盗窃毁坏公共财物被公安局逮捕。不过他们和章峥宝属于不同团伙,是学校附近地区有名惯偷。这二位曾偷过胡同里洪家,把极力反抗洪大爷打伤。但是他们不偷普通人家,专偷一些有专车接送高级干部,还有工厂商店火车站。6月学校再次下乡劳动,这次是去顺义。坐火车在一个郊区小火车站下车后,学生们整队沿着乡村公路去箭杆河大队。这回是住在社员家里,黄大可和另外三个人,邝位功,沈伯礼,牛弘民一起,住在一个姓邢社员家里。邢家一排5间北房院子不大,老两口在最东边一间,从东往西第二间里没有土炕。屋里有一张老旧方桌,一个新两头沉写字台,上面放着一盏台灯。当中一间是做饭放东西地方,有砖头砌成柴灶但没有风箱。再往西一间是二位大哥房间,他们睡在用长条凳子支起来床板上。4个学生睡在最西边一间土炕上,炕上放着苇席,墙角放着3个木箱子。有两个木箱子上面画着花卉图案,邢大哥说那是他妈结婚时,从姥姥家带过来陪嫁。

邢大爷家两个女儿已经结婚嫁出去,两个儿子邢仕远、邢仕功都比来劳动学生大也都还没结婚。邢大妈娘家姓辛瘦高个,头发在后面盘起来梳个纂儿。穿一条到膝盖带白裤腰灰色缅裆裤,上身戴个花卉图案蓝印花布兜兜露着后背,脚穿棕色旧皮凉鞋。她每天在家里做饭做家务,不下地干农活也很少出门。外出时她也是这一身不穿上衣,她说穿上衣捂着太热,出村才穿上衣。后来发现村里中老年妇女,衣着和邢大妈一样不是一两个。一次晚上邢大爷和几个学生聊天,说他小时候在村里上过4年小学,15岁跟着长辈去城里干活。头一个工作是掏大粪和时传祥同行,那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太苦太累。不到两年他就改行,所以他特别佩服时传祥能几十年干下来。第二个工作是在一家造纸厂学徒,比头一个工作轻松些,收入不高有保证。他曾亲眼目睹二十九路军撤出北平,日本鬼子开进市区。干到1942年春天,日本鬼子在城里搞强化治安,中国人不供应粮食。为了不被饿死,只能离开都市回村种地。他说都市和农村各有优缺点,都市里太乱没有农村清净。邢家大门朝西有两个院子,隔一条路还有一个院子。里面是三间没人住破房子,院子里种着菜。他家厕所也在这个院子里,茅坑上面有个木盖,只开了一个不大小孔。相对来说比较干净,也没有那么多苍蝇乱飞。大妈说以后他们还要在西院盖房子,两个儿子每人一个院子好娶媳妇结婚。

学生们头一个任务是割麦子,每人发一把镰刀,先由几位社员教大家如何磨镰刀。黄大可在家里负责磨菜刀,在叔叔家上山割过草用过镰刀。他自己挑选一把镰刀拿到磨刀石那里去磨,女生曹丽华过来叫他:“帮我磨一下镰刀。”当时班里男女生很少来往,曹丽华瘦小皮肤白净挺漂亮,和自己一个小学不是一个班,认识多年但没来往。“行没问题,我先给你磨。”割麦子让黄大可又一回尝到腰疼是啥滋味,腰疼也不能少干活,只能晚饭后躺在土炕上多休息。不过这几天他倒是和曹丽华有了一些接触,感觉这个人还不错。和同学一起晚上休息时间在村里闲逛,原来这村里还有个手工织地毯工厂。村里只有一家理发馆门窗上刷了油漆,有几户家里装管灯(日光灯),邢大哥说那是家里有人在外面工作几户富裕户。收完麦子收豌豆,社员说这是从罗马尼亚引进品种,比过去老品种豆粒大。收割结束黄大可被派到场院干活,社员中有位年轻妇女不穿鞋。回去问邢大妈,她说那个人结婚嫁过来没几年,她人挺怪自己改名字叫:邢马氏,说这样才能栓住男人。她男人当过兵,现在是大队副主任叫邢柱承,也是邢家人叫我老头叔叔。有一个下午大家没去干活,集中到村里学校操场,盘腿席地而坐听大队副主任邢柱承作报告。这位副主任个头不高留寸头,一开始就说我是官不大聊不小。这人讲了两个小时,从国家大事到村里农业生产历史传说,说不上精彩但没有废话感觉还可以。不过事后想一想学到些什么东西?确实没有啥收获,他有些说法似乎也找不到根据。只记住了本村有位地主,他家是1921年苏联占领蒙古后被从外蒙赶回来。

