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风轻送，夕阳洒照在宝之工厂各处，草地在夕阳下愈发碧绿，草地的小径上铺的是鹅卵石，木槿花、金花茶、月季花、蔷薇花、迷迭香点缀在厂区。温美饭后无所事事，百无聊奈，便在厂区的花圃间行走。就在她走到厂标下时，忽见桂花树下站着个人。她大感奇怪，脚下起劲，很快就到了那人面前。那人要拉上裤头拉链已然来不及，被温美逮了个正着。
那人很快被温美叫来的两个保安拿住，并带到了门卫室。温美面对这事也不知如何处理，只得把那人交给门卫了。其时正是晚上加班上班时间，听说门卫室抓了人，员工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门卫室围住了，又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便议论纷纷起来，有些男生还打起了呼哨。
温美站在门卫室的窗口，窗口下有几个女员工的对话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这人真古怪，每逢星期天，人家都往街上跑，他却不出去，饭也只吃一顿。”
“他比别人也大不了几岁，可看上去能做人家的长辈了。”
“快三十了吧，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娶老婆，也不晓得受了多大的打击。””
“他从不主动找人说话，头发好像半年都不洗，衣服好像一年到头不换，叫花子也不如。”
“你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他？笑死了，谁会喜欢他？”
第二天，温美没采纳门卫的建议，要把那人送派出所，却也不放过这个对自己有龌龊行为的大色狼。她打算把那人开除，并要求人事部立即根据有关规定对那人办理辞退手续。
“温总经理，我觉得开除不好吧？那人又没违反厂规。而且，他这人很厉害的，又是老员工。”晚上吃饭时，在餐桌上，那瑶妹对温美说。
“老员工就不能开除？”温美嘴里吃着饭：“他厉害个球！厉害还是个厂宣传员？还对我——”
瑶妹也不再多说了。
第二天，温美在阳台上无聊地拿着软鞭玩时，电话却响了，跑过去，拿起话筒，里面传来的是方俊华的声音。
“亲妹子，你怎么能够把刘天赐开除？”方俊华除情话能转几个弯外，别的事总是开门见山的。
“能够？姐夫！你说的什么话？我作为宝之的副总经理，我还不能够开除犯错误的员工？”温美大叫着说。
“亲妹子，你还是别开除他吧！不就对你做了那些动作嘛？谁叫你长得那么美？不要说是刘天赐，就是姐夫我也想——”
“姐夫！”她冲着电话大声吼：“我长得美，是我的错？倒怪起我来了？你是在为坏人开脱，是在为流氓庇护！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告诉姐姐——”却听到那边传来了王静的笑声。忽然便明白，如果不是姐姐同意，姐夫也不会给她打这样的电话的。于是便坐在床上，听姐姐怎么说。
“好妹妹，”王静语声温柔地说：“我看你肯定受了很大委屈，像你这样不拘小节的人，竟然也做出如此大的举动。”
“还是姐姐了解我，我这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耍流氓的胆小鬼的。”
“温美，你觉得他胆小嘛？” 便是自问自答地说：“他的确是胆小，他的胆小来源于他的自卑。”
“姐姐，你认识这个人？”温美问道。
“我和他在两年前就认识了。他是个诗人，小说家。温美，你别看他只比我们大六岁。可他已经写了五部长篇小说了。”接着，王静便把刘天赐的家庭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又说：“他都已经二十八了，这个年龄在农村要娶老婆都是很难的了。”
“姐姐，”温美抗议说：“他娶不到老婆关我什么事？他也怪我的？”
“这当然怪你。要是你把他开除了，他到哪儿找工作？又怎么赚得到娶老婆的钱？除非是你温美给他做老婆！”王静说。
“姐姐，你说什么？我说过了，我不嫁人的，更不可能嫁给他的。”
“好了，温美。”
“姐姐，难道就这样了？真是奇耻大辱的！”温美很是不甘心。
“温美，奇耻大辱？对吧？那你给姐说说，你是怎样处理这事的？”
“姐姐，是他向姐姐说了这事的？”
“他连我们的电话都没呢。”
“姐姐，厂里的人似乎在笑我。”温美有些委屈地说。
“好妹妹，万事别冲动，细思而后行。要知道，在宝之，你就是老大。有时，要看人行事。就像这事，刘天赐受了这‘奇耻大辱’，他要在宝之娶到老婆，那是不可能的了。”
温美在心里嘀咕：姐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的终身大事，我还要管？我就只管不开除他就好了！
温美果然也没开除刘天赐了，只是不知把这事告诉姐姐的是谁？
二
