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天是开庭的日子。
法院的门口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那转悠,王静和麻妈也不看他们一眼,就径直走进了法院。上了二楼来,二楼的走廊上也有胳膊上纹青龙的年轻人在来回走动。
还没进大厅,便闻到一阵咳嗽之声,显然审判厅里面已经有人了。走进大厅,往里一看,那边黑压压聚集了一大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怕有近二十人。其中有三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最为引人注目。一眼看到那三个老人时,王静的心中生出无数的敬仰感,也难免心中的酸楚,心想:“三房四房五房的晚辈也太不该了,为幢木楼房,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把族里的耄耋老人也推到这风口浪尖来?”
王静一走进庭审大厅,便引起了一阵骚动。那些坐着或站着的人忽然见到一个艳丽奇异女孩好似从天降临,说话的不说话了,坐着的、蹲着的也是变换了姿势,自然是个个惊奇,人人呆目,齐齐把眼光投注在了王静的身上。这些人当中,有的是见过王静一面或两面的,也有曾和王静打过交道的,觉得王静外表冷傲,甚而不近人情,但一旦与她接触久了,就会感到她的柔和温软、细腻体贴、善感人意;而在其中,却有大部分的人只是听说过王静,知道二房有一个奇异女孩是怎样的多才多艺,妖艳性感,又是怎样的嘴角犀利,得理不饶人的,今日终得一见,却也认为不同凡响,不是凡人。其中不乏好色者,全然不顾伦理之嫌,更是看的仔细,但见王静胸前高挺,而腰肢又那么小,似乎很难承受上身的重量;而那窄窄的肩膀上,修长好看的脖子处,却又有张无比妖艳的脸,偏那乌发垂至肩背,成波浪形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额头耳沿处,却又弯弯的卷起一缕两缕,只要那颗美丽的头颅一抬,那翘起的也便骚动;只要那熏然的眼眸一扬,又是无比的风情万种,万种风情;那皮肤很是雪白,泛着玉的晶莹、瓷的光彩;那鼻子是高而秀气;那嘴厚嘟嘟的、红润润的,微微启开着,好似正待人去吻得一吻;而那双眼睛,却又是沉寂里透着灼灼光芒,惊诧处带着羞涩,幽怨里显出柔情;那眼睫毛甚长,垂下来时如两排梳子,扬起来时又如孔雀开屏。点点晶亮含着怨,凝神婉转带着情。也许是因刚爬过楼梯,又嫌这大厅的空气不甚好,她微微地喘着气,额头上沁出些细密汗珠,两颊又泛起层薄薄红潮。只这么看去,个个都心惊,人人都悸动。有人想:“蓝天城里两朵花,千娇百媚在王家。”说的真是没错。
原本这大厅里是灰暗枯寂的,只这王静一进来,便似吹来了一股春风,又宛如荒野里移来了一抹艳丽的花影。在麻妈的伴随下,王静依依袅袅的走到了被告席前坐下了。只一会,便抬起眼来,却是凝目向那三个白发老者看去,只见这三位白发老人身材都甚是高大。高大,是王姓人的一个最为显著的特征。而这三个老人,同则同矣,却各有特征。一个清瘦,清瘦者,颧骨突出,耳轮极大,头顶头发已稀疏无几,只见他双眸低垂,端坐在那闭目养神;一个胖肥,胖肥者脸上布满老人斑,满面红光,一头银发堆积,双目炯炯,如果不是他額上的一道郁结的疤痕,有损了他的仁慈善良,却仍然称得上是个面善心和之人的。又见他拄着一条乌黑油亮的竹木拐棍,看上去,是这三人当中年纪最大的。王静不由对他多看了几眼。另外一位老者,年纪略轻,白发里还夹杂着许多黑丝,却也是过了七十的了,神情举止之间,有股书生气,一碰到王静的目光,便把眼睛垂下去,似乎颇有羞愧感般的。除这位年纪稍轻一点的老者外,那清瘦者和胖肥者似乎是以前见过的。见到这三位老者,王静不由便想起自己的父亲王钟之来。父亲还没到五十,头发却已花白了,只怕到得他们这般年纪时,也会如这般的白了。只是这三个老人虽身为最年长者,却不坐在原告席上,而是坐在旁听席的最前排,也是有些屈尊了吧!
