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火并

冬天天黒的早,还没到五点,整个山村就已被裹在昏暗中了,灯火隐现在林木间,这儿一点,那儿一簇,眨巴着隐秘的幽光。而就在这寒风瑟瑟的暮昏,碧溪村被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着,平常还在外面贪玩的小孩都早早的回家了,村里的狗却在这时叫的更凶了。就在刘芳娘家的屋前屋后,只要是背风的地方,都生起了一堆柴火。而一些年轻人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围坐在火旁,吸着烟,嚼着槟榔,更有喝着酒在那划拳猜拳。就在屋前的杨梅树下,一个少女正立在那儿,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她那惊愕的俏脸上,而她那双从来都是清澈的、微笑的眼里,此时正喷射着怒火和担忧。

一个秃顶男子说:“要是刘家人不拿出两万来,我们就在刘家过年了,兄弟们,对不对?”

“对,三哥,我们就是这儿过年了。”大家齐声呼应。

“依依,这是怎么回事?”方俊华悄然来到了林依依的身后。

林依依似没听到他哥哥的问话,仍是神色担忧地、全神贯注地看着地坪上的乱象。直至方俊华握住她浑圆的胳膊,林依依才惊觉过来,毕竟还是个小女孩,一看到她哥哥回来了,她不由吁了口气,情绪也渐渐安定了。

这时又有些人陆陆续续从坡上下来了。这些人当中有的束着长发,有的只穿件背心,裸露出手臂上张牙舞爪的青龙。在经过林依依身边时,一个缺了一只耳朵的人看着林依依说:“这个小妹妹可真水灵,比那些明星还好看。”和他走在一起的大个子却说:“我还是喜欢这小妞的姐姐。”

“哪里是我姐姐,那是我妈妈。”林依依却没把这话说出来。

缺了一只耳朵的便伸手来摸林依依的脸,手却被一把老虎钳般的大手钳住了,随即他脸上也挨了一记耳光。看时,面前站着个长发飘飘的俊美小伙。他已从小伙子的手上感到了份量,因此也就只能忍下这两个耳光了。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他,也不晓得他被打了。

方俊华从林依依嘴里得知:原来大猛又和刘芳吵架了。大猛怀疑刘芳生的女儿是他的。刘芳见大猛无理取闹,就抱了女儿回娘家来了。谁料大猛紧追刘芳不放,居然带了十几个人来了刘芳家,要和刘芳离婚。刘芳这时已被大猛逼的心灰意冷,很想结束这段不幸的婚姻,这时听大猛要离婚,正中心意,答应了。却不料大猛原来只是逞口强,见刘芳如此,便说要刘芳拿出二十万出来,他就和刘芳离婚,让刘芳去和方俊华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猛带人来到刘芳娘家,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刘芳看到这十多个人在娘家吃喝拉撒,肆无忌惮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内心更加苦闷。自弟弟刘志骑摩托车出车祸,双脚瘫痪后,刘芳家已为刘志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许多债。而这些人在家里吃一餐,就已让他们难以承受了,要是吃上个七天八天,那还不把她家的瓦片都吃了?刘芳的父母之所以还供大猛带来的人吃喝,一是考虑到大猛还是女婿,又有个外孙女在,不想撕破脸;二是他们这样在她家乱来,这叫做私闯民宅,是违法的,因此又盼着村干部出面。

可那些村干部却个个鬼精鬼精的,见林芳芝来找他们,这个说要上镇里开会,那个说要处理别的事,更有甚者,有些村干部干脆把自家的大门关了,以显示家里无人的样子。也因此,大猛带来的人也更加放肆,在刘芳家翻箱倒柜,自己动手搞伙食,把刘芳家刚买回的年货也吃了个干净。又有几个人凑到猪栏里去看,显然是准备宰猪了。刘芳的精神几近崩溃,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想一头撞死算了,可怀里又抱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于是又只能一味地煎熬。

