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了,到地方了,带着包。”林道长说话间踩了一脚刹车,张翮也懵的坐起来,他看看周围,是一片厂房,下车伸了伸懒腰,这应该是在郊区。
林道长领着他进到一座最高的办公楼里面,在前台有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在等着他。
“你好林道长,我是宋老板的秘书,他在楼上办公室,”男子没说太多,急匆匆的就带着他们坐电梯,“他已经三天没下来了,吃饭也只是让我送进去,您一定帮帮他。”他看了一眼张翮,有些不放心。
张翮撇了撇嘴,电梯在最高层打开,本以为会像一些暴发户那样的富丽堂皇到窒息的感觉,却是简单大方,就连绿植不过也是普通的品种,墙上的照片,是和企业员工的大合照,窗明几亮,可以看出企业老板的品性。
打开写着总办公室的门,张翮差点被一股味道呛一跟头,房间窗帘全部拉的严严实实,饭菜的味道夹杂着长期没换衣服的体臭味,他顿了一下,冥冥中觉察出一股不一样的怪异。
林道长表情也不太好看,他走进去,一个精干的男人猛地从办公椅上跳起来,胡子拉碴,衬衣也不修边幅,头发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洗。
“林道长,你终于来了。”看那样子差点就跪下了。
林道长拉开窗帘,强烈的阳光猛地照到宋老板的脸上,他差点没站住,幸亏秘书上去扶了他一把。
“就一个好人也架不住你这样作啊,”林道长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示意张翮也坐下,“我之前给你的符不管用么?”
宋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管用了一天,我现在天天梦到各种鬼怪,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醒着还是睡着,有时候听到手机铃声却没电话,有时候明明电话响了却听不到,我一闭眼,就好像下了阴曹地府。”
林道长听了之后,从张翮递过来的拎包中拿出一个罗盘,然后拿出几张符。
“你知道我的规矩,”林道长脸上看不出表情,“能接受吗?”
“没问题没问题。”宋老板头点的像拨浪鼓。
林道长将手中的符一一点燃,在最后一张符的时候,竟然出现了诡异的绿色。
宋老板看着头上的头发像立起来了。
林道长没有太大反应,他摇了摇手里的三清铃,不知是刺激太大还是别的原因,张老板突然“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林道长忽然转到他背后,将他的衣服掀起,用朱砂在后背画了一道密符,张翮想过去看,被他一个眼神瞪回来。
这老狐狸,什么时候都留着一手!
宋老板头上忽然冒出豆大的汗珠,一阵恶心上来,这几天吃的本就不多,吐得全是酸水。
林道长坐回张翮身边,对他说:“看你的了。”
张翮闭眼躺在沙发上,光线太强,扯过围巾盖在眼睛上。
“要找什么?”催动咒语和符咒之后,张翮问师父。
“你能进到多深?”
“没太特别的地方,两道门,厅堂也那样,”张翮捏动手诀,“这里好像刚被扫荡过,应该有人做过什么,”顺着厅堂走,他来到卧室,“你有私生子,但你没养。”
空气凝固了起来,宋老板也不吐了,反而沉默起来,林道长看向他,在寻求一个答案。
“是的。”宋老板像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低下头。
转到另一个房间,忽然满房间的藤蔓和符咒显现:“的确是被人下了咒,身上也有,祖上也有,这架势下去,不太好,”接着往下转,张翮看到一个人看着这个房间,他刚想说,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他继续走,“问题出在这,还要看什么吗?”
宋老板问:“我还能活几年?我老婆孩子怎么办?”
“我没看到其他的孩子,至于您妻子,问题不大。”张翮肯定的说。
宋老板猛地站起来,他好像识破了诡计一般,说:“不可能,医院说胎儿正常。”
林道长不慌不忙,示意他坐下:“先不说这个,你还有别的吗?”
欲言又止,张翮在元神宫里快速的转了转,记下了那些符咒,把一些他不想说的东西也记住了,问:“师父还有别的吗?”
