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林依依下了床，来到火房，把包和手提袋都提到卧房来了。她拉开包的拉链，把里面的东西都取出来，摆了满满一书桌，有补品，有她们之前都没见过的零食，另外是些罐头。那些罐头比较重，怪不得林依依背得吃力，另外还有些桶装婴儿奶粉，是王静给敏敏买的。
把东西整理好后，林依依又把那奶白色的袋子提起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原来是两件比较新潮的羊毛纱，一件是红色的，一件是紫色的。
“这王静，你也不要这样贿赂我了，我都承认你是我的儿媳妇了，还不行吗？”林芳芝看着满桌满地的物品，嘴里嚷嚷着说。
“妈妈，您真是有福，也是林依依命好，更是哥哥厉害，为咱们家进了个聚宝盆。”林依依笑着说。
“林依依，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人这辈子什么最好？健康的身体最好，亲人的平安最好，朋友的真诚最好，真心的感情最好，每天有个惦记你的人最好，粗茶淡饭才最好。”林芳芝说。
林依依又笑，把衣服放回提袋里，却提起了一个黑色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纸盒，拿在手里，爬上床来了。
“依依，这个是什么玩意？”林芳芝把手中的书放下来。她看到林依依的神情比较凝重，把纸盒拆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似是说明书的纸条一个巴掌大的塑料壳。
“妈妈，这是手机，名字叫洛基亚，是用来打电话的高科技产品。”林依依笑着说。
“高科技产品？就这巴掌大的东西，能打电话？”林芳芝很是疑惑。
“是的，妈妈，你可别少看它。”林依依瞪着那说明书说。
“我们家又没拉线，怎么打？有了这东西，那电话机不是没用了？那高音喇叭里也不用喊了？我们也不要跑了？可为娘的还是觉得跑的好，就当是锻炼身体。”林芳芝也略略知道这个手机是怎么回事，因为村里好时髦的年轻人就有这个，还别在裤腰带上，在村里兜风，还不时的把手遮挡在上面，当稀罕宝贝般的。只是林芳芝还是没弄明白，那是BB机，手机比BB机不知高了多少档次。
这时林依依照着那说明书，操作起来，嘴上说：“妈妈，这手机是静姐姐买给您的。静姐姐说，等我上了大学再给我买。静姐姐给也没买哥哥。”又笑着说：“妈妈，我看静姐姐是要贿赂你，用糖衣炮弹打败你。”
这话却把林芳芝原本忘了的事想起来了，说：“林依依，你就老实交代吧，你——”
“妈妈，”林依依看了她母亲一眼说：“有什么问题，等哥哥和静姐姐回来了再说，我现在要给静姐姐打电话了。”说时，下床去把放在包里的电话簿拿了，返回来还坐林芳芝身边，说：“妈妈，这电话本是静姐姐给您的，这上面都写着静姐姐的手机号码，还有静姐姐爸爸的号码也在上面。这就交给您了，可别掉了哦!”
