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受伤

星期天,吃过早饭,温美又要拉林依依到楼上的健身房去练拳击,林依依却不肯去。温美顿觉失望。林依依说:“姐姐,我已来宝之二十多天了,我也得回家去了。我们今天哪都不去,妹妹要给姐姐说个事。”

“依依,你这会儿可真够严肃的,你要给我说什么呢?”

“姐姐——”林依依欲言又止,她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把这个事告诉温美,又会有怎样的后果呢?很快她又想,这个事情总是要说的,迟说不如早说,于是她说:“姐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你说。”

“呀!是这样啊!”温美笑,在地板上盘膝坐下来,说:“看我们的依依如此的郑重,我倒是要听听依依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给我说的了。” 接着又说:“好吧,依依,你说吧,我在听着呢!”

“姐姐,”林依依放松了一下自己,露出笑来说:“姐姐,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我家的房屋起大火,把我的才出生七天的姐姐烧死了的事嘛?”

“你说的大事就是这个事?你都跟我说过了呢!”温美同情地说,就是不肯把这事联想到自己身上去。

“是的,姐姐,我是说过了,”林依依说:“可姐姐不晓得的是,其实我的姐姐没被烧死,她是被我的爸爸救了,送给了一个叫温薇顾的阿姨做女儿了。”说时,便从裤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到一页,从里面拿出一张四寸左右的、发黄的照片递给温美,说:“姐姐,你看这是谁?”

温美接过照片来看,见照片上的人鹅蛋脸,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盘成一个髻,年纪也就三十岁左右。眼睛生得极美,微笑嘴唇,像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心里产生了疑惑,拿美目看着林依依,是在询问。

“姐姐,”林依依说:“这照片上的人,她的名字叫林芳芝。她是我的亲妈妈,也是姐姐的亲妈妈。”

温美的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了,只是她总不肯承认。这时听林依依这么一说。一下就把照片塞在林依依手里,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又是抓脑袋、又是摸脖子、又是看林依依、又是在嘴里嘀咕着什么。她看起来情绪激动,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她终于还是坐回来,脸色难看、眼神焦虑、语声颤抖地说:“林依依,你哥哥是不是早晓得了我是他亲妹子?所以他才那样捉弄我?”蓦然又想起来了,说:“还有这个王静,还有我二娘,还有我爸爸,甚至于你,都晓得了我是林芳芝的女儿的,就独独我一个人不晓得的?而且,林依依!你这次来宝之,也不是什么好鸟子。”忽而又站起来,脸色变得铁青,眼里冒出火来,冷笑说:“这个林芳芝,可真厉害,她自己不来,却找了只小鸟来给我叽叽喳喳。好了,林依依,这事和你无关,你也别跳进来!不是姓林的来找我,就是我去找她,大家来个鱼死网破。”见林依依手里拿着照片,还坐在那,便走过来,一把架起林依依,把她推门外去了。

林依依站在门外,也是不晓得如何是好,忽然,那门开了,温美从屋里窜了出来,就往楼下跑去。林依依也不晓得她要干什么,忙跟了上去。

待到林依依下楼来时,只见温美立在那座假山前,手拿鞭子对着假山上的石头鞭打,一时石屑纷飞。

“我不去,我不去。”她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就像学了她养母神经错乱时的那样。

“姐姐,姐姐,你歇歇吧!你别打了,你的样子好可怕啊!姐姐你冷静些吧!”

