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雪印

这一喊让方俊华又吃了一惊,难道她是刘芳。去年大猛和刘芳吵架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以至于大猛带了人到刘芳娘家大吃大喝。至于为何而吵,则是因为大猛怀疑刘芳生的女儿是他方俊华的。就在今年九月,刘芳生了第二胎,却又是个女孩。方俊华既是愤慨,又是怜惜,刚要拿话安慰时。那女的又喊着说:“俊华,我……我是奚美娟啊!”

方俊华拂开她脸上的头发看时,果是奚美娟。

奚美娟是方俊华的高中同学,两人同级不同班。那时,奚美娟只要一下课,就跑到方俊华的班里来,坐在方俊华前排的位置,对方俊华频送秋波。方俊华早已是情场老手,哪有不解风情的?恰好那时刘芳已嫁人,他的情感正处于空白期,也就和奚美娟谈起恋爱来了。眼见两人就要成了时,曾锦却来了。

奚美娟有八个姐姐,一个哥哥。她自小被众多家人宠爱,因而非常霸道。但曾锦是个千金公主,连奚本正都对她毕恭毕敬的。面对外甥女,奚美娟也只能忍气吞声,自动退场。

奚美娟高中毕业后,也没考上大学,在家呆了两年,见和方俊华谈恋爱无望,一气之下嫁给了大她十二岁的莫仁医生。

奚美娟满身满脸都是伤口,加上天寒地冻,穿着又单薄,上下牙齿扣过不住。方俊华有心带她到疏园去,又觉不妥,看那水站房里有桌椅,也不管那么多了,在地上捡了块石头 几下就把锁砸坏,然后推开门,扶着奚美娟走了进去。他看到地上有块布,捡起来把凳子上的灰尘抹了,扶奚奚娟凳子上坐下,见奚美娟还是在发抖,就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奚美娟穿了,又把自己的袜子也脱了,俯身给奚美娟穿上了。奚美娟身着羽绒服,脚上穿了袜子,感到暖和了,牙齿也不上下扣了。

“俊华,他是个兽生,是个流氓,他今天打我最厉害,要把我往死里打。”奚美娟老喜欢带一种好笑的表情看人,即使是现也这样。方俊华不怎么喜欢她的原因,也有这个在里面。

“谁敢打你?”方俊华在水泵上坐下来,目视着她说。

“打我的是我男人!他是个性变态!虐待狂!”奚美娟咬牙切齿地说。

方俊华吃了一惊,心想:“莫医生是个有学问的人,又是王静的私人医生。初听到他的名字时,还当是个白发苍苍的老郎中,却没想到那么年轻。而且,你奚家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奚本正就不用说了,二凤长着张烂嘴,五凤又偷人,还偷的是亲妹子的男人。而你呢!耍些小聪明,又爱撒谎,这个我是领教过的。你说的这些,又叫我怎么信?而且,老婆都是用来疼的,又怎舍得打?”又想:“但眼前这样的情形,她要把自己的额头弄个包,把眼睛打成青,把鼻子弄出血,嘴巴裂条口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嘴里说:“奚美娟,你也是的,怪不得你老公打你,你也有做的不对的。”

“我哪错了,都是他的错,他利用医生做掩护,经常猥亵妇女。我要去告发他,我要他坐牢!”奚美娟眼一瞪,大声说话,却一下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不由裂起了嘴。