“林依依！你成高中生了，就当老师了，为娘的都成学生了。是吧？”林芳芝觉得林依依在小看她。
林依依把手机放耳边，对她妈妈做了个“嘘”的动作，接着便眼露神光，嘴里说：“静姐姐，我是林依依。哦！我们吃过饭了，正坐在床上给你打电话呢？噢！我妈妈啊！她在啊！就在我的身边坐着呢？是啊！今晚的月亮确实好！月光还透进我们的卧室里了，我都看见它像李白说的像霜般照在我们的床前呢？哦！你和我哥哥正在河边的亭子里赏月啊！喔！那真是太好了！哦！还没有啊！是的啊！嗯！我哥呢？哦！他不想赏月了？要回去看球赛？哦！好的！我这就把手机给我妈。嗯！好的！”林依依一脸的笑，把手机递给林芳芝，说：“妈妈，静姐姐要和你说话呢！”
“依依，你说……你——”林芳芝睁大眼睛，结结巴巴的、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妈妈，”林依依说：“把手机放耳边，你就能听到静姐姐说话了。”
林芳芝依林依依所言，把手机靠耳边，果然就听见了王静的说话声。
王静在电话里给林芳芝说，她明天就回来，又说家里需要什么，他们从街上买好带回来。王静是很能说的，林芳芝却说的很少。她还不适应用手机接听电话。
电话打完了，林芳芝坐在那发愣，嘴里说：“这个可真是神奇的，和那电视机一样，就是个怪事，没有线怎么能听到声音的？那声音能在空中飞？飞着飞着，就到了这手机里面了？”又说：“拿这个打电话，话费应该挺贵的吧？”
“也就几毛钱一分钟，还要座机费的。”林依依说。
“也就几毛钱，你可说的轻巧。”林芳芝把手机往林依依手里一放，说：“为娘的不要了。为娘的打一年的电话，还不把为娘的存款都打掉？为娘的一年养三条猪，也抵不上这手机吧？哦！有了它，就等于养了个小孩还不止的。”
“妈妈，”林依依笑：“您有这手机，也不是天天要打的，有了急事才打的，而且，有了手机，以后哥哥、静姐姐要找你说话，就不要在高音喇叭里喊了，上次你都不是听错了，以为哥哥生命垂危嘛？这个手机就能防止你听错的。”
“这也是的。”林芳芝听了，又把手机拿过去了，说：“依依，你静姐姐刚才这一打，为娘的大概算了一下，一下就打掉了为娘的一百个鸡蛋呢！”
“妈妈，”林依依说：“静姐姐都不担心，您担心什么？而且——”却不说了。
“林依依，”林芳芝表达不满说：“你才上了几天高中，就开始和为娘的唱对台戏了，为娘的都不晓得你以后上大学了，你还能对为娘的怎样的。”
到第二天下午，方俊华和王静两个都回来了，又是大包小包的。王静显然很兴奋，像这样的兴奋，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对她的心脏是不好的。她在院子里四处走动着，颠着她的大屁股，扭动着她的柔软的腰肢，闪烁着她的水汪汪的明亮的大眼睛，她的嘴里在说着，说的是怎样重新规划这个大院子，说这儿应该这样，那儿应该那样。她俨然把自己当做了这里的主人，好似她已经确定将来的一天一定会嫁给方俊华。
林芳芝惊讶地看着她，只见她脸色红润，双眸坦白得就像一泓秋水，只有真正没把自己放在心里的人才有这样的眼神！
二
晚上时，大家坐在火房的桌前，四个人刚好坐了四方。
“王静，不晓得你有没有开过会，我们学校里有时也是开会的，还要带笔拿本子的。在我们家，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开家庭会。我看你们就不要拿笔在本子上记录了。”喝了口茶，又说：“今晚开的这个会，我自热是要郑重一些的。我说四件事，首先第一件事，是从王静开始说起。”
王静忙正经地把身子坐得笔直的。
“王静，”林芳芝看着王静说：“你也不要太严肃的，身体放松些，可别把自己累坏了。”接着便说：“阿姨晓得你家有钱，也不缺这个那个的，但是，我们普通人家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吃了上顿，就要忙着下一顿。俗话说，年年有储存，荒年不荒人。粮收万石，也要粗茶淡饭。妈妈也晓得你这样大包大包往我家里提，是个孝敬懂事的孩子，不晓得的还以为我家要把你家搬空。说真的，王静，你空着手来，阿姨还欢喜些。是的，阿姨家还很穷，一栋破房子我还担心一场大风大雨会把它淋倒刮倒的。再是，你到我家来，我让你住黑咕隆咚那里面，我心里也难受的、觉得委屈你了。不过总算是比我们那时住牛栏的好。唔！你看，俊华从认识你开始，就在你家吃喝睡住，好像是应该的，他也不晓得害羞。还有是，昨天依依带回来的衣服，我怎么还穿那个颜色？这不合适我，还会让你浪费钱的。”