“我不要,你走开,你走开!鞭子会甩到你的。”

林依依更是不知所措了,她呆呆地望着温美,冷不防抓住温美的手,一味提高嗓门连求带慰地说:“哦,对不起,姐姐,你别生气,别生妈妈的气,请你别这样。”

温美甩开林依依的手,大声说:“好,我不生你妈的气!不生!你回去吧!快回去吧!小傻瓜。”

“我不回去,我要陪着姐姐!”林依依又去拉温美的胳膊,却被温美一挥,她收势不住,一下被甩到了假山上,头磕在石头上。她手捂头,血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了。

温美一下子傻眼了。

林依依的头上缠着绑带,她头上缝了三针。她长这么大,身上只受过一次伤,那是她十三岁时和妈妈一起抬打谷桶,她一个不小心,从田埂上摔下来,腿上划了条长口子。

晚上,林依依忽然搂住她姐姐大哭起来:“姐姐,妈妈不是想你,也不会叫我来看姐姐啊!妈妈好可怜啊。”

温美抱住她妹妹,硬是忍着眼泪没掉出来。

那一夜,两姐妹睡在一起,紧紧的相互搂抱着。温美不时地问着,妹妹,疼吗?林依依摇头,不疼,姐姐,不疼。林依依虽然没练过武,但她每天劳动,在山间行走,所以身体很健壮。而且她还非常的美,额前的刘海发乌黑晶亮,又长着双双眼皮大眼。

那个晚上,两姐妹无话不说,林依依给温美说起了碧溪村的人和事,也说起了那场大火和住牛栏的事,把温美说的一时哭,一时笑的。

“姐姐,我要看你的胳膊。”林依依撒娇般地说。

“什么啊。好害羞哦!”

“姐姐,不害羞,我要看姐姐胳膊上的蝴蝶胎记。”

温美也就翻过身,把洁白的胳膊亮给林依依看。温美忽然就笑了。

“姐姐,你笑什么?”林依依抚摸着蝴蝶胎记。

“那时在深圳,我第一眼见到妹妹,就觉得很亲。”

“姐姐,我也是这样的。可那时我到姐姐家去,看到姐姐练功房里的照片时,我都不敢相信,现在我还些像做梦一样的。”

“梦?不是梦,这是真的。我就是你亲姐。”不知不觉地,温美又搂抱住了林依依。一种叫亲情的东西在她的体内欢快地奔涌。

第二天,温美还是给王静打了电话:

“姐姐,我怎么办,我不想认仇人做妈妈。”

“唔!你都知道了,对吧?你不想认就别认,等你想认了就认。”王静在那边说。

“哎!姐姐,我们以前说好的都不算了?我们不帮妈妈报仇了?”

“温美,你亲妈是我婆婆,你报仇了,你们方家的人都不要我了,我啥办?”

“啊!是这样啊!那姐姐快点叫姐夫回来,我有他好看的。”温美一时改不过来,还是叫方俊华姐夫。

“妹妹,我们现在还不回来,我们在海南呢!”

温美是简单个性。她想:“这个世界是怎么搞的?突然多了个亲妈,而且还是我的仇人。唔!这个事谁都晓得,就瞒着我。唔!我刚和妹妹相认,就把妹妹的头弄破了。唔!到现在,我还要不要为妈妈报仇呢?我可不能违背诺言的!”这样想着时,便对林依依说:“依依,我小时候心里总是充满了谜团,比如妈妈怎么会老打姐姐,却不打我;比如我怎么一会儿姓温,一会儿又姓王?对于这些,我不像姐姐那样思考,去刨根问底,以至于以后的我总不爱去思考问题,因为我对面前的一切都抱着心安理得的态度,如果姐姐要思考,那就让姐姐思考吧,如果我要思考,那就让姐姐代我吧!是的,我不想让一切发生改变,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没有比这更好了。”

一个月后,林依依要离开宝之了,温美开车送林依依到上海火车站,直至把林依依送上火车才离开。

火车开动了,林依依坐在位置上,手捧一本书看时,忽然有个人走近她,冲她说:“林依依,你是林依依吗?”

林依依抬头一看,却不认识。

那人轻轻一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闻名。我常听你哥哥说起你。”

转眼就到腊月,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拱着大包小包,陆陆续续的回来了。碧溪村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了。

小年前已下了场大雪,到这天又下起来了。林依依立在窗前看着那纷纷扬扬的如鹅毛般的大雪,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和哥哥在晒谷坪里打雪仗、堆雪人的情景。他们在晒谷坪里堆了三个大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哥哥,一个就是她。而现在,她得加上一个了,那就是王静。然而,也就在这时,她越发的想念起自己的亲姐姐方思湘来了。她想:“要是姐姐这时候认了我们,回到家里来了,那又有多好啊!”