林依依仗着她哥哥来了,也不顾那些人拦阻,硬是奔到屋里去,来到刘芳的卧室里,为刘芳抱孩子,又找出奶瓶奶粉来,配了热水,喂婴儿喝奶,又在屋内四处找大猛,要和大猛说理,却没找到。

这边,方俊华也是无聊,觉得在这里看着徒增烦恼,也就往“志芳”小卖部来了。

来到小卖部一看,又吃了一惊,只见“志芳”小卖部一片狼藉,店子已被砸烂,店里的货物也是无存。

原来刘志自从骑摩托车出车祸,双腿瘫痪后,精神遭受重大打击,日渐消沉,悲观绝望,居然自杀了两次,幸好被发现得早,才不至于失去生命。那时刘芳刚出嫁,却也帮不了弟弟,也是日夜担忧。这时林依依却想出了个主意,就是开家小卖部。她的这个想法一经说出,所有人都赞成,而林依依早就把开小卖部的地看好了,就在刘芳家地坪下。这地方是个东西南北交叉之处,原来那儿就有两间杂屋。不出半月,“志芳”小卖部就开起来了,一月下来,生意还蛮好的。有时方俊华一回来,就到店里去拿糖吃,他也不付钱。看到刘志拿着小说看,脸上也有了笑容,也为他高兴。

刘芳爸又为刘志做了个木轮椅,刘志出入小店也不让人推了。原来村里人平常没地方去,也就到志芳小卖部来,渐渐的,志芳小卖部也就成了村人们聊天娱乐的场所。

看到刘志的的精神状况好了,再也不闹腾要自杀了,刘芳妈也就放下心了,逢人便夸林依依,说林依依将来不是个中央干部,就是个大企业家。

走过志芳小卖部,沿着村道向北而行,走到那四棵大枫树下,方俊华看到转弯处坐了五六个人,其中有个红脸膛、年纪约三十岁的壮实汉子在唾沫乱飞的说着什么。刘天赐的父亲刘恶人双手拢着袖子,也蹲在边上听,不时的点点头,似乎很赞成壮实汉子的说法。

这壮实汉子叫刘晓卓。刘晓卓年轻时是个混黑社会的,身上还带四五处刀伤,后来成家后就洗手不干了。这时刘芳娘家出了事,他又站出来了。

方俊华走得近些时,听到他义愤填膺地说:“我原也敬佩他大猛是个讲义气的,却没想到他会干这样的事。我以前把刘芳介绍给他,我自觉也对不起刘芳。他大猛既然不给我面子,我也就不把当人看了。所谓强龙难斗地头蛇,我碧溪村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他不吃些亏,就以为碧溪村的人好欺负了。”

听他说话的年轻人,平常都很佩服刘晓卓的,听了刘晓卓的话,个个神情激愤,摩肩擦掌,誓要为刘芳娘家出口恶气。因为替刘芳娘家出恶气,就是为碧溪村出恶气。

刘晓卓年轻时是个小混混,还加入了斧头帮,后来娶了老婆,有了孩子后,他就洗手不干了。他在碧溪里是有些说话的分量的。

这时,刘晓卓又说:“达子、小刚,你们两个现在就到各家各户去说,除小孩老人外,连妇女都要出来,拿锄头的拿锄头,拿刀的拿刀,反正是能拿上手的,全部拿出来,让他们全部到刘芳家去。”又对另两个小伙子说:“碧溪村的年轻人也回来不少,你去联系村东北的年轻人,带他们到鹰嘴崖去,把放哨的用绳子捆了,截断他们的后路。”又对一个小伙子说:“成昆,你去联系村东南的人,把所有的砍刀火铳都拿出来,一看到有不服的,就只管砍。”那个叫成昆的听了,兴冲冲地去了,接着其余的人也离开了。

刘晓卓又对刘恶人说:“大叔,你就准备些锣,我会找些好看的媳妇来,你做领队,她们都属你管,你们就在各处大喊大叫,尽管敲锣。看到有不认识的,必定是他们想躲起来,你们就敲。”

