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麻妈已把王静回省城的一切必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二娘,您真好。”王静动情地扑在麻妈怀里,表示着自己的感激。
麻妈感觉得到,这贴在她怀里的躯体是软软的、颤栗的、是火热的。
而回省城,方俊华的行李是最简单的,他就只背了个包。
就这样,他们从疏园出发了。来到马路边,一看到陈少则,方俊华不由又傻眼了,原来王静还是要他送。他转过头来,接触到王静的目光。此时的王静的眼里是微笑的、是温柔的,是安抚的,似在说,在陈少则面前,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的确,现在的旅途是不同于以往的,是愉悦的、是默契的、是甜蜜的,也是惊险的。这时连陈少则也感觉到了,他在他们之间成了多余,因为他们的目光常常会绕过他,而彼此交缠在一起,是那么热烈、那么温存、那么忘我。
然而美好的时间总是容易流逝的,很快,他们就到了省城。
现在的王静显然变了许多。王静的这种从内到外的变化,是令方俊华惊愕和迷惑的。不过,方俊华从来是个不为难自己,不自找苦吃的人,只要王静快乐开心,他又何必问原因?也就在这时,他反倒有些怕王静了,怕王静的热情会像熊熊烈火一样把他吞噬。
走进彩云阁时,王静转身来了。她的脸庞是粉红的;她的眼光是晶亮的;她的笑容是璀璨的;她像是个正常人一样了,她的心脏似乎能承受任何的“快乐”了。她对着方俊华,神情昂扬、语声清越地说:“男生请止步!”
“这又是为何?”方俊华站住了,微笑着看王静。
“不要问为什么!”王静欢快地说。
这时余婧下楼来了,见他们如此,也是笑了。陈少则的嘴角也泛起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方俊华,现在我宣读对你的一项圣旨,你务必遵守。”王静仍是朗声说。
“我的女皇,微臣恭听圣旨。”方俊华很是老实地说。
“方丞相,”王静随即也改口:“你须遵守本女皇的十条禁令。你听着,并且必须喊是的。”
“是的!”方俊华恭敬地回答。
“一是你必须在一月之内,在我没有宣布你进入彩云阁时,你不得踏入彩云阁半步,甚而不得在彩云阁五百米范围内逗留。”
方俊华听了,脸露难色,但还是说:“是的!”
“第二条是,你不得沾一点酒。”王静说。
“是的!”方俊华躬身说:“我——”
“方丞相,”王静说:“你无须多言,只需回答‘是的’就可以了。”
余婧在边上笑。王静瞪了她一眼说:“余丞相有异议吗? ”
“王静女皇,小的没有。”余婧忙躬身说。
王静又转而对方俊华说:“第三条是,不得懒散,荒废学业。”
“是的!”方俊华还是弓着腰说。
“四是你不得招惹学姐学妹。”
“是的!”
“五是你得搞好自己的卫生,衣服自己洗,再也不要送到彩云阁来了。”
“是的!”
王静一连说了十条圣旨。方俊华也就毕恭毕敬地回答了十个“是的”。方俊华说,女皇,您说了十个不要,微臣总结了一下,这十条圣旨归拢在一起是:我不要再见到你了。
“那你快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王静很是严肃地说。
“女皇,我现在就走,马上就走。”说完这话,拉着行李箱,方俊华便是迅即而走,居然连头也没回。
“哦!王静,我真是不明白。”余婧发出抗议说。
“余婧,你又有什么不明白的?”王静问。
“是这样的,”余婧说:“仅仅是过了一个暑假嘛!你们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在这个暑假里,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婧,你晓得嘛?我发现了他的其他的一些优点。”
“比如呢?”
“比如他不在乎穿着,比如他也不爱金钱。”
“这个我也看出来了,温美也是如此。哦,王静,就这些?”
“这个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不是现在。”王静微笑说。
二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方俊华果然也没再来彩云阁了。
只是,王静不要方俊华来见她,她反倒很想看到他。她的身体里已经长了一根叫思念的藤。这根藤在她的体内疯长着,不可遏制,因此她总是会偷偷给自己创造不着痕迹的机会,去“偶遇”方俊华。每当看到方俊华时,她的欢喜就会在她的眼睛里不自禁地闪现出来,在她的嘴唇上流露出来,在她的无法平静的有病的心脏上体现出来。她会眩晕、会战栗,会走不动路。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可她又不得不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感情,不让他太容易的发现。
只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掩饰”总是不成功的,一旦她的眼睛和他的对上,她就无法离开了。他们就深深的、长久、痴情的凝望了。这时的王静的情感就完全是直白的、赤露的、而且还带着一种狡黠加鼓励的意味。她故意扭动诱人的臀部,还向他舔嘴唇。
她引诱他,但同时又警告他:你违抗圣旨,就会被打入冷宫!
