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快就到寒假,方俊华从省城回到了蓝天市,来到了疏园,却发现疏园的铁门上了锁。
凛冽的寒风吹刮着,雪沙子掉在河水里,砸出了无数的小水花,树叶被打的沙沙响。
他心情沮丧,心里好不难过。就在他脚下碰着枯黄的小草,走过河堤小径,走到河坝上时,他忽然想起余婧给他的三百块钱。一摸口袋,他发现那钱还在,心想:“不如先去找家旅馆歇了,过些天就是小年了,王静也会回来了。”这样一想,他就很快上了河岸,来到了农贸市场。
离过年也不过十多天时间,农贸市场的广场处热闹非凡,有设摊卖春联的,有卖服装的,有卖鸡鸭鱼的,也有卖瓜子花生的,一些小孩子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在人群中追逐嬉戏。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面目狰狞的老乞丐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只听他嘴里嚷着:“我要吃瓜子,我要吃瓜子。”方俊华见他大冬天的还光着脚,恻隐之心由生,快步走到一个摊位前,在那买了十块钱瓜子,又跑到鞋摊处买了一双皮鞋。他把瓜子和皮鞋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看那乞丐时,见他光着脚在人群中穿梭,便赶了上去,把袋子塞在他手里,转身就跑。
离开农贸市场,他沿街道继续朝前走,见不远处有家打着“朝晖”牌子的旅馆,也就走了进去。
胖胖的老板娘见有人进来,而且是个帅小伙,立即堆起笑脸来,招呼说:“大帅哥,要住店嘛?又舒适又温暖的床铺正等着你呢!”又一脸讨好地说:“普客房,还是优等房?”
“当然是普客房咯,我一个学生,还是个吃白饭的,哪来的钱?”方俊华说。
老板娘看到方俊华掏出钱来付账,打笑说:“还说没钱,这不是钱吗?”
拿了房卡,上了楼来,走进那间房里,发现里面并排摆着三张床,三张床都是空的,显然已近年尾,旅馆的生意不是很好。
旅馆的斜对面有一家录像厅。录像厅门口挂着的黑板上用粉笔字写着刺激片“妓院黑幕”的字样。一个小胡子年轻人站在门口喊着:“快来看,好刺激哦!”
方俊华嘴里磕着瓜子,正要回旅馆休息时,忽然有个身姿矫捷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一下子认出她是谁了。他瓜子也不磕了,忙跟了上去。他看到她进了街边的一家录像厅。他随即跟了上去,要进录像厅时,却被站在门帘处的一个小胡子拦住了,说要他买票。方俊华说不想看录像,只是要到里面找人。但那小胡子一定要他买票。方俊华只得买了票,进了录像厅。录像厅里乱哄哄的,黑咕隆咚的,充斥着难闻的气味。方俊华来回在录像厅里找了三圈也没找到人。他看到录像放的不是“妓院黑幕”,而是一部香港武打片。屏幕上有个女子嘴里发出吆喝之声,正和一个男的在打斗。方俊华素来不太喜欢看武打片,但见女主人公长得俏美,而且武功还那么好,也就站在那看着。只是打斗画面过去后,女主人公却不出现了,老是那男主人公在那坐着喝茶,也就出来了。
他回到旅馆,看到老板娘正剥着花生,看着电视剧。电视剧叫“在水一方”。
在疏园时,麻妈也看爱情剧,王静有时也跟着看,因为王静看,他也就看。看到吻戏时,他就看王静的嘴唇,去扑捉她的目光。那个时候,他浮想联翩,是极有兴致的。这样想着时,他心痒难耐,又转身出来,一口气跑到河边,看到对岸疏园的窗口还是黑着的,显然王静和麻妈都不在家。只得怏怏的还回到了旅馆。
老板娘见他痴痴呆呆的,一副无聊寂寞的样子,出去时满眼希望,回来时却如霜打,也明白了几分,对他招招手。方俊华见了,也就走了过去。老板娘让方俊华靠近些,对着他的耳朵,悄声说:“帅小伙,想不想要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方俊华心中了然,却故意装糊涂,心想:“我从不干这种事的,不晓得是些什么人,长得又怎样?不如看看也是好的。”也没回答,就上楼了。
