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静经过精心打扮，坐在客厅的一把竹椅上。她上身着大白花黑色长袖秋衫，下着天蓝色牛仔裤，更显得皮肤白皙，身材丰腴。而她柔顺卷曲的长发上戴着粉红色蕾丝发箍，发箍上还吊着大大的蝴蝶结；脚上是一双粉红的细高跟，像从民国里出来的人；她容光焕发的脸上带着种庄重的、却又是调皮的神情；她的全身上下散逸着一种温热而又淫欲的香，周身激荡着一股强烈而又明确的欲望。方俊华也发现了，她的卧室进行过精心布置。天花板上拉着彩条，小红灯笼，墙壁贴上了五颜六色彩纸。木床还是那架木制床，只是床上的床单被褥是新的。床单是粉红色的，上面绣着荷花荷叶，又有两只鸳鸯，又有两只蜻蜓；被子是绿色的，上面绣了几朵大的芙蓉花。而他一走进去时，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馨香，像沉香，像紫罗兰的香味，也是王静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有的幽香。
看着眼前温馨奢靡的一切，他想：“这王静是要干什么？要和我洞房了？”
而此时的王静，在看着方俊华时，也是眼前一亮。她看到的方俊华已然大变样。他的衣服是整洁的；他的头发是理短了；他的身子是笔挺的；他的肩膀是端正的；他站立在那儿，也不是斜着跨的；他的眼神也不再是飘忽不定的，而是带着一本正经的严肃的。然而他的脚上却穿着双拖鞋。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打量他，心里不由发出感叹：“唔！他可真帅！帅到我要坚持不住了。”
可她又想：“我不能露出破绽，我不能不自持，我仍要保持着我的正襟危坐，我仍然要保持着贤惠淑女的风范，我仍然要保持着良家妇女的矜持。”于是，她扬起头来，目光坚定，脸上又显出严肃的表情，嘴角却带着抹不自禁的笑，她说：“方俊华，你坐下来吧！我有事要和你谈。”她能感到自己的语声是颤抖和软弱的。她深深觉得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坚强。
这时，方俊华注意到桌上的桌布也换了，而且竹椅也是新的。他怀着忐忑的，却也是狂喜的心情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他们的目光桌子的上空黏在一起了，再也没法分开了。他们审视对方，观察彼此，探寻思念的归宿，回味相思的寂寞与清苦。他们长长久久对视，天长地久的凝望。终于，还是王静低垂下了头，脸红如同那新买的床单。是的，她的脸色，就像她心里纠缠的那些情感一样，一忽儿是白的，一忽儿是红的。他欣喜若狂的眼神似能把她融化，使她感到害怕。
看到她这样子，方俊华便情不能自己了，他想：“她这样子分明就是要我一口把她吃了。”然而他又想：“不行，不能这样，你不再是以前那个方俊华了，你已改头换面了，你已改过自新了，你已浪子回头了，你已把过去的你丢掉了，你已迎来崭新的你了，你不能对王静有那样这样的不尊重的想法了。而且，王静这样的形态是在诱惑你，也是对你的考验。是的，你必须经得起王静的考验。更何况于，你已被王静考验了将近一个月，在这关键时候，你不应该前功尽失！”
“王静，你不是要找我，和我谈事情嘛？现在，我就坐在你的对面了，你说吧！我洗耳恭听着呢！”眼睛看着王静，他很是认真地说。
王静想：“他果真改变了！而他改变了，自己却变坏了，堕落了！”于是，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集中起自己的精神来，拂开了眼前的一缕翘发，清了清嗓子，说：“方俊华——”但她刚一开口，却又停住了，说：“俊华，我口渴了，你给我打杯水喝吧！你给你自己也打一杯。”
方俊华依言起身来，去拿了两个玻璃杯，打了两杯水来，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了王静。王静接过去，双手捧着杯子，微微仰起头，就把那杯口凑近嘴唇，一下子就把那杯水喝完了，一手把杯子递给方俊华，一手便手指叉开支着喉咙，终于把那口水吞咽下去了，又说：“俊华，我还要。”
方俊华便把手中的那杯给她，再打了一杯，回来时，王静又把那杯水喝了，便又去为王静打了一杯，回来放在了她面前。
可是，她又要上厕所了，于是又起身去上了厕所，回来时还坐在那。这时的王静的情绪已然完全的放松了。她坐在他对面，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俊华，是这样的，我想问你的是，今年的7月28日，你在哪儿？”
方俊华听了这话，心想：“这就是王静找我来的原因？不是快乐，不是戏耍，不是圆房？”心里莫免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还是说：“王静，时间都过去好久了，我可记不得了。”
“方俊华，”王静微笑着提醒说：“7月28日这天，二娘对你说——”学着麻妈的口气说：“这两天你那儿都别去，就给王静到河里田头捉泥鳅去，不，你不要再到那河里去捉了，那里面可是经常淹死人的，有不小心淹死的，有投水自尽的，那可都是些孤魂野鬼，小心她们拖了你去做老公。再有，我给你一个桶子，你没捉到一桶，也得捉半桶，达不到这要求，你就别进王家的门了。”
