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碧溪村的高音喇叭里正一遍又一遍地播着:请各位村民注意,请各位村民注意,现在播放一条特大好消息,现在播放一条特大好消息。我们村的林依依同学被蓝天市一中录取!林依依是碧溪村的骄傲,是蓝天市的骄子。我们要感谢林老师,为碧溪村生了个好女儿。这个好女儿就是林依依!从小就乖巧可爱的林依依。
很多村人都到方家来祝贺,林芳芝也是乐呵呵的。她也知道,女儿林依依考上一中是不简单的,在碧溪村也只有林依依一个。季校长说,林依依将来能考上北大清华,并非不可能,因为林依依的分数是一中历届以来最高的。可是,听到季校长的赞美,听到高音喇叭里的播放,林芳芝的心却又是空空落落的。
是的,那天收到录取通知书,林芳芝拆开一看,就像碰到烫手山芋般的,通知书一下就掉到了地上。这时她的眼眶忽然就湿了,心想:依依,你长大了,你有出息了,可是妈妈却要和你分离了。是的,林芳芝从来是大大咧咧的,可现在,她却遇到难题了。
而这时,林依依的心情也是好不到哪去。她在读书乃至在考试时,就有这样的思想:一定要为方家争口气。结果在看到录取通知书后,在看到妈妈六神无主,把菜锅当饭锅,挤牙膏忘了揭盖子挤不出牙膏时,林依依真想抱住她妈妈喊:妈妈,依依不去上学了,依依要陪在妈妈身边。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
林依依离开家,在村道上行走。她想,林依依,你要是永远不长大又有多好,你就可永远永远的陪在妈妈身边了。这样想着,她的泪水就下来了。林依依自小到大,流的泪水要么就是悲的泪水,要么就是喜的泪水,可这世上就有这不悲不喜的泪水。
就在上坡的一片屋角,刘恶人正在和几个小孩子说话。那些平常捣蛋惯了的小孩子这时一个个的老实了,脸上还带着害怕的神情。林依依见了,也是感到好笑,走近些了,她听到刘恶人语声古怪地说:“一到晚上,牛栏那边就传来哀嚎,像是无数的鬼在撕咬人的躯体。接着,牛栏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长尾巴,没头的东西,血红的舌头拖到了地上。这时月亮出来了,把那东西的影子拖得很长,盖到了碧溪上。黑夜寂静无声,说不出的可怕。牛栏那边忽然出现了一团红光。那面目在红光下显得更为可怕!一阵夜风吹来,刮得毛草丛唰唰响。”
“成爷爷,你别说了,依依姐姐来了,你看,真来了。”
刘恶人正说的起劲,回头一看,果然见林依依站在自己身后。
“刘成哥,你不要再说这个事了,让我妈听到,她真会放火烧了你家的房子的。”林依依好言相劝说。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刘恶人说着,灰溜溜地走了。那些小孩也一个个地跑了。
林依依上了坡去,打志芳小卖部走过时,刘志喊她,林依依也装作没听见。
经过刘芳娘家时,林依依加快脚步过去了。刘芳妈正出来倒洗菜水,看到林依依经过自家家门却不进来,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心里想:“哎!依依,舅妈怎不晓得你的为难呢?”
走到那土坡处,林依依停住了,心想:“哎!这该死的录取通知书,弄得我最喜欢回的家都不愿回了。”
“依依,你家什么时候放电影?”有个经过林依依身边的村人问。
林依依的脑子都糊涂了,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忽然就想起了哥哥方俊华,说:“这事要我哥哥回来再定。”
“依依侄女,你可真是好样的!”那人说了这话就走了。
林依依还是往家里来了。装高兴也不好,想愁也不行,便又想起了哥哥:不晓得哥哥是怎么的,好像一辈子待在静姐姐家都没关系的。不过,没静姐姐前,哥哥还是喜欢在外面的,一回来就和妈妈吵的。妈妈就说过,她无论打骂爹爹,爹爹都是笑的,可这个儿子就不行。哎!这是哥哥怨着妈妈,我林依依要是也怨着妈妈就好了,可这无论如何都是怨不得的。这个妈妈,可是天下最好的妈妈!她这样想着时,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也没转身去,可身子却腾空起来了。她不由大声喊起来:“哥哥,哥哥,你放我下来。”
“林依依,”方俊华把妹妹放下来,说:“你都是个女状元了,怎么还哭?”