只过了一会,有人轻轻敲门。把门打开一条缝一看,外面站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一张大嘴巴涂的血红,穿着羽绒服的拉链也没拉上,一抹胸衣托出白花花的一片。年纪看上去接近四十岁了。方俊华想,这女人的老公戴绿帽子应该都戴不动了吧!内心甚是厌恶。
原来,那女子接到旅店老板的电话,住的又是普通房 以为是个落单的农民工,结果上来敲开门一看,见方俊华只穿一条裤衩,一身的腱子肉,又如此俊美,不由心欢怒放。方俊华要关门时,却已来不及。那女子用脚抵住门,一闪就进来了。用后背把门关上,两手把羽绒服往后一脱,就直往方俊华怀里窜。方俊华更生厌恶,伸左手抵住她的脖子,用右手拉开门,就把她推出去了。看到那掉在地板上的羽绒服,捏起一个角,打开门,扔门外,随即把门关上了。
这时,时间已过十一点,方俊华也是累了,一钻进被窝,很快就睡了。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他在睡梦中被一阵粗暴的打门声惊醒。他爬起来床来,身上只穿了条内裤,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门刚一打开,就有两道强光照在他脸上。
方俊华被带到了派出所。
面对两个民警的审问,方俊华只是说他们弄错了,自己什么都没干。两个民警一胖一瘦,瘦民警说:“隔壁杂货店被偷了五千块,肯定是你干的。你不承认,就只能动刑了。”“动刑先免了,把他关起来,明天上班了,等老大来了再说。”胖民警说。
二
方俊华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审讯室内有一间小铁房子,方俊华站在昏暗的小铁屋里,心想,关在这里 怎么出的去?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平生都没有过的事,要是被王静晓得,脸可就丢大了。正思索时,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小子,既来之,则安之,坐下吧!”方俊华惊了一跳,眼睛慢慢适应了屋内的光线,这才发现小铁屋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此人身量矮小,容貌甚是丑陋可怖,俨然就是今天白天在农贸市场见到的老乞丐。
“大伯,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也关进来了?”方俊华不解地问。
那乞丐说:“我为的是一个人人都想得到的一个东西,但无论怎样,我都是不肯告诉他们的。不过,小伙子,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方俊华虽个性顽劣,爱钻牛尖,又嫉恶如仇,但大多的时候,他又生性散漫,极具同情心,特别像老乞丐这样的人,虽和他仅只是一面之缘,对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他也一概不知,但却对他很是亲近,便把自己如何被诬陷,警察又如何把他抓进来的事全对老乞丐说了。
老乞丐沉吟半响,说:“小子,你一定要当心,色字头上一把刀,到时你终归会吃女人的亏的。”说到此,便是摇头不已。
方俊华说:“大伯,我也知道这个理。我爹爹英年早逝,就是为的女人。不过,我也是继承了我爹的衣钵,人来这世上一遭,如果不是为了女孩,那活着又有啥意思?”
老乞丐裂开一张缺了半边,嘴皮翻起的嘴说:“你这小子,你到底还年轻,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你的自由,别人又怎会阻止你呢?”忽然抬起来,看着他说:“你妈妈还好吧?”
“我妈妈?你认识我妈妈?”方俊华很是吃惊地问。
“……”
“哈!我晓得啦!”方俊华笑着说:“我看您也一大把年纪了,那时我妈妈是湘剧团的第三朵花,蓝天市的人很多人都晓得我妈妈的大名,我想,您想必是我妈妈的戏迷吧?像我妈这么美的,您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嘛!您又何必装的忸忸怩怩的呢?”