那雪下的也是大,到得外面,一股冷彻入骨的寒意逼来,天地万物,却被厚厚的白雪笼暖了。这一天是小年,家家户户又打起了豆腐。又到第二日,上城里的上城里购年货,杀猪的在家里杀猪,一时这边猪叫,那边也猪鸣,又有几家人围在一起杀牛的。

外面那么吵,方俊华被吵醒了。他穿好衣服,出来一看,屋檐下一条大肥猪已杀掉了,正等开水剃毛。林芳芝正在屋檐下烧开水。就在那土灶边,那儿又烧着碳火,碳火上罩着张桌子,王静和林依依就分坐两边,边烤火,边在下象棋。他不由向王静看去,见她穿件奶白红里子的毛绒大衣,头卷发修饰得服服帖帖的,一根乱发也没有。她的眼眸即使不是在动情时也是水亮亮的,睫毛又长长的,像孔雀开屏般的扬开来;一时垂下来就是两排梳子;那翘起的嘴巴,又让她多了几分调皮的神态。

方俊华痴痴的看着,一时忘了形。林芳芝看到了他的模样,又看看王静,心里也是舒服。想:“有了王静,你这水就是水缸里的水了。”方俊华见他母亲发现了他,也就走过去,斜着身子,立在那看棋。那棋盘上,王静的棋子杂乱无章,依依的却是井井有条,一副大军压境的架势,对依依说:“依依,你就不会让着你嫂子点?看你嫂子可怜巴巴的。”

“哥哥,你不晓得,嫂子开盘好,听到猪叫声,就乱方阵了。我这叫趁人之危,反败为胜。”

“王静,依依这也太无情了,还叫你嫂子呢。”方俊华说。

“你别捣乱,无情才有趣,让着就没意思了。”王静眼睛盯着棋盘说。

“是的,哥哥,嫂子说的对。”林依依嘴巴不饶人地对她哥哥说。

王静看那棋,自认输了。把棋子抓手里,说:“依依,再来,再来。”又摆开了棋子。

十一叔和十五叔见水还没开,就搬条长凳,在那聊起天来。

十一叔说:“王老师,林老师,依依,你们给我们评个理看看?”

十五叔说:“她们都忙的很,哪有功夫搭理你?不如我们来给自己评理。”

十一叔说:“像我们这么能干的屠夫,到了城里的工地上,就成了人家眼里的废物了,被人家小个子的呼来唤去,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是。我在碧溪村话说的好好的,到那,就成了结巴。你十五叔耳朵在碧溪村好好的,到那,居然就成聋子了。哎!依依,我觉得还是我们碧溪村舒坦,要怎么说,就怎么说,要怎么听,就怎么听。”

林芳芝,王静和林依依都笑了。

十五叔说:“那天我们把没搅拌的混泥土倒在基槽里,王董事长听我们是碧溪村的,也不把我们送派出所,也不罚我们的钱了。”

十一叔说:“这是王董事长宁可受损失,把墩子用挖土机拆了,重建。”

十五叔说:“王董事长不仅没骂我们,还把我们送到雅之服装厂去干搬运工。在服装厂,不仅不日晒雨淋,赚的钱还多。”

十一叔说:“我们也是不看好刘芳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可以管我们这些大男人呢?不过也不得不佩服,站到台子上训话,村支书还要对着纸念,她却光手板,话却像碧溪源头的水一般的怎么流都流不完。”

十五叔说:“我原来也看低了刘芳,那个大猛是到手的肥肉掉了。她居然能管好几百人的工厂,而且还像指挥部队般的,要谁向东,就不敢向西。”

十一叔说:“我看见刘芳把双手拢在屁股后,胸脯又挺的高高的,我真想把她胸前的那块红牌子扯下来。”

十五叔说:“为什么?”