“你退出来吧。”林道长说话间张翮拿下眼上的围巾,他疲倦的摇了摇头,元神宫很耗费人的精气神。
他直起身子,感觉后背发冷,顺着感觉看去,秘书的眼神一闪而过,他当做没看见。
宋老板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了看手机。
“这次不是幻觉。”林道长有点无语了。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简单几句之后,宋老板惊讶的看着张翮:“医生说,胎儿没保住,可已经八个月了啊!”
张翮不想多说什么,他跟师父说:“我头疼,去趟洗手间。”
林道长答应,起身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下眼神。
张翮在外面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掏出随身带的纸笔符纸,根据刚刚的记忆,他迅速绘制了一个反制符,给师父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走到工人工作的厂房。
“哪位是主管?”进来的张翮一身黑色道袍,车间的人的目光慢慢吸引过来。
“你们老板要搬家具,来五六个人。”张翮冲着最近的一个工人说。
工人把目光转向一个看似主管的人,那人带着五六个人跟着张翮出来。
“这老板看来是魔怔的不轻,弄这些牛鬼蛇神的……”
“这么年轻干这行,可惜了……”
“别不信,我家里二舅他表弟当初也是……”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张翮当没听见。
在办公室门口他停下,他拦住几个人:“等会你们老板叫你再说。”
他故意把门开的只容自己进去,剩下的那几个人巴不得把脑袋抻进去。
张翮看着宋老板,问:“开始么?”
明显林道长已经和宋老板沟通好了,张翮掏出刚才得符咒,猩红的颜色有点刺眼,他点燃,符在接触火焰的一瞬间整个爆燃,然后顺着一个方向飘去,在一个柜子前停下,慢慢化成灰烬。
林道长凑过去,是一个保险柜,他看向宋老板:“我回避?”
宋老板哪敢让他们走,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保险柜,里面无外乎一些现金,翻遍了整个保险柜也没有。
“锯开。”林道长缓缓的说。
宋老板刚想让秘书去,结果张翮打开门,跟一个人说,找能锯开保险柜的家伙事来。其中两个人不一会带着锯子和钳子过来。
紧张折腾一阵后,工人忽然停下来,一个红色的布包出现在面前,林道长打开一看,是一节骨殖,上面还刻着符文,他拿到林老板面前:“保险柜谁弄来的?”
宋老板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他缓了缓神:“这是我自己买的啊,不会是碰巧了吧?”
张翮再也忍不了了,他就受不了师父这左右逢源的态度:“我告诉你,这东西必须在你身边三年以上才能起作用,就冲着你来的,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明白!”
林道长示意工人先出去。
“你家坟也有问题,我跟你打包票,绝对是有人故意的,你是想稀里糊涂的死还是明明白白的活?”张翮没好气的说。
宋老板沉默了,他示意几人坐下来。
“对不起,是我太难以接受了,我这些年一直在赎罪,”宋老板两只手叉在一起,“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利益伤害了一个女孩,当初我接近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有现在的事业,那时候我一文不值,就差饿死了。我进了一个加工厂,然后生病了没钱买药,正巧那天她跟她父母来厂里,她看我脸色不对,带我去医院检查拿药,一直陪着我嘘寒问暖,她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他家人反对,后来,”他眼中有了泪水,“我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就联合他们的对手把他家搞垮了,我知道她有孩子,当时我保证一辈子不会亏待她和她的家人,结果她跟我说孩子打掉了……”
“她没有,那个孩子现在也三十多了,而你的一些症状,我感觉更像是被下药了,”过来递水的秘书手忽然僵了一下,“请问您怎么称呼?”林道长忽然问向他身边的秘书。
秘书全身抖了一下:“方国栋。”
林道长走向门边,背对着门,看着墙上的照片:“元神宫是一个人生来就定下的,每个人发生的事都在里面一一记录,同样你对别人做了什么事也会表现在里面,天师法门,首要的就是查清始作俑者,但邪术害人,伤人三分自损七八分,若没有深仇大怨没几个人会接受这个代价,你说是不是?”