“……”
“哈哈,被我触到痛点了吧?”
“哈哈?”那老乞丐忽然用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说:“我不只是认识你妈妈,我还是她——”说到此,却又不说下去了。
“怎么不说了呢?大伯?你和我妈又是怎样的交情?”
老乞丐却又不做声了。只过了一会,却又说:“小伙子,蓝天市有个最厉害的人物,你就不怕?”
“最厉害的人物?你是说王静?我最怕的是王静。”
老乞丐摇摇头,又摇摇头。方俊华见了他的神情,已然明白,说:“蓝天市的人怕他,我可不怕!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之处!我没犯法,也没什么可怕的。”
老乞丐沉默了片刻,又说:“小伙子,看来我是一时半会出不去了,又年纪老了,说不定今天在,明天就不在了,可我心中装着一件很重要的物事,不晓得你能不能帮我办到——”
方俊华说:“老伯,什么物事,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办到。”
老乞丐看了他一眼,却是摇头,然后又是摇头。
方俊华说:“大伯,你这是不相信我?”
老乞丐说:“我不能告诉你,你还那么年轻,又没讨堂客,我告诉了你,就会像我一样招来无穷祸害,这样反而害了你。不过——”却又不说了。
方俊华很是奇怪,这老乞丐怎么老是把话中断呢?向那老乞丐看出时,老乞丐拿一只好眼睛向他眨巴着,又眼睛示下。方俊华立即会意,顺着他的眼光向下看去时,只见老乞丐伸出一个食指在地上划动。方俊华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笔一划的勾画,发现第一个字是是个“同”字,第一个字是个“水”字,却是不明白老乞丐的意思。
就在这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民警走了进来,把铁门打开,叫方俊华出来。方俊华却赖着不动,大声说:“我又没犯罪,干嘛把我关了?还有这位老伯,都大把年纪了,他能犯什么罪?”
那民警也不理会他的话,说:“方俊华,你出来,有人要见你。”
“见我?是谁?你叫他来见我,是谁?是不是王静?”
那老乞丐忽然冷笑说:“不成大器的家伙,到这里了,还尽想着女的。哎!你还是先出去,看看是谁。”
那民警连声催促,方俊华无可奈何,只得走了出去。
那民警带他来到办公区的一间办公室里,有个人背对着外面站着,身材消削,脑顶上面的头发很少了,露出褐红的头皮。方俊华正内心疑惑时,那人背转双手,转过身来,一脸的微笑说:“俊华老弟,让你在这儿受大苦了。”原来是奚本正。
“笑面猴,你这唱的是哪出戏?”方俊华恼怒地问。
“方俊华,我们这叫不打不相识。”奚本正笑嘻嘻地说。
“什么不打不相识,我们早就认识了,我和你亲妹子奚美娟在高中谈恋爱时,我们就认识了。那时你对奚美娟很凶,对我也很凶,那时的你才是真情流露,因为你反对你妹妹和我恋爱,你不是嫌我们还是学生,而是你嫌我是乡巴佬。要不是你,我和你妹妹早成了。还有,后来我和你外甥女曾锦谈恋爱,曾锦的父母都不反对,你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我讨厌你,不仅仅是讨厌你的反对,更讨厌你这张笑脸。”
面对方俊华的满腹牢骚,奚本正仍是一脸笑意,说:“好啦,俊华老弟,我知道你有委屈,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做男盗女娼的事呢?这样吧,为表达我的歉意,我备了一桌酒席为你压惊,向你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这个就不用了。不过,你要是真有诚意的话,就把那位老伯放了,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又是个乞丐,他能犯什么事?”
