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虚实之计。”雨幕中，沈喻之冷冷开口。
事实上东门只有五百燕士在虚张声势，而南门，也不过一千之数，余下的，尽是些骗人的草人把戏了。
“沈相，已经确认数量，如今正门的守军人数，不到两千之数，若一柱香之内能破关正门，则大局定矣。”
还有下半句，若一柱香之内不能破关，等守关的人回神，便再也没机会了。
“垂甲——”宛原冷着脸，率先把身上的银甲脱下，露出满是伤疤的上身。
为了隐蔽，此时离着风塘关，隐有半里之地。
“叼刀！”
和宛原一样，身后的六千多燕士，尽皆把长刀咬在嘴里。
嗤！
将手指割破，宛原将指血画在眼睑之下。
“如若有人听闻，今日我北疆军八千破关，定会以为是天兵下凡。”
“但天下岂有天兵，唯有我大燕虎士，敢破万军——”
“随本将冲杀！枭首三头，则擢升一阶！”
“冲！”
宛原脸色萧杀，率先往前狂奔而去。
在他的身后，六千多如狼似虎的燕士，赤膊叼刀，腰下别着绳勾，随着林堂一道，在夜色和雨幕的掩护中，往风塘关狂风塘关上，周复正抹着脸，自诩是猜出了燕人阴谋，继而守住了关卡。
却不料。
就在这时，一声又一声的怒吼，从关下传了过来。
“什么声音？”周复惊得起身。
若是燕人攻关，当是推着投石车和各种破城利器，远远便能看得见。
“燕人攻关！”有眼尖的关兵失声大喊。
“这怎么可能！连云梯都没有……”周复大惊，连声音都打颤了。
“统领糊涂，为何又派这么多关兵支援南门！”谋士惊惊乍乍地跑回来。
“不是说南门开始攻关了？”周复声音越发地发颤。
正门离着东南两门，来回奔赴的话，至少要两柱香的时间。
“并无，不过是燕人虚张声势。”
“哎呀，上当了！”周复气得脸色发白，若非是雨夜，他哪里会有这等失误。
咣——
第一道燕士的绳勾，稳稳勾住城墙。
“快！斩断绳勾！”周复急忙抽刀，命令着旁边的两千关兵。
只是，越来越多的绳勾，密密麻麻地攀满了城头，加之这些绳勾极难斩断，是林堂特地让人打造的铁丝绳，绳勾前段半丈，可都是实打实的坚铁。
第一个先登燕士，悍不畏死地斩杀一个关兵之后，立即被围殴捅死。
但越来越多的燕士，顺着绳勾攀爬上来，只有两千人的关兵，根本阻挡不了。
宛原冷着脸，提刀往周复冲去，擒贼先擒王，向来是沈喻之告诉他的真理。
“本将与你拼了！”周复急喊，举刀往宛原劈去，却不料被宛原一挡，顺势勾手一刀，直接将周复握刀的手臂，连根斩断。
“饶、饶命！”周复也不敢硬刚了，急忙颤巍巍地跪下了。宛原如若未闻，手起刀落，将周复的人头提在了手上。
“守关大将，已被本将格杀，人头在此！再违抗者，杀无赦！”
“吼吼！”城头上，燕士尽皆怒吼。
余下的晋国关兵，见此场景，哪里还敢再呆下去，纷纷不要命地往前逃窜。
逃窜还好，途中遇到东门南门的守军，一听到大将被杀，燕人破关，也跟着一起哀嚎逃走。
不到多久的功夫，除了些受伤的关兵无法行动外，整个风塘关，尽已经在林堂的掌握之中。
“某家问、问一句，将鍕是多少人攻关？”满头乱发的谋士，颤巍巍地开口。
这个数字不知道的话，他恐怕死了，也会不甘心。
“告诉你也无妨。”宛原笑了笑，“八千之数。”
谋士顿了顿，“噗”的吐出几口鲜血，整个人当场瘁死。
“检查军备，闭关！”宛原呼了口气，只觉得无比痛快。
次日，晋国收到了风塘关被攻下的消息。
晋王愤怒不已，命夏侯敬和李渊离带上四十万大军，到风塘关击退燕军，再灭了燕国，收了郡地。
……
风塘关上，宛原一边啃着馒头，一边举目往前看。
在风塘关前，赫然是密密麻麻的大军，大军之中，亦有巨型投石车，冲车，云梯井栏，一众攻关利器。
“多少人？”宛原皱了皱眉头。
“约有四十万。”高轩声音发沉。
“夏侯敬的镇江军？”
“二十万天策军，二十万镇江军。”
“天策军？”
“黄道宗尚在养伤，这一回，天策军是李渊离接手的。”
李渊离，又要见面了。
沈喻之陷入沉思，风塘关里，只有不到八千的燕士，是没可能守住的。
而且，晋人大军里，可有着不少的攻城利器。
“沈兄请看。”宛原取来地图，摊在地上，“我先前和高轩的意思，便是在接应沈兄之后，奔赴云州马场，再从栀水郡北面，绕道回北疆四郡。”
“不行。”沈喻之冷静打断，“夏侯敬要调军，肯定是最近的执青营，来晋国之时，本相看过情报，执青营奔赴的方向，是与云州马场汇合的。”
“无马的话，我等八千人，根本没法迅速脱身，若风塘关失守，估计很快，晋人的兵威便会围剿北疆四郡。”
前后都是死地，八千燕士何去何从。
而现在最要紧的，是必须敢回北疆四郡。
沈喻之将馒头几口咬掉，蹲下来，神情凝重地看着地图。 云州马场不能去了，那要去哪里取马？
“这是何处？”沈喻之突然伸出手指，指着地图上，一个凹下的小点。
这处地方，并无任何标志。
“是晋国的泰安郡，沈兄，这里离着晋国的执青营，可只有不到百里的路。” 宛原回答道。
“那便对了。”沈喻之目光沉着，“失了火，总归要救的，错开执青营的路线，我等再奔去云马场。
直接去云马场，和白凤营撞上的概率太大，但错开白凤营路线的话，无疑会安全许多。
宛原和高轩各自怔了怔，但仅一会儿，便明白了沈喻之的意思。
“沈相果然英明！”他们两拍马屁道。
“别贫了，事不宜迟，高轩，立刻着手准备。”沈喻之有条不紊地说道。
“沈相，如此贸然撤离，晋人的大军不需一柱香，便能破关了，若是紧追不舍，我等危矣。”
“所以，本相还要做一件事情。”沈喻之笑道。
“沈相，还有何事？莫非还要分兵守关？”
“自然是守关。”沈喻之冷然一笑，“不过嘛，本相想起了一出好计，名曰‘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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