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笑声

这趟从蓝天市开往省城长沙的列车,披着金色秋阳,时而行驶在广阔无垠的平原上;时而又穿梭在数不清的丘陵间;时而又奔赴在大山深处;时而又奔跑在乡间田野;时而又越过一条大江大河;时而又穿过一座城镇。而这时午后的阳光照在车窗玻璃上,火车的速度放慢了,然后徐徐停下来了。透过摇下的车窗往外看去,秋阳照在一栋破旧失修的楼房上。楼房有4层,但第4层的房顶不见了,3层也只留下了一半,一些建筑垃圾堆在一楼门口,有个男的从那经过,他急急忙忙的,觉得在这里能解决他的问题,于是就那儿了,一个女的从他身边经过,骂了他一句什么。

王静看着眼前的一幕,脑子里思索着,这栋房子怎么会被拆掉?它看上去比别的房子都要好啊!从一楼到四楼都可以住人的啊!

就在她想着时,火车似是向后退了一下,然后震动了一下,便徐徐向前行驶了。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和衣服。方俊华见此,站了起来,把那扇车窗放下来了。她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但仅仅如此而已。

陈少则站了起来,把警帽取下来,托在手里,钥匙串却掉在了地板上,于是俯身弯腰去拣。也就在这俯身之间,方俊华便看见了陈少则的头顶处有一圈没头发,露出个肉红的小圆点。也就在此时,王静已站起来,胸脯高耸,屁股一扭之间已和闻名对换了位置。

这时闻名才明白过来,这位非常帅的大哥哥原来是担心这个非常妖媚的大姐姐看窗外的风景时头昏目眩,才换了位置的。也是,闻名想到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搭火车了,她也是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有时迎着火车的方向坐,看窗外时,就会被忽然迎面的景物眩晕到头,而反方向坐时,就没有这样的状况,而且看的风景也更多更远。闻名便想,这个帅气的大哥哥比那个不怎么帅气的大哥哥体贴多了,也温柔多了。唔!自己将来找男朋友找老公就应该找很帅气的大哥哥,而不是找只知道玩钥匙扣,对大姐姐不管不问的这个。

这时车厢里暗了下来,原来是火车驶进山涧里了。

坐在对面,闻名看王静时,见她仍是把身体紧贴在车壁上,眼睛看着窗外的景物,眼里一时流露出熠熠光彩,一时又显露出忧郁。而王静的所思所想所忧,又岂是年少的闻名能够猜透和理会的?无论怎样,成人的心事是未成年的少女无法涉足的啊!

“小妹妹,”方俊华见闻名惊奇的瞪着王静看,便笑着说:“这位大姐姐出生在三月,现在的她该是五月。她也是半明的光,严肃而温和,幼稚而又畏惧。现在的她正在体验爱情的烦恼和惊惧,爱情的诱惑,又让她充满童贞般的向往。”

车厢内徒然一暗,火车已驶出山涧,却又进入了一条隧道。

这时,大家都沉默了。待到火车爬出隧道时,眼前现出了一片广袤的丘陵地带,远处青山隐隐,不远处一片湖泊和一条大河在秋阳下闪耀着粼粼波光看,近处是一片稻田葱绿。但这一幕很快就在眼前消失了。

“小妹妹,”方俊华总是闲不住嘴的:“我看你也该读初三了,我是要考考你了。看到这位举世无双的峰峦起伏的美眉姐姐,你又要用怎样的诗来赞美她?”

