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长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棍子,盯着山门,这几天他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邓云在一旁看的纳闷。
“那个……师父,”邓云试探性上前,换来师父不耐烦的表情,“我就是问问,中午炖茄子还是炒豆角。”
“你做那饭鬼都不敢吃,让别的师兄做。”林道长毫不客气。
邓云一脸完蛋的表情:“您这三天了,香客都不敢进来了。”
“满院的监控我还能咋的,好歹我一当家的。”林道长盘起腿,虽然仰视的角度,邓云想赶紧逃离。
“我已经放了蛊了,那人来肯定知道。”
“我怕人跑了。”林道长继续看着门口。
“师父你现在比门神都管用,以前是邪祟不敢进,现在人也不敢进,这影响不好。”
“老子对得起天地,他们自己心存不正不敢进来关我屁事。”
“您这架势堪比黑社会,谁没事找事。”
“出去几天你嘴皮子厉害了昂。”林道长扭头看向他。
邓云叉着腰一副毫不退让的架势:“中午我炖豆角,你帮我看熟不熟可以不?要不然把人送进医院还是你花钱。”
林道长用棍子撑着起身:“嗯,买菜花七块钱,给他们吃拉稀了花七百,这事儿是你干的。”说着朝后面的厨房走去。
林道长起身往后院走的时候,一个身影鬼鬼祟祟进来,来人四十来岁的女人,打扮的不能说时髦,让人感觉奇怪,她左看看右看看,走到扒出东西的那棵树,埋头挖了起来,等挖差不多的时候,林道长和邓云出现在身后。
“别挖了,东西早没了。”邓云的话像冰,一改往日不着调。
女人抬头想跑,林道长示意早等在门边的徒弟关大门。
“你是女的我不动手,但不保证你逼我动手,”林道长眼里很深,看不出情绪,但了解他的人知道,这是他真正动怒了。
女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站住,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样子:“怎么?法治社会你还敢动手?”
林道长看着她,把已经去过邪的牌子扔在她面前:“你会的我也会,你不会的我也会,我能把这东西弄出来就说明我本事比你想的厉害。”
女人看着地上的东西,一屁股瘫倒:“完了完了。”
邓云蹲下,袖子里爬出来一条蜈蚣,围着那个牌子转了一圈重新转回他袖子中:“你可真行,不远万里从国外弄这些东西。大有宫哪儿得罪你了,让你这么费尽心思。”
女人看着蜈蚣,又看看邓云,忽然控制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林道长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更何况面前的人也不值得这个词,他就看着她哇哇哭。
见没人吃她这一套,女人停下来,开始唉声叹气。
“你敢在北帝古庙干这事儿,要说不怕死不至于干这事儿,谁教你的,”林道长居高临下得看着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女人摆摆手,赶忙起来,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我前几年做生意赔了不少钱,还欠了银行很多贷款,后来我就去借高利贷,眼看着窟窿越来越大,然后跟我一起做生意的朋友,她当时的处境和我一样,但那几天她忽然发了,而且还剩了不少钱,我就问她怎么弄的,她说去Y国,请一尊法师开光的佛像,然后回来供奉,每天按照他们给的科仪供养,很快就能挣到钱。我就跟她到了Y国,也像她说的那样,那钱好像故意朝我来似的。”
“法师就没告诉你,钱来的越快越凶么?”邓云问。
女人摇头:“我根本就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是同行的导游告诉我怎么做的。”
林道长皱着眉看着她。
“你是为了报复我弟子当初对你说的那些话才这么做吗?”
女人摇头。
“是那边的法师告诉我的,压不住就找个大一点的庙,埋在大殿前的树下面,这样他们就在庙里修行,来来往往的香客那么多,比你那点香火好多了。”
邓云想抽她了,他咬紧牙,然后强制让自己冷静。
林道长心中隐隐有个感觉,他发觉这个女人看似真诚,实则特别狡猾。
白湖从她身后显形,只有林道长能看到,他看着女人的头顶,心中在咂摸什么。
“你走吧。”许久,林道长摆摆手。
弟子们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上门来砸场子了,就让她这么走了?