“总之呢！王静，你要是真嫁到方家来，那就要精打计算地过日子，因为我们家实在经不起你这样的大手大脚的。是的，王静，虽说你在王家说话有分量，但这钱毕竟是你爸的，而且你还有哥哥的，还有——你妹妹的。到时你嫁过来，方家给王家多少钱，王家就给方家多少礼。王家还是王家，方家还是方家。方家绝不会欠缺王家一分钱。你呢！进了方家的门，王家就算是有百万千万，那也不是你王静的，更不是我们方家的。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你就是俊华的老婆，林依依的嫂子，我林芳芝的儿媳妇。到那时，谁说你半句不对的话，我就烧了他家的屋子，谁碰了你王静的一个手指头，我就砍了他的一个手指头。这个，我林芳芝是能够做到的。再是，只要俊华辜负了你，还和这个那个搭三搭四的，我一定会为你出头的。依依但有不好的，你也告诉我，我也不会饶她。我林芳芝呢，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也没给他们两个留下家产，但是只要我有一口吃的，我自己不吃，也要留给你吃的。可是，王静你呢？你也休想在我面前耍奸偷滑，和人眉来眼去的。不过，你这些，我都是放心的。你就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老婆、好嫂子、好儿媳妇的。不过就一条，刚才我都说过了。你就是有些大手大脚的。”
“妈妈，您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也一定会遵照执行，不敢有半分怠慢的。”王静认认真真地、郑重其事地说。
“不错，这个王老师，我还是蛮放心的。”林芳芝点点头，却也不看方俊华，说：“我也不想说你，我把你从小带到大，话说的比碧溪的水还多的，都流到西边去了的。现在你有王静惯着你，你自己去掂量吧！”
方俊华却不说话，王静在桌下用手打他一下，他也当没感觉到。
“林依依，”林芳芝把美目看向林依依：“我也不想多说你。为娘的就一句话，你凭什么要出卖妈妈？你不过就是一句话嘛，你就说：静姐姐的爸爸就是木头，不就可以了嘛？”
“妈妈，这个您又是什么时候晓得的？”林依依笑。
“对这事，”林芳芝接着说：“告诉你们也没关系的，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怕丢丑的。那晚上，我睡在思湘的床上和依依说着话，可我还没全说完，依依这个瞌睡虫就睡了。”
“妈妈，那天晚上我的确好困，的确是好困。我也想陪着妈妈聊一个晚上的天呢！”林依依笑着说。
“你还笑，”林芳芝又瞪了林依依一眼说：”我当然也想睡了，可想上厕所了，于是就走到了走廊里。我找了几个房间才找到厕所，可那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我也没办法，就往楼上走，结果我在楼上没找到厕所，却看到了王静和他爸的合照。那时我就想，这不是木头嘛？后来我就下楼来了，见门上有个手柄，就扭了一下，我这才晓得城里的厕所不是推的，是扭的。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林芳芝自己也笑了。
“妈妈，”王静说：“我们演了那场戏，只是要妈妈在疏园多住些日子，多睡睡温美的床。更何况，温美的脾气，妈妈也是晓得的，要是您来了城里，也不住一晚就走，到时温美知道了这事，还是会责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招待她亲妈不周的。温美虽然不至于用鞭子打我，但也是会叉腰瞪眼的。至于我送给妈妈的礼物，也不是我送的，我只是替温美孝敬妈妈的。毕竟，妈妈来了疏园，要不孝敬妈妈礼物，让妈妈空着手回碧溪村，无论是温美，还是我们都是过意不去的。”
