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四年,曾经的南宋都城临安城门处,一名青衣男子牵着匹骏马准备进城,守门士兵见来人身披氅衣、气度不凡。便走上前去询问。
“你是何人?为何进城?”
面对守门将士的盘问,男子只是笑了笑。
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宝钞递予守门将士。
士兵拿过宝钞后微微一笑,转过头示意手下人放行。
男子向守门的长官行了个礼后便牵着马朝前走去。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街上人声嘈杂,吆喝声、叫卖声、儿童嬉闹声使这座城更添了几分繁华。
男子似乎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便痴痴地驻足观望。
忽然,男子眉头一皱,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朝四周看去,果不其然,城中居民皆是汉人模样。心中顿感疑惑。
“听闻蒙古兵攻打南宋时,所攻下城池必定免不了一场屠城。蒙军残暴,一旦杀红了眼,可不管甚么老幼妇孺!而那些空下来的屋子也就名正言顺地转移到了蒙古士兵家眷的名下,华夏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蒙古人的家园。为何这临安城内却是汉人居多,却鲜有蒙古人的影子?”
正疑惑间,忽然听得前方嘈杂声一片。于是便向路人打听前方发生了何事。
“施主,贫道下山游历途中路过此地,不知前方发生何事引得喧哗声一片?”
“原来是道长,道长有所不知,这临安城内有一恶霸,时常来街上胡闹。前边有个倒霉鬼不小心撞到了他,估计那恶霸也是一肚子火没处地方发。这不,逮着机会便撒泼打浑了。”
路人说完无奈地耸了耸肩,似乎早已对那恶霸的所作所为习以为常。
“既然城内有此等恶人,那官府怎能坐视不理?”
“那恶霸名叫孛日帖赤那,当初孛日帖巧那为蒙古立下了赫赫战功,在镇压义军途中更是生擒了文天祥将军。因此汗王特别赐予了孛日帖家一柄尚方宝剑,孛日帖巧那正是那孛日帖赤那的祖父,那孛日帖赤那也因为有这层关系才能横行霸道…。”
这件事无疑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将马拴在一旁便要上前去看个究竟。
刚挤入人群便听到个愤怒的声音吼道。
“这么大条路!你偏偏撞到了我身上?!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这声音一定就是那个恶霸的了,这有如杀猪般的嘶吼与观中的大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正心定睛一看,只见得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坐在地上,而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正怒目圆睁的瞪着书生,狠不得活吞了他。
而那书生坐在地上也不搭理恶霸,只是慢慢地捡起散落在身边的书籍,并将它们放回箱笼中。
那恶霸见那书生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便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沙包般大的拳头便要打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道人身形一晃便来到了书生面前,紧接着他左手拿住了打过来的拳头说道
“你这人好不讲理!他又未曾做出什么得罪于你的事,你便要打他?人家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而你这一拳打过去,你这不是摆明了要他的命么?”
可那恶霸却是不以为然,反而骂道“你这牛鼻子少来碍事!就算我打死了他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低下的汉人罢了!我孛日帖家杀得汉人又何止这一个两个?!你这牛鼻子若是敢妨我,我连你一块儿杀!”
那书生扯了扯道人的衣服说道“多谢道长一番美意,小生先谢过了。他既是铁了心要寻我晦气,那道长怎么劝都是没用的。道长不要因为小生之事而引火烧身啊!”
道人见这书生即便是自己受苦,也不愿见别人因他而受到牵连。登时心中就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赤那听了那书生说的话之后便哈哈大笑,道“你这牛鼻子听到了吧?人家不需要你帮,听到了就赶紧给老子滚开!”