“如果再有下次,我也有的是手段收拾你。”林道长转身,侧脸看一眼。
既然师父发话,弟子们哪敢不从,他们不甘地打开门。
“给云霄宫打电话,借她们女弟子来我这帮忙。”等女人走远,林道长转过身,看着女人走远的方向。
他比任何人都咽不下这口气,但世俗的一些限制在那,如果今天对面的人是道中人,他才不管男女,非得让对方这辈子拉倒。
“张翮和林峰呢?”邓云问。
“都让他们回来。”
吴道长给林峰和张翮每人一串紫水晶的流珠,还让林峰顺便给邓云带一串,李道长给了顾小梅、杜雁和林云尘一人一串更精致的白翠流珠,她看着他们几个上车,林云尘没想到这么快就步入正途,她在临上车的时候,还对李道长说:“师父,要不然我不去了,我甚至连居士都算不上。”
“那都是世俗的概念,为了让人有约束,你的情况我已经和林道长说了,放心,林道长比我更随和,大有宫弟子不多,也没这么多规矩约束。”李道长将她散落在鬓角的头发整理好。
“上车吧,没那么多事儿。”林峰回头笑笑,发动汽车。
林云尘把行李装好,打开车门坐进去。一个师姐拿来一大袋供果和糕点,让他们在路上吃。
看着车开出山门,李道长背过手,心里在寻思什么。
“若玄,有时候,我们只能见证造化。”吴道长看着沉思的李道长。
“我昨晚起了一卦,那卦象我自己都看不懂,但我心里有感觉,可能会有一场大风波。”李道长转身看着弟子们来来回回。
吴道长慈悲地笑笑:“那就是天意。你和我,还有这些弟子,守好这个地方就好。”
李道长忽然感觉心口有根刺扎了一下,她不经意皱了下眉,以为是自己最近太累了。
“林云尘,你和林怀恩,谁收?”吴道长忽然一本正经看向她。
李道长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学了法,先交给林怀恩吧,看他的意思。再说谁规定弟子就只能有一个师父的。”她摆摆手。
“师父,许愿池里的乌龟满了,怎么办?”一个弟子拎着一大桶捞上来的乌龟走过来。
李道长看着里面最小不过钢镚大的乌龟:“这一个个不识字么,那么大的牌子写着不让放生。”
“贪生怕死是常态,一个牌子要能拦住,那天下就没有苦难了。”吴道长笑呵呵地看着一只小钢镚好奇地抬头看着她的样子。
“后山有个人工池不是通着水管么,先转移那里去。许愿池拉上网,找人看着。”李道长无奈的看着那一大桶乌龟。
回大有宫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饭,张翮看着碗里黏糊糊分不清的东西就没了胃口,他很想念云霄宫精致的菜肴。
“怎么,在云霄宫把嘴养刁了?”林道长看着张翮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咱就说,不能不让邓云做饭么?”张翮苦笑着扒拉这一根芸豆。
“还行,他现在做饭咱们吃了都没事。”林峰拿过一碗米饭,扣在菜里。
杜雁和顾小梅有些尴尬,拿起筷子吃起来,林云尘很拘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林道长看着林云尘,递给她罐装的泡菜:“这个山下的买的,味道不错,你们吃不下就吃这个,金贵下山回去看家人了,明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就有做饭的了。”
林云尘点头:“谢谢道长。”
“你叫李道长师父,也叫我师父就行,我这日常的规矩没那么多,吃完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仔细看看。”林道长打量着林云尘,感觉她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
若能从他手里调教出一个出色的女修,那么他就能书写这一脉的历史。
林云尘和他们一起吃过饭,收拾了之后,就各回各的房间。
这几天李道长教给她一些基础的修行功夫,慢慢调理自己的身体,林怀恩没看过没做决定,她是不会轻易做决定的。
白湖在院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看见一些杂乱的气就顺手清理了,庙里早晚课有超度的部分,难免吸引一些亡灵靠近,有的贪香火有的贪施洒,但晚课结束后各有各的归处,有一些不安分的那就怪不得白湖不讲情面了,他在这修行后,在这的确帮了不少忙,起码弟子们对一些游魂的超度专场少了很多,能拿出更多的时间修内炼。
忽然,一丝若有若无的舒缓气息,夹杂着春风的惬意和万物复苏的舒适,引得白湖不自觉靠近,它长了教训,将自己真身化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缕气息,然后在三个女众的房间门口停下,它甚至贪恋这缕气,能让它原本感觉虚弱的本体有了精神,甚至对他多年前打杀的伤有疗愈作用。
它深呼吸,一缕气吸进体内,他睁开眼,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干,转身默默走开,在整个房间周围设下屏障,他都这么喜欢,那么一些别的东西也喜欢。
林道长站在窗前,看着那个房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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