奇耻大辱事件过后不久，温美收到了总务传给她的一个纸袋。打开一看，见第一页写着：宝之厂改革方案。翻了翻，足有二十多页，还全是手写的。温美最怕的就是看字。把它放在办公桌上也不管了。第二天又看到了，问这个东西是谁写的。总务说，是那个宣传员刘天赐。温美说，他可真认真。又对总务说，叫人录入电脑打印出来交给我。
下午时，总务把打印好的报告交给了温美。温美拿着报告，耐着性子硬是看了两页，见又是一、又是二、又是三的，头都大了。晚上，拿了报告要瑶妹念给她听，瑶妹却有些字不认识。
过了两天，温美便叫人把刘天赐叫到了办公室。
刘天赐戴着近视眼镜，个子单瘦，背有些驼，喉结很突出，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是乱糟糟的。
“我，我听说你是个作家，对吗？”她用清澈明亮的眼光看他。
“我，我不是个作家，作家是别人叫起来的。”刘天赐呐呐地说，也不敢抬头看温美。
“你谦虚吧，谦虚，过分的谦虚就是等于骄傲。”她嘻嘻笑着说，看来她是不怎么讨厌他的。
“我不是谦虚，这是事实。”刘天赐又喃喃地说。
是的，刘天赐是一个作家，具体地说是一个没成名的作家。他写长篇小说，但也写中短篇小说，当然也写小小说，散文，诗歌，还尝试写赋和歌词，并且也时有发表。不过，他专注的是写长篇小说，字数多则上百万，少则二三十万。在此方面，他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最多，不过因为——他认为的文学不景气的原因，他的长篇小说都没有正式出版，不过他也从没灰心，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发表和出版的。
他对文学呕心沥血，几乎可以说是在拿生命和人生在写作，他孜孜不倦，几到了如痴如醉，疯狂的程度。因为长年累月的写作，他没有了交际，也没有朋友，更没有时间去谈恋爱，即使与人谈恋爱，他也会沉浸在他的文学中，因此他常常不成功，但他对此也无所谓，继续把所有的空余的时间用来写作。如果不是因为生机的原因，要赚钱的原因，他可以不去工作，可以在一间屋子里不出房门三四个月，甚至更久。他的惊人的毅力，和对文学的视死如归，让他饱受了太多的非议，讽刺，嘲弄，甚至人身攻击，特别是他要忍受他的家人的对他的不理解和不支持，不但不能得到理解和支持，反而会得到打击和无尽的谩骂。家人骂他没有义务，不顾家人的感受，也不谈女朋友，不成家，不生小孩，这是不负责任的。甚而说他是自不量力，异想天开，是只麻雀，却想成孔雀。不过，他对此也习以为常，无所谓了，继续一如既往 雷打不动的进行着他的文学创作。他总是认为一个人来这个世上一趟，一定要干一件事情，哪怕这件事情不成功，就像保罗说的，人不要碌碌无为的度过这一辈子。不过，像这个情况，刘天赐怎么会开口对温美副总经理说呢？
对于温美而言，作家在她眼里还是蛮值得尊重的。她姐姐王静就是个作家，j姐姐还邀请一些作家到她家做客呢！只是，她见到的作家都是高大上的，哪像刘天赐这样的，老是穿一双黑污污的，磨掉了后跟的拖鞋，衣服也像叫花子那样。不过，她又听姐姐说过，艺术家和有本事的人都是特立独行的，也许刘天赐就是这样的人。
温美想：“这人可真怪，快三十了，还这么扭扭捏捏的，可又对我那样的——”一想到这事，又气恼了。拿过桌上的报告，递给刘天赐说：“这个是你写的？”刘天赐看了一眼，点点头。温美说：“我读书少，这上面有些字，我也不认识。你给我念念吧！”刘天赐却认为温美所说的“有些字不认识”是自谦的话。
刘天赐是第一批进入宝之厂的员工，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八岁，刘天赐在宝之厂经历了七年。这七年也是宝之从起始之初到发展壮大的七年。因为如此，刘天赐对宝之具有深厚的感情。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宝之厂有辉煌，也有弊端。特别是近两年来，也许是董事长把主要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其它三家公司了，无暇顾及远在苏州的宝之的缘故，因此宝之的存在的问题也就愈来愈多，越来越严重了。而宝之的最大的问题是厂务管理混乱，各自为政，上下不畅通；而且还存在严重的贪污挪用问题。至于人浮于事，人员散漫等问题就不一而足了。为此，刘天赐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多年来，他也就工厂存在的问题用口头书信等方式，向管理人员写过报告，但不是泥牛入海，就是得不到重视，甚而受到冷嘲热讽。