“你说的诗,应该是古诗吧!”闻名笑着说。

“古诗现代诗都是可以的。”方俊华笑着说。

“看到这姐姐的头发,我就想起了那句: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看到这姐姐的眼睛,我就想起了: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看到这姐姐的身子,我就想起了: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还有就是,这里面有一句叫,娇儿扶起软无力的。就是写这个姐姐的。”

王静听了这闻名的话,很是有些吃惊,心想:“这女生还只是个初中生,只怕大了——”却也不想下去了。

“俏妹妹,”方俊华一脸的笑,说:“你说的这些的确是适合这位貌美如花,妖娆动人的姐姐的,只是你这位小妹妹有所不知,你眼前的这位埃及艳后般的大姐姐,无论在哪儿,都是要为自己找些事儿来的。平时,就是那草丛堆里的一个小虫子,也能够让她看上半天的。在这车厢里,她原也是要拿出书来看的,却又嫌车厢晃动厉害。而你身边的这个作模作样的,只会玩车钥匙,以为天下就只有他有辆警车般的,又没屁本事哄她开心,加上他那副狗嘴脸的人,她看着又心烦,又嫌弃的,因此她也只能把两个能迷倒一大片男人的眼睛,朝车窗外看了。但那车窗外呢?那些山啊、树啊、湖啊、狗啊、猫啊,可就遭殃了,全一片片的被这骚美人迷倒下了。”见王静翘起了嘴,也就正经起来,笑着说:“小妹妹,为这对换位置的事,也是怪我掉以轻心了。你看啊?你坐的这个位置,是朝前的,眼睛望外一看,那车窗外的景色就会扑面而来,往你眼里堆,就会让你头昏脑胀。而现在这骚的不得了大姐姐坐的这个位置,景物是向后移的,这样,她那双骚眼才看的真切,也看的远。只是——”很是体贴地看看闻名,说:“要是你觉得眼花的话,我可以和你换,你坐我这里来。”

“我坐这里好了,反正我也不常看窗外的。”闻名笑道。

这时,方俊华鼻闻幽香,身触温体,心里大为受用,看着窗外美景,又胡言乱语起来了:“你看,那外面的景色,也是美!你看,那灯塔、那池塘、那修竹、那小桥、那稻田、那民房,确也藏着无限诗意,堆积着无尽乐趣的。而这样的景色,哪怕是一朵小花、一株小草、一颗荷叶上的小水珠,在这位皇后般的大姐姐的心里,毋宁是一首首隽永的诗,一篇篇优美的散文的。可这景色再美,也是美不过我身边的这位美人的。就像美人在窗前看美景,我则在窗内看美人了。”

忽见那晒谷坪里,一只鸡冠鲜红的大公鸡正趴在一只母鸡背上,王静也是看见了,脸上不由一红。

方俊华见了,灵机一动,对闻名说:“这位小妹妹,大哥哥看你也挺无聊的,不如就给你和这位歪想得红脸的大姐姐,以及这位大热天都戴帽子的狗人,说个笑话故事吧!”

“大哥哥,我最喜欢听故事了,何况还是笑话故事,我就更喜欢听了。你快说吧!”闻名兴奋地催促着说。心里却想:什么歪想得红脸的,什么大热天都戴帽子的狗人的,这算什么话呢?看那两人,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晓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妹妹,”方俊华笑道:“你也真是厉害,还没听,就知道这笑话故事好听好笑了。首先呢?我想说的是,我这笑话故事太好笑了,却不愿意说给狗人听的。但是呢,我又看他无事没事,就拿着个钥匙串玩的,也实在是挺可怜的。可我又想,这狗人一上车来,就没说过话,人家说话,他也是面无表情的,也是觉得奇怪的。因此,这狗人到底是又聋又哑呢?还是只聋不哑,或只哑不聋。还请小妹妹为我打探一下吧!”

经方俊华一提醒,闻名倒是想起来了,这个警察哥哥的确是一句话都没说过的,不仅仅是不说话还罢了,可能听也是有些问题的,因为不管这大帅哥怎么骂他,怎么奚落他,怎么挖苦他,他皱眉头也只是皱过一回的。也是少女好奇心所驱,也由于太想听笑话故事了,那闻名便拽了陈少则的手,问道:“警察哥哥,你叫什么名呢?”