坐在原告席上的却是三个年纪较轻的人。当中一人,约莫四十五岁年纪,眉心有一颗肉痣,模样也比较中看。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嘴角却带着抹笑意。坐在他左侧的长着个鹰钩鼻子,嘴巴阔大,嘴的四周及脸颊处却青一块紫一块的,又有一道道的血痕。王静知道那是因为刮胡子的刀片过钝,又或许这人太懒,图方便,也没用上剃须泡沫,就往那上刮了,因而把一张好好的脸弄成了这般模样,不由就心生同情,便想着只要过了这诉讼,便要到商场去买把自动剃须刀送给他的。坐在眉心有颗肉痣的人的右侧的这个长相却怪特,只见他满脸络腮胡,嘴唇很厚,双目又凸出,浓黑的眉毛一边过长,一边又过短,坐在那左顾右盼,屁股上如同按了个轮子般的转动,显得极是焦躁难耐,不时的来几声剧烈的咳嗽。王静还在走廊上时,就听到了咳嗽声,想来是这位大哥或叔辈的嘴里发出的。
又去看坐在三个白发老人身后的人,却有比这原告席上的人的年纪大的,也有比他们少的,更多的却是年轻人,亦有小孩,自然是些不值一提的人物了。
二
这么看得几看,望得几望,戴着眼镜的威严的法官和一个年轻的陪审员,另加一个书记员,才从一个侧门鱼贯而入,姗姗来迟。待到法官和陪审员及书记员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后,除了那嘴唇很厚的人忍不住的咳嗽之声,法官翻动材料之声,陪审员挪动椅子之声,书记员抽开笔筒,铺展纸页之声外,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了。
清清嗓子,举手抬抬眼镜支架,用威严的眼光左右前面扫视过后,法官用沙哑却颇威严的声音说:“原告,被告是否都到?”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从眼镜片下又扫视了大厅一遍,又朗声说:“现在我们就原告王忠一,和被告王钟之因蓝天市清水塘区临水街117号之木楼房权属诉讼案,进行公开开庭审理……”接下来便念了一段公文说辞后,略略停顿一下,又说:“现在,请原告陈述,并呈上有关能证明蓝天市清水塘区临水街117号之木楼房权属的证据,和有关蓝天市清水塘区临水街117好之木楼房权属的证人。”
听到法官这么一说,那鹰钩鼻子便站起来,冲法官和陪审员及书记员逐一点点头,又望了王静一眼,却也冲其点点头,才展开早已拿在手里的一叠纸,清清嗓子,对着那纸,以他洪亮的高调的声音念道:“尊敬的法官,尊敬的陪审员及书记员,我叫王忠一,是三房四房五房关于蓝天市清水塘区临水街117号之木楼房权属的辩护委托人,也是此案的原告人。现在我就蓝天市清水塘区临水街117号之木楼房的来龙去脉进行一番陈述。此陈述虽然内容繁琐,且触及极多,但却足以说明蓝天市清水塘区临水街117号之木楼房之权属的确是属于三房四房五房的,和二房一点关系都没有。”
抬头望了一眼法官,略略提高声音,接着念道:“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王家自五百年前从中原迁移至王家大屋,系属于王姓一脉的第十二支,在此,因为时间的原因,关于王姓第十二支的渊源,我在此也不再陈述。我只说王家大屋这五房的细枝末节。王家大屋自清宣宗道光年至今已延续了一百七十多年,到我大太爷那一辈时,共生了个五个儿子,七个女儿。这里我对王家的七个女儿的去处,也不在此介绍。只说王家这五房根由情缘。我大太爷共生五个儿子,一房王志琪在天平天国之战乱中战死疆场,是否尚留血脉,不得而知。二房王志珂,也就是此案的被告王钟之。这里我补充一下,王钟之之前的班辈名为王忠远,可是他私自篡改班辈名,是无视祖宗族规的行为,是欺师灭祖的恶劣表现。不过,新政时代,我们也不默守陈规,他要改名字,是出自何种目的,是要忠于王家?还只是纯粹忠于一名女子,我们在此也不详加表述了。现在改名叫王钟之的他太爷虽然娶了一妻四妾,却人丁不旺,到得王钟之的爷爷辈时,都是单线沿袭;而三房四房五房,则人丁兴旺,从当初的不足三百人,经百年繁衍,已发展到两千多人。