“王静，你说的也是有情有理，看来我又错怪你了。”林芳芝恍然说。忽然又想起一事来，说：“王静，有件事，我一定要对你说，你得为你爸爸找个老婆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虽然不比过去了，可他得有个儿子，将来才好继承他的财产呢！”
“也许是我爸太忙了，没时间谈情说爱吧！”王静说。
“怎么能这样，他赚那钱干什么？人啊，有吃有喝就够了。真是的。钱是没用的啊。”林芳芝感叹说。
“是的，妈妈，这事我都给我爸说过不知多少回了，可他就是不为我们找后妈。”
“就是不找？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是的啊，也不晓得我爸是不是听妈妈您的话，还请妈妈劝劝我爸。”
“这个自然的，有机会，我一定要劝说他的。”林芳芝说。
美好的，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快的。方俊华、王静、林依依又要走了。林芳芝送他们到村口，和他们告别。她心里想：就这么走了！回来一次，喜一次，走的时候，又扯一次，还不如不回来。
“好妈妈，您记得了怎样接听电话的吧？”林依依走得远远的、还不忘回身给她妈妈说。
“林依依，你越来越少看为娘的了，你可要晓得，那个‘1’是为娘的教会你的。”林芳芝喊着说。
“我给你说好多次了，‘妈妈’二字，你怎么就喊不出口？”王静责备着方俊华说。
林芳芝站在山坡上，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转身回去。她从没这样送过人，也从来没被人这样别过。可现在她的心里被她的大女儿填充着，她看到的所有的事物在她的眼里都是愉悦的。
三
日复一日，时间很快过去了，树叶纷纷坠落，在地上铺了一层金黄。
林芳芝担心林依依在学校冷，便打算送两件冬衣给林依依。去城里时，她拿出了王静给她买的羊毛衫。唔！这王静确是个不简单的人。不管是她买的，还是她替温美买的。毕竟亲儿媳妇和亲生女儿还是不同的。亲儿媳妇买的穿在身上还容易闹别扭，亲生女儿买的，就算买的再好，做母亲的也可以挑三拣四，骂她浪费钱，她也不会往心里去。
林芳芝对着镜子把上衣脱下来，换上了红色的羊毛纱。她在镜前左右照照，镜子里的美人本来就美，穿上新潮的羊毛衫就更美了。可她觉得红色的太招人眼了，她便脱下来，换上了那件紫色的。一穿上，一对上眼，就心里舒服了。唔！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材质的，穿在身上又服帖又暖和。嗯！亲生女儿买的，就是好！唔！是的，我虽没养大她，可她也吃了我七天的奶。二十三年来，她没喊亲娘一声妈，却把她娘当亲娘，是该孝敬孝敬我这个亲妈了。穿上紫色羊毛衫，她又在外面套上了一件灰白色的外套，却感到这外套硬邦邦的，像干鱼片，而且和里面的羊毛衫搭配在一起，就像村妇和城里女人站在一起一样的碍眼。
她关好了大门，从侧门出来，把门锁了，肩上背着包，手里拿着钥匙，就往刘芳家来了，问刘芳妈她要去城里了，有什么要捎带的。
“也没什么要买的。奶粉王静也买的够她吃一阵子了，冬衣也有了，小孩子长的快，能凑合穿，不把她冻着就好了。嗯，我看有没有需要的呢？唔！就给我买些小鱼干回来吧！就放在店里卖。”
刘芳妈的话刚完，那边刘志的头从那个坡下冒出头来了，不一会，刘志的全身便露出来了，拄着双拐，看到林芳芝，又露出笑来，喊道：“妈——，姑姑——”
“大侄子，又有什么喜事了？”林芳芝笑问。
到了平地上，刘志拄着拐棍走的更快了，很快就到了她们的面前，他压抑不住兴奋，把一本杂志递给了林芳芝，说，姑姑：“您看，我写的诗歌发表了，就在第十四页，一面都是我的。”
林芳芝接过杂志，飞快地翻到第十四页。
“姑姑，”刘志又兴奋地说：“我一共发表了三首，有一首还是写您的，题目叫：女神。”
