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茶会

当又一天到来时,人们看到的是一个崭新的林芳芝。她全身焕发朝气,眼里放射光芒,说话又脆又亮,走路就像跑一样。她招呼猪,把猪也感染了;她指挥鸡鸭,把鸡鸭惹的活蹦乱跳;她和山羊握手,差点没把山羊的腿捏断。她对林依依大喊大叫,在王静的额头上亲一下,说:“王静,你真是方家的救星!”

是的,现在的林芳芝充满了期盼,她的期盼在远方,在那原来叫方思湘,现在叫温美的人身上。

是的,那个她只养了七天的女儿;那个健健壮壮、食量大得惊人、吃不饱就哭的女儿;那个从她肚里一出来就身上有蝴蝶胎记的女儿,还活在人世!是的,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的蝴蝶,她化蝶为生命,一出生就注定了要飞翔,要离开她母亲。

是的,她应该想得到女儿是活着的,方文之所以不告诉她真相,就是要断了她去寻找的念头。

是的,她也听刘恶人说过,他亲眼看到方文抱着孩子,走在大雨中。可她已不相信任何人了。冷湘芙把她骗了,方文把她骗了,十一太爷也把她骗了。她这一生被骗怕了。

不过,现在好了!她的大女儿还活着!这事是真的,是她的儿媳妇王静告诉她的。她相信王静,她不仅相信王静,还把王静当做了方家的救星和福星!

是的,她相信王静!相信王静的每句话、每个词、每个微笑和眼神。

是的,她昨晚一夜没睡,可今天的精神好的不得了。是的,劳动累不死人,但精神一定会让一个人起死回生。是的,她很想尽快见到女儿,可她也明明听到了万能的王静对她说:温美的身份特殊,不能去打扰她。哦!身份特殊,这是什么意思?唔!那时国家搞秘密工作,有些人就身份特殊。难道温美是搞秘密工作的?嗯!管她是搞秘密工作的?还是总统的保镖?她温美是女皇也好,是乞丐也罢,是谁都不能否定她是她林芳芝的亲女儿的这个事实的!

可她又想,都这么多年了,温美就只吃过她七天奶,她又不记得亲妈的样子,要是她不认亲妈,就像她亲哥方俊华一样的不喊我妈,那我该怎么办?不过,她很快又想,不认我不喊我就算了,反正我这几十年都过来了。我又不是年轻时候了,也不会打她的屁股了。

这样一想,她就把心放开了,脸上的笑容又焕发出来了。她又想:她不是没被火烧死嘛?王静还说她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呢!而且王静还说,她也喜欢武功,也喜欢在别人家的菜地里偷黄瓜,还特别喜欢在月光下去偷人家的桃子李子呢!这也不是她小时常爱做的事嘛?想着这些,她又不自禁地笑了。

她却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却引得了她家人的注目。就像林依依,她昨晚也几乎没睡。考上高中,亲姐姐找到了,这可是两个兴奋呢!是的,她从没见过亲姐姐。亲姐姐出生时,她还不晓得在哪里。亲姐姐没死,亲姐姐还活在人世,而且还是静姐姐的妹妹!这又是多么神奇的事啊!然而,更神奇的还是她的妈妈,就在昨天,她还看到妈妈心神不定的,她考上高中这大喜事反而成了她的忧愁,即使静姐姐来了,即使是地坪上放着电影,妈妈也开心不起来。然而,就在昨夜,她看完电影上床去睡时,灯突然亮了,她看到她妈妈坐在床上,眼里脸上,甚至头发都在笑。是的,从这之后,妈妈的整个人都变了。

林依依的心里不由生出不舒服来。这种不舒服,原来就是女人特有的吃醋。是的,林依依吃还没见过面的亲姐姐的醋了。林依依想:原来妈妈还是爱着姐姐多一些。

而这时的方俊华呢?他自然也是惊奇的。看着他的本来就不怎么“认识”的母亲,他心里想:这人肯定是吃药了。她吃了一种叫做“返老孩童”的或者叫“女儿还在”的药。

而王静呢?她自然是愉悦的。她想:“这个林老师、这个林阿姨、这个未来的婆婆,温美和她实在是有着太多的相同呢!”