刘恶人听了,也乐呵呵地走了,嘴里说:“我的这个大侄子就是懂我,知道我喜欢小媳妇,这样干起来才有劲头。”

刘晓卓转身来,就看见了方俊华,刘晓卓自来嫌弃方俊华是个“软蛋”,是靠女人吃饭的角色,很有些看不起方俊华,也不打招呼,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方俊华也不管他,却又折身回来,下了田埂,来到了碧溪。

天色越来越暗了,北风呼呼地刮着。方俊华眉头紧锁,苦苦思索:“芳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帮到你!啊!是的,芳姐姐,我看到你哭了,我看到你流泪了,我看到你悲哀的眼神了!我真想回到以前,我真想娶你做老婆,现在也是这样!我不要你受任何的委屈!我不要你受一点点的伤害!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能快乐?为什么你要嫁给那个你不爱的人?你这样做是把自己推进了一个火坑里,是把自己的一生的幸福放在了一个邪恶的人手里!是的!芳姐姐,你是为了我,是因为我说要娶你,你才把自己草草嫁了的!”

也就在这时,方俊华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忽然就想到了陈少则。是的,应该去找陈少则!刘晓卓他们是靠不住的,他们只会把事搞大,到时受损失的还是舅舅家,受伤害的还是刘芳。

找陈少则的念头一出,他就再也无法遏制住了。他跑过了两条田埂,跑上了坡,又从坡上冲下来了,来到了那个山崖。有人过来了,问是谁,方俊华也不理他们,很快就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了。

到了山下,已经没班车了,他就趁着茫茫夜色,在公路上狂奔起来。

用不了多久,他就来到了城里。但看到那满城灯火,他又觉得自己太渺小了,打起退堂鼓来了。他想,真去找陈少则?向他低头哈腰?他可是我的情敌,看他和王静亲密的样子,好像是超出了青梅竹马的范围!是的,王静之所以下不了决心接受我,很可能是因这个陈少则的原因。是的,看他鞍前马后的伺候王静,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而王静也不拒绝他对她的一些亲昵举动;是的,他很有可能牵过王静的手,王静也任由他握着,而且他还有可能被王静允许进入她的卧室。而他呢?自认识王静以来,他就极小和王静单独在一起过,牵她的手也是个幻想。是的,这陈少则太不简单了!他要不把他当情敌,那是天理不容的。

可尽管这么想,他还是来了派出所。那天晚上抓他的少民警刚好在门口,一看到方俊华,少民警便向他打招呼,又给方俊华装烟。方俊华拿过烟放鼻子边闻闻,挖苦说:“里面没放毒品吧?”也不接少民警递上来的火,把烟扔地上连踩了几脚,说:“给我去把那姓陈的找出来。”

“大哥,陈警官今天不值班。”少民警讨好地说。

“那你打电话给他,叫他快点滚到我面前来。”他装出一副怒火的样子说,好似陈少则欠了他很多钱一样的。

少民警听了,到门卫室打电话,不会就出来了,对方俊华说,陈警官马上就来,又搭讪说:“大哥,你真有眼光,大小姐才貌双全,像外国明星凯瑟琳——”。见方俊华沉着张俊脸,也不说这个了,又说:“我看大哥定是遇到难事了,我看大哥找陈警官,还不如找大小姐。”

“找大小姐?王静又哪个能耐?”

“是这样的,”那少民警解释说:“其实你可以找二小姐,就是温美,可找了温美,你还是得找大小姐,因为温美也得听她姐的。”

“哦!你们这些人好像很知晓人家的家事的咯?”