唔!王静真是太可怕了!他想。
农历八月十四,天空万里无云,月亮悬挂在彩云阁上空,月光洒照在彩云阁的阳台上。王静和余婧坐在彩云阁边吃月饼边赏月。她们的话语声在月色里响起。
“余婧,时间过的也太快了,我真想让时间停下来,让月亮停下来。”
“是的,王静,我现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你穿着件卡其色风衣,头发披散在肩上,手里拿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你的神色有些忧郁,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是坐火车的缘故,你又是疲倦的、又是柔弱的,但也是兴奋的、好奇的。当你爸爸把你介绍给我时,你眼里又流露出友好的、温顺的、柔和的、戒备的神色;而不得不承认的是:你又是高贵的、是冷傲的、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的。那时的我,对你是惊讶、好奇,而且也疑惑,同时也——”
“同时也是什么?”
“同时也期望——”
“期望我们成为好朋友,期望我们友谊长存。可事实是,你这样想,却没这么做。你总认为我这不行,那也不行,所以你总是时时警惕,天天神经质的。你是责任大于友情,甚至把责任发挥的近乎苛刻。所以,一开始,我是讨厌你的,感觉我不被尊重,甚而我还以为你是为钱。”
“我当然是为钱,要不是你,我还上不了大学,所以我才想到要把你伺候得好好的,以免丢掉饭碗。而随着时间过去,我才发现,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受益者?我倒不这么认为,至少在现在是这样。”王静说:“让我改变对你的看法的,不是你在我被流氓欺负时你挺身而出;也不是下雨了,你把伞遮我头顶;更不是你在我病床前,我没一个亲人在我身边时,你呼唤我,而是我看到了你捐给一个上不起学的、一个山区小孩的汇款单。”
“王静,这些都过去了,我们有了现在。我们的友谊,有时比爱情还可贵,和令人感动的。”
“是的。”
“王静,告诉我吧!你好像遇到了事情,不是你和他之间的,而是我们之间的。你说吧!王静,我感觉到了今晚的月亮,有别离的意味。”
“是的。余婧,你真好。总能从我的话里,情绪里感受到我的内心,而——他却不能。”
“王静,他和我不同。你没看到他像关在笼里的狮子?而现在,这头狮子已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变得不暴躁了,变得不急不可耐了,而且还听你的话了?这难道不是你要的效果?而且,无论怎样,友情是无法替代爱情的。”
“是的,余婧,爱情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就像友情一样,需要磨合。如果友情是杯泉水,那么爱情就是杯酒。这杯酒也需要提炼、需要酝酿、需要时间的储藏,然后就是渴饮和品尝。”
“王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我是说,我们的离别。”余婧的语声里有了淡淡的感伤。
“我爸爸不让我读书了,要我离开师大。不,应该是我自己要离开,因为我的意思,也是我爸爸的意思。”
“王静,尽管我舍不得你,可是我也得祝福你,同时我也羡慕你有个好爸爸,你们父女两的心总是通的。”
“是的,余婧。”王静感动地说,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离开师大,也因为明玉。不过,不单单这一些,原因是很多很多的,比如我的将来,比如工作,也许一些公司会要我,可我存在的意义不在这里。”
“那又在哪里? ”余婧问。
“这问题我想好久了。”王静目光闪亮地说:“一天我走过招聘会场,看到那么多的焦虑、欢喜、失望,甚而失落的面孔时,我觉得我是幸运的。因为我不必为我要去哪儿上班忧心。就像你刚才说的,我有个好爸爸!他给予了我们衣食无忧和幸福的生活,可我爸爸呢?他还是孤身一人,没有老婆。是的,我的爸爸,他不是别人所说的是一个太监;也不是别人所认为的,他阅女无数,还圈养幼女。是的,这些谣言和毁谤,又是多么的可笑啊!是的!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的爸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不能像我一样敬佩我爸爸的伟大,也理会不到我爸爸的那颗对待爱情的金子般的心!哦!余婧,还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那又是怎样的事?”余婧问。
“方俊华的妈妈,是温美的亲生母亲。”
“亲生母亲?”
“是的,”王静说:“也许也是我未来的婆婆,而这个我的未来的婆婆,温美的亲生母亲,也是我爸爸的初恋。我爸爸至今未娶,不对别的女人感冒,就是因为温美的亲妈的缘故。”
“唔!王静,这又是多么神奇和巧合的事啊!”余婧感叹说。
“是的,余婧。”王静接着说:“还有温美,她是个那么好的妹妹;还有明玉,她是那么至美的一个女孩,可却苦深如海,还没能从自己的困境中走出来;还有我二娘,她生命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是的,余婧,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嘛?我的意思就是,他们就是我的工作。我要去爱他们,我要去解决他们所遇到的问题和困难。为了他们,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大约就是我活着的意义了。余婧,你明白我的意思,并且能够理会吗?”
