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干净明亮,忽然,一束灰色的影子在院中窜走,在靠近大殿的时候仿佛受惊似的猛地往回一跳,正在月下现出真身吞月华的白湖首先看到,他停下了吞咽动作,在上面看着那股影子在院中来回游窜。
“什么东西也敢进来。”白湖真身飘下去,在院中幻化成人形,这个高度更适合观察,那股影子在院中到处游窜,白湖调动妖气打过去,却被它逃窜,白湖跟上去,进了一间房间。
“啊——哪来的孽障!”房间传出一声女声,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白湖这才发现进了东南房间的客房,他连连解释,杜雁拿起手边鞭子粗的红绳,径直甩过去,白湖只觉得剧痛从鞭子处传来,这是专门炼制的打鬼鞭,一般道行低的这一下就散形了。
其他几个房间的灯陆续亮了,杜雁简单披了个外套直接开门冲出来,紧跟着出来的是李道长,如瀑布漆黑的长发散着,看见杜雁在院子里挥舞着鞭子,她手中迅速捏起一个诀,闭上眼,另一只手竖成剑指,一瞬间,气场陡然凝聚。
张翮出来的时候,看到李道长浑身散着黑色的戾气和煞气,几道紫色气围绕在身边,更让他呼吸差点停止的是,剑指的下面,是一把法剑。
这类法剑不同于以往的法器,据传是由上古天人采纳天地初开祖气所造,传世不过几样,拥有者必须达到结丹的层次,然后才可驱使,若受者内炼不足,驱动一次法剑就耗尽修为,若无人能用,法剑会随着此任主人消失,但究竟是真的消失还是因为无人能驱使,最后被藏在哪儿也不一定。这柄法剑,应该是上一任当家的传下来的。这种修为,又身为女人,若没相当的能力,云霄宫这把当家的交椅她坐不下。
白湖被那股气场逼得动弹不得,李道长陡然换了个手诀,白湖不受控制地朝她的方向吸过去,要是别人能看到,他那俩爪子不时地在地上扒拉。
这一剑下去,恐怕天地之间再找不到白湖的一丝气息了。
张翮这才回过神,上前阻止,他用最原始的方法,张开手臂拦在李道长前面。
“师父莫怪,这是本宫养的护法。”
而这时林道长也从房间里出来,恰好看到白湖开始哀嚎。坏了怎么把这事忘了提前说了,就他了解李道长的脾气,要命了。
“停下!”林道长运行丹田气,冲白湖掐了一个诀打出去,白湖像麻袋似的滚了两圈,然后化成人形,出现在大家面前。
有了林道长的现形诀,李道长也收了手上的气。
“堂堂真武一派,竟然如此没有下限,收留孽障。”李道长指着林道长,不知她哪来这么大的气。
白湖站起身:“你听我解释,师太。”
“住嘴,孽障!”李道长作势又要出招子。
林道长赶忙插嘴:“它与我有前缘,没做过太出格的事,我就与它结成护法契约,让它有个修行的地方。”
林峰靠着门,这次他倒是一点不着急,这事从一开始他就不赞成,后来是不反对,现在,看热闹。
“白湖!”林道长平时嘴皮子挺6的,这次感觉哪一句都来不及说,“大晚上的,进女宾房间怎么回事!”
“我真是看到有东西进去了,才跟进去的。”白湖可算是找到说话的机会了,他今天解释不轻估计真没明天了。
白湖把刚刚看到的描述一遍。
李道长将信将疑,目光转向林道长。
“我要是说谎你就把我打死。”白湖信誓旦旦地保证。
次日,金贵不知为何挨了白湖一顿打,当然这种他看不到,只是他莫名感觉身上好几处疼,还有淤青。最厉害的一下白湖直接把金贵从楼梯上踢下去,金贵起来后还纳闷。
张翮看着憋不住笑,也找了个借口帮邓云干活了。
邓云系着围裙,搅拌锅里的稀饭,压低声音说:“这云霄宫的都挺厉害啊。”
“你指哪个方面?”张翮把盆端过来。
杜雁进来:“我来帮你们。”然后洗手摆碗筷。
俩人再也没抬头。
吃早饭的时候,顾小梅倒是没说什么,她胃口不太好,只喝了半小碗粥。
茶室里,林道长和李道长在说着什么,李道长忽然声音大起来:“要不干脆点,我弄死他。”
邓云扫着地咯噔一下,将心中昨天初见的情形回想了好几遍,怎么也联系不到现在的李道长身上,虽然看见她的时候还是和和气气的,但心中多了几分忌惮。
“师父人很好的,只不过,我这事儿拖累了她。”顾小梅在帮着捡花生,她现在的身体干不了太重的活儿。
邓云几下干完活,坐在她对面,边聊边帮忙:“我的修行不够,张师兄和林师兄昨天看出来了,你怎么伤成这样?”