奚本正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个好说,这个好说。”
半个小时后,方俊华跟随奚本正来到了蓝天宾馆。蓝天宾馆的一间包厢里,早已备好了一桌酒席。
“方俊华,你还认识我嘛?”一坐在餐桌前,奚本正就问方俊华说。
“你不就是我前任老婆曾锦的舅舅,我的半个老婆奚美娟的哥哥,号称笑面猴的奚本正嘛!”方俊华以讥讽的口气说。
“我原也晓得你和曾锦是分手了的,这可真遗憾。”奚本正呵呵笑着说:“不过,除这关系外,我昨天晓得了我们还有另一层关系的,哎!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反对你和奚美娟来往,和我外甥女曾锦谈男女朋友,所以——”
“所以?”方俊华冷笑:“所以也大可不必!”
“方俊华,”奚本正微笑着:“你妈是不是常在你面前提起我?”
“提起你?我妈提起你干嘛?”方俊华不由吃了一惊,心想,难道这姓奚的是我妈的情人?
“方俊华,你错了,你妈不是我的别的什么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奚本正仍是微笑着。
“救命恩人?”方俊华“嗤”的一声笑出声来,说:“我妈没那么大本事,能救得了堂堂笑面猴的命。”
“方俊华,你错了,且也少看你妈妈了。”奚本正依然是满脸堆笑:“我可给你说,当年的她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的。她说向东,就没人敢向西。所以,你妈不仅能救得我的命,而且是谁的命都能救下来。”
“她有那样的能耐嘛?我倒是一直都没看出来。”方俊华冷笑说。
“你这小子,也真是的。”奚本正呵呵一笑,从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发黄了的报纸,移开面前的杯杯碟碟,在饭桌上摊开来,指着报纸上的一幅插图,满脸堆笑地说:“方俊华,你过来看。这左边的是你妈妈,右边的是王静的妈妈,中间的这个是陈少则的妈妈。”又说:“这三个美女,是当年湘剧团的三朵花,也是蓝天县造反派的三个核心人物。当年的她们可谓是叱咤风云,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的。”掏出手帕,擦拭了两只眼睛,说:“那还是二十三年前,那时我才十五岁,在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我被一帮人拉扯上了大台,要进行枪决。要不是你妈妈给我求情,我这条小命早成黄土了,哪能像现在这般风光?哎!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无时不刻都在想念着你妈妈,只盼望有天能见到她,向她报恩。”
“笑面猴,我一直觉得我妈不是个好人,原来是因为救了你这个大坏蛋的缘故。要不是我妈当年救了你,也不至于让你来害蓝天市的人民的!哎!待我到了家里,我定然是要大义灭亲,好好教训一下她的。至于你这个笑面虎,也总有一天要进关房的。”嘴里说时,眼睛却往报纸上瞄去,见他母亲林芳芝穿着军装,扎两条短短的辫子,一脸的笑容,果然是美到极致,而她身边的温薇顾,俨然就是现在的王静,至于陈少则的母亲冷湘芙,却也是八面威风,威风凛凛的。
方俊华想要伸手去拿报纸时,却不料奚本正用胳膊挡着他,捏起那报纸的一角,沿折痕折起来,放入口袋里,还用手轻轻压了压,笑着说:“方俊华,你妈妈,也就是我的恩人,她现在还好吧?”