写给温美的这份报告，是刘天赐在二年前就写好了的，他在碧溪村见到王静时，是有心通过方俊华交给王静的，但思来想去，终觉不妥。直至今年温美的到来，又让他有了一线希望。然而温美来宝之只是好了一个星期，就什么事都不管了，好像也什么都不懂，看她那样子根本就是来玩的。他在心灰意冷，大失所望之际，却也被温美的美色所迷，因此在温美出现之际，他便躲在暗处对温美做龌龊动作，后来的一次却被温美碰了个正着。开除公告出来后，他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这他依恋却又给他带来羞愧的地方。然而到第二天，厂里又撤销了开除他的决定，可他去意已决，只是要在离开前，把这份花了无数心血和时间的报告交上去，至于看不看，重不重视，采不采用，那又是宝之的事了。为此，他又在原来的报告上增加了成分，提出了更加全面、更加可运作的建议。报告也从原来的十二页增加到了二十四页。报告写好后，他也没在上面署名，也提醒递交人不要说是他写的。就在第二天，他口袋里揣着辞职信，来到办公大楼时，总务却叫他去副总经理办公室了。
毕竟，他对温美有过不当之事，心怀歉意，又怪自己总是对美丽性感的女子控制不住。那种快感过后，带给他的却是越来越严重的自卑感和罪责感。而在进入温美办公室，面对美得让他无法必视的温美时，他就是这样的心理。
这时的温美容光焕发，巧笑嫣然，似把过去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看到报告被打印成铅字后，刘天赐又觉得得到了某种尊重，于是，他也就向温美报告开了。
在报告中，刘天赐以他精妙的文笔，丰富的想象，富有逻辑的推理，放眼世界的大格局，中国的进一步的改革开放，以及首饰行业在这个时代大背景的未来发展方向，他都提出了自己的独特的见解。接下来，他才就宝之厂现在存在的问题提出了三点中肯的看法。说到此，他开始不再避开温美的美目，而是干脆放开报告，说到激动处，他又干脆站起来，像朗诵诗歌一样，在温美的面前踱着步子，对整个报告进行了全盘复述。最后，他又说：
“宝之厂现在还存在另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是：巨大的浪费。”
“巨大浪费？”这时的温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学生了。
“是的，”他显得很是激动地，痛心地说：“温总经理，您知道吗？宝之厂在三年前的年用银量是两千公斤，而之后逐年增加，从两千公斤到五千公斤，直到现在的将近一万公斤。温总经理，一个戒指翻砂出来到成为成品，它的银损耗量是零点八克或更多，按照这个量，我估算了一下，宝之每天的出货量平均达到五千件左右，一个月就是十五万件，一年就超过了一百五十万件。而按一件饰品零点八的银损耗量，那就是一百二十万克，而按一克银价四元计算，那一年的损失就上百万了。而这些损失主要体现在哪呢？”他自问自答地说：“一件饰品从开发直到出货，它的最大的损耗在抛光和研磨，而抛光又占了最大部分。可这些研磨灰，抛光灰又去哪儿了呢？”说到此，他深深叹口气说：“他们被当垃圾扔掉了。是的，温总经理，那些灰看起来污黑污黑的，很不起眼的，可正是这些不起眼的灰却是钱，而且还不是个小数目，是上百万。而一个一般的企业一年能赚到百万吗？”
“那要怎样制止这个浪费？”温美虚心地问。
“温总经理，”刘天赐说：“这个问题我不止打过一次报告了，可谁也不当一回事。”
“你也不用担心，”温美说：“你对我说，我一定要把那百万弄回来的。这可够我玩的了。”
“非常简单。”刘天赐简单地说。
“怎么个简单法？”温美美目里带着笑，也带着鼓励。
“只需要购一套银灰回收处理的设备就可以了。”刘天赐说。
“刘天赐，”温美把那份报告拿在手里，拿手翻翻，说：“我得把你的这份报告给我爸爸传真过去，让我爸爸看看的。这个可真好玩的！”
这个女娃娃，还是脱不了奶臭之气。厂里这么大个事，又说什么真好玩的。刘天赐的眼里不由流露出失望之色。
只过了两天，温美便召集了主任级以上的干部开会，并叫刘天赐坐在她身边做笔录。
她把刘天赐的报告投影在一个大屏幕上。原来宝之厂主任级以上的干部大多是初中毕业生，甚至于小学没毕业的都有。像这份报告，温美都看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要说下面的人了。不过，这份报告，温美已不止一次听刘天赐讲解过了，也大概明白了刘天赐要她怎样做了。温美这人就是，你要她念一段文字，她会结结巴巴，东拉西扯的，你要她写几句话，她早就把笔扔了，但你要她说，可能诸葛孔明再世，也未必说得过她。更何况她爸爸王钟之也给了她尚方宝剑，因此她在会上用她的好听的声音说：
“要改革，也要整治，要大动，也要震动！大家做好准备！心里有鬼的做好准备，心里没鬼的也做好准备。反正我是这么想的，大不了我家的宝之不开了，我也要捅他个天翻地覆！而且，大家也要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宝之姓王，不是姓大家。既然姓王，不！大家可能还不晓得，我姓温，我是跟我妈姓，但我身份证上姓王，我叫王慧。因此，宝之是我说了算！有种的，不服的尽管冲我来。我要让他死无丧身之地，我也让他妈的全部滚蛋！”最后她说：“我不说了，你们都回去做好准备。”
