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验气了没?”邓云也感觉不对,他驱动手诀,一股压力从头顶压到胸口,他换一口气,也感觉不对。
“我就差最后一步也没有发现是个什么。”对付复杂的邪祟,需要先验气知道什么来路,可沟通,上天有好生之德,道家讲究相遇必有前缘,一分债取一分,不得过取,不得戕害,否则便可依青律处理。灭形咒无需专门验气,行咒者内炼内秘具足,通常咒在一半可逼对方现出原型,可这次,张翮心中打了鼓。
师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我还以为你直接动手呢。”
张翮没好气:“我还怕雷部罚我呢。”
真武派行修雷部部分法门,结合冥部法门,戒律森严,但凡行法,必有律可依,否则雷部降罪,轻则废去修为终生无法修行,重则命殒当场。
师父拿出手中的罗盘,随着他过来周围的人也凑上来,一众人瞬间头皮发麻,罗盘指针没有规律的乱转,根本停不下来。
“你真有运气。”师父看着张翮揶揄地说。
张翮的表情像吃了苍蝇。
“白天是做不成了,晚上我们开坛。”师父收起罗盘,让众人让开一段距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符纸,画了张缚灵符埋在土中。
“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师父饶有兴趣地说。
张翮看着那团黑气动了动,在碰到一处突然缩了回去,然后几人一起先到休息室准备东西了。
邓云准备好香炉和符咒,以及相应的三清铃和法坛用的咒被,张翮清点每一件东西,确保无误。林道长在一旁喝着茶。
“张翮,你感觉那是什么?”
“师父,我要知道是什么还用这么费劲么!”
忽然,张翮面前闪过一个场景,一把长刀从面前划过,身上忽然一冷,他猛地后退了一步。
林道长刚才还悠闲地聊天,下一秒脸色一紧冲上来,一只手摁住他的额头:“五气昭昭,万邪自退……”
张翮深吸一口气,刚刚的凉意褪去,一股暖流从师父手掌处下来,他缓缓睁开眼。
“师父,我感觉何来没说实话,或者有些话没说。”
林道长坐下:“你看到了什么?”
“好像一把长刀,还有人,又好像战场。”
邓云头大了:“他不会也养了什么东西吧?”
林道长回到座位上:“晚上就会知道。”
不远处,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指挥几个人埋什么东西。
晚上,四方点好香火,先是告祭了土地和周围的亡灵,林道长亲自上坛,全黑色的法坛让周围的人唏嘘,从没见过这种法坛,上面的绣花和黑色的丝绸同色,似乎是符文又似乎是花纹,几个看热闹的工头一开始就受不了然后退到别的地方。
林道长拿出令牌,往桌子上重重的一磕,周围不知怎的形成一团旋风,夹杂着火炉里未烧灭的黄纸,在坛前驻足。
林道长脸上没有表情,手持令剑,呵斥对方退下。
那团火聚集成人形,不退。
邓云眼看不好,将一道红符在坛前点燃,红符化出的烟气直直冲向那团人形,人形火焰散开,但一会依旧聚在一起。
“靠,这什么东西。”何来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道长叩击令牌三下,示意邓云焚第二道符,第二道符烟气形成一团团环绕的绳索似的东西,捆上那道火光,林道长见形势已成,手上拈起第三道符,准备在蜡烛上焚化。
忽然,一道风将所有蜡烛吹灭,林道长的手抖了一下,他趔趄了几步。
张翮和邓云也第一次见这场面,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张翮想起什么,立马催动元神宫诀,看着那团火焰。
迷迷糊糊中,张翮站在周围全是黑暗的环境中,这环境让他不安,害怕,他想起了那些被折磨的日子,那些被家人当作怪胎呵斥的日子。
现实中,林道长和邓云看着张翮倒地,林道长冲过来接住他,否则脑瓜子倒地磕出个好歹来。