这个村里还有一件事让学生们感觉很奇怪,村里不少大树上爬满一种从没见过肉虫子,一到中午气温升高,这些虫子就飞起来到处都是。黄大可问邢家二哥为什么不打药灭虫?他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打过剧毒农药1059(当时德国拜尔生产),孩子们上树结果皮肤蹭到树皮地方都肿了。邢家房檐下有个大筐,老母鸡在里面孵小鸡,他们三个都没见过小鸡从蛋壳里跑出来感觉很新鲜。有一天上午空中连续有飞机经过,有人问牛弘民那是什么飞机?“翅膀上那两个东西是发动机这是轰五,苏联造雅克28轰炸机。”离开那天按照要求早晨起来就打好背包,早饭后各班在不同地点集合,然后列队出村去火车站。身体不好和得痢疾拉稀少数学生,大队派马车送到车站。在火车站依然是个每人发一张火车票,乘路过铁路慢车回家。回到家里姑奶奶问:“这次下乡学会什么新东西?”“啥也没学会,又一次感觉到割麦子腰疼,不过这次没犯上回那些毛病。”“你们干农活还是太少呀。”过了几天邢家大哥邢仕远给四位学生来封信,向大家问好介绍一下村里情况。下乡回城后黄大可回过一次这个村,树上那些虫子已经没有了。到邢家拜访大爷大妈都不在了,大哥邢仕远还在村里已经结婚有一儿一女,他弟弟到外边修铁路当上铁路工人离开村子搬到怀柔县城居住。

8月18号上午学校召集这一届毕业生在操场开会,麻老师在台上宣读名单,读完后说这些同学都被分配到黑龙江省生产建设兵团27团(勤得利农场)。听到这个消息黄大可头一个反应是比前几批人去山西和云南要好,宣布完之后麻老师说念到名字同学就可以回家了,明天上午来学校办理领棉衣和棉大衣手续。回到教室里收拾一下书包离开学校,在一家副食店用公用电话给爸妈都打了电话,把这件事通知他们。晚上爸妈下班回来心情都不太好,爸爸简单问了都有多少人去。妈妈说你们父子星期天赶紧去家具店买个木头箱子,我去买被里被面棉花,给大可做个新被子。还有要去买几件新衣服,买双新球鞋,要办事情还真不少。

19号上午去学校领棉衣,总务处曹老师守在那里挨个查交学费记录,没交学费学生不给棉衣。中学上了一年半,没发过课本几乎没上过文化课,每个学期学费5元很多学生包括黄大可都没交过。不能领棉衣赶紧回家找姑奶奶要钱,回学校去交学费。在总务处外面碰到臧云发,此人个子不高形象猥琐以往很少打交道:“你也来交学费?”“我已经交完学费,还要去教导处办个手续,我不跟你们下乡。”他拿出一张落户证明让黄大可看,上面写着大兴县黄村公社落户证明,还盖着公章。“你家过去在黄村?”“我爸当兵复员进城上班,爷爷和叔叔还在村里。”牛弘民和几个家住部队大院学生都没来学校,后来听说他们全去参军了。交完学费领了棉衣和棉大衣,拿回家里又骑车去家具店买箱子,没想到来买箱子下乡学生太多,木箱暂时无货要先交钱等几天。晚上爸爸下班回家说你就先把我结婚时买的木箱子带走,以后我们再买个大衣柜放衣服。20号21号帮姑奶奶做被褥,出去买两身新衣服,把自己要带走东西放进旧木箱里。22号上午同学孙大康找来一辆三轮车,把他自己还有黄大可装衣服箱子送到学校。23号早晨8点学生们在校门前集合,乘首都汽车公司绿色斯柯达大客车去火车站。临走前爸妈都哭的泪流满面,只有弟弟妹妹来学校送行。黄大可和其他同学一起从永定门火车站(今天南站)乘专列去佳木斯,在那里换乘轮船到勤得利,这一去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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