“对不起,和你呆了大半天,也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陈少则,耳东陈,少年的少,准则的则。”陈少则看她一眼,露出表情来说。

“大帅哥哥,你看,他不聋也不哑呢?”偏着头,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方俊华,显然是要听故事了。

“聋是不聋,哑也不哑,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听呢?”方俊华笑着说。

闻名听了,拿一双清澈的、恳求的眼睛看陈少则。陈少则也知道,方俊华看他不顺眼,一直在伺机找法子来辱骂他。他忽然说要讲笑话故事,又要他也来听,又要他心甘情愿的来听,这故事里一定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有心说不想听,可又见这么一双稚气的、殷切的眼睛在期待着自己,也就淡淡地说:“只要你愿意听,我是无所谓的。”

“大帅哥哥,”闻名便笑了起来,说:“这位警察哥哥倒是非常愿意听的。”

“的确,他的确是非常愿意听的。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他什么都是喜欢免费的,免费的车子,免费的汽油,免费的从公家拿回去的盐油大米。”却是看着闻名,努努嘴,说:“小妹妹,你也问问这位秀外惠中、绝代佳人、仙姿佚貌、冰肌玉骨、环肥燕瘦、天生丽质、千娇百媚、靡颜腻理、月里嫦娥、国色天姿、蜂腰肥臀、仙姿玉色、丰乳肥臀、上凸下翘、珠圆玉润、丰神绰约,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姐姐肯不肯听呢?”

闻名听他说了这么多的成语,却也是完全符合这个大姐姐的身材容貌的,却也是大感惊奇又佩服,便是望着王静,也是一副殷切的表情,说:“这个大姐姐,刚才这大哥哥的话,全是赞美你的呢?”

王静侧过头来,看了闻名一眼,便是点点头,也不晓得她点的是她听到了方俊华的话?还是答应了闻名听方俊华说故事。

“大哥哥,这位大姐姐答应了呢!”闻名自是开心,毕竟是小孩子,还用两只粉嫩的小手拍起手来。

“闻名,在我说这好听的笑话故事之前,总得慰劳慰劳我吧?” 方俊华见闻名一张小脸上笑开了花,也是欢喜,想:这个小美女将来长大了,将来又会嫁给谁?谁又有那么好的艳福消受她?

“怎么慰劳大哥哥呢?” 闻名笑着问。

“随你的便吧?”闻名的年纪与妹妹林依依相仿,且说话的口气和神态也是和林依依相似,方俊华忍不住便要说“亲一个嘴”的话,却是忍了。

闻名也不知拿什么来慰劳方俊华,忽然瞥见台面上自己已喝了一口的矿泉水,迟疑片刻,便抓了过来,伸手要递给方俊华。

“只要是有好吃的,我就最喜欢我妹妹喂我了。方俊华拿美目看着闻名说。

闻名也是冰雪聪明,便站起来,揭开盖子,身子倾向前,把瓶口对着方俊华的嘴,方俊华也就靠近桌面一些,把脸凑过去,那嘴便对着了闻名拿着的瓶口。闻名便是举着瓶子,倾倒下来,却是用力过了,那水喷出来,喷了方俊华一头一脸。闻名一时倒是愣了,眼里带着歉意,说:“大,大哥哥——”

“没什么,就是你把那——”忽然一想,这“尿”是不该说的,又说:“没关系,再来一次。”于是两人又重来,这次方俊华却是喝了个痛快。

“小妹妹,我这就要说故事了咯!”坐了下来,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方俊华笑着说。

闻名振作一下自己,睁大两只桃花眼,看见方俊华露着两排那又整齐又洁白的牙齿,而那双眼睛也真是美的不得了,心里便想:“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这样的一位帅哥哥,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嫁人的。”

“从前的从前,”方俊华微微一笑,不由想起从小就缠着他要讲故事的林依依了:“有这么个村子,村子里有那么一个自以为是,又蒙头蒙脑,又假公济私的大财主。这大财主呢?头上就只长着几根毛,却又极是忌讳别人说他是秃子、光头、癫子的。”