大改革一开始就遇到了阻力，阻力主要来自包装部。因为包装部做事轻松，钱又比其它车间的人赚的多，而且还有成品纳入私人腰包。因为包装部的人都是关系户，不说皇亲国戚，但至少也是王侯将相。
温美从办公大楼出来时，看到宝员工没进车间，却三三两两的聚在树荫下在交头接耳，在哈哈大笑，在嘲笑温美。温美也意识到了，宝之的员工在罢工。
原来，温美开过会后，到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放话说宝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干部和老员工都将被裁掉。更有人说：宝之现任副总经理是被公安通缉的毒贩！
谣言，这是谣言。温美的脑里立即冒出这些字眼。随即，温美的脑里又冒出了两个字“宣传”。可她举着喇叭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动一下。
三
三天过去了，宝之的员工还在罢工。
因为怕出乱子，警察也来了。那副所长说，宝之厂一个员工都不上班，工厂还是存在问题的。
晚上时，平时灯火通明的厂区一个人也没有，车间却有那么多的货堆在那，那么多的订单，拖一天就是上百万损失。温美想，是我错了吗？就像姐姐说的我总是容易冲动？温美想哭，却不能哭，是的，除妈妈死了她哭了外，她似乎从来就没真正哭过。她想打电话向姐姐求助，因为只要她家一出事，总是姐姐解决的。想到这，她心里宽慰了一些。于是，她来到电话机旁，把手伸向电话机时，却又停住了：“不行，这个时间太晚了，姐姐已经睡觉了。我不能打扰姐姐的休息。而且，就像爸爸说的，姐姐才比我大了几分钟，我怎么事事都要求助姐姐？”
这时，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她以为是瑶妹。把门打开一看，门口站着的却是刘天赐。这些天来，温美虽脸上仍是带笑，可明显笑得勉强了，尽管嘴角还是显得满不在乎，但她的内心却是担心的。这些，刘天赐都看在眼里。这些天来，他从没合过眼，饭也忘了吃，他的人明显瘦了，胡子拉碴也不去刮，衣服脏了也懒得换。他想宝之现在之所以成这样了，都是他造成的。
“温总经理，对不起——”刘天赐带着深深的歉意说。
“你别说这个话，我温美从来就不喜欢听的。我给你说，宝之厂现在的状况，比我想象的更严重。它今天不出事，保不准明天、后天，以后不会出事的。与其将来出，不如现在就出。”温美故作轻松地说。
“温总经理，一定有办法的。我对那些工人很了解，因此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让工厂恢复次序，让工人们回来上班的。”刘天赐说完，转过身，迅快往楼下去了。
这晚上温美失眠了，这是她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
第二天早上，她略略睡了一会，就起床来了，洗漱过后，早餐也没吃，就下楼来了。宝之的员工仍然来上班。他们从她身边走过，有的冲她笑笑，有的和她友好地打招呼，但也有人说：“宝之厂没了崔厂长，就会完蛋。”
“真是笑话！宝之姓王，不是姓崔！”温美来到车间里看时，发现那些员工正在车间忙活。
她来到别的车间，别的车间也是一样。她找了一个人问。那人说：刘作家昨天晚上来我们家了。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是这样说的。还有人说，我们本来就不想罢工的。宝之是个好厂，到别的厂去，没这么天天有事做；还有人说，崔江龙不是个好东西，他克扣我们的血汗钱，却给他的亲戚安排好工作，工资还比我们高出了许多；还有人说，崔江龙说宝之厂他已经买下了，说通缉犯温美要去坐牢了。唔！这样的鬼话他也能说出来，幸好刘作家昨夜来我家，揭穿了他的谎言。
现在，除包装车间及其他车间有几人没干活外，全宝之的人都在忙了。
到下午时，躲在树阴下不去上班的人也就四五十人了。
到第二天早上，站那儿的就二三十人了，到下午时，也就不到十人了。
经过大刀阔斧的改革，宝之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还成立了生管中心，这等于是把崔江龙架空了。
过了一星期，抛光灰处理设备买回来了，又采购了四台鼓风机，温美亲自指挥安装。
宝之厂的改革成功了。
“刘天赐，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蛮神的。”温美格格大笑着，一下就给了刘天赐一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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