只听到这,清瘦老者不由捏须而笑,频频点头,又频频摇头,不知是为子孙发达窃喜?还是为二房的人丁凋落而叹息。又听那王忠一接下去说:“王家大屋于清光绪年起修筑时,才两幢一主房四偏房又五耳房的大屋,后随着人丁的兴旺,特别是在宣统年间,王家的矿产生意和煤矿生意兴隆,王家先祖便在沿原有的祖屋两头再加延伸,大兴土木,后又经曾祖辈、祖辈和父辈的扩建,才成就了今日之王家大屋的蔚为奇观之祖屋群落。在此期间,王家祖先因生意越做越大,也为了王家人在当时的蓝天镇有落脚的地方,又在蓝天镇各处购置了许多地产,构筑了十二幢木楼房沿蓝溪河河岸连绵展开。至民国十一年,因战乱原因,也因王家内讧,王家的生意跌落低谷,不得不收拢资金,做暂时的安伏。也就在那时,王家进行了第一次财产分割。到解放战争时,又进行了一次家产调整,把一些田地变卖了,及蓝天镇的诸多木楼房置卖了,但仍然留下了三栋木楼房。当时,因三房四房五房的人口众多,而二房人丁稀落,先辈根据大家的提议及二房的同意,王家大屋的一瓦一木,王顶真——也就是王钟之的父亲都没分到,却分到了蓝天镇的三栋木楼房。法官、陪审员、书记员及王家的晚辈,大家也许不知道,当时的王顶真是个做茶叶生意的,在蓝天镇有两家茶叶店,又经常往来于云南,一年到头都难得回王家大屋的。之所以把蓝天镇的木楼房分给他,也是考虑到了便于管理,同时也是体现了三房四房五房的深明大义,顾及宗族,可是二房呢?自认为是老大,却屡屡相驳于其他房——”
说到这,略略侧身望了一眼身后的三位白发老者。三位白发老者见他回视,便也会意地微微颔首,以示鼓励。
那王忠一也就又侧过身来,冲法官和陪审员又是礼貌的做了问好,继续念道:“这三栋木楼房分给王顶真后,因战乱以及茶叶生意的越来越难做,王顶真的生意也是一落千秋,不得已把店面都关了,而且还欠下了一身的债务。也是他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因为考虑到三栋木楼房是祖先留下的,王顶真不想把它们变卖给别人,就来找我们三房四房五房了。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三房四房五房也就以当时的一千三百元的价格从二房处买下了这三栋木楼房。拿到这钱后,王顶真又去了云南。直到四年后,他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男孩。这男孩便是现在的王钟之。听人说,当时王顶真的状况非常之惨,他在回家途中被土匪洗劫,不仅财产尽失,人也抛尸荒野,而他的老婆也是身染疾病,回到家后的第四年就死了。这一点,王静侄女,你爸爸王钟之应该是对你提起过的。但无论怎样,王家的根,就是王家的根。这世上,还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来?就冲这‘王’字,我们三房四房五房的长辈很是同情二房的人,便把蓝天市清水塘区临水街117号之木楼房以极为低廉的价格,象征性的收取了一些租金租给了王顶真遗孀作为暂住之地。租期是到王钟之满十八岁。”