“猥亵妇女?呵呵!我也是猥亵的,我就喜欢猥亵王静。”说时,嘻嘻一笑。

“方俊华,你啥意思?你还笑?”奚美娟知道方俊华在男女的事上总犯痴。

“奚美娟,”方俊华说:“我只是外人,你老公才是你亲人。你怎么可对一个外人说亲人的坏话?”又说:“奚美娟,现在我是有老婆的了,我是个很负责任的人。而我和你呢?也就拉拉手,亲亲嘴,也只摸过你一回胸脯。那天我和你在床上,眼看要成时,你哥突然闯进来了,因此造就了千古遗憾!哎!奚美娟,我就觉得,你应该学王静,她从来都是温柔细语、不像你一样大喊大叫的。我说她一句稍微重些的话,她的眼泪就下来了,这样就激起男人对女人的保护欲,让我想到外面寻花问柳也于心不忍了。最关键的是,我老婆总把我上面喂得饱饱的,下面也喂得饱饱的,我也是有些吃不消的。唔!是的,在家里,她是女皇,可到了外面,我就是皇帝。就算我多看了某个美女一眼,她也是给足了我面子的,就算我不小心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也只会先把事情了解一下,嘴里说我,心里却向着我的。哎!人人都是有缺点的,你也知道,我的缺点比谁都多,而且有些缺点,还不是缺点,是缺陷,可王静也是极力要维护我的。至于你说的,你老公经常打你,今天打得最厉害,又说什么兽生、性变态、虐待狂,甚而你还有许多没来得及说出来的,什么流氓、恶魔、早泄鬼、性无能,要告发他,要他去坐牢,像这样的诅咒老公的话,王静是断然、万万、绝对不说半个字的。唔!刚才你说他利用医生做幌子,猥亵妇女,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公职人员。”系美娟楚楚可怜地说。

“公职人员?”方俊华嘴里“唔”了一声,说:“原来你是坐办公的。的确,坐办公是很优越,又是很清闲的,一清闲就胡思乱想。是的,你老公是医生,你又不是护士,又怎晓得你老公猥亵妇女?”心里却想:“你老公猥亵妇女我没看见,可他和你亲姐姐勾勾搭搭,我却是看见了的。”

“我听别人说的,可我不听别人说,也晓得他这么干了这些坏事。”奚美娟坚持说。

“别人说的?”方俊华大摇其头说:“你是他老婆,就不该信,不但不信,还要反驳。就算是勾搭亲妹妹或亲姐姐,你也要从自身找原因。唔!你刚刚说他是流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别人说他是流氓,有可能是诬陷或者真流氓了,可他对你流氓,你应该高兴才对。就像王静一样,我越对她流氓,她就越是高兴,要是我哪天不对她流氓了,她还不开心不满足呢!是的,夫妻之间嘛!耍耍流氓,完全是有必要的,且是必须的!至于刚才你说你老公是兽生,我就觉得,你这说的好。我就觉得,我们人类都是兽生,而且很多人都还连兽生都不如!”说到此,看着奚美娟问:“刚才你还说了什么?”

“我要去告发他,要他坐牢。”奚美娟怒气冲冲地说。

“奚美娟,这你就更加不对了。”方俊华大摇其头说:“你要去告发他,要他坐牢,你安的是何心?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不对了!是的,你虽不至于像潘金莲和西门庆那样把武大郎毒死,但依你现在的情形,是比潘金莲还狠毒和不可原谅的!潘金莲还好,用药毒死武大郎,就是一了百了,让武大郎眼不见,心不烦,没了痛苦。而你呢?你让你老公去坐牢,你却在外面和野男人快活,你老公又会做何感想?你这叫做欲要其死,却又不要他死,而他要死却又死不了!那才是比用刀子杀人还让人心痛呢!换了我,一想到王静和野男人在我和她的床上胡来,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奚美娟听了,不知道拿什么话反驳他,说:“方俊华,你还是不信我的话。在学校时,我只是向你隐瞒了我不是处女的事,可你就信了曾锦的话。她是我外甥女,你说不喜欢老的姑姑,可我年纪还比她小。”

“奚美娟,”方俊华蹙着眉头说:“我不想和你说以前的事,我也没时间。而且,我现在老大早的和穿着睡衣的你在一起,我总觉对不起王静。你现在要晓得,我除爱王静外,再无有爱别的女生的心思和兴趣。不过,我老婆王静大宏大量,见我帮助一个我以前的情人,也是不会介意的!哦!时间确也不早了,我老婆也应回来了,我还要回去对我老婆耍流氓呢!哦!不过,我再强调一点,你一定要学王静的。你好好想一下,要是你老公是恶魔,还猥亵妇女,还和你姐姐勾搭的话,这只能说明两点:一是你老公没选好,不像王静一样,就算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可她也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对我进行考验,确认了我不是恶魔,只是流氓后,才把处女身给了我;二是如果我从流氓变成了恶魔,耍流氓还要靠猥亵妇女,还就一个老婆却拿来打的话,那也是王静把我造成的。因为她要和野老公耍流氓,却要把亲老公送牢房嘛!”