“是的,王静,我明白,我也完全理会!我完全支持你,拥护你,唯你的想法是从。 ”
“余婧,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毕竟……毕竟—— ”却是说不下去了。
“王静,你不要伤心。你想,你要离开学校,还要半年之后呢!而且,就算是我们离开了,你是蓝天市,我是衡阳市,我们还没出省呢!”
“那也是的。”王静说。
“而且,”余婧又说:“再不至于,我会去之方上班,你爸爸早就给我说了呢!这还免了我的求职之苦呢? ”
“那也是的。那你就是我家永远的长工了。”王静笑。最近,她变得爱笑了。
这时,王静的手机响了。一接听,原来是明玉打来的。
王静的喜悦的声音在月色里弥漫开来:明玉,是的,我是大姐姐。哦!明玉,我的好明玉,我的乖明玉。是的,明玉,大姐姐也爱你!大姐姐也想你!哦!明玉,你别哭,大姐姐就不读书了,大姐姐很快就来陪明玉玩。不过,明玉现在读书了,明玉也是个学生了,而且也是个好学生了,可要听老师的话。哦!明玉,姐姐没哭,姐姐是高兴呢!好的,大姐姐一定会带乖明玉去看大海,去玩碰碰车,还要和明玉玩秋千。唔!对,大姐姐不能玩秋千,只有二姐姐才能玩。哦,对,二姐姐玩的要命的高……
电话挂断了,王静却泪流满面了。
“王静,你哭了。”
“余婧,我是高兴,明玉能说这么多话了,而且还会体贴人了。”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温美打来的。温美银铃般的声音说:“姐姐,你怎么我还没说,就挂了呢?”“嗯,温美——刚才明玉把电话不小心挂了?哦,那也没关系啊!嗯,温美,你不要把秋千荡的太高。嗯,她喜欢也不行,还嫌低也不行。哦,你是不怕,因为你是摔不坏的温美呢——啊!爸爸,嗯!我挺好的,我一点事也没有。啊!爸爸,你没听出来我是那么开心?是的,明天就是十五了。我现在就——是的,余婧就在我身边,我们在赏月呢! ”
“哦!王伯伯,谢谢您!您放心,我不会让王静有一丝儿损失的。哦!我吗?我好好的。谢谢您的关心! ”
月色中,王静的温柔而又欢快的声音又响起了:“哦!爸爸 好的!我会记得加衣服的,你们也要保重。您让二娘接电话吧?啊?二娘不愿听手机声?那好吧!爸爸!您保重!爸爸再见!”
第二天是八月十五,她们又在阳台上一边赏月,一边说话。
“余婧,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关于爱情的话题嘛?他说的是因性而爱,我认为的是因爱而性。既如此,我又何必纠缠于谁先谁后呢?我……我只要爱他就够了。”
“是的,王静,你说的对。生命有限,人生何苦,我们又何必计较那些呢?可是,我要说的是,你都考验他这么久了,怎么说不坚持就不坚持了呢? ”
“你之前还做内奸,要里应外合把我打倒,怎么现在——”
“此一时彼一时,我忽然想到万一你和他好了,我就要当电灯泡了。当电灯泡我都在高中品尝过了,那滋味可是比相思还难受了。”
“在高中就品尝过?余婧,你可真厉害!”
“厉害,是在说自己吧!不过,我没品尝过,也读过诗啊!”
“光读有用?要感同身受才好呢!”
“难道写这诗的都有感同身受?”
“也许那些写不出来的,才最有发言权吧!”
“王静,那你的感受呢?你的感受又是怎样的?”
王静沉默了好一会,说:“我只想把自己给他,可我……我又害怕——”
说到此,两人都沉默了,皎洁的月光照在窗户上。
“王静,你喜欢他的什么?”
“我喜欢他的健康,他的阳刚,他的强壮……他像是赫拉克勒斯,又像是阿波罗。余婧,我毫不掩饰的对你说,其实我这人很贱,有时我恨不得把天下的男人都归我管,我要怎样就怎样——”
“哦!王静,你可真逗。”
“余婧,我可能比赵姬还要坏。如果不是他太博爱,令我吃醋厉害,他几乎是完美男神!”
“哦!王静,那你还顾虑什么?你看那萤火虫,那么小,还要努力发光呢!而且,现在科学都这么发达了,你又何必担心你的病?所以,王静,你需要的是一个爱你的人,一个你爱的人。”
“可我爸爸——”王静还是有顾虑。
“你爸原是不再坚持了的,只是那天他刚好看到方俊华和女生在一起,因此,他改变主意了。”
“余婧,你要理解我爸。在感情上,他是个守一的人。”
“何止是理解,简直是敬佩!不只是你爸,还有方俊华。唔!可不可笑?敬佩一个专一的人时,却又敬佩一个‘感情泛滥’的人。这是不是自相矛盾?”