说到这,轻轻一声叹息,又对着纸念道:“不幸的是,王顶真的老婆去后的第二年,当年的王钟之也还小。也是天可怜见,也不知他是如何长大的。但我们三房四房五房是仁至义尽的,在王钟之长到二十岁时,我们也的确是要收回木楼房的。但这时运动开始了,我们也就把这事搁下了。然又据长辈言,是当时的冷湘芙副司令发了话,我们才又把木楼房仍租给了没有住处的王钟之。直到十年后,我们为收回木楼房给王钟之苦口婆心的提过多次,可他却置若盲闻,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和他对簿公堂,以法律法规的形式来解决木楼房的归属问题。这也是出于对王钟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之惩罚,也是出于我们三房四房五房的一种公愤之举。然而,在此我们再要列举一些事实上的是,过去我们没把木楼房收回来,是出于仁慈之心,而今日之王钟之也并非昔比。他已在深圳拥有四家公司工厂。据查,其资产达到了上亿。原也不在乎这小小的一栋木楼房。另外,王钟之名为忠厚老实之辈,实为奸诈险恶之徒,却多为人所不识也,然这也正是他的可怖之处!然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当有公议,就算他王钟之有人为其撑腰,能够一手遮天,事情既然到了这般地步,我们也是一意要把应当属于三房四房五房的财产收回的。”
念到此,冲法庭之上深深一拜,朗声说:“尊敬的法官、陪审员、书记员,以及在座的各位长辈晚辈,在我的这篇不算陈述的陈述,不算文章的文章念完后,我们会相继呈上证据和举出证人。”
法官见王忠一这篇长篇大论终于念完,也就舒出一口气,扫视一眼大厅内,淡淡地说:“请原告呈上证据,及举出证人。”
那王忠一听说,便离了座,手捧厚厚的一叠材料走过去,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呈给了法官。法官拿在手里,粗略的翻过,又递给了陪审员。陪审员把那叠纸放在桌上,只拿着一张发黄的纸皱着眉头看。
法官忽然精神一振,把惊堂木一拍,威严地说:“现在请原告举出证人。”
三
原告席上便是纷纷拥拥的一阵骚动,立时便有许多证人一个个地站起来,先表明身份,然后再叙述事情缘由,却是通篇一律,似乎是早先背好了的。
这时的王静便细细听着,慢慢揣摩,直到一个个的证人一一出来作证后,王静才知道那清瘦者叫王毅荣,胖肥者却是王毅鑫,那年纪略轻的老者却不姓王,是姓田,是当年的三个公证人当中唯一幸存的。那眉心有肉痣的人叫王秉正,厚唇的人叫王开贤。到那些重量级的人物做过证后,王静便把眼垂了,不去瞧一眼,忽然便听到一阵哄笑声,睁眼一看,见一个少年也走上台去作证了。
这少年脸红着,露出白白的牙齿,声音清脆地说:“各位法官,各位朋友,你们好!我叫王天一,现年才十岁。我现在作证,那木楼房的确是我们三房四房五房的。当年签的就是卖,不是租。当时签字时,我就站在当场!”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那一直低头写字的书记员也不由抬起头来,拿眼注视那小子,不知以他十一岁之年是何以站在四十多年前的当场的。
王静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大为诧异。
那唇厚的王开贤本就脾气暴躁,性子急,又嫌王忠一太过啰嗦,只是碍于长辈在,王秉正又直向他示眼色,也就忍着,却更是咳嗽不停。这时听得王天一在台上说出这番话来,再也忍不住,登时瞪起张飞眼,吹起曹操须,嘴里骂骂咧咧的,跳着要去打他,却打不着,忽然就脱下脚上的一只皮鞋,朝王天天身上砸去。
王天天身子一侧,皮鞋从他耳边带着风声过去了,却也闻到了一股奇臭,几要作呕。