开学前一个星期,林依依必须到学校进行军训。

“依依,你知道蓝天市一中的历史嘛?”

“静姐姐,依依都对这背得滚瓜烂熟了。蓝天市一中是所全日制公办的省级示范性普通高级中学,属公益二类事业单位。学校于1946年创建于国师旧址上,原名省立十五中,1952年更名为蓝天一中。所谓的国师,指的是国立师范学院,也就是湖南师大的前身。她是由著名教育家廖世承先生创立的。1944年日本鬼子逼近蓝天,国师及附属中学被迫西迁溆浦。而蓝天一中,真正的成名、并走向世界皆因钱钟书先生所著的‘围城’的原型是蓝天市。钱钟书先生于1939年11月1日从上海出发,于12月4日抵达蓝天,在国师任英文系教授兼系主任。”

林依依要提前来校军训,林芳芝自然也跟着来城里了。

到得城里时,她们先来了疏园。到了疏园,她们也没歇歇,直接就来了三楼。当王静说到这整层楼都是温美的,而温美又不常回来住时,林芳芝嘴里责怪说:“王静,这也太浪费,也太娇惯她了。像她这个无法无天的性格,就应该让她多吃些苦。”可心里又想:“林芳芝,你说的什么话?难道她吃的苦还不够多?”

来到温美的卧室,看到的只是张空床,衣柜桌子上还积了一层灰尘。又来到温美的书房,里面摆着个书柜,可一本书也没有。看到书房里放着张床,很是奇怪。王静一解释,才晓得是方俊华睡的。又到客厅看,客厅里也只是些茶几之类的。又来到温美的练功房,还没入内,林依依便指着温美的照片,情绪激动地喊起来:“妈妈,静姐姐,这个是在深圳救我的姐姐。”

林芳芝和王静听了,也是既诧异,又感欣慰。原来林依依和温美早见过面了。这恐怕又是老天的事先安排了,妹妹遇难,是要亲姐姐来救的。

林芳芝神情凝重地走到温美的照片前,抚摸温美的头、温美的脸、温美的身体,泪水便出来了,喃喃地说:“王静,是我的女儿,真是我的女儿!”说时,从背包里拿出了三样东西。原来是两双婴儿鞋子,三件婴儿衣服,一个婴儿帽。这是温美小时候穿戴的。

王静手里捧着一个相册,郑重地递给林芳芝。林芳芝坐在椅子上,把相册放在膝跟,颤抖着双手,打开来,看到的是温美童年和少女时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深深地吸引了林芳芝的目光,这是张四寸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三个人,坐在椅子上的是温薇顾,两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一个是王静,一个是温美。温美被温薇顾抱着,王静则像淑女般地站在那,和她的母亲稍稍有些距离。两个小孩都显得有些婴儿肥,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看上去非常可爱。一种巨大的内疚加慈爱的感情冲击着林芳芝,她用手抚摩着“温美”,啜泣着:“她只吃过我七天奶,她连妈妈都不会喊一声……”

从疏园出来后,一行人便往蓝天市一中而来。一中离疏园两公里远。走到九十亭时,林芳芝的目光有些紧张地搜索着,因为这个地方她是熟悉的,她们以前在这儿演出,喊口号。她发现这地方完全变了,原来那边有个茶叶收购站,收购站的房子还在,那座带扶栏的石拱桥也在,那些柳树也在,但——

“阿姨,原来这儿是有座小山的,光明街延伸过来后,就把这座小山打通了。”

