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们回到了蓝天市,这时,麻妈已先于他们从深圳赶回来了。
这一天,曙光初升,万物沐浴在绚丽的晨光中,碧绿的树木间传来新蝉鸣叫,晨风轻拂,送来阵阵花香。
王静坐在窗前,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打开了灰褐色木盒。这木盒是那天她和麻妈在木楼房的阁楼上无意中发现的。王静虽被母亲虐待,但对母亲仍是敬爱有加。那时她之所以没把木盒打开,是因她缺乏打开的勇气。而在今天早上,她把木盒打开了。木盒里装着一把木梳,一面小圆镜,一方蓝色条纹手帕。她拿起小梳子,轻轻抚摩,想起母亲被病痛折磨的情景,她不由掉下了泪水。她把手帕打开一看,里面有个纸封。她把纸封拿起来,轻轻拆开,一道淡淡荧光耀入眼里,原来是个玉镯子。在纸封里,还有一张纸,她把纸条拿出来,打开看时,只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字:此物赠给爱女王静。
王静手捧玉镯,忍不住泪如雨下。
好久好久,她掏出手帕擦干泪水,再看小木箱里时,发现小木箱有一个夹层,揭开木板,下面躺着个写着“工作日记”字样的黄色日记本。日记本也就巴掌大小,字是红色的。这样的日记本在那个时代几乎人手一个,是用来记伟人语录的。看着日记本,王静的心剧烈跳动起来,简直不能呼吸了。王静听妈妈说过,她的母亲温薇顾尽管生活艰苦,处警困难,身体又有病,但是她坚持写日记,从来不让自己间断过。像眼前的这个日记本应该是母亲众多日记本中唯一留存的一本日记了。她想,母亲在日记里都记了什么呢?妈妈的童年?妈妈的成年,妈妈的病情?还或许是妈妈的痛苦和甜蜜?更或是妈妈记载了她的女儿?和有关于女儿的秘密?她不再想下去,她迫切想看到日记里的内容,王静坐在桌前,把日记本摊在桌上,怀着一种思念加悲痛的心情,开始看母亲写的日记了:
某某年三月二十七日,晴。
请允许我做一个说明,我因为身体的病,也因为别的一些不可抗拒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写日记了。因此我必须把一些漏过的日记补上去,因此这篇日记比较长。
是的,我十六岁进入湘剧团。我没见过我妈妈,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我的父亲是个挖煤工,也是个酒鬼。可是我很少见到他,所以我也没有多大印象。我是我的奶奶带大的。我的奶奶告诉我说,我长得和我妈妈差不多,看了我,就不必看我妈妈了。我们这个品种,遗传基因是很强的,一般不会生男孩,女孩也生的少,存活率也不会很高。她在生存时,最大的特性就是性欲强,但是生命却很短。越是晚结婚,活的时间就越长,可能不和男人发生性关系,生命就会越长。可这是不可能的,即使她们不想和男人交往,但那些男人也不会放过她们的。男人们在见到她们时,没有不分泌大量的荷尔蒙的。她们明白自己的魅力,但是苦于很难找到能和她们匹配的男人。为了留下后代,她们不得不草草的为自己找个男人,可这种草率的结婚,更加让她们痛苦,更加让她们沮丧和绝望。但她们也会碰到满意的男人,不过这种情况是很少的。她们会很快在生下孩子后死去。这样的悲剧往往在战争和动乱时代更为容易出现。这除了因为战争和动乱更加让她们难以找到她们想要的男人外,还因为,一旦她们失去贞洁后,性欲就会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和男人在一起。
我的奶奶是个医生,还留过洋,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所以,我很相信我奶奶的话。我的奶奶想改变我的身体的一些特征,让我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她没有钱。
我勉勉强强活着,浑浑噩噩过着,随时随地会消失。阳光越温暖,我就消失的越快。
湘剧团的副团长叫冷湘芙。她是个很自负的女子,叱咤风云,似乎给她千万军队,她也指挥得动。她很漂亮,可她讨厌自己的外表。她说一个女人好看,就会成为男人的玩物、附属品。她想在自己的脸上划两刀,可她又酷爱演戏。她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个性,让我十分的依赖她,觉得自己离开了她,就无法生存了。她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并承诺会给我绝对的保护,只要哪个男人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动了我,她就把他杀掉。
其实在湘剧团里,我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冷姐姐安慰我说,她会让我演林黛玉。我想,我除了眼泪比林黛玉多,根本就不像林黛玉,世界上没有大屁股大胸脯的林黛玉的,除非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创造一个不一样的林黛玉。