“方俊华,”奚美娟发狠般地说:“你可别不信,我是有证据的!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全为我自己!只因为我过去爱你,现在也爱你,将来还是爱你!要不是我哥,也轮不到病秧子王静和你好。”

方俊华听了这话,忽然想发火,却又想:“她虽然骂王静不对,但现在她都这样了,我又何必对她发脾气呢?而且,她又说过去现在将来都爱我,那也的确是爱我。而且,曾锦把我从她手里抢走后,她都爬到屋顶要跳下来了。虽然没跳,那也算是跳了。归根到底,到底归根,她对我是有情的,我也是缺欠她的。”

奚美娟见他沉默无言,眼神不定,又见他身上只穿件衬衣,脚上袜子也没有,不由得想起他们那时的好来,忍不住哗啦啦地掉下泪珠来,心想:“我赌气嫁给那个恶魔,落到如此地步,却也是和你有关的。为何病秧子王静有那么好的福气?就凭她胸脯大屁股大,就白白享受这么个好男人?”想到此,又咬牙切齿地说:“方俊华,不管你信不信,只要你相信我爱着你就好了!就算是我死了,我到地底下也是爱着你的,我也一定要让那个兽生吃枪子儿的!我是有证据的。我的证据是他趁着为王静治病,为王静拍了许多的裸体照。”

说了这些话,奚美娟以为方俊华会大发雷霆,并立即要去找莫仁,并痛打莫仁一顿,再不至于把莫仁扭送到派出所,把莫仁的丑事坏事全抖露出来的,却不料方俊华竟然说:“王静的裸体照?那自然是极美的,我就想给王静拍,可惜没相机。唔!你带来了她的裸体照嘛?让我好好看看!王静的姿势雅是不雅?”

奚美娟一时希望尽散,觉得自己找错了人,想:“女孩的裸体照,就是女孩的贞洁!又怎么可以随便拍,又怎么可随便给人看?”她脑里急剧翻转:“这事还得找王静,让王静出面揭露那兽生流氓!可王静那么软软弱弱,走路都没力气,又有心脏病,万一看到照片受不了,那我奚美娟就有大麻烦了。那兽生就会更加得意,更加要摧残我了。”一想到莫仁医生叨着象牙烟嘴,眼镜片后的眼睛炯炯发亮,忽然就把烟头戳在她胸脯上时,奚美娟就禁不住全身战栗!

方俊华见她又发抖了,还以为她又冷了,却忽然想起来了,美目看着奚美娟说:“奚美娟,我就不明白了——”

“你……你又不明白什么了?”奚美娟下意识地拢紧羽绒服说。

“奚美娟,”方俊华说:“你一大早来找我,不去找你哥,你又是什么意思?”

原来,奚美娟的母亲怀上奚美娟时已过五十岁,奚美娟的大姐却大了易美娟三十岁。奚美娟一出生,一家人视她为珍宝,她要怎样就怎样。而奚副局长奚本正是五凤之后生下的,又因为好不容易生了个男孩,奚家人是把奚本正看做太上皇的。奚美娟一出生,自然就让奚本正大为失宠,认为是小妹抢了大家对他的爱,对妹妹从此怀恨在心,即使后来当上了公安局副局长,他仍觉得这妹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莫仁医生作为奚本正的妹夫,因懂得养生之道,奚本正反而是和妹夫走得近,有时还合伙欺压奚美娟。奚美娟自小惧怕奚本正,话都是不肯和哥哥说的,又怎么可能向哥哥举报和哥哥狼狈为奸的莫仁医生?而这一层,方俊华是不知道的。