十一叔说:“我也想戴一戴,因为那上面写着刘芳厂长。”

王静,林芳芝和林依依听了,又笑了。

十五叔说:“十一哥,不晓得你发现一个秘密没有。”

十一叔说:“什么秘密?”

十五叔说:“在雅之,我们两个听谁的?”

十一叔说:“当然是听组长的。”

十五叔说:“那组长又听谁的?”

十一叔说:“自然是听拉长的。”

十五叔说:“那拉长又听谁的?”

十一叔说:“自然是听科长的。”

十五叔说:“那科长又听谁的?”

十一叔说:“自然是听厂长的。”

十五叔又说:“那厂长又听谁的?”

十一叔说:“自然是听王董事长的。”

十五叔说:“十一哥,秘密就在这里,那王董事长又听谁的?”

十一叔搔搔脑袋说:“王董事长自然是听他堂客的。可我早就晓得,王董事长没堂客的。”

十五叔说:“十一哥,我们在工地上时,制造豆腐渣工程,就只等去坐牢时,王董事长才来了,他脸色铁青。可后来他听说我们是碧溪村的后,王董事长就不追究我们了,这又是为什么?”

十一叔恍然大悟:“我清楚了,自然是——”

十五叔一拍大腿,说:“十一哥,你今天怎了,怎么老是自然自然的?”

十一叔说:“我自然是学的依依小侄女的。”

林芳芝听了,脸红了。王静和林依依却笑了。

大花猪杀了,因为生活一年比一年好了,林芳芝为自家留了半边猪肉,她要十一叔把猪肉一条条的割好,在上面抹上盐,然后用棕绳穿着挂在火房的横梁上,又给刘芳娘送去了一角。

一到黄昏,林芳芝便对林依依说:“依依小宝贝,你去请季校长和村支书村长来吃猪血。”

“啊!又请他们来?季校长是应该请的,可村支书村长请了,就好像我家应该请的一样。”林依依嘴里说着时,身子已经出了堂屋。

这时,天上纷纷扬扬的飘着鹅毛大雪。喝猪血是山村人的风俗,就是自家杀了猪时,要请村里有头有脸的来吃一顿。一表敬意;二表来年好运。

过了一会儿,林依依搀扶着季校长来了。原来上个月季校长摔了一跤,把腿摔了,到现在还没怎么好。

到天断黑时,村支书和村长披着风雪来了,来时村支书腋下还夹着个包。林依依笑着说:“支书大人,又不是上乡里开会,也不是上城里装脸面,夹个包干嘛?我们还不晓得你是碧溪村的头?”

村支书举起一个手指头,点着林依依说:“状元,就你这嘴比你妈还厉害。我总要为你做媒,把你嫁到百里外去,看你还说不说得着我们。”

“呀!”林依依笑:“头!你以为我林依依想说你们嘛?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在家卖红薯,谁好谁不好,老百姓就不晓得?我可是为头好才说的。不然的话,我才懒得浪费口水呢!忠言逆语利于行嘛!”

大家都笑了。

只过了一会,季校长在大皇的迎接下进了屋子。那大皇便在桌下,人的跨下钻来钻去。林芳芝手里端了个大碗,里面盛了几根大骨头,唤了一声大皇。大皇一个箭步便出了屋子,到了堂屋里,又跨过大门,在屋檐下蹲伏下来,就着林芳芝倒在地上的大骨头用前爪捧着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屋里暖融融的,年味也是浓,肉香酒香更是浓。

林芳芝又在火房里烧了个煤球火,在上面烧着甜酒。方俊华,王静和林依依喝甜酒,季校长,村支书和村长则喝白酒。人一到齐,饭局便开始,真是杯盆磕碰之声,嘴里咀嚼之声,桌椅摇动之声,林依依的轻柔脆语和季校长的爽朗之说话声不绝入耳。