“这世界本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就像人一样,昨天你可能坚持的事,到今天或明天,你就会全盘否定。”
“是的,的确是这样的。就像方俊华,对女生,他就像个太阳。记得那天,我们去饭店,过马路时,他牵住我的手,有车过来时,他用身体护着我。我想他这样,不仅仅是爱屋及乌,而是对女性的下意识的责任和尊重。所以说,王静,他是个博爱的人。也就是说,王静,你是个三千宠爱集于一身的人,你是责任重大,天下的女生都寄希望于你了。”
“余婧,这莫免太夸张了吧!”王静神色凝重地说。
“一点儿也不夸张,王静,为不让他去引诱别的女生,或者说,为不让别的女生去勾引他,你必须镇住他,宁可受他千般吻,万般辱,你也要救天下女生于他的光辉之中。”
“余婧,就冲他对曾锦的那份感情,他也是个值得托付的情人。只是我——”她心里有难言之隐,却不能说出来。
余婧半夜醒来,发现王静居然坐在昏暗中。她似乎在决定着一件重大的事情,尽管有种力量在阻挡她,可爱情的美好和吸引力,还是战胜了理智。
她的眸子在昏暗中闪闪发亮,她的心里燃烧着一团火,思念在折磨着她。她盼望着天快亮。她觉得自己是个爱情的发光体,比月亮还柔,比太阳还亮。最后,她发出感叹说:“既然老天给了我生命,我就要对得起生命!”
三
方俊华正在他的陋室里埋头苦读时,门被推开了,余婧站在门口冲他喊:“方俊华,你的大赦来了,王静叫你去。”
方俊华听说,扔了手里的笔,就往外跑,但被余婧叫住了。余婧说:“方俊华,我必须提醒你的是,你不要把王静当傻瓜,你一定要明白,她会看人,会把每一个她见过的人的心看透,是的,只要那么瞥一眼,就像X光一样,所以,她不多说你,你就不要以为她什么都没看到,她只是不想和你计较,不说破你罢了。而且,你要是欺负她的话了,我是第一个不肯饶过你的。”
“哦!这一点我能感觉到,谢谢你的提醒。唔!余婧,我知道我爱上了一个巫婆,而且我还要娶这个巫婆做老婆。”嘴里说着,便往前面跑去了。
“方俊华,门没有关!”余婧在后面喊。
“不关了,来不及了。”方俊华头也没回。
“方俊华,你还穿着拖鞋。”余婧又大喊。
“不换了!来不及了!”声音已然远了。
呵!方俊华,这些天也是苦了你了,也是苦了王静了!余婧在后面,沿着街道向前走着。
是的,方俊华也是神了。他遵照王静的圣旨,整整一个月不招惹学姐学妹。是的,除无时不刻不想念王静外,他每一条都做到了。不仅如此,他还每天制定了作息表,何时起床,何时晨练,何时吃早餐,何时去学校……
首先时,他在决定这些“何时”时是很艰难的,不是这个没做到,就是那个没坚持。比如早上起不来,晚上又很难入睡;比如看到漂亮学妹,就想搭讪。然而经过一段时间后,他把这些毛病都克服下来了。一月下来,他发现以前总是无聊、多的没地方放的时间,现在不是多余的了。
而之后,他婉拒了一位富婆的邀请,他取消了要在手臂上纹个“王静”的想法,他也不再穿花哨的服装,他还把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掉了。
而之后,他去了河西银盆南路,他还去了曾锦住的小区,他在街上远远地看着那幢楼,想起和曾锦在一起的时光,那可真是一段放乱形骸、不堪回首的生活。而今,曾锦却不在了。
这时,方俊华在大街上奔跑着,耳边传来呼呼风声。他碰着了一个挑着担子向他迎面走来的商贩,跳过了一辆横在路上的板车,惊扰了正在吃食的鸽子,拐过一处弯,就看见彩云阁了。
彩云阁只是一幢普通的民屋,而就在一年前,他还在大铁门外踟蹰徘徊,不敢冒然走进里面去,而现在,它的主人正在召唤他了。院子里栽着两棵桔子树,还有一棵石榴树,桔子树的枝叶繁密茂盛,已经过了采摘期,而石榴的果子正悬挂在树上,青红之间展露着生命无限魅力,既犷悍又庄严地炫耀着自己。
奔到大铁门前,他发现铁门没锁,于是拉开铁门,一口气跑到了楼上。立定门口,他深吸口气,然后伸手敲门,然后他听到了王静软绵绵的语声:“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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