林芳芝再仔细看时,果然是这样的。她心潮起伏,眼眶湿润了。这时,她又想到了大姐冷湘芙,她之前已从王静那儿知道了冷湘芙现在的状况,知道冷湘芙虽然还活着,却如同只剩躯壳了。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想去看看,却又怕惊扰到了她,也就打下了这个念头。

他们走进了一中,二十多年前,林芳芝也是来过一中的。一中显然没多少变化。他们行走在校园里的时候,看见一座雕像。这座雕像就是钱钟书。他默默地注视从他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

蓝天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学校,不是人人都能进来就读的。想到林依依将要在这座百年学府学习三年,林芳芝也是倍感欣慰。

安排好林依依的住宿后,林依依留在了学校里。林芳芝等从学校走出来,来到了街上,走到那个站点,等来了班车。王静是易感的,见林芳芝上车去了,站在那儿,冲林芳芝喊道:“妈妈!我爱您!您可要保重!”

林芳芝听了这话,返身下来了,一把将王静搂在怀里,笑着说:“好孩子,别哭,妈妈——感谢你——”她本想说,妈妈也爱你,可这“爱”却不像王静那样容易说出口的。

“妈妈,依依上高中了,以后开家长会也会比初中多,你一个人来市里要注意安全。”

“王静,这个你不要担心,我来城里,谁还能把我吃了?”林芳芝大大咧咧地说。

“至于依依,我的一个好朋友是一中的老师,依依会得到她生活和学习上的照顾的。”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林芳芝如释重负地说:“不过,依依长得那么好看,我还是担心,要晓得,依依上初中时,我总叫她和同村人结伴上下学。”

“妈妈,这个我晓得了。有个警察,我认识,我叫他留个电话号码给依依。”

“这样的话,我就更放心了。”

直到班车司机在按喇叭,她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和林芳芝分开后,他们哪儿也没去,回到了疏园。王静拿了把小铲子给那些花树拔草松土。

“唔!王静,你好像对这两株合欢特别喜欢。”方俊华说。

“我不喜欢——”王静脸色有些奇异地说。

“你不喜欢,就该拔掉。蓝雪花就特别好看。”

“啊,俊华,我们去那边吧!”她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就在他们蹲在院子里专心侍弄着花花草草时,铁门响了。原来是邮递员来了。方俊华去拿了信交给王静。王静拆开一看,原来是张金边请柬,上写:欢迎王静(才女)光临蓝天市名流雅士茶会。

“噢!才女!”王静不由笑,自己什么时候又被他们称之为才女了?

说的是茶会,实际就是吃饭,而且还喝酒。王静对喝的烂醉如泥的人不仅是嗤之以鼻,还深恶痛嫉,因此近两年她都婉拒了。不过,今年要不要去呢?出现在茶会上的又是些什么人?

听说王静要参加茶会,方俊华像个小孩般的缠着要去,说什么他不放心王静去,说王静本来长的那个了,在风流才子们面前就更不得了了。王静想:“不让去,他心不稳,我也心不安;让他去,认识不多的几个有真才学识的人也是好的。”却打趣说:“俊华,我简直要在裙子上系个环,把你天天挂在身上的。”

“呵!”方俊华感叹说:“王静,我这一生算是拴在你身上了,我想要自由也不可能了。哎!系个环可不行,我要变个跳虫,天天贴——”

王静“啊呀”一声,连耳根都红了,可心甜如蜜。

去之前,王静自然又精心为自己打扮了一番,穿衣服就花了十五分钟。

王静在这个城市里几乎没有朋友,主要还是她的病的缘故,在学校里也好,在家里也好,孩子们被老师和家长告诫,不要和那个王静玩。到大了,她们又因为嫉妒,而不屑和王静为伍。而那些男的在谗,,王静的美貌时,却又惧怕王静的病。不过,在现在,王静用行动告诉了他们,她不但找男朋友了,而且还交了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且这些人都还是蓝天市有头脸的人物。