林依依用双手捶着她哥哥的胸,忽然想起来了,往方俊华身后一看,笑着喊道:“静姐姐——”
二
因为方俊华和王静回来了,方家的喜悦气氛还是打败了悲调色彩。
“要是实在分不开,那只能是阿姨不做老师,和依依到城里去,我家离一中又近,阿姨可住到我家去。”王静建议说。
“那怎么行。”林芳芝断然否决说:“我是不离开碧溪村,也离不开依依。”
“照这样子,”王静仍是笑着说:“那只能把一中搬到碧溪村来了。”
林芳芝和林依依都笑了。
“哪有这样严重的,依依要上一中,就上一中好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芳芝故作轻松地说。
方俊华一回来,果然连放了三晚电影,加上村里放的,一共是六晚。
放第四场时,林芳芝和王静都没出来看。幕布就挂在地坪上,村人们或站或坐的在观看电影,有些小孩子还爬在了树上。
在方家的火房里,林芳芝和王静吹着风扇,坐在竹椅上聊天,面前的大板凳上放着个盘子,盘子里盛着瓜果。今晚放的电影应该是一部武打片,拳脚“哗哗”之声和嘴里吆喝声不绝入耳。
“阿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告诉您!”王静目视着林芳芝,终于说。
“什么事?”林芳芝狐疑地看着王静。的确,林芳芝不了解温薇顾,只知温薇顾软弱多病,天上掉下来一根稻草,也会把她砸晕的,而且谁都可欺负她的,眼里总是水汪汪的,似乎全世界的苦都装在里面。所以,她有些怕温薇顾,很怕自己跑过去的一缕风都会把她弄倒。但面前的这个王静,她也同样的有些“怕”。特别是她居然能驾奴令自己头痛的方俊华。是的,王静虽然手无绑鸡之力,可自古至今,打败一个人的,不是武功,而是思想。林芳芝在心里猜测,王静说重要的事是什么?是她怀孕了?是她要做奶奶了?依依要做姑姑了?
“阿姨,”王静笑着说:“您不用紧张的。这件事对您绝对是好事。”
“王静,谢谢你!你说的这件好事,碧溪村的人都晓得了,而且外面还放着呢!这个不用你告诉阿姨了。”林芳芝说。
“阿姨,我要告诉您的这件很重要的大事是,您的女儿——”
“王静,依依在外面看电影呢!”林芳芝漫不经心地说。
“阿姨,”王静说:“我说的不是依依,而是您的另外一个女儿。”
林芳芝却又不做声了。
“阿姨,”王静又说:“依依带我去那片小树林里看过的,那个——”
林芳芝神色徒然一变,语声颤抖地说:“王静,我有依依已经够了,我不需要她回来了——”
“阿姨,您这是怎么了?”看到林芳芝如此,王静也是大感惊奇,难道林阿姨真不愿意要温美回到她的身边?她那么爱依依,就不爱温美?