我的另一个好姐妹是一个比我还小的女孩子,她叫林芳芝。是林芳芝,不是林妹妹。她长的极美!绯红的端正的脸蛋、鲜润的健康的皮肤、亮晶晶的会笑的眼睛、满嘴雪白整齐的牙齿、一头美丽发亮的乌发,我总是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美的人?而且,她居然还那么健康健美,似乎从屋顶上摔下来,也不会对她造成伤害。首先我以为冷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看到了她,才知道是坐井观天。本来非常漂亮的冷姐姐在林妹妹的身前一站,就是麻雀和凤凰的对比,就是流萤和日月的相对。是的,林妹妹有一双极美的眼睛!身材匀称挺拔,就像一匹纯正优良的骏马。是的,我真是羡慕她,又那么喜欢她。她每天都在笑,时时刻刻都在说话,走路不是走,是跑。是的,我真不明白,她怎么就坐不下来,怎么就精力那么好,又话那么多,又那么爱笑。喔!这世界上真有那么多好笑的事嘛?这个真值得怀疑!可是,她的开心是真的、是真诚的、是自然的,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对她来说,即使是一滴天天见到的水,她也会给出笑的理由。那时我就想,她总会遇到不开心的事的。因为这就是人生!是的,看到她像苍蝇,不,是蜜蜂,像蜜蜂一样嗡嗡,像蜜蜂一样飞飞。我就在心里说,林妹妹,停下来,陪我说一会儿话吧!可她好像对我很生畏,一看见我就不说话了,不笑了,只是拿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一待出门了,就听到她的笑声了,脚步踏在地上“咚咚”的响,整个世界都被她惊醒了。
一天,林妹妹,冷姐姐,还有我,在关公像前,结为了三姐妹。
可好景不长,这个世界开始乱了。湘剧团有被解散的危险,但就在我担心着自己何去何从时,冷姐姐进屋来告诉我,湘剧团不解散了。
湘剧团摇身一变成为造反派的司令部。陈吕政成了造反派的司令员,冷姐姐则成了副司令员。我居然也被封官了,后勤保障大队长。我不知道林妹妹封了什么,我有时会看到她在大街上高举旗子大声喊叫。我想她会更开心了,更爱跑了,更爱笑了。但有时,我们还会去演出,只是戏的调子改了,戏风改了,戏内容也改了。演出过后,就会举行批判大会。那才是最可怕的,我常常被这些歇斯底里的呐喊声而吓到,而差点晕过去。
这时冷姐姐会叫人把我扶到休息间去。是的,我很感谢冷姐姐。她那样忙,却还存着心照顾我。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看到林妹妹了。这除了因为演出少,我又成日待在屋里外,也是她成天到处跑的缘故。
也就在那一段时间,因为我实在憋的不得了,我开始学着写样板戏,我把我写的东西交给冷姐姐。冷姐姐看了后,说要把我写的东西交给上面看看,后来冷姐姐回来了。她非常兴奋,使劲地拥抱我,她说她没想到我还会写,她说她正愁着为我安排工作呢!
我前面说过,因为我会写,我也就成了得到了重视,也被委以重任,我也就有了资格到别的人不能去的地方看看。那个时候我真是开心啊!因为我有很多的时间和林妹妹在一起了。是的,林妹妹,她是我所见过的姑娘中最美丽的人,她不但美丽,而且还异常的活泼,总是在笑,总是在跳,她也总是能和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打成一片。但是有一天,我也发现了她的美丽的眼里有了不快,有了焦虑,有了某种不满。我想,她的不快是什么呢?她的不满是什么呢?她又在焦虑什么呢?她又对什么人和什么事不满呢?这是我没想到的,然而,这也是我意料到的事。有一次她看见了我,说,这不对。我问她怎么不对。这是我和她说话最多的一次,以后我们就再也没在一起说过话了。我一直记得那一天,她对我表现出了无限的信任,她对我吐露了心迹。我给她说,好妹妹,这里面我们都不懂的,看不明白的,你就别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了。她却说,二姐姐——这是她第二次叫我二姐姐。第一次是在结拜时,这是第二次。我是个很容易感动的人,觉得这世上只有冷姐姐和她是我最亲的人了。又有一次,我和她走在乡村的田野上,我。她忽然给我说,她以前就不应该贪玩,应该多学习认字。她又说,她最佩服读书人了。
之前我听冷姐姐说过,我们三个人当中,我读书是最多的,冷姐姐也是读了一些书的,林妹妹也就认识几个字,能歪歪扭扭的写自己的名字。因此我很奇怪,林妹妹这样无心无肺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这时,林妹妹又笑吟吟地给我说,二姐姐,你就安安心心的,可我却是要和他们对着干的。我不能让他们去害死读书人。我们国家将来还要搞建设的,是要靠读书人的。
从那次开始,我觉得我要去重新认识林妹妹了。她就是个女侠。而且她也的确偷偷放了许多人。该死的和不该死的都有。
但是,的的确确,我又很是担心林妹妹,她就一个人,她怎么斗得过那些人?