方秘书一笑:“这些我不懂。”
“元神宫那个贴符的人是你。”张翮看着他。
方国栋脸色忽然一沉,手伸向盘中的水果刀,张翮一脚上去踢翻,林道长猛地开门,对外面的人说:“把方秘书摁住!”
几个人愣了一会没回过神,直到看到张翮跳上桌子和方秘书扭打在一起,才冲上去,七手八脚把他摁住。
宋老板也刚回过神:“我对你多好啊。”他的语气里透着失落和无奈。
“我就是当年那个女孩的孩子!”方秘书被摁在凳子上,工人们一脸吃瓜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她生下我就大出血没了,没有了家业,我姥姥姥爷那么大岁数还要出去打工照顾我,我七岁的时候他俩也因为劳累和伤心过度去世了,我被家人送进了孤儿院,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被人欺负,吃剩饭,床永远不知会爬上来什么东西!我也是从妈妈的遗物里发现你当年写给他的情书,好笑吧,你那么爱他只是阴谋,你让我全家死不瞑目我也不让你好死!”方秘书见如此,把实情说出。
林道长从他口袋里掏出一串车钥匙,上面有两个挂件,一个金色的小桶,一个是一个带壳子的装饰物,他扯下,打开小桶,里面是白色的药粉。
“你就是用这个控制他的精神吧?”
“报警吧。”主管拿出手机,忽然宋老板猛然摆手。
“你们先出去。”
“找绳子把他捆起来。”张翮说。
林道长起身:“家事我就不掺和了,想好了到庙里找我。”
张翮跟着师父出了办公楼,然后回到车上。
“钱呢?”张翮看着他发动汽车。
“少不了。”
“别让我提醒你。”张翮没好气的躺在座椅上。
“啥时候饿死你们了么。”
第二天,山门刚开,邓云就看到外面大包小包的礼品,然后一个中年男人对他十分客气。
“您这是?”邓云疑惑地看着。
宋老板指挥人往里面搬东西,说:“谢谢林道长昨天的帮忙,他让我今天找他处理。”
张翮起身看到,然后躲到房间里继续斫琴。
功名利禄,可以让世人赴汤蹈火堕入地狱,在没有得到相应的报应之前,一切圣贤话都是狗屁,却不知,因有缘果有缘,在某一天,总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便是天道昭昭。
下午他才出来,师父把人送走后,叫来张翮:“他没选择报警,报警了这种离奇事警察也不会信,他甚至为方国栋求情祈福,让我们注销他这祸乱纲常的事儿……”
“你把祖师爷请下来也未必答应,做了就是做了,有因有果。”张翮气不打一处来。
“是啊,谁做的事谁承担,神明也没办法。”
“他坟头的事儿解决了没?”张翮想起来。
“你明天跟他回老家一趟,他再把你送回来,你想让谁跟你一起?”
“邓云吧,他出去能给你少祸害两片瓦。”
师父没说话,算是默认。
次日,在宋家祖坟的边缘上,张翮顺利找到一根九寸长的棺材钉,邓云挖地的时候差点把人家坟挖塌了……
张翮把包好的棺材钉交给师父之后,借故回房间休息。
林道长转身来到大殿二楼,打开一处谁也不让进的房间,进门后锁好,在供坛前,焚起香,那个昨天方国栋钥匙拽下来的壳子也在旁边,他将两者放在一起,熟练地掐诀燃符,一道白色的光冲破房间。
这一切,隐藏在静谧的山色中。
另一处,供坛上的像轰然四分五裂,碎片四散开来,炸伤了在坛前做法的人……
数月后的一天,当地新闻头条,x集团领导忽然变卖产业,用于救助医院的重症儿童和福利院的患儿,领导负责人发布完之后就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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