“王静,”林芳芝一副举止不定的样子,内心显然很是不安:“我是要感谢你的。这两年多来,当我第一次听他给依依说到你的名字时,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又是第一个欧阳娜娜?第二个刘芳?第三个曾锦?可是,我却没有看到。所以,王静,我特别感谢你接纳了俊华,并且让他有了很大的改变。是的,王静,在某些方面,俊华应该说是一个比较坏的人,他喜爱女生,甚至于不羁,还玩世不恭。是的,为这个,就像他的父亲一样,总是让我身心俱疲。是的,王静,俊华之所以如此,是和他的家庭环境有关系的,当然,无可否认的是,我这个当妈是有很大的责任,是我没有教育好他,是我没给他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妈妈,我觉得俊华挺好的。”王静说。
“是的,王静,我在深深的自责的同时,我也有过放弃他的想法。”林芳芝继续说:“应该是从他小学三年级开始,他热衷武术,到山上砍了树木 做成棍棒练武,天天在那打沙包练飞毛腿,练得腿流血,也不叫声苦。王静,你晓得是什么原因嘛?他是要练好武功,他长大了,等我老了要报复我。是的,他是如此的仇恨我,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可作为他的母亲,看到他视我如大敌时,我这个做母亲的又能做何感想?我只能伤心、只能惭愧、只能痛苦,只能自认倒霉,自吃苦果,还只能脸上装微笑,当无所谓。是的,王静,你不知道,我也是个吃过些苦的人,自小没见过我父亲,也记不起来我母亲的样子。之后我被我养父母带大到十五岁,之后我又失去了他们,后来便来到了蓝天镇。是的,在那些日子里,我的确没头没脑,无心无肺的过了一段可以说是无拘无束,想怎样就怎样的日子。可是,王静——我除偷了别人家地里的黄瓜,特别喜欢偷人家的桃子李子外,我也自认为绝对没做过别的伤天害理的事的,可老天却又为何的要如此惩罚我呢?”
“阿姨,您觉得依依去上一中不是一件好事嘛?”听了林芳芝的一番叙述后,王静知道林芳芝的情绪可能是受了林依依要去市里上学的影响。
“王静,”林芳芝仍是答非所问地说:“我也不是傻瓜。在你踏进我的家门时,我就看出来了,你是怨着我的。那时的我只认为你是来我家探底的。而后来我又想了许多,我想到了你的妈妈,又想到了你,又想到了以前的许多事,我就想,你对我的怨是应该的,因为我毕竟也是抢了你妈妈的恋人的。这个责任,我无论如何是要负的。只是,可惜的是,也许我会成为你的婆婆,我却又不能让你找我报仇。可是,我又觉得,你是俊华的老婆,俊华已经代替你预先报我的仇了。这可是老天有预知的。因此,这也算扯平了。我不欠你妈妈的,你妈妈也不欠我的。”
“阿姨,”王静也是想笑,说:“您觉得在这样的一场恋情中,你,我妈妈,还或者是俊华的爸爸,谁又有错了,谁又对了?我倒觉得,谁都没有错。要说有错的话,那也是那个时代的错,而包括您在内,都是受害者。 ”
“受害者,”林芳芝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说:“王静,你是这样认为的吗?你真的不认为阿姨是有心要伤害你妈妈?”
“是的,是这样的。”王静点点头说。
林芳芝听了,沉默了,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
“阿姨,您真认为依依的姐姐被大火——”王静又把这话题扯出来了。
“唔!王静,你说的是我的大女儿方思湘?”林芳芝眼眶润湿地说。
“哦!”王静说:“您的大女儿的名字叫方思湘?”
“是的,”林芳芝说:“我也不是没听人说过一些别的话,可俊华爸也说过,她不在人世了,这是我不得不要去承认的事实。”
“阿姨,那您有没有听说过,我妈妈是不能生孩子的?”
“这我自然是晓得的,是冷姐姐告诉我的,因为你妈有心脏病嘛。”林芳芝叹然说。
“那您现在也晓得了,俊华爸爸和我妈妈是一对恋人,对吗?”
“是的,的确是这样的,俊华他爸是这么对我说的。”林芳芝说。
“阿姨,”王静说:“既然您都晓得我妈妈是不能生孩子的,而她又是那么的喜欢女儿。您就没想过,俊华爸就不会把您的大女儿送给我妈妈养?”