今年的茶会还是在老地方——蓝天宾馆。

到了蓝天宾馆,看到那包厢,方俊华不由想起了萧雨婷。不过这时的方俊华更加迷恋王静,又因为就和王静分开了,因此那眼睛都不肯离开王静半秒的。

包厢一共是三个,文联理事领他们来到了一号包厢。王静忽然想到也许不该让方俊华来,因为位置都是被编了号写了名字的。王静和方俊华来得不早也不晚,一号包厢里已坐了三四个人,恰好有市诗刊的主编在内。这主编戴一副黑框近视眼镜,有些像诗人汪国真。看到王静,主编也是眼睛一亮,忙伸出手来和王静握了手,又和方俊华握了。另外一个也和王静和方俊华握了,其中的一个矮个,长得很像古龙的,王静却不与握。方俊华见了,想:“这矮个是不是猥亵了王静?以至于让王静厌恶了?”

趁着人没齐,王静拿出刘志的本子给了主编。这主编知道王静清高孤傲,见她忽然推荐起人来了,也是大感惊奇,结果翻开本子一看,那些诗却也不过如此,便想,这写诗的要么是王静亲戚,要么是王静独辟蹊径,自觉这些诗好。忽然抬眼一看,便见到一张俊美至极的脸,而那眼里却又带着淫欲之色,微微一垂眼,却又瞥见这俊美至极的人正在桌下抚摸王静的大腿。便恍然醒悟:早闻王静外表清高,实则是个淫荡之人,果然如此。嘴上却说:“王静,你的眼光也是蛮独特的,我看这位后起之秀,仪表不凡,写出来的诗也是奇美的。”

王静的脸便是红上加红,一因方俊华的撩拨;二是心想,原来主编误会了,我的好老公只是仪表不凡,那方面了得,写诗却是不会的。却也不点破。听主编又说:“现在诗界确实缺人才,需要大力发掘,特别像农村题材的诗,更须发掘。毕竟嘛,农村是个广阔天地。伟大的诗人也只可能来自那片纯洁的、莫被污染的土地。而且——”指着被王静批改的地方说:“王老师的这句改得好,胜过李清照——”

王静听了,柔柔一笑,忽见方俊华也在直直地看她,脸便又红了,心里说:“呆子!可别出洋相的好。”

只在这时走廊里步伐踢踏,接着一帮人鱼贯而入,最后进来的居然是满脸堆笑的奚本正。

正如王静所想,那位置确是排好了的。那理事也不是简单的人,把其中的一个座号移到别的包厢去了。可在按号坐时,方俊华却无论如何也要坐在王静身边。那主编见了,心里也是好笑,想,这王静也是,怎么找了个皮籁?这时王静的脸色也是不好,却是为这个奚本正。哎!今年的茶会怎么掺了这人?就凭他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毛笔字?

大家彼此寒暄,纷纷就坐。这就坐的人当中,王静也有佩服的:一是市人大主任,他在市文联的下属机构都不挂名,却以实力说话。他写了四部长篇小说,部部拿得出手;一是文联的领导,他的字画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一些高规格的会议厅都挂他的山水画、奔马图;一是秃顶比较厉害的作协领导凌老师则以微型小说见长,作品被多种文字翻译;王静自己则以评论显著。她的笔触犀利,言语尖刻,字字见血,句句带刺,虽然不中听,但却是良药。因此一些期望自己的作品进步的作家诗人,往往一拿到书样,必先赠一本给王静,也有书未出版前,把书稿先给王静看的。只是,王静自己却很少把自己写的东西交付报刊杂志发表的,因为王静所涉的内容多为风俗人情,小散文则多为所谓的下半身文字。可又因这个,风雅人士都以得到王静的文字为艳福,却是人人想得却又难得的。因俊华不喜文字,王静也从不把自己的文字在方俊华面前显露的。因此,方俊华知道王静痴迷男色,却不晓得她也是酷爱文字的。