这时,奚美娟也不回答方俊华的问话,站起来,可能腰腿也有伤,这一站,就扯到了伤口,不由又疼的裂开了嘴,也不管方俊华,拉开门,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说:“方俊华,我现在已放下你了。我介意你和曾锦在一起,却不介意你和王静好。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这世上的坏人太多了,他们不会让好人好过的。”说完,便一拐一瘸地往前走了,在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歪歪扭扭的新脚印。

这时的碧溪村银装素裹,大雪把道路都封了。雪地上有狗留下的清晰脚印。有村人买了礼炮回来,让小孩在地坪上放,整个碧溪村沉浸在一片祥和的过年的气氛中。那雪光是祥和安逸的,地里的麦子的雪堆中露出一抹绿来,像个躲猫猫的小女孩顶着一顶白色的帽子,眼睛却看向外面。积水的坑里结着冰,融得像豆腐渣一般的。坡下的人家的地坪上,有好几个孩子从水塘里捞起冰块,摔成片片,有的含在嘴里,有的甩向了彼此,还发出大笑声。

方家的房屋地势比较高,站在地坪上,可望见坡下的洼地和碧溪的上流。它们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碧溪上升腾起一团团雾气,像是仙境一般的,对面的梯田和露着屋顶的老屋也被白雪盖着,屋顶露出黑瓦的地方是火房。

这时林依依正指挥着七八个小朋友在地坪上堆雪人,他们已经堆起五六个雪人了,其中还有一条大狮子。光秃秃的水桐树的枝干上悬挂着水滴般的冰凌子。

林依依的脸红扑扑的,连耳根都是红的,脖子上戴着粉红丝巾,嘴里呵着热气。几月不见,王静看林依依时,见她身量又长高了,也长得更美了,对方俊华说:“俊华,你还愣着干嘛?帮依依看着点,可别把方家的宝贝摔坏了。”

“宝贝妹妹,你可真行啊!又玩起堆雪人来了!”方俊华看着他妹妹笑。他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背上还背着个大包。

在城里时,王静买了许多礼品,又是补品,又是牛奶,又是衣服什么的。方俊华不肯,王静就责备他,说大过年的,给他家人买礼物是必须的礼数。他们乘坐班车到大山脚下,因为道路都被雪封住了,天寒地冻,这一路上,方俊华又要背包,又要背王静,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两人到家时,不仅是王静弄了一身的雪泥,方俊华看上去也是很狼狈。王静说:“俊华,这个路应该修修了。”方俊华说:“谁修?哪里来的钱?修路这个事还得靠政府。”

此时的王静穿着绿色厚绒风衣,里面是一件红色高领羊毛衫,头上戴着风帽,裤子是咖啡色兔绒毛裤,脚上穿的是高筒登山鞋,耳朵上又吊着璀璨夺目深红色宝石耳坠,整个人看上去优雅高贵,温柔而又端庄,既有熟女的气场,又不乏成熟女性身上的女人味。王静的脸色也是鲜红的,嘴里吐着热气,高耸的胸脯隐现在毛衣下一起一伏,看上去有些疲惫的样子。

到屋里后,王静把衣服鞋子都换过了。林依依又带来热水给王静洗脸泡脚。梳洗了一番之后,已是午后,王静是要睡午觉的,就到方俊华的床上去睡了。

林芳芝见王静睡方俊华的床,便什么都明白了。她来到儿子的房间,说:“王静,你哪不舒服?”

“阿姨,我没事。”王静轻声说。

“王静,我得给你说,”林芳芝还是说:“我都烦他二十年了。他会让你吃苦头的。”

“阿姨,”她有些严肃地说:“这不是您应该说的话,他是您儿子呢。”但很快,她又说:“阿姨,您放心吧!”