就在那一天,果然出事了,林妹妹被他们抓起来了,我急的不得了。我便去找冷姐姐,求她放了林妹妹。但冷姐姐拒绝了我,说我很危险,为林妹妹说话就危险,要我认清方向,不要犯大错误。我就说,那你要怎样处罚林妹妹?冷姐姐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怎样处罚林妹妹。但是,林妹妹关起来了,即使是冷姐姐放过了林妹妹,陈吕政也是不会放过的。
也就是在那时,我开始怀疑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因为冷姐姐给我说过,她是从冷水江过来的。于是我和她对暗语,和她说起天国,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又问她,她家有没有供牌位,有没有宝盒匝子。然而就在那天晚上演出时,我生命的劫数来了,我打开了我的潘多拉魔盒。
那天晚上,站在台上时,我看到了一个人。他身材伟岸,玉树临风,无比英俊。我一下子晕过去了。当我醒来时,我的心还是跳的厉害,我摸索着向前走。我想死了算了。就在我站在蓝溪桥上时,有个人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又一次晕过去了。醒来时,我发现他站在我面前。
二
王静看到这,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她觉得口渴,于是站起来,离开卧室,走到客厅,打了杯水喝了,才又回到卧室,在书桌前坐下,继续看日记:
是的,我没再昏过去。不但如此,我还充满了活力,身体里激发起一种无限的能量。我不去想别的,我只是想要吻他,想要愉悦,想要索取或者给予,并渴求探入那神秘的男人的世界。
是的,男人是可怕的东西,可怕的动物。我想,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男人?因为那是为女人创造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的话,女人就没存在的必要了。所以,男人又是伟大的,他们的伟大之处在于和女人的不同。男人是外向的,而女人是内向的。这种男人的外向和女人的内向,源自于男女的生理结构的不同,因而也是爱情产生的磁场原理。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是的,自有人类以来,男人和女人都在不遗余力的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而世界之大,又何其艰难和不圆满?有些人只要一眼,有些人却要耗尽一生而不能得。
是的,我已不是之前的温薇顾了!是的,我已经不是属于自己的温薇顾了!我是他的,他也是我的。是的,很奇怪啊!这世界,这时间,这人与人,是多么奇特的事物啊!
他目光炯炯,在昏暗中审读着我。我试图也想要把他从头到脚的好好看一遍。可是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的泪水流下来了!我笑了!我平躺在那,我想要坐起来,要站起来,要跑起来,可我又失败了。我开始说我自己也听不清的胡话了。
是的,舒服!多么美好的词眼!又是谁创造了这样的一个词汇!以至于能够让我来形容我现在的感受?它为什么那么晚来?之后呢?之后呢?而当他的整个人,这整个天地,整个世界压在我的身上的时候,我又怎能逃脱?我又怎肯逃脱?我又怎能逃脱得开?我又为什么要逃脱?
哪怕是去死,我也要死的凄美,要死在他怀里!
是的,我怎么会这么残忍!?是的!残忍!这又是一个怎样的词汇?对我自己的残忍,对爱情的残忍!更是对他的残忍!(因为,无论怎样,我都在担心我的不争气的心脏会破裂呢!可是它居然是那么顽强!在我的身体里嘭嘭的、无节制地跳跃着!它居然没让我死亡!脱离了它的主人在奔腾着,真的是不可一世。要知道,它的祖先可是从没活过三十五岁的呢!)
是的,这个时候的我,是矛盾的,是疯狂的,自然也是痛苦的!尽管我是多么愿意去摒弃后者!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认,我原来是多么的不知廉耻!我不得不告诉天地,告诉星辰,告诉大海,告诉高山,告诉森林,告诉河流,告诉草地,我是我,我只是一个动物,而且还要去掉“高等”两个字!我赤条条的回归了人作为动物的本质。
如果我还存在着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矜持的话!那就请原谅我,请这个世界原谅我,请所有的人原谅我!我只是一个女人,只是需要一个温暖,需要男人的怀抱,以及需要爱的女人!别的我都不去管了!我唯一的乞求,也只是我作为一个女人要去爱的本能!
是的,我没再晕过去了。我充满了活力,身体里激发起一种无限的能量!
是的,我已经觉醒了,从身体到灵魂的觉醒,从无望到生命的觉醒,从现在到未来的觉醒!我,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然而之所以有现在,我痴迷于现在;然而之所以有未来,我却又恐惧于未来!