他却笑道“我茅山一派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以扶持弱小为己任。今日我若是束手旁观,难免道心受损。因此这个闲事,贫道是管定了!”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赤那的口中。那符箓也是神奇,一进到恶霸口中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一个劲地往下钻。
赤那由于喉咙突如其来的异物,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他刚想破口大骂,可是突然脸色变的铁青。下一刻,他冲出人群,疯了似的向前跑着,就连摔了个跟头,也顾不上疼痛…
“道长,他这是?”书生见状疑惑的问道。
道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书生。
书生也不再过问,于是便道“道长对小生有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道长如若不弃,请道长来城外寒舍一坐。”
道人不好拒绝,只好点了点头,道:
“那便多谢施主好意了。”
说完,道人便将栓好的马匹解开,牵着马匹再与书生一同出城。
书生见那马儿神采奕奕、双眼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一切,如同赤焰一般的皮毛以及始终透露的傲气。
书生咽了一口口水,问道:
“道长,这匹马莫非是汗血宝马?”
道人见书生那满是羡慕的神情,双眼有着藏不住的欣喜。便说道:
“兄台要不要乘上去试试?”
书生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跨上去,但马儿挣扎的紧,连着几次甩掉了书生。
这时候,道人缓缓地抚摸着马匹的头,轻声的对着马匹说:
“我的好马儿,如今我这位小兄弟想要体验一把你的威风,你就让他骑上去吧!”
那马儿也是通人性,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下可把书生高兴坏了,骑上去就抱着马儿的脖子一阵蹭。
仿佛对这马儿更喜欢了。
忽然,书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
“失礼!还不知道道长叫什么呢!”
看到书生对自己的爱马如此喜爱,道人也乐的哈哈大笑,道:
“贫道道号无心,茅山幸存下来的人之一。”
“茅山?幸存?”
书生总觉得无心道长有着些什么事,但现下还是不要追究为好。
就这样,无心牵着爱马,爱马上乘着书生,二人一马出了城。
路上,无心开口问到书生如何招惹上那恶霸的。
那书生叹了口气,说道“道长有所不知,小生这书生模样只是装出来的,我并不是一个书生,的,而是少林寺的一个弟子,法号清远,”
“那这又是为何?”无心对此十分不解,既然他是少林寺出身,那么一定是有武艺傍身,又怎会被一个市井流氓所欺负?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到了寒舍再与道长详谈。”
却说孛日帖赤那那头,一路连滚带爬回到了家中。这才停了下来,赤那忙环顾四周,发觉并无异样后才坐下来松了口气。
“那牛鼻子使的甚么妖法!教我当众出丑!?”
说完便一拳砸落地面,将地面活生生砸凹了几寸。
他越想越气,但是无奈自己只有一身蛮力又怎能斗得过那会使妖法的道士?
忽然,他想到了一人。那人深谙方术之道,如果请他出马,定能与那道士斗上一斗!
想到这,他急忙起身进屋拿出了几十张宝钞揣进胸前,叫下人备好马匹好去见那方术师。
而在距临安城几公里开外有个村落,奇怪的是,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使得整个村庄略微阴森恐怖。
而离村口不远,有二人共骑一马来到了村口,来人正是道士无心与清远。
“这村庄真奇怪,明明还是寅时左右,却不见一人。莫非这村子里都习惯早睡不成?”无心疑惑的说道。
“这个村庄名叫牛家村,小僧在一个月之前来到此村,见此地似以荒废许久便在此地落脚。不过,小僧初到之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颓垣废井!闲暇无事之时便自己动手做些修复工作罢了。”清远说完,便又叹了口气。
无心还是感觉村内有些阴森,不过也没去细想。便将马匹拴在了村头处的拴马桩上,二人一同徒步前行。
“现在,法师可以跟我说说这来龙去脉了么?”正心突然开口说道。
清远向四周张望,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后便开口说道。
“小僧本是襄阳人士,之所以进少林并非是看破红尘俗世,而是家父家母早早料到了南宋气数已尽,为保全我的性命便托一位侠士将我送到了嵩山少林寺中。那侠士又怕我在少林寺内遭受欺负,便将我托付予少林寺罗汉堂首座,也就是我师傅、无色禅师手上…”
“清远兄,你这来龙去脉的起始点是不是有些略微久远?”无心忍不住打岔道。
清远并未搭理无心的打岔,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说了下去。
“有次,我练功偷懒被师傅抓到。师傅便罚我打扫藏经阁,可我心里确是高兴…”
“噫?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无色大师罚你,你却高兴是何道理?”正心疑惑道。
“因为我曾数次向当时藏经阁的管事和尚——觉远禅师请教佛法,这一来二去,也便有了感情。也许后来他觉得我资质过人,对我更加青睐有加,闲暇之时还会教我养身之道嘞!