闻名坐在他斜对面,睁大眼睛看着他,耳里听他说:“话说他家又养了一只大公鸡。这大公鸡呢,也是个好色鬼,在村里那片地方,虽说不欺男,但霸女是常来的。那村里一大群的母鸡小母鸡,甚至是小幼鸡,没有不被它凌辱的。那个村里的人都说,村中有两害,一害是这大财主;二害便是那大公鸡。”

闻名听了,这大哥哥真是会说故事的,口才那么好,说出来的话,又带押韵,又好听的,

“却说这一天,”方俊华继续说:“大公鸡又爬了一只小母鸡后,便得意的站在那高高的柴垛上,忽然就昂起头,拱起那骄傲的屁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对着那天空,打鸣了起来。”说到这,见闻名双手靠在台面上,托着腮,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听故事,很是得意,便又接着说:“这时,那大财主吃饱喝足,嘴里叨着根牙签,心里便在盘算着坏主意了。这时忽然就听见耳边传来几声高亢宏亮的叫声,却是——几——根——根,几——根——根——”“那大财主听了,甚是恼怒,心里道:‘这兽生,也骂我呢?骂我头上只有几根根呢?’”

闻名听到这,想象那大财主秃顶上的几根头发,也觉得好笑,又听方俊华说:“那大财主也是,大公鸡打鸣是天性所然,就像我爬——”看了王静一眼,却是忍了,继续说:“这大财主火从心起,在院子里找了把大扫帚,追着那大公鸡就打!那大公鸡吓了一大跳,也不知这大财主为何如此动怒,但自己生命在此一线,也不顾得去想了,飞跑起来,就飞到了高墙之上。它也是太得意了,也忘了自己是兽生的身份了,目倪着大财主,忽然就又仰起头,拱起屁股,又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那大财主喊道:‘头——癞——癞——,头——癞——癞——’”

那闻名听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俊华也是笑,闻名的笑声也是给了他无限鼓励,又说:“这时,那大财主见那大公鸡这般模样,更是气恼,可大公鸡站在墙上,他又打不着,便拿着那大扫帚,往大公鸡的身上砸去。那大扫帚从大公鸡的头顶横过,差一点就铲掉了大公鸡的脑袋。那大公鸡又惊跳起来,展翅一飞,飞到了一棵大树的大树杈上,心里也是纳闷儿:‘这主人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怪我爬母鸡背爬多了,嫉恨我呢?’却也更为得意,居高临下,又像是故意对着那大财主,拱起屁股来,又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便是几声:‘光——秃——秃,光——秃——秃——’。那财主听得,差点没气昏过去。”

说到这,叹息一声,说:“俗话说,鸡不和人斗,猪不和狗斗。这大公鸡虽也像它主子一样,平素里骑在母鸡的背上作威作福惯了,却也是低估那大财主了。原来这大财主身上却是有一钥匙串的,那钥匙串上却又有一把假公济私得来的极为锋利的水果刀的。他这水果刀自可以用来削苹果,也是可用来杀鸡的。”

初时,闻名听得方俊华的开篇语时,便隐隐觉得不对,直至听到“身上有一钥匙串,钥匙串上有水果刀”时,内心便是一片豁然。这笑话固然确是笑话,但这笑话里确是藏着一把又一把的刀的,不由拿眼睛去看陈少则。那眼里既有对警察的传统敬畏,又有着一种少女才有的怯意,见陈少则仍只顾玩那钥匙串,心里又是惊诧,又是不解。便又聚精会神地听方俊华说故事了。