人大主任坐了上位,凌老师坐了右位,文联领导坐了左位,王静却以一个二十出头的后辈坐在了文联副领导之下,方俊华则又坐在了王静下,反而是奚本正长却坐在了方俊华的下位。

不多时便杯盘啷当,酒水齐上,又说些国际国家大事,又谈些当下社会之弊端,更有人说起现今毒品对蓝天市及家庭个人造成的危害。之后才把话题转向正题。有人说正闭门不出户在赶写一部长篇;也有说在整理过去发表的文字,打算交付出版社出版;王静则不避言地说起自己正在享受生命的丰富和快乐,称生活是艺术,只有经历了生活艺术,才能写画出文艺上的艺术。王静的话引得了阵阵掌声,方俊华拍的最响,大家停了他还在拍。他想,王静说的享受生命生活的艺术,主要是指性生活,而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和保障王静的需要的,也只能是他。

这时那被王静拒绝握手的矮个站起来说:“我最近写了近千首诗,有现代诗,也有古诗体——”

当矮个在发表报告般的演讲时,方俊华则在喝着汽水。他想,酒不能喝,喝汽水是不会醉的。他淫心又动,便在桌布下摸王静的大腿。

王静拂了他两下,也就任他去了,却把那矮个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她知道,这矮个是一副市长的亲戚,靠关系谋了个在文联的职位。不过此人文学底子差,倒很努力,但常有抄袭行为。今日他来时做了两手准备:一首是现代诗人的诗,一首是古代的名不见经传的诗。因王静在之前不止一次当场揭露了他抄袭行为,因此他便想,王静不在,就念现代诗;王静在,就念古诗。他想,中华诗歌有朗朗上百万首,就算她王静再阅览无数,总不至于把每首诗歌都背记于心吧!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小本子,朗声说:“鄙人不才,花了数十日,总算想出了一首针对当下时弊的诗,望各位批评指正!”说时,清清嗓子,对着本子大声念道——

可刚念了一句,王静便站起来,把下面的三句当众念出来了,却又说:“俊华,你把手移开——”也不看矮个,说:“我这人生平最恨抄袭之徒!作为一个二十世纪末的人,难道连古人都不如?再有是——”徒然语带讥讽地说:“我还要在此说的是,某些人显然是认识不到文字和艺术对国家和社会的作用。我自己虽然没那种气魄来写爱国爱民的东西,但是正义、善良永远都是文学要去倡导的。像那些标榜伪善、抬高西化,甚而诋毁民族英雄的垃圾污物,不仅是对不起祖宗的文字,我个人也是嗤之以鼻的。”

矮个听了王静的话,辜辜然坐下来,心想:“你这王静,大家不过是玩玩,你又何必那么当真?”

正当只顾埋头吃粥时,忽听一个声音冷笑说:“我抄你妈的笑面猴!我妈怎会救下你这种下三滥?我不怕你在汽水里掺酒!你他妈的笑面猴!别说萧雨婷,就算把你家的八只麻雀全奉献给我,我也应付得了——”

大家看时,见方俊华赤红着脸,又听他骂道:“笑面猴!你一个公安局副局长,自己妹子横死街头,你屁都不放一个!是不是那医生给你研制了延迟药?你才包庇?”

奚本正是个阴险狡诈、城府极深的人,无论他内心里和骨子里有多凶顽狠毒,可脸上总是露出笑容,加上他又面善,偏偏又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因此他在脸上堆满笑的时候,人家看到的是他的平易近人,不端架子,照顾每个人的情绪,可是也正是这个时候,也是他极度凶残的时候。不论是是好人,还是坏人,也无论是比他官大,或是他的平级或下属,更或是他的家人也好,对于他来说都是案板上的肉,无可幸免。然而在这座城市里,很多人都认为他在是个正直无私,秉公办案的人,这才是可怕的。

这时,包厢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除那矮个外,人人都不由为方俊华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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