“她好与不好,无须你关心。”方俊华毫不客气地说。
“也是,我想她肯定很好的,该是比以前更好看了。”说到此,双掌合击,门开处,走进来个女生。
那女生也就十五六岁,长发及腰,皮肤白皙,长得也是标致,又有双和王静一样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婷婷,你过来,别害羞,人家又不吃你的。”奚本正打趣她说。
那少女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抬头看他一眼,又迅疾垂头,已是羞的满脸通红,再也不敢抬起头来了。
“哎!你也是!就知道害羞。”奚本正伸过手去,拉她在身边坐下,笑着对方俊华说:“方俊华,这是我外甥女,是我六妹的女儿,从江西到这儿读高中的。”
“哈——”方俊华忍不住笑了一下,说:“笑面猴,你也不要太客气,我差点睡了你九妹,却也已睡了你的一个外甥女了,你却又——”却不“又”下去了。
三
原来这个女孩叫萧雨婷,却是方俊华认识的。那时萧雨婷从江西宜春坐火车来到蓝天市。她背上背着一个包,两手里也不空。正是八月底,天气还很热,她又饿又渴又累。她站在街头把身上的包都卸下来,立在那儿,用手帕擦着汗。这时方俊华走过来了……
萧雨婷非常胆小,看见方俊华,全身哆嗦了一下,也不敢抬起头来。就这样,方俊华和萧雨婷认识了。不过后来他们虽然时有见面,但却从没说过话。主要是萧雨婷见了方俊华还是很怕。
奚本正拿着筷子,指着一盘菜,对方俊华说:“小子,你虽为蓝天人,也长了二十多年了,我看你是没吃过这菜的。”见方俊华不搭理他,便对萧雨婷说:“婷婷,你拿起筷子来吃,别害羞,女孩子嘛,要勇敢些,大方些,这样恋爱才能更成功。”
萧雨婷听了她舅舅的话,本就脸皮薄,这时的脸更红了。
奚本正“哈哈”一笑,说,“你也是不会享受口福。这道菜可是蓝天市的名菜,名字叫蓝天合菜。合的意思,就是和合,合在一起,就像男女在一起谈恋爱——”
方俊华也确实是饿了,耳里听着奚本正说话,也就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只管看见好吃的就夹着往嘴里送。
那奚本正微笑着说:“所谓的合,也是天作之合,地作之和,不过,这合字用在菜名上,顾名之意,就是很多菜合在一起,就叫做合菜。可是,男女之间就不要许多人合在一起谈,要两人在一起谈。舅舅说的话,你可要牢牢记在心里。”
萧雨婷低着头,嘴里发出“嘤嘤”之声,轻轻地点点头。
奚本正嘴角带着一抹笑容,拿过面前的一瓶酒,说:“小子,你怎么不喝酒?光吃菜?来,我给你泻一杯。你知道这酒叫什么酒吗?这酒是蓝天市的名酒,叫做‘古仙液酒’。一听这名字,你就会爱上它的。”说时,已把那盖子打开,一股酒香立即弥漫在屋子里了。
“舅舅,我——”萧雨婷的语声细如蚊吟,却把头垂的更低了。
走廊上又走步的声音传来,渐渐的听不见了。
“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呢?”
“舅舅,我——”
“你真是可怜啊!婷婷,你是我最爱的妹妹的女儿,你的前途我要为你负责啊!你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你的天真无邪是会得到抚慰的。”
萧雨婷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其中的一滴泪水垂在眼睫毛上,迟迟不肯掉下来。
方俊华的心里涌过一阵感动,觉得萧雨婷很像王静,特别是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和泪水。
萧雨婷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为方俊华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她靠的方俊华很近,软绵绵的身体碰到了方俊华的胳膊,一阵淡淡的少女的特有的幽香向他袭来,他不由心神一荡,想:“奚本正要我喝酒,却让萧雨婷来斟酒,他是捉住了我的弱点,我可不能上这笑面猴的当” 忽又想:“这笑面猴虽毒,但也不至于毒到把外甥女都出卖吧?”也就拿起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点,果然是香。
他昨天也没怎么吃东西,晚上又闹腾了一夜,这时早饿了,也不用奚本正劝,便是一边喝酒,一边拿起筷子夹肉吃鱼起来。不多久,他就把一杯酒喝完了。萧雨婷又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又把方俊华面前的酒杯斟满了。方俊华的胳膊不意间触到了她的腰肢,她居然浑身哆嗦起来。
喝到第三杯时,方俊华就头重脚轻了,看眼前的景物模模糊糊的了。后来,他听到萧雨婷说:“舅舅,我们……我们不能对他这样。”又听奚本正笑着说:“婷婷,你不要心软,这就是生活,你不对生活硬,生活就会对你硬。”
方俊华想:“这话是什么意思?”然后,他便失去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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