“也是冤孽啊。”顾小梅脸上带上伤感。
她在云霄宫做了好几年义工,手脚勤快人又伶俐,当家的和师兄们都很喜欢她,甚至破格教她一些东西,直到有一天遇到一个来上香的男人。
他的打扮一看也是对这门喜欢的人,一开始他并没注意到他,直到有次扫地的时候,他恰好站在她面前,一来二去也就熟络起来。后来,男人变得对她主动,她自小家教森严,从没和其他男生有过逾矩的作为,很快,便对他有了很深的兴趣。
云霄宫的师姐也提醒过,这人看着不简单,但从没谈过恋爱的顾小梅哪里晓得,人心叵测。对方自称也是修行之人,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世上有师父那样的正修,也有邪修。而邪修,就是夺人气运甚至寿命。
这个男人就是,她自己都不记得,从何时起,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别人跟她说过什么转头就忘,原来三个小时干活不累,现在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了。而最后的一步,是男人将她带到他的供坛前,取了她的头发和指甲。
“要不是师父当初给了我一张护身符,我逃不出来。”顾小梅将手中挑好的花生放到干净的盆里。
“从那时我就收她为弟子,也怪我,没告诉她命格特殊,极易被这些玩意儿受影响。老林,我求你一次,你给我把那人弄死,法坛我主法算我的。”茶室里,李道长也在说着这事。
林道长喝了口茶:“修行人先持清净心,再存济世慈悲心,然后是杀伐心,你不觉得现在你动不动打打杀杀的,别偏了道。”
李道长不以为然:“我已经够慈悲了,我警告过那畜生好几次,我不让他踏进云霄宫,他就想方设法在外面联系小梅。我要是不慈悲,一开始就应该对那玩意儿下手,就不会有这些事。你知道顾小梅的天资多高么?祈福的符文,当下就能取气,我那么多弟子,最快的也得练半年,本来我也打算今年收她为弟子,好好培养,不指望她能接我的位置,也能培养出一个好高功。慈悲过头,就是心软!”
林道长重新烧上一壶水:“你有没有想过,她天赋这么高,这就是她的考验。这世上没有白捡便宜的事。”
“所以我说弄死他,一了百了。我喝了她的拜师茶,当师父的就得替徒弟担业,要不然这事永远是扎我心上她心上甚至是云霄宫心上的一个刺。”
“你开车把他撞死不得了,一了百了。”
“你让我挨枪子。”
“你雇人,反正这事儿躲过阳间法躲不过冥法。”
李道长盯着他,一言不发。
“你也知道,我一向不主张下判决,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咎由自取。”林道长不急不缓地说。
“好,就从戒律来说,邪师败圣,你自己知道。”
“人命向来是天大的事,你是不是更年期了?”林道长忽然问。
“更你个大头鬼!”李道长拿起手中的杯子就要砸过去。
“别,一个好几十呢。”林道长赶忙抬手。
“这些破玩意儿我云霄宫有的是!”
“那就停下来商量下对策。”林道长摆摆手。
他重新将茶壶住满水:“我是看出来了,这个弟子你是非要不可,而且这事你最少折磨了半年多吧?如果没你的修为,就她……”林道长重新将她的茶杯倒满,“挨不过这么久,不过,夺人气运的事我也见过,只不过都适可而止。”
“这种命格的,一万个人找不出一个。这就是理由。”李道长看着澄清的茶汤。
“昨天我庙里护法看到的,你就没发觉?”
“我知道,好几次我想抽离,就是不成功,所以我来找你。云霄宫的风水地气适合净化身心,大有宫这里也更适合斩妖除魔。再说当初师父可没教我这一手。”想到昨晚那孽障,李道长心里就膈应。
“当初他也忌惮你这打打杀杀的性格。那年你为了提升修为,根本就等不及香客来找,直接背包出去云游了,半年才回来。”
“是,我就打听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儿,然后去给他们解决了。有没有钱无所谓,主打的就是一个增加功德。”李道长毫不否认。
“也就你,独辟蹊径,能这么年轻接过云霄宫当家的位置。”
林道长脸色凝重起来,双手交叉在茶盘前:“这个法有一点,她以后就必须走修行这路了。像林峰一样。”
李道长毫不犹豫:“没问题,前提,这事儿做干净。”
“我尽力,不过按照你所说,你也得下点生基在她身上。”林道长舒了一口气。
顾小梅看着一只喜鹊在头上叽叽喳喳,暖洋洋的太阳洒在身上很舒服,和云霄宫不同的感觉是,这里的气场更柔和。
“动者静之基,阴为阳之用,”林峰坐到他最近的凳子上,“很多地方的气表面上看适合男的或女的修行,但周围的山川湖泊又影响到原有的气场,最后是相反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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