是的,我的泪水流下来了!我笑了!我躺在那,我想要坐起来,要站起来,要跑起来,可我失败了。我开始说我自己也听不清的胡话了。
是的,我又怨恨着自己,又责备着自己,又可怜着自己了!
这时,我仿佛听到了掌声和喝彩声!
那鼓掌声是为我们而起的!
那喝彩声也是为我们而来的!
哦!以后呢?
以后的日子可真疯狂!他想尽一切办法来找我,化妆成我们的人,从窗户里爬进我的卧室!哦!为了见我,他可真有办法!
为了不让他来找我,以至于被人发现。我来到了他的住处!他的住处可不好,那只是个废弃的砖窑。这时的我才知道,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没有了父母,认了个继父,却因为他常常犯错,而被他的继父赶出来了。
唔!他在给我说这些时,显得轻描淡写,他说生活中的苦难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的生命中、生活中不能缺少女人。而这个女人,他已经找到了,那就是我。他说,他像唐僧取经般,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终于找到了我。他此生都不会放过我。
哦!也真是的!我这人真可笑!也真是有些那个!是的!为见他,我本来力气小,我本来走不动路,我本来怕口渴,我本来也怕黑夜!可是,我的这些症状都消失了!
我变的轻松了!我变的不怕了!我变的不口渴了!我变的不怕黑夜了!是的,我这人很怕狗,可为了逃离它,我居然能跑起来了!哦!方文!我爱的方文!是你给了我力量,我感到我的病好了!这!可真是个奇迹!
三天后,我回来了!我必须回!要不然我们两个都会玩完!是的,我死了不要紧,可我不能连累他。
是的,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人的生命就如草芥,甚而是连草芥都不如。人的生命可以不经过审判,一个当权人的喜恶,就可以决定另一个人的生命的长短。
……
三
当王静把日记看到这里时,就再没有翻到下一页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受不了了。她想,妈妈的日记本肯定不只有这一个,也许有许多个,这是唯一存留下来的一个,这是妈妈故意留下来的,而她也故意没有留下其它的日记。
王静几乎不敢再去抚摸那个日记本,她觉得自己是在窥视妈妈的内心,而妈妈的恋人也被她窥视到了。她既感到难过,又觉得自责。
当麻妈走进王静的卧室,来到桌前,,,
麻妈见王静待在卧室久没出来,便切了个西瓜,拿了一瓣进进来,见王静手握笔在一张纸上画着。凑过来看时,见纸上写着:“冷、陈、方、林、王、温”的字样,却是不懂王静的意思。
这时,王静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她的眼睛是通红的,显然是刚才又哭过。
麻妈心疼地说:“静珠,你怎么又伤神了,你和方俊华不是很好了吗?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对不起,二娘,都是我不好,总是让二娘为我担心。”王静歉意地说。
“哎!”麻妈叹口气说:“我担心,我当然是为你们担心的。我不担心你们怎么行呢?你们的妈妈去世的早,你们的爸爸把你们交给我,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你们照顾好的。是的,在深圳时,我总想着你过的好不好,那个余婧是不是给你煮药了。是的,我听你爸爸说了,那个照顾你的余婧,可是不怎么赞成你吃药的。哼!她一个小女孩懂什么呢?人家莫仁医生可是在外国都有名的,她怎么可以怀疑人家?嗯!这个我也不说了,就说现在,我回了蓝天市,可我的心又牵挂着明玉和温美,又担心着你爸爸整夜整夜的吸烟,哎!我都想像孙悟空一样,能变成几个孙悟空就好了。”
“二娘,您真好,我替明玉、温美和我爸爸谢谢您了。”
“谢我?王静,你可别把我当外人。虽然我拿着你家的工资,但我不是看这工资来的。”
“哦,二娘,这个我晓得——”停了一会,王静转换话题说:“二娘,方俊华现在又去哪儿了?”
“他还能去哪?”麻妈说:“你不是喜欢吃干泥鳅嘛?他就抓住了你这个,天天一大早去田里河里捉泥鳅去了。”麻妈说着时,眼睛又看向了桌面,说:“这个上面写这么多字,我也不认识,这是什么意思呢?”
“二娘,我最终决定了,我想去碧溪村一趟。”王静答非所问地说。
“去碧溪村?”麻妈吃了一惊。
“二娘,我要去碧溪村办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是这样的,二娘——”王静靠着麻妈的耳朵如此如此了一番。
麻妈连连点头,赞许说:“这还差不多,不过,方俊华呢?是不是要和他一起去?”
“不一起去,而且,这个事还不能让他知道。”于是就着麻妈的耳朵,又如此如此了一番。
麻妈竖起大拇指,嘴里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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