自看到那封录取通知书后,林芳芝的脑子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现在听了王静这话,猛然惊醒过来,吃惊地看着王静说:“王静,你是说——”
“是的,”王静不置可否地说:“阿姨,是这样的,其实您的大女儿方思湘没被火烧死,她是被她爸爸送给我妈妈抚养了。”
林芳芝霍地站起来,显然不再遏制内心的激动,双掌合在一起搓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差点踢倒了脚下的热水瓶。
“阿姨,”王静趁热打铁地说:“您的大女儿方思湘,她现在的名字叫温美,她跟的是我妈妈的姓。而且,温美从小就有个特征,她特别怕火,晚上时不时的做噩梦,惊醒后,就说她被大火烧。而且,她的身上有一个胎记——”
“胎记?是不是在胳膊上,像个蝴蝶形状?”林芳芝的神色又紧张了,说出的话都微微颤抖。
“是的,阿姨,您说的一点没错,是个蝴蝶形状,也是在左胳膊上。”王静肯定地说。
林芳芝原来从不肯相信人,即便是王静。这时听了王静说的话,却是信了。她也不走动了,复又坐回竹椅上,却仍是带着些紧张的,要进行确认的情形说:“王静,你没有骗阿姨吧?阿姨被好多人骗过,现在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的。”
“是的,阿姨,的确是这样的,您的大女儿方思湘的确没被大火烧死,她被她爸送给我妈养了。现在的她活得生龙活虎的、健健康康的、活蹦乱跳的,而且她还喜欢武功,还喜欢在别人家的菜地里偷黄瓜,还特别喜欢在月光下去偷人家的桃子李子。”王静迎视着她的目光,再一次肯定地说。
“哦!这个调皮捣蛋鬼,像我那时候一样的。”接着便拉住王静的手,兴奋地说:“王静,你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你可不可以快点、马上带我去见她?”
“阿姨,”王静微笑说:“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您还不能去见她,甚至于我们都不怎么方便见她。她不是一个一般的人,她有自己的身份。而就在一个星期前,俊华还和她相见了。只是她却还不知道,俊华是她的亲哥哥。”
林芳芝又站了起来,又搓起手来,又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显然是难耐内心的激动。然后,她在那儿站定了。灯光罩在她的身上,她神情激动,面容兴奋,目光闪闪地说:“王静,我都听你的,我不去见她,也不会去打扰她,因为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三
电影放完了,林依依也回来了。她看到她哥哥的房间里的灯熄了,也就关好大门,洗好澡,来到她们的卧室,悄悄的准备上床时,那灯却突然亮了。她很是奇怪,一看她妈妈,正对她笑呢!林依依更奇怪了,妈妈这是怎么了?
林芳芝“哈”地笑一声,一下就把林依依拉上床去了,双手捧住林依依的俏脸,接连的亲了三四个。
“妈妈您这是怎么了,是不让依依去上学了?还是让依依去上学了?” 林芳芝的过分的亲热,让林依依一头雾水。
林芳芝又是哈哈一笑,附着林依依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妈妈,是这样嘛?姐姐真的在世?是被爸爸送给静姐姐做妹妹了?”
“依依,是这样的,”林芳芝眼眸闪光,点点头说:“而且你哥还见过她了!哈,为娘的真是了不起,老天爷给了为娘的一个林依依,让为娘的有了依靠,又给了为娘的一个王静,救为娘的于水深火热中。唔!不过也是,王静的妈妈那么厉害,生的女儿也不会差的。”
“妈妈,这也太巧了吧!太突然了吧!就像刚才看的电影里一样的。”
“依依,是太突然了。你静姐姐总这样的,就像她突然来我们家,就像这事一样的,她总是突然用锤子在为娘的心脏上敲一下,可脑子却反应不过来!”