饭毕,各人打着饱嗝,林芳芝又泡上茶来,端了瓜子花生糖果上来。待到茶毕,剥了一会儿瓜子,村支书和村长又一起上了趟厕所,回来时,还坐回自己的位置,又打了几个饱嗝,那村支书便掏出了一支烟,又给了村长一支,村长便拿出打火机,先为村支书点了,又为自己点了。

在吞云吐雾之间,那村支书便开口说话了,道:“年年到头有年年,在我们农村嘛,这过年嘛,就是算账年,还钱年,讨钱年嘛,这是最要紧的嘛。”又说:“原先村里的帐都是在村礼堂算,今日到林老师家里来嘛!一来是喝这猪血酒;二来是这火好烤;三来嘛!这是学校的工程,无论怎样,是要作为监工的季校长和作为出纳的林老师过目的。我和村长呢?充其量也是个跑腿的,哪儿缺,就往哪儿填,哪儿空,就往哪儿塞。总的来说,是要把这学校公路修建好,让孩子们有个学习的好环境。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嘛!又有公路通,全村富的说法的,再说了嘛,我和村长,村长和我嘛……”

林依依喝了几大碗甜酒,觉得不过瘾,便趁林芳芝不注意喝了一杯白酒,先还能稳住,到后来,那酒劲便上来了,听得村支书“嘛嘛”的,便卷了舌头,红了脸,斜了眼,冲村支书说:“别妈妈爹爹的了,您那套嘛的官话,放会上说去。”

村支书听了,愣了一下,季校长直想笑,村长却打着饱嗝,用手指剔着牙缝,却怎么也取不出牙缝里的肉沫。林芳芝看到林依依这样子,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方俊华是不管事的,用手勾着王静的小手指玩。

村支书显然比村长自在,因为他想起了曾给过林芳芝五百块钱。他想,王静会给未来的婆婆面子吧!于是便清清嗓子又说:“学校的工程已差不多了嘛,只到明年开学嘛,孩子们就可进新学校了嘛!这帐还是要豆腐拌葱一清二白的嘛!”说着,便把那包搁在腿上,拉开拉链,掏出厚厚的一叠账本,放在桌上。

林依依早已去里房拿了一个手掌大的计算器和一个陈旧的算盘出来。算盘给了林芳芝,计算器却自己拿着,又把那厚厚的账本端在手里。

这时王静却站起身来。方俊华以为她要上厕所,林芳芝和林依依则以为王静累了,要上床去睡了。那季校长见王静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有心与她叙谈考题之事,却苦于场合不对,见她起身,只道她是和自己一样闻不得烟味,要到外面透口新鲜空气。那村支书见王静起身来,也认为是要离开,心里却想:离开也好,反正也无关她事。只是那村长是个色鬼,尤其对女人的大屁股着迷。有王静在身侧,自是无尽享受,见她起身欲走,便有了失落之感。却不料王静站起来,伸出一只玉白般的几乎是透明的手,对林依依说:“依依,拿来我看看。”

林依依吃了一惊,拿醉眼看王静,却也把账本递给了王静,和屋里所有的人的想法一样:“静姐姐要看这账本干嘛?静姐姐又哪有这精力?”

王静拿了账本在手,看也不看,抿了那性感的嘴,低了那水汪汪的妖媚眼,晃了那水蛇样的腰,扭了那圆润的翘臀,往前走几步,见那煤球火燃得正旺,眉头也没皱,便只一撒手,那账本便掉到了火上,登时烧着起来。屋里的人除方俊华外,全都傻了眼。林依依脑子转得快,一个箭步上去,手往火里捞得几下,却也没捞起来,眼见大火慢慢如同蛇的舌头般缩回去,就只剩下几片乌影,被那火冲上来,飘上空中,又纷纷扬扬的如黑的雪花般掉落下来了。这刚刚还厚厚的一叠账本瞬间便荡然无存了。

王静回藤椅里坐了,脸上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态。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外,那村长看着那王静,神情之间是不解多于气恼,那村支书满心羞怒,却又不能发作,看着王静说:“王老师——”却再说不出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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