正说时, 只听见一阵摩托车响,原来是陈少则来了。一见方俊华,不由愣了一下,把车停下来,下了车,面无表情地问方俊华遇到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方俊华简单地把碧溪村发生的事给陈少则说了。

“你怎么不找镇里?”陈少则沉吟半响才说。

“镇里?”方俊华顿时火了,说:“王静放个屁,你几千里都闻得到!妈妈的,你这狗样,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要是我找镇里能找得上,我还大老远的跑这来,对你这个我不想见的低声下气?呵呵!要不是看王静面上——”

“方俊华,原来你不晓得我们的难处。”陈少则不急不恼地说。

“难处?”方俊华冷笑:“你们的难,比老百姓难?”又想说些更为难听的话,却忍了。

“这事还是得打110,我们也不能跳到下面去——”

“跳是什么意思?”方俊华粗鲁地打断他的话说:“是你想跳?还是他们想跳?你干嘛要跳呢?不会好好走路,非要跳?”

“方俊华,你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陈少则脸色沉静地说:“我给你说实话,像你们碧溪村现在正发生的事,别的村也不是没发生过。而这样的事,只能是村干部出面解决的好。的确,地处深山老林,客观地说——,就是说,你们跳过镇里打市里电话,就该想到,离你们最近的派出所开车到那,起满也得一个小时,加上那儿没公路,车上不去,即使我们提早得到消息,赶到那时,往往一场火并就结束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清干净了。死没死人,伤没伤人,又有多少人参与了,我们是一概不知的。像这样的情况,我也写过报告的,上面也很重视,也解决了一些问题,也没解决一些问题,归根到底的还是没解决根本性的问题。的确,山村不像城市,居住不集中,难以管理是事实,警力不足是关键。不过,在山村成立联防会,以村管村,村长统管,却又牵涉到财经——”

陈少则还要说下去,方俊华已是不耐烦,挥手说:“别尽给我说这些没用的,你的这些话去给可耻的笑面猴说吧!”蹙着眉头,又说:“现在我只问你,这个事怎办?要是你不办,我就自己办。而且,你也知道,我也是练过武的,对付那么四五个人,我也是能对付的!就算他们人多,我也不怕!我是正当防卫,搞死人,就像蚂蚁一样!可是,万一我不小心死了,我那宝贝王静就要守寡了,她有可能肚里都怀我孩子了,我可不忍心她们母女俩受苦。”

陈少则听了他这话,脸色很是难堪。以前时,方俊华无论怎样骂他,他都是面无表情,不露声色的。看到他这样,方俊华想:“原来是要我睡了王静,你才不快的。看来你也没睡到王静的。”

方俊华见磨破了嘴皮,也没能让陈少则有所行动,看来这事真还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想,再和陈少则纠缠也是无济于事的。正要就此离去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对陈少则说:“陈警官,有这样一个人,是个老乞丐,我看他最多也是饿了偷了人家的一只鸡吃,怎么就关起来了?你要有这本事,就把人家放了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他来到农贸市场,立在这边的河岸上,往河对岸一看,疏园仍是黑乌乌的一片,一点灯光也无,显然王静还是没回来,只得沿原路往回走了。走到公路上时,忽听身后传来跑步声,转身一看,原来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一直跑到他面前,把一个小布袋塞在他手里,也不说话,转身就跑,一下子就消失在黑幕中不见了。

方俊华站立当地,看着手里的这个小布袋,感觉沉沉的,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拉开那紧着小布袋的绳子,提起一角,把里面的物件倒在手掌上一看,原来是个黑不溜秋的铁质蝴蝶发夹。这小男孩是什么意思?拿这个女孩子的发夹给我干什么?是不是没事干了,找我穷开心?这么一想,就把那发夹随手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把小布袋也扔了。走出好远,忽又想,这发夹虽然不怎么好看,拿回去打磨一下,给依依用,也是好的。于是又返回去在草丛里寻了,放在裤口袋里,便跑步往碧溪村来了。