更何况他也有个弟子,名叫张君宝。私下里我们二人也经常切磋武艺,他比我更早进入少林,所以算是我的师兄。我这个君宝师兄天赋过人,有次我在比试中占尽上风,我见君宝师兄气息渐渐紊乱,便提出休息一个时辰后再战。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渐渐落於下风的却是我!原来,君宝师兄在这短短一个时辰里已经自己琢磨出了破招之法。道长你说说,这种天赋是不是恐怖?”
清远虽是语气平淡,但无心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压抑不住地兴奋。
“嗯,有这种天赋的确算的上万中无一了。”
无心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但愿你那君宝师兄不是什么心术不正之人才好。”
“道长大可放心,我那君宝师兄非但武学天赋极高。就连佛法修为也是造诣极高的嘞!”
清远激动的说道,脸上神情充满了兴奋之情,似乎是以他的师兄而骄傲不已。
“同门之情么…”
正心说完便放下手中茶碗,若有所思地向窗外看去,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落寞。
“对了,清远兄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为何要扮作一个书生来到这临安城啊?”
“道长且听我慢慢道来。大约半年前,少林寺遭到一歹人袭击。来者是自称昆仑三圣的何足道,武功极高。当时的少林寺中更无一人是他对手,就连天鸣长老、无色禅师、无相禅师的功力加在一块都未必能超过此人。”
“啊?那清远兄下山,莫非也是少林寺…”
听到这,正心惊讶不已的开口问道。
“呵呵,说来可笑,就连主持、罗汉堂首座、达摩堂首座都奈何不了的人物,居然被一个藏经阁的管事和尚打成平手!”
“噫?这可真是稀奇?”
正心瞬间来了兴致,催着张清远接着往下说。
清远微微一笑,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后用袖子擦了擦嘴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我觉远师叔却是对武学一窍不通,任那何足道如何攻击就是不还手。就在何足道即将一剑结果了觉远师叔之时,从人群中跳出一人朝何足道打出一掌,化去了这刺来的一剑。无心道长,你猜猜这人是谁?”
无心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正是我那君宝师兄!君宝师兄不愧是天生的武学奇才,竟与那何足道打的有来有回!?但是在场众人并无一句喝彩,反而是眉头愈加紧锁。后来君宝师兄自认所学拳法并无师授,触犯了少林戒律。无相禅师便要将君宝师兄给就地正法,但觉远师叔如何肯依?于是将君宝师兄与一名女施主扛在肩上逃下了山。
师傅亦暗中相助,引开了少林寺的追兵,好让觉远师叔他们逃远一点。待无相师叔、天鸣师尊的怒气消退之后再慢慢接觉远师叔与君宝师兄回来。”
“那如此说来,想必是二位法师的怒气已消,你师傅命你下山去寻他二人了?”
“道长真是聪慧过人,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
清远这句话说完,露出了些许落寞的神情。
“说对一半?这又怎么说?”
“我师傅自然是跟天鸣师尊与无相师叔解释了一番,他们也同意了赦免二人。可是觉远师叔在逃亡途中已圆寂,如今君宝师兄又下落不明。我下山寻了半年,如今身上盘缠早已用光,好在我在藏经阁抄经文练出了一手好字。于是便扮作书生买起了字画以赚取盘缠…之后的事,道长也都知道了。”
……………………
………………
…………
“实不相瞒,清远兄。我茅山近日里亦是遭到了灭顶之灾,幸存下来的也都分散各地,我也是在寻找师兄弟的途中。”
“原来道长的师门居然....”清远双手合十,似乎是在为逝去的人哀悼。
“所以啊,既然我们都在寻人,不如一同上路,途中也好有个照应,清远兄觉得如何?”
正是
寻觅同门路漫漫,
天涯海角觅知音。
相逢一笑泯前嫌。
共话江湖几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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