二
一经王静提醒，方俊华便什么都想起来了，说：“那天我是这么回答二娘的，我说，二娘，王静就是女皇，您就是圣传旨，微丞这就领旨。不过——”看着王静，方俊华又说：“不过那天我也问了二娘，我问二娘说，我看到王静神神秘秘的，她好像要出门，她这是要去哪？ 二娘听了，就眼一瞪说，女皇要去哪，是你这个做丞子的问的嘛？”接着又说：“王静，我就是好奇，那一天你究竟去了哪儿？唔！王静，我本不想再提起这个事的，现在你竟然在这时提出来了，我定然是要问个清楚的，你到底是去会哪个野老公野男人了？是不是陈少则？是不
是那个莫仁医生？还或者是别的什么老态龙钟、什么小白脸去了？”
“你先不要问我这个，”王静正色说：“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王静，”方俊华老实地说：“我还能去哪？我自然是奉照女皇的圣旨，到田里捉泥鳅去了。我在捉了泥鳅，回到疏园后，也没看到二娘，也没看到你，我就吃了二娘热着的饭菜，吃完后，我就到三楼的练功房锻炼了一会儿，然后我就控制不住的去看温美的照片。然后我就有了不该有的想法，然后我就在温美的床上睡了。原来我是最不喜欢睡午觉的，可奇怪得很，我一睡到温美的床上，一下子睡觉了。我醒过来后，又去练功房看温美的照片，哎！王静，你也别怪，看着看着，我就忍不住吻了温美的脸，哎！也就是亲吻她的脸，然后我就心满意足的又去捉泥鳅了。可是我晚上回来，又不见你，也不见二娘——”
王静听了，只是嫣然一笑。
“王静，你还笑，你觉得真是好笑？你真是个天才，真的。”
王静眼望别处，还只是笑。
“哦！王静，”他忽然便把身子靠前，紧瞪着王静的眼睛说：“王静，你不要再笑了。你已经笑得我神魂颠倒了，我都快把持不住了。是的，王静，你现在就向我坦白吧！而且要从实招来，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招来。”
“招来，还从事找啦，我招待什么呢？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还是自由之身，不受你的约束。”王静还是笑着说，她似乎止不住自己的笑了。
“你那天一个夜晚没回来睡，而且还不止一个夜晚，是两个！是的，是两个。”方俊华显然更是激动了，他真想一下子扑过去，然后把她吞下口去，咽进肚子里去，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得控制住自己，因为眼前的人是不同于别的人的，她不能太激动，不能太兴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又怎样呢？我不回来，我消失了几天，甚至十几天，这也是我的权利和自由啊！”她依然像个狐狸般的狡黠地看着他说。
“是的，”方俊华深深地吸了口气：“直到第三天，你才回来了。那时我也没打紧，看到你很开心的样子，看到你脸儿红扑扑的样子，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一般的。我见你这样，忍了两天两夜的疑问，也就不了了之了。而且，我又想，不单是你消失了两天两夜，二娘也消失了两天两夜，我想你们是一起去走亲戚了。我想，只要有二娘在你的身边，你要去会野男人野老公，会老不死的，会小白脸的也不可能，所以，我也就不再纠缠这事了。可是——”
“可是又怎样呢？”她换了一个坐势，以便让自己舒服一些，要知道，她这样坐着，已经很长时间了。
“可是，我后来又想，”方俊华继续嗓子似乎要冒火了般地说：“二娘在那两天里都给我煮了饭菜，是她趁我去捉泥鳅时给我煮的。也就是说，二娘根本就不和你在一起。”
“是的，是的，的确是这样的。二娘的确没和我在一起，我也的确没和二娘在一起。”王静别过头去，她的肩膀在耸动，她又在笑了。
“王静——”他俯身过去，伸出强有力的胳膊，双手板住王静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板过来，让她面对他的脸，然后，他再一次深深地，而且是因为吃醋而有些恼怒地看着她的眼睛说：“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王静，我那两天奉照你的旨意，哪儿也没去，就在捉泥鳅，虽然我也不该吻温美的照片，但我已够意思的了，就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也没到哪儿去，也没再去招惹过别的女生。我不是在学校里，就是在我的陋室里。这个全大学城的老师和同学都可作证——”
“喔！全大学城的人都可以作证，方俊华，你可真厉害呀！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全大学城都被你拉来作证了。”王静几乎要大声笑出来了。
