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算账

原来那村支书是个极为贪婪钱物之人,而那村长是又色又贪,只是权利没村支书大,被压在下面,也就收敛着自己的本性。这两个人都是老油条,干村支书和干村长都干了近三十年。两人在村里一唱一和,上演双簧戏,是拿手好戏。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碧溪村也是一块肥沃之地,山上也长着无数的树木,那地里的矿藏也是有的,先前他们要在这儿捞一把,那儿拿一笔,那也是有的,但那也是小打小闹,最多也不过让自己家人的生活比别的村人的日子过得滋润些。随着时日的过去,也随着贪欲的加大,对于那些小虾小鱼也渐渐不放心上了。随着碧溪村的公路的修通,也随着改革开放红利开始影响农村,又随着山村生活的越来越富足,更看着村里许多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和有一些手艺的脑子活络的人相继发了财,建起了楼房,他们的贪念也更是上了一级台阶,便也在村里搞起了村办煤矿,村办沙厂,村办采石场。但这些项目有赚钱的,也有亏钱的,却又无一不要付出脑力和体力的。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他们也就乏了,总想要找到一个更容易,却又风险小的项目在其中捞一笔。不想,这机会很快就来了,曾经折腾了无数次的碧溪小学,居然有本市的大企业家捐款修建了。而且几乎是做梦般的,这个工程马上就开工了。而且这个本市的大企业家居然把这个工程置放在这里后,就再也没来管过。他和村长呢,自是让老校长做监工,林芳芝做出纳。他们两个呢,是死也要抓着这采购不放。至于那林芳芝呢?做着这个出纳,因为见得多了,对村支书和村长的做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村支书和村长有乡长的批条,不管是谁,也不管批了多少,做什么用,林芳芝也是把钱递出去,从不多问。出纳出纳嘛,就只管出好了,反正有监工嘛!那村支书和村长见钱来得容易,也便越发胆大,常常是在林芳芝那开了发票,签了字,把钱揣口袋里,往前走时,便把手放进左边口袋里,从里抽出一张,放在右边口袋里,又走几步,便想,拿一张也是拿,拿两张也是拿,不如就拿两张;拿了两张,却又想,两张都贪了,也不缺贪这第三张,于是又有一张从左边的口袋里,落入到右边的口袋里了。这一路过去,左边口袋里的钞票,竟有十多张搬到右边的口袋里了。

在村支书和村长那,账本却是分开的,各自购事先分工好了的材料,至于人工方面,也是各人叫一半,各人开各人的人工工资,也是各得其所,互不侵犯,不要说没出过杂子,就是嘴皮子都没绊上一句的。

然而对于村支书和村长的贪,不仅是林芳芝和老校长,就是大多的碧溪村人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谁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装聋装哑罢了。

然而,贪尽管贪着,账是一定要做的,不仅要做,且要做得至善至美,天衣无缝的,要拿得出手,上得了台面的。

那真账可以胡乱的来,河沙款可以多开,钢筋可以多开几吨,甚至进学校的马路原本就在那里,却也可以开上筑路款,那学校处的池塘需要拉土填满,水池只有一个,却可以开上几个等等。

至于那假账,却要做得比真账还真的。为此,村支书和村长去找了乡里的神算子。在乡政府的地坪里刚好碰上从吉普车里弯腰出来的、身披军大衣的大腹便便的乡长。听说村支书和村长要找神算子,乡长便站在那拿个牙签剔着牙缝,拿眼瞪着他们两个,却不说话。村支书好一会才领悟过来,心里道:妙,乡长不愧是乡长,如果真是自己亲自去找神算子,免不了要供奉些烟酒钱不算,可能神算子还会嫌这嫌那的不出全力,但只要乡长亲自出面,把这个当工作交付神算子,那神算子为在乡长跟前邀功,哪有不出全力的?于是便把一些材料交给了乡长,托乡长去吩咐了。自然原本给神算子的辛苦钱加上贿赂钱便全部进了乡长的腰包。

那神算子也是不负众望,连续加了三个晚上的班,硬是把那份不是账的账单,变成了真的账单。不仅如此,在最后,神算子在那账单上又改动了几处:把河沙的“河”字,改成了“和”,把“79”乘以“50”等于“3950”,改成了“3850”,又在最末的一处填上了:买太阳帽70个。那村支书和村长看了,不知其何用意,指着那“太阳帽”,说:“神算子,工程是在秋后开工的,这太阳帽可用不上。”

那神算子冲他俩眨眨眼,嘴角露出微笑,只是不语。那村支书立马又回味过来,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太厉害了,神算子,你在乡里做个会计,简直是屈才了,我看你不至于上中央当大官,起满得是个省里秘书长了。”

村支书和村长立即回到碧