这时方俊华又说:“那刀扎在苹果上,自然痛不出声,可扎在大公鸡的脖子上,却是惨厉凄鸣。那大财主的心太也狠毒,杀死了大公鸡不算,又扒光了大公鸡的毛,用那锋利的水果刀,自肚腹而犁开,掏出了内脏,便扔在那火坑上的一口砂锅里,自然是要煮来吃了。不一会,那砂锅里便飘出了阵阵诱人的鸡肉香,便又觉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便走到砂锅前,揭开盖子,不由的便傻眼了。原来那沸水炖着那大公鸡,在那‘秃秃秃’的发出声响。那大财主一听,顿时气得五窍冒烟,一脚就把那砂锅踢翻在地,嘴里骂道,你这兽生,你死了还不甘心,还直骂我秃秃秃的。这时,大财主家的一条大母狗跑进来,便要去叨那大公鸡,那大财主又不肯,便拿了墙角的一根捶衣棒,便去打大母狗,那大母狗也是气恼,心里说,就许你吃大公鸡,就不许我吃?便对着大财主狂吠起来。那大财主哪里受得了这刺激,顿时两眼翻白,七窍流血,倒在地上,就一命呜呼了。”

闻名听到这里,便是拍了两下手掌,却是再也不敢拍第三下了。

“小妹妹,你知道大财主为何就此死了吗?”方俊华看了陈少则一眼,问闻名说。

闻名也是看了陈少则一眼,却是不便说。

方德华见闻名不敢说,也知道她是顾及到陈少则,便说:“小妹妹,针对那些以权谋私,你不要吝惜的批评的话语,尽可把他们的丑陋指出来,就像这笑话里一样,那大公鸡第一次骂大财主几根根,第二次骂大财主头癞癞,第三次骂大财主秃子秃子的,他倒也是不那么气的,因为他毕竟把大公鸡用水果刀杀死了,泄了私愤,可后来他家的大母狗,为和他争大公鸡吃。这大财主气恼之下,居然就这样一命呼呜了。”

方俊华在说笑话时,车厢里多有无聊之辈,也便过来听故事了。这样一来,首先还只围了两三个人,后来便越聚越多了。这时,听笑话的人当中有人说:“大公鸡死了都在骂,大母狗没骂,大财主怎么反被气死了?”

“怎么就没骂?”方俊华看了那人一眼说:“大母狗骂大财主是骂得最凶的。你听,光,光光的,光,光光的。这大财主一听,不一命呼呜,就妄为人了!”

闻名在脑里想想那情景,倒是想笑,却不敢笑。然而周边所听之人,怎么又晓得这其中的奥妙?因此,方俊华一把这题破出来,人人回想起大财主赶着大母狗,大母狗又对大财主狂吠的景象,便都大笑起来。闻名见大家都在笑,这时哪里还顾得上陈少则,终于憋不住,放开喉咙大笑起来。

原来这车途之旅极是枯燥乏味。车上之人,不是就着座位打盹,就是看看小说,或者像王静一样透过车窗玻璃看外面的风景,要不然就是四五个聚在一处玩扑克。然时间久了,那打盹的再无睡意,那看小说的也困了,看窗外的也觉无趣了,玩扑克的不如己意,也闹个不欢而散了,便都想在这晃晃荡荡之间找个寄托来,消磨时间。看到这边有人说笑话,也便来听。然而这听笑话的人当中,固然有听笑话者,却也多有借听故事之名,实则是要目睹闻名的天真烂漫,更是要窥览王静的秀色艳情,奇峰淫臀的。

那窥探秀色艳情,奇峰淫臀之人忽听得大家在笑,也便跟着笑起来,那自是不知为何笑而笑,谁又是可笑之人。于是,这车厢里的笑声简直要把车厢震飞了。

在大笑声中,方俊华侧头去看王静,见她把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一头浓黑的长发温顺如瀑布般的垂在肩背上。那脑袋兀是在颤抖,肩部在耸动。往车窗外看去,原来火车已然停了。站台上却有个头戴白帽,腰围围兜,手推零食车在吆喝叫卖的妇女,一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尾随在手推车后,手里拿支玩具枪,跟几步,踮几脚,只是要用玩具枪去挑推车上的一个红色塑料桶。忽然,那塑料桶直翻下来,一下就套住了那小男孩的小脑袋。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慌乱中用两手去取头上的塑料桶,却怎么也取不下来。

原来王静笑的,不是这里面的,而是那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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