“就算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吧！”方俊华这时也是把自己放松了，他放开了王静，然后退后了两步，然后拉过面前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语声仍是那么热烈地说：“王静，你既然不怎么相信全大学城的人，那么你应该相信余婧吧！余婧她监督我，还派人监视我，她也是可以为我作证的！可你呢？王静，你是有不对的地方的——是的，王静你的脸那么红，还在我面前穿暴露的衣服。是的！”他再一次地喊，而且因为委屈，和受到了不公正对待而生气地说：“你这就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吧！”
“满意的答复？这个就是你说了这一大堆话的最后的要求？”她嘴角带笑。
“是的，王静，难道我的要求过分嘛？”他有些懊恼地喊：“你的这些所作所为都是不正常的，这像是一个背着老公去偷情的女人才有的表现。唔——”他几乎是有些气急起来，因为妒忌而面孔发红，嘴角扭曲，发起狂来般地说：“你说吧！就是7月28日，7月29日，7月30日的上午，这两天半，你又去和那个野男人野老公鬼混去了？”
听了他一连贯的气话，看到他那样的气急败坏，听到他一遍又一遍的说到野男人野老公野汉子，王静也是不急不恼，神情自若地说：“方俊华，你也别太激动，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并且要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王静！”方俊华几乎是痛心疾首地说：“碰到这样的事，我能冷静下来？我不仅不能冷静！我还热火烧心！我还针刺我心肝的。是的，王静，我一想到你被别的男人揽着腰肢，一想到你和他手牵手，我这个亲老公，能冷静得下来？王静，我告诉你，要是你不给我说你去哪了，又和谁在一起了，又能找出证人来，我就和你没完没了！”
王静把胳膊肘抵在桌面上，那绸缎样的袖子便滑了下来，褪到了胳膊处，露出一截白白的，柔软的手臂来。她又把一侧头托在手掌上，别过头去，两个肩膀都在耸动。方俊华看到，她不是在哭，而是在极力压抑着要爆发出来的大笑。的确，当她再也忍不住，侧头来看方俊华时，她顺势把头脸倒在桌上，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了！笑的全身颤动，笑的上气接不了下气，笑的整个桌子都在晃动。终于，她剧烈的咳嗽起来，用手捂住胸脯，抬起头来看他时，满脸赤红，连脖子都红了，又是满眼满脸的泪水。
方俊华见此，一下慌了，离开座位，扑到王静的面前，一下跪在她面前，担心地喊：“王静，你可不能这样，你可不能这样！是我错了！是我的不对，你可别生气，你可别吓我！好了，我不再追究你去哪了！我只要你快乐！不管你去会哪个老男人，哪个小白脸，我都随你了！我就只要你快乐！你愿意！”
王静终于缓过气来，就着面前的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水，慢慢稳定情绪说：“俊华，你是不是一个月没和我在一起，眼睛不好使了？我不是在哭，我是在笑呢！”
哦！是的，王静是在笑，的确是在笑，他在心里深深叹口气，也放心了。于是也就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了，却又去打了些水，把杯子放王静的面前，说：“王静，你别说了，我不要追究你了，而且，我也相信你，你，你不会背着我偷人的，永远都不会的。”
“俊华，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7月28号之后的那两天，我去了哪？”王静还是微笑着，眼里带着泪花。
“王静，”方俊华郑重地说：“要是你肯告诉我的话，我是愿意知道的。只是你不要告诉我，你的确去偷人了。”
“方俊华，我的确是偷人了，而且偷的是整个一个村的人。”看了一眼方俊华，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又说：“那是一个绝美的地方，山村水秀，而且还有一条美丽的溪。是的，那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在那个桃源里，在那个仙境里，还住着两个仙女。一个是不老的仙女，她又像一个侠女，一个是才十四岁的小仙女，她是那么懂事，她是那么善解人意，她是那么可爱——”说到这，她便以一双莹莹的目光看他，嘴角带着得意的、温柔的微笑，重复着说：“俊华，现在你还不明白我那两天去了哪儿嘛？我是去了一个叫桃源的地方，一个叫仙境的地方，那儿住着两个仙女。”
“王静，你是说，我妹妹林依依嘴里说的那个王老师，就是你？！”方俊华睁大了眼睛，嘴巴合不拢的看着王静。
“除了我叫王老师，又有谁叫王老师呢？我这个王老师，可是与众不同的，是绝无仅有的。”王静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脸色绯红，很是娇艳动人。
她站了起来，离开座位，走到窗前。窗外秋阳艳艳，她看到阳台上的菊花开了，重重叠叠的，是梦幻一样的紫蓝色，看起来惊心动魄，令人沉醉，。
三