这时,刘芳娘家的地坪上灯火通明,像放电影一般。看时,原来是在大门上树上挂起了五百瓦的灯泡。在坡下,枫树那边的屋子里,刘晓卓和七八个人都在里面。他们一律的黑皮衣黑皮裤,平常自自然然的头发都向后反梳,又打着摩丝,腰上绑着宽皮带,上面插着把带木柄的小斧头。

方俊华找了三遍,才在刘芳的卧室里找到林依依。刘芳看见方俊华,满忙别过头去。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褥,额头上又敷着湿布,原来是生病了。方俊华也没多做停留,就又转身出来了。看着方俊华的身影离去,刘芳流干了眼泪的眼里又流出了泪水,因为和方俊华的荒唐事,刘芳不仅遭受了全村人的谩骂和鄙视,嫁给小混混大猛后,更是受到了非人的对待。可她受到的苦,心里的委屈,又有谁知道?在最为艰难时,她甚至想到了死!她想死了,什么事都一了百了了。可是,一有这样的想法,她就想起了女儿,假如不是有牵挂,不是在心里有着强烈的对生命的爱,以及对未来的美好生活的渴望,这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方俊华从刘芳的卧室出来后,四处看看,却没见母亲林芳芝,心想,这个美女去哪儿了?是不是看见城里人,和野男人幽会去了?却又回了刘芳的卧室,拉了林依依的手到大门外,说:“依依,你把你妈妈找出来,我们回家算了。”

“不,哥哥,我要守在芳姐姐家。”林依依眼眶儿红红地说。

“喔!依依,”方俊华说:“他们是外人,能把我们怎样?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我们得回家吃饱喝足,再来这和他们真刀实枪地干。”

林依依眼目流转,附着她哥哥耳朵,说:“哥哥,刚才我听那个老是瞧我的光头说,他们的人还会来,明天早上就到。”又说:“他们还对我们的妈妈动手动脚呢!”

“你也别管她,男人对她动手动脚,她表面不乐意,可心里喜欢呢!”方俊华说。

林依依瞪了她哥哥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了。

“依依,你的发夹呢?怎么头发这么乱?”

原来方俊华走后,那些人就把林依依围起来了,可她不敢把这事告诉她哥哥,怕她哥哥发起疯来,就更麻烦了。

“依依,你别动,哥哥给你夹上头发。”方俊华把林依依拢在身前,把她的头发拢起来,把那个铁质蝴蝶发夹别在了林依依的头发上,说:“妹妹,你们守在这,哥哥回去吃饱喝足了再过来。”

“好哥哥,那你就自己回去好了,锅里有现饭现菜的。还有,哥哥也不要来了。”原来,林依依担心她哥哥真的要大干一场。

方俊华回到家,见大门没关,大感惊讶。他知道母亲林芳芝和妹妹林依依安全意识特别强,有时走到了地坪下,却又担心门没关好,还要返回来检查的。走进堂屋,推开火房门,拉亮灯,却又吃了一惊,原来那火房里乱得很,碗柜的抽屉都拉开了,放在碗柜顶上的斗笠镰刀也扔了一地。一脚踩去,差点就踩在了一把锋利的镰刀上。又见那卧室门大开着,更是感到了惊奇。他也知道,林芳芝和林依依出门时,为了保险,不仅大门上锁,卧室门也是上锁的。而现在,那锁也被撬掉了。他也没进卧室去,立在门口,伸手拉亮了卧房的灯,一看,里面更乱,被子枕头扔在地上,书柜上的书扔的到处都是,连那草席下的稻草都被翻起来了。一看到这形状,方俊华便知道自家遭贼了。

还回到火房,也不去收拾,看到桌下的碳火还在燃着,便扯去了风洞口的木塞。揭开饭锅菜锅看时,果然有现饭剩菜,于是把菜锅架在地炉上,又把饭锅里的饭全部舀在菜锅里。

等到他热好饭菜,才拔了一两口饭,却听到外面传来母亲林芳芝和妹妹林依依的说笑声,也是大感奇怪:“她们怎么回来了?不在刘芳家守着了?真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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