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疯狂

楚萱儿的故事,便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们要讲的是——黎明。

……

黎明一把扔下手中的菜刀,菜刀落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瘫坐在地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永远都忘不了在自己刚跑回到家中时所看见的不苟言笑的父亲嘴角挂着的诡异的笑容;他永远都忘不了父亲旁边被挖开腹部,取出脏器的母亲;他永远都忘不了抓着母亲脏器塞入渗出诡异的鲜血的口中,大口大口地咀嚼,还一边露出满意的神情,仿佛很享受这种食物一般的姐姐;他永远都忘不了他们发现自己时,狂笑着,辱骂着奔来,被自己用菜刀砍了脑袋……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切,永远……黎明此刻,完全难以接受这个疯狂的世界。

此刻,外界正响着警笛,绵长的警笛。好似一支审判曲,它正宣示着这个世界的罪名,要降下神罚,让那些疯子们来毁灭这个世界。此刻,街上不堪入耳的谩骂声与令人悚然的狂笑声以及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不绝于耳,仿佛针尖一般,刺痛着黎明的心神。分明一个小时前,一切都还是井然有序的,怎么会……?

良久,黎明似乎终于缓过神来了。其实,当在公司外看到一个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的同事开始,他便认识到了这个世界发生的变故。他发现了不对劲,往家中狂奔。来的路上,马路已经停满了报废的车辆。黎明在马路上见到了无数的像自己同事、姐姐、父母一般的人,他们都变成了疯子,都变成了嘴角挂着狂笑,还一边发出渗人的笑声与不堪入耳的辱骂的疯子。他曾亲眼见过一个人,被一个疯子吐了一口浓痰到身上,过了十几秒,便变成了那种疯狂的疯子。当然,也有人试图与疯子们抗衡。那人拿着钥匙上挂着的小刀捅入疯子心脏里,那疯子很快没了动静,可是那人却在眨眼间也变成了吃人不眨眼的恶魔……

黎明算是明白为什么一个小时间这种该死的瘟疫便蔓延到整条街道了。只是……它们来自于哪里?若是平白无故地出现,他认为这可能不太现实。那么现在,他还可以去哪里?他想过苟活在家中,可是就凭家中的这些食物,他活不过三个月。可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变成疯子后都能徒手杀死二十几岁的青年,他若不在家中待着,出去又怎么可能活下去?一时间,黎明也迷茫了。他低头看了看表,不过早上八点半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头寂静下来,刺耳的警笛不再呼啸,只是隐隐听得到疯子们的狂笑与辱骂,不时也会传来几声被疯子们逮住的可怜鬼的惨叫。

也不知何时,黎明的身影开始在楼道中穿梭。算是想通了吧,他裁下白色的床单,盖在了已倒在血泊中的亲人身上。自然,他是不敢沾染那些血迹的。做完这一切后,黎明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出了家门。

他家住在一栋小区房的二十三层,属于高楼层了。方才自己并没有顾虑那么多,在回家时乘了电梯,现在想来,他不禁一阵后怕。倘若当时有疯子扒开电梯门,跳入电梯井中,又或是当下立马停电,那么自己恐怕就是瓮中之鳖!……不过好在,暂时没有疯子跳入电梯井中寻乐。

但是现在,这电梯怕是坐不得了。他只好徒步下楼。他手里拎着一根经过加工的棒球棍,有七十公分左右,头部被他用铁丝固定了二十几颗特种钢钉,是他仿照一部影视剧《行尸走肉》中尼根的武器“露西尔”制作的。这楼道有黎明张开一条手臂那么宽。黎明小心翼翼地潜行着,要向一楼走去,唯恐发出了声音引来了那些疯子。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第十七层时,他耳边竟开始萦绕着一阵咀嚼与啃食声,以及不时传来的喘息声。他立马警觉起来,小心翼翼地自楼梯口走入楼道内,四下打量。好在并没有疯子在楼道徘徊。

他松了口气,返回狭小的楼道内,继续向下潜行。忽然,在一个转角,即使此时并没有阳光,但黎明也感觉眼睛如直视烈日一般刺痛——在楼道的角落处,竟有一具尸体,尸体的胸腔被挖开,内脏全部被掏空,就连骨架也被拿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蛋糕,上边插着一只涂满血液的断手,断手中握着男性的……

而在这具尸体的旁边,有一个人正背对着黎明,抱着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一个人,啃食着他的血肉。那人甚至已经看不出性别了,因为他的脸被啃得血肉模糊,甚至隐隐能看到森森白骨!而那人的腹部此刻正被啃食着,肺叶已经被啃掉了一半,但是这幸存者竟然凭借着过硬的身体素质顽强地存活着!可这……真的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吗?

正在这时,好死不死,黎明一个脚滑,踩到了满是血迹的滑腻的地面!“砰!”一声闷响引起了那疯子的注意,那疯子转过身来,露出诡异的笑容,随即发出了兴奋的笑声。

“操!”黎明心中大骂一声不妙,连忙爬起来往上踏了几个台阶,随即居高临下地,重重的一记闷棍落在了那疯子的右肩。那疯子仿佛感受不到右肩的疼痛一般,分明右肩已经被钉子狠狠地扎穿,却仍然发疯一般地冲了上来,还一边大声辱骂着。

同时,整栋单元楼瞬间沸腾,无数兴奋的狂笑与辱骂响起,回荡在过道与楼道之间。

黎明一边往上逃窜,一边发疯似地往那疯子身上招呼帮满钉子的棒球棍。即使身躯已经残破不堪,那疯子却依然穷追不舍。直到黎明用尽全身力气,一棍打到那疯子头上,钉子扎入了他的太阳穴,不知名的白色液体与鲜红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那疯子才终于失去行动能力,“噗通”一声倒地。然而,黎明还来不及高兴,楼上、楼下的楼道、过道内传来的狂笑与辱骂便驱使着他再次行动起来。

眼看上不去,下不得,黎明只好跑进面前的走廊内。只是……这走廊也不太平。他刚出楼梯口,便心生退意——左边二十几米处、右边二十几米处,分别有好几个疯子兴奋地冲来。可是,黎明刚刚转身,便看见身后的楼道内,上、下正有两层楼梯也有无数疯子涌来。顿时,黎明感到一股深深的绝望与窒息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掐着黎明的脖颈!

慌乱之下,慌不择路的黎明如同见了曙光一般,看见走廊一侧一道半掩的户门,便拎着还沾有血渍与不知名的白色液体的棒球棍冲了进去。“哐!”他重重地摔门。刚进门,还来不及休息一刻,黎明便在撞击木门的声音中,搬来了诸如沙发、餐桌、冰箱之类的重物来堵住不断颤抖的房门。门外的疯子们似乎是知道抓不到黎明了,撞击的声音便渐渐小了,过了十几分钟竟是直接消失。

黎明此刻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刹那,他直接瘫在了主卧柔软的大床上,但是握着棒球棍的手却不敢放开丝毫。他仿佛方才从人间炼狱中爬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几乎在一瞬间涌上他的心头。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呼吸着这暂时清新的空气,享受着舒适的大床。

他活下来了,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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