方俊华却仍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要么就是听错了，要么就是王静不清醒。接着，他还是说：“是的，王静，的确是这样的，你那两天消失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然后你要二娘哄住我，支开我，就是要瞒着我，实施你的探测碧溪村的计划？”
“是的。”王静简单地说。
“之后，你趁着我出去了，然后你就叫陈少则送你到了山上，而在这进入碧溪村的过程中，你们迷了路，陈少则把车子开过了，而且那些陡峭的山路，对一个男人来说都是难走的，对你来说更是如此，可你还是克服了重重困难来到了碧溪村。然后你就化名王老师——然后在回来后，又是打电话叫那个廖经理送书，又是叫我送书回碧溪村的？是不是？这一切都是在你计划的，你安排的，而且也是如你所计划的、你所安排的那样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水到渠成的完成了的？”
“不，方俊华，我不需要化名，我仍是我，我是林依依的静姐姐，也是林老师的——学生。就是这样的，而我之所以对外说是依依的王老师，只是因为我还不敢确定，我要确定我的所想，我要认定我的所爱，我也要给予自己足够的力量，你是不是值得我爱，那个家庭值不值得我加入。而且，还有一条是：我想知道，你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不是我妈妈认为的那样的一个坏女人——”说完这些，王静喘着气，说不下去了。
“王静，”方俊华说：“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我妈妈，你妈妈的？”
“俊华，”王静说，却是把“方”字去掉了：“这事，我以后对你说，现在我要对你说的是，我不是你说的那样去会野男人野汉子野老公了，我只是去会你妈妈和你妹妹了。而事实上是我决定了，我要爱你，并且也接受你的爱。而且我还要对你说的是，我没有野男人，我也没有野老公，我也更没有野汉子。我以前没有，我现在没有，我将来也不会有，我就只认定一个男人，一个老公，一个汉子。这个男人，这个老公，这个汉子，不会是别人，而只能是个名字叫方俊华的人，他可真是个傻小子！”
方俊华便是呆了，便是痴了，便是狂了。他看着王静，紧紧地盯着，生怕她一下子消失了一般的。然后他把目光移开了，然后他就在屋子里扫视，在搜索，然后他便离开了座位，忽地跪在了地板上，张开双臂，狂呼：“哇——王静，王静终于答应我了！”然而，他却又难以遏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出于无比的亢奋中，却又不敢对王静怎样。他从地板上爬起来，扑向王静，他的情绪是紧张的，神情是激动的，眼眸是=放着热烈的放光。他握住了王静的手，却又很快松开了，嘴里说：“王静，我太激动了，我太兴奋了，我太幸福了，我不能弄痛了你，我的劲可大了，而你又没骨头般的，你的手又那么软，身子又那么弱，你会受不了我的，我又不能抱你太紧，不然你的身子骨就散了。是的，我得去楼下跑跑，我得离开这洞房般的屋子一会。”然后，他果真站起来，果真就转过身去，果真就出了屋子，果真就下了楼梯去，果真就在院子里跑起步来。
屋里是可怕的宁静，显然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静寂。王静的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红，雪白的肌肤细腻柔滑，泛着玉般的温润光泽，这充满朝气的脸上，涌现着爱情的颜色，眼中亦有着娇羞的流动。她情不自禁的用手抚摩着脸庞。她双目发亮，身子在颤抖。她想站起来，却站不起来了。她也就坐在床沿，久久坐着。有一种喜悦的、紧张的、毁灭般的情绪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口。她惊惶，羞怯，腼腆，因而显得更魅人。她忽然想起要做一些什么，于是倾身去拿枕头上的书，可她却连拿一本书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柔和的、热烈的光辉，一种幸福般的感动又涌遍了全身。然而这种幸福感，却又让她感到害怕和恐慌。
她站起来了，眼噙泪珠，嘴角带着一抹神思恍惚的笑。她终于迈开了脚不，畏畏缩缩地来到了阳台上。她看到了暖和的太阳，看到了飘着白云的蓝天，秋的风吹在她滚烫的脸上。她感到浑身暖融融的，带着几分醉意，依靠在阳台的墙壁上。她看到他在院子里跑步，也不知跑了多少圈子。她又回到了屋子里，却没再坐在床上，而是坐在了竹椅上，她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懒洋洋的坐着，她得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因为她还有事情要对他说。这件事对她和方俊华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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