周围的环境让张翮喘不过气,他定住心神,不,这不是现在,我有师父,还有师兄弟。
清心如水,万般不驻。催动清心诀,张翮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他睁眼,看到自己在一片荒凉的山坡上,几个身着破烂的人手持大刀从自己面前冲过来,他下意识抬手挡住,却只听到一片厮杀,他转身望去,土黄色的军装和膏药旗,那是属于每个人的仇恨。前面一个拿着手枪的指挥员打掉一个已经将刺刀插进一个十几岁的精壮小伙子身上。小伙子口鼻中流出鲜血,手中的土枪不忘打出最后一发子弹。转眼是血肉交战,张翮猜到了,这是日本鬼子和国军战士交战的场景。后来,日本鬼子开来了坦克,还有重机枪,几个十几岁的国军战士,身上捆着炸药包冲过去,他看到,一个战士看了看手中家人的合照,然后准备拉响手榴弹,他下意识去阻拦……
“张翮,张翮!”眼前的场景一黑,然后几声熟悉的声音,急切又真实。
顺着声音,张翮被眼前的光刺醒。
“哇——”张翮胃里抑制不住地翻腾,忍不住将胃里不多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林道长眉头皱了皱,依旧没放开他:“你不要命了,用元神宫探亡灵。”
张翮笑笑,邓云拿过矿泉水给他漱了漱口。
他挣扎站起来,凭着记忆中的位置,顺手抄过一把铁锨,谁也不顾地挖起来。
林道长和邓云以为他着魔了,周围人以为他疯了,挖了能有五分钟,中间有人上去拦他他一把打开,忽然,铁锨触到了不属于泥土的硬物,他扔掉铁锨,扒拉开泥土,一把刺刀出现,邓云发觉不对,跟着他一起用手扒拉,一具骨架出现在刺刀下方,因为时间的推移,骨架已经破碎,但轮廓依稀可见。
何来的吓得站不起来了,林道长看向他,眼中透着杀气:“你一早就知道。”
张翮坐在地上,这就是那个被刺刀刺中的战士。
“报警。”林道长平静地收拾东西。
何来回过神,漏出一副无赖的表情:“林道长,你可别忘了,你弄这些可是封建迷信,你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林道长收拾东西,再看向他的眼神杀意毫不掩饰:“你试试?”
何来似乎想起来刚刚经历了什么。
邓云摇摇头,拨通了报警电话。
不一会,警车和文物局的人一起风火火地赶来,还有人手里拿着厚厚的纸质资料。
林道长让邓云看着,他带着张翮先去临时板房休息。
张翮感觉头晕晕的,他倒在床铺上,看着师父画了一道收神符在他头顶点燃。
“睡吧,我在这。”
次日,何来像劳改犯似的蹲在几个警察中间,不远处的山坡上几个法警和文物局的人挖出了大片的烈士遗骸,不一会,一辆黄色的面包车下来两位老态龙钟但精神抖擞的人,他们看了看挖掘出来的东西,其中一位直接跪在地上。
“你挖到了烈士战场为什么不上报?”记录的警察鄙夷地看着何来。
何来气馁地说:“这样我这工程不就黄了么。”
一个年轻的警察看样子想踹上去,被一个老警察拦下。
张翮被这一路的声音吵醒,师父在远远地看着。
忽然,那缕黑气依旧不散,在刚刚那个想踹人的小警察背后停下,不知为何,不敢靠近。
“看来,这里面还有一段缘分。”林道长捏着诀,他也看到了。
林道长走到那个小警察旁边,不愿意看地上蹲着的何来。
“麻烦问下,这里怎么处理?”
小警察看着林道长的打扮,有些警惕:“进行保护性挖掘,现在明确了是X团战场,会把烈士遗骸送到烈士陵园,然后核对身份。”
“那查不到身份的呢?”
“会暂时安置,然后寻找烈士后人进行认领。”
林道长过来的时候,看到那缕黑气依旧不散。
小警察被叫到一旁。
林道长手一勾,用极细的声音说:“你已是往事前尘,执念太重不可乱道。”
黑影动了动。
小警察抬头问:“你在跟我说话?”
林道长眨眨眼:“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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