林芳芝翻到第十四页，果然看见一个大标题，下面写的是刘志的名字。又把那诗都看了，那“女神”却看了两遍，说：“刘志，你都把我写成了你的恋爱对象了呢？我哪里是什么女神了？最多就是个女怪。”
“姑姑，这句‘你是我心中的女神，我要对你顶礼膜拜。’是抽象化的，不单纯写你的，不过，我就觉得您不仅天仙女，也是女神。”刘志红了脸说。
“小敏敏，你舅舅成诗人啰！外婆再也不担心他娶不到老婆啰！” 刘芳妈笑的合不拢嘴，手里抱着孩子，连亲了三个。
“姑姑，我表嫂嫂的名字也在上面的。”刘志笑着说。
“刘志，她写的什么？我看肯定是爱情，说她如何如何的爱我的儿子方俊华深似海，比山高。”林芳芝把杂志拿手里翻着。
“嫂子没写诗。她是编辑。”刘志这回大笑起来，又说：“姑姑，其实我的诗也不怎么好，这个我知道。要不是嫂子，我的诗可能也发表不了。”
“大侄子，”林芳芝说：“你可别这么说，能上这书，就是你的本事。这上面写的可不是刘天赐的名字，林依依的名字，是你刘志的名字。”
这话把刘志说得心里更舒服了。
“刘志，”林芳芝说：“我这就得到城里去了，我要给依依送衣服，顺便也告诉她，她刘志哥哥成诗人了。”
“姑姑，你到了城里，顺便再给我买三本杂志，尽管诗刊社给我寄了三本，可还是不够。”刘志更加的开心，以前林依依还说过他的诗猫屁不通呢！哼！她一个一中的，也是不懂诗的嘛？这回要让她心服口服了。
林芳芝嘴里应着，免不了又赞美了刘志几句，要他继续加油的话，就把杂志还给刘志，转身走了。
林芳芝又来到了城里，其实她还是喜欢城里的。主要是城里的面条好吃，在家里却是怎么都做不出来的，也不晓得放的是什么配料。
坐在车上，车窗门开了一条缝隙，冷风吹着她的脸，便又想起了“木头”。原来这个木头就是王静爸爸，俊华未来的岳父，这可真是没想到的，这样的一个木头居然也能成为大企业家。
她在离一中最近的站点下了车，想到就要见到林依依了，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喜悦的笑容。就在她面带微笑，向前走着时，忽然斜刺里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您是林芳芝女士嘛？”那人躬身问道。
“你是谁？”林芳芝警惕地喊，还林芳芝女士，我是个女士嘛？应该叫村妇还差不多。她看到小伙子穿的是饭店服务员的衣服。
“我是饭店的服务员，有人要我在此等候您。”那小伙子还是彬彬有礼地说。
“那人是谁？长得怎样？他为什么要你在这里等我？”
“这个我却不能说，我只要把我的话传达给您就可以了。”那服务员说。
“你要我去我就去？你又算老几？”林芳芝冷笑说。
“林女士，您不去的话，我也没话好说了，不过那个托我来叫您的人说了，您要是不去的话，就会有大麻烦。”小伙子说完，转身就走了。
“有大麻烦？什么大麻烦？哼！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大麻烦！”林芳芝心里想着，往前便走，可只走了几步远，突然停住了，脸色大变，身子哆嗦着。
她转过身来，见小伙子快要隐身在花木中了，也就迅快跟上去了。可是，她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越往前走，越是身子摇晃得厉害。从她走路的形态，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内心正遭受着巨大的煎熬和惶恐。
过不了多久，她便跟着那小伙子来到了一家装修豪华的饭馆前。小伙子在前，林芳芝在后，他们迈上了几级台阶，进了看上去很是气派的大门，然后来到了一间包厢前。小伙子在那儿站住了，伸手轻轻敲了敲门，门随即开了。
林芳芝的脸色已然变得惨白，身子不能自主的在颤抖，几乎要跌倒在地，忙用双手扶住了门框，一双带着惊惧的眼睛却向门里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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