“你干嘛呢?啊!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作死你!”王开贤又欲脱另一只鞋,却被鹰钩鼻子王忠一拉住了,冲王天一微微一笑,温和地说:“天一,慢慢说,别急。”
王天一一脸委屈,眼里含着泪,终于支支吾吾地说:“我刚才说错了,我是代我爷爷来的,我爷爷生病了。当年签字时,我爷爷,爷爷我——”
“别我爷爷爷爷的了!你这死鬼,丢人现眼的家伙!”王开贤到底忍不住,又跳起来要打王天一,却又被王忠一拦住了。
原来这木楼房之争,全是因这王忠一而起。
自五年前王钟之一家从木楼房搬迁疏园后,木楼房一直是空着的。空着也就空着,连王钟之都不去管了,三房四房五房的人又离得远,也是谁都不去注意的。只是那王忠一有个小舅子以前是开饭店的,却开一次亏一次,也就歇手没干了,一直在社会上游荡,他老婆也是急的不得了。一天,夫妻俩经过木楼房时,看见蓝溪桥正在整修。一打听,才知廊桥要重新启用,且要作为蓝天市的一个景点工程来做。这时王忠一那小舅子又看到,离木楼房不到百米的老电影院也在翻修,而且火车站的扩建工程也在向木楼房这边靠拢。这王忠一的小舅子觉得此处商机无限,便去找姐夫王忠一说了。
王忠一听了,也是心动,回到王家大屋后,在长辈那旁敲侧击的知道了木楼房的一些事情,但对于当年这木楼房到底是卖给了二房?还是租给了二房,因当年的经手人多已逝去,也是不太清楚。为此,王忠一又去找王钟之,得知王钟之对此事也是不知全情。得知这一情况后,王忠一是又喜又恼,便成天的想着此事,只是要把木楼房弄到手,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翻遍了王家大屋的各个角落后,终于在一本书里翻找到了那份契约。大喜之后,又大是失望。原来那契约上明明白白写的是购,而不是租。
拿了这份契约,王忠一又去找王秉正和王开贤。三人凑在一起密谋了半个月,总之是要把这事搞多大就有多大,能搞多复杂就搞多复杂,又去找了健在的公证人田老师,以一幅出不了手的假字画利诱了田老师做假证,又要王秉正做了一篇陈述稿。觉得诸事俱备时,又嫌不足,又去找八太爷和十太爷两位长辈来造气势。他们想,只要把德高望重的八太爷和十太爷请出来,这场官司就算是胜了一半。然八太爷和十太爷知王忠一为人不善,不与答应。王忠一见自己请不动两位老人,便又去找田老师来说。八大爷和十太爷一经这田老师开口说话,又见王忠一拿出一张黄皱皱的纸来,一时又信了,却想自己毕竟都八十多了,不想掺乎此事。王忠一见此,知道王钟之素来不服管教,又兼有不伦之嫌,在王家上辈人的眼里是不待见的,便在那八太爷和十太爷面前捏造了一些王钟之怎样在外面说王家祖辈的坏话,最后又说:“八太爷、十太爷,王钟之的父亲,您们也是知道的,我也不多说了,只是那王钟之比他父亲更狂。那一天,我到深圳去,原也是去他那讨杯水喝,后来看他的公司开的大,便想在他那找份事干,谁料他不念同族之情还罢,居然说出话来说‘你们王家大屋这一窝的狼心狗肺,没个好东西。当年把二房赶尽杀绝,全是那狗娘养的王仰善、王仰义出的面、露的头。’”
这话一出,差点没把两老人气死,考虑再三,便答应了王忠一来这法庭助势,也是想问问王钟之,骂狗娘养的骂的又是谁,一窝的狼心狗肺,又是哪一窝!却不想在法庭里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文文弱弱、羞羞怯怯的玄孙女。失望之时,有心拂袖而去,却又与礼数不符,也就忍了,要把这场闹剧看下去,看到底是要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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