林芳芝出去了,所谓知子莫若母,她还是为王静担心的。她想:“王静,你是聪明人,怎么就这样了?”只一会,她又想,“为他那头头发,我都和他斗十几年了,现在他把长发剪了,这是你王静改变的。”她既为王静感到担心,又为她欣喜。

王静知道他母亲是关心她,是为她好,她先是感动,后感吃惊,再怎么说俊华是她的儿子,她才是外人呢!可想的到,这母子之间的状况不是能想象到的差。

林芳芝来到自己房间,拿出一条还没盖过的被子,返回方俊华的房间,为王静盖上,还为王静掖好被子。

王静躺在床上好一会才安然入睡。

王静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她梳好头发,把自己弄得整整洁洁的、漂漂亮亮的才出来。坐在暖融融的火桌前时,才晓得为了等她,林芳芝他们都还没吃午饭,

“阿姨,依依,真不好意思,我让你们等久了。”她易感地说。

“哪的话,”林芳芝说:“都是自家人了,就不要讲客套了。不过,你这次不一样,以后再这样睡,又不是在外做事,我们就先吃了,然后在饭锅里打上水。”

“妈妈,”林依依笑着说:“您对静姐姐太苛刻了,您才一个儿媳妇呢!”又说:“静姐姐,你不要得罪我妈妈,她发起脾气来,谁都打的。”

“呵呵——”方俊华说:“王静要睡午觉,这是谁都没法改变的。”

“哦!”林芳芝说:“那这样好了,王静下次再睡午觉,我们家的规矩就不对王静起作用,只对我们三个有作用。”指着那满桌的菜,对王静说:“王静,这菜是依依做的,你想吃什么,就尽管吃,可也不要挑食,我们家就这个样子的。”

这时已经过了小年,年货也买回来了,猪也杀了,豆腐也打了,肥肉板油也煎了,豆腐也炸了,只剩下干鱼塘了。

这时太阳出来了,照在皑皑白雪上,发出耀眼的光芒,风在树梢间穿梭,眼前是一个清朗明宇的世界。吃了早饭,林依依便带王静去看干鱼塘。

鱼塘站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柴油机发出隆隆声响,水塘里冒着水汽,混浊的塘水像条水龙般从管子里喷出来,掉落在收割了的水田里。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水腥味。水车上有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人在踏水,后来又换上两个年轻人。那两个年轻人见了王静和林依依,要卖弄炫耀,脚踏的飞快,却把一个踏脚踩飞了,于是停下来,装上踏脚,又继续踏水。

“嗯,这人是谁?”那刚踏过水的男人看见了长得丰满的王静。

“这是林老师家的。唔!这个林依依,都长成小仙女了,前些年看到还是个孩子呢!”

“我说的是那个——”

“唔!那个啊,那个是方俊华这小子的。”

“唔!这小子也是!找的堂客一个比一个精!”

鱼塘里的水愈来愈少,有几条鱼跳出水里,在泥巴里翻滚。林依依看着那鱼,很心疼,很希望有人把它弄到水里去。

分鱼时,刘恶人也来了。刘恶人的膝头有个酒杯大的伤疤,他自称是在自卫反击战中受的伤,他也以此为光荣,大冬天的都把裤腿挽到膝头上,只是显摆给人看。上次王静来碧溪村时,因看王静看呆了,来不及给王静看,这回他自然是不肯放过这机会的,又把裤腿挽到了膝跟上。有人见了,打趣说:“大叔,你还不如把裤子脱了呢!”

刘恶人白了他一眼,翘着嘴上的几根黑白胡子,伸出食指冲那人摇了几摇,正色说:“你这小子,不可救药也,不可救药也!在王老师面前岂可戏言?岂能妄言!”

大家都笑了起来。

刘恶人把两手搭在身后,那双淫邪的眼睛一秒也没离开过王静的身体。他用鼻子在王静的身边吸着说:“真香,真骚!”又说:“方俊华这小子也真是有艳福,女朋友一年换一个,一个比一个风骚。”却对林依依说:“依依小妹妹,你一定要带王老师来我家做客。喜欢吃鱼的话,尽管来我家拿,我在城里买了好几条呢!”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