“的确是这样的。”林依依附和着说。
“你静姐姐说,现在我们还不能认你姐姐。为娘的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我们得听你静姐姐的。”林芳芝憧憬地说。
“妈妈,我看您都好久没去城里了。”
“到现在刚好是二十五年了。”
“那您怎么不到城里去。”
“来碧溪村前,为娘的和有人有约定,为娘的要在二十年后,才能下山。”
“那现在已过二十年了,妈妈可以下山了,可以去见姐姐了。”林依依在此之前从没问过她妈妈的事,这时听母亲说到二十年的约定,也是不明白,但她也没问。她隐隐觉到,妈妈心里藏着的事,都和有一个人相关。这是妈妈非常忌讳的。对这事,林依依亲眼见到过。有一次,一个村人说到了“牛栏背后”,林芳芝不顾一切地拿了鞭子,不顾村人的劝阻,搬了大石头砸开了那人的门,硬是狠狠地抽了那人十几鞭子。牛栏背后是林芳芝永远的痛,是她心口淤积的伤疤。谁要是揭了她的伤疤,她就和谁没完。然而,天下悠悠,众人之口难堵,林依依自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触到了母亲的痛。
“是的,”林芳芝说:“刚好你也要到城里读书了,你姐姐又在城里,为娘的也就要去城里了。唔!依依,看来今晚为娘的是睡不着了,要不为娘的给你讲故事吧!”
“好的,妈妈,依依最喜欢听妈妈说故事了。”林依依说。
林芳芝端正一下身体,说:“从前有个猎人,他家里很穷,可妻子又怀孕了,他便想到了到沼泽地里去,打些野味来给妻子补补身子。于是,在这一天,他就背着猎枪来到了一片沼泽地里。沼泽地里有一大片芦苇丛,芦苇丛里隐伏着许多大雁。这猎人就选择了一个隐蔽地埋伏起来了。”接着又说:“猎人在那蹲伏了很久,终于看见一只又大又肥的大雁过来了。正当他举枪瞄准大雁,就要扣动扳机时,在大雁的身后,又出现了一只小大雁。”
林依依听到这,也便更加认真地听下去了,只听母亲又说:“那只小大雁歪歪扭扭的,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那猎人见了,心想,这次可以一下子打到两只大雁了。就要扣动扳机时,却又愣住了,只见那大大雁忽然掉转身来,对着小大雁的头,就是重重的一啄。小大雁被大大雁啄得趴在地上,不能动弹。那猎人也忘开枪了,瞪着那两只大雁,不知它们要干什么。这时,小大雁见大大雁走远了,便爬起来,又摇摇晃晃地跟上去了。大大雁见小大雁跟上来了,忽然掉转身子,又对着小大雁啄起来。那小大雁又被啄倒在地,嘴里发出哀叫,似是在向大大雁求饶。大大雁竟不为之所动,只是要啄小大雁不要再跟着它。”说到这,看了林依依一眼,继续说:“到最后,小大雁也没办法,苦苦叫唤了几声,终于调转身体,往相反方向去了。那猎人也看出来了,他想,低等动物都那样讲感情,何况于自称为高等动物的人呢?”
“妈妈,依依明白了。妈妈说的这个故事里,大大雁是小大雁的母亲,大大雁要赶走小大雁,是要小大雁学会独立。而小大雁呢!却依恋妈妈的怀抱。就像依依一样。妈妈?是这样吗?”
“是的,依依,是这样。孩子总要离开妈妈的。只是做母亲的到底也是太狠心了!作为母亲,她怎么能够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她这也是太心硬、太残忍,太心毒了!”
“不——妈妈,不是这样的,妈妈不心毒,妈妈是最好的妈妈。”林依依紧搂着她妈妈说。
“依依,为娘的给你说这故事也有另一层意思的,你晓得嘛?”林芳芝眼含热泪说。
“妈妈,那又是什么意思?”
“依依,”林芳芝说:“大雁妈妈把小大雁留在身边是爱,把小大雁从身边赶走也是爱,天下的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但愿小大雁要理解她妈妈。”
窗外风声阵阵,雨声疾疾,也不知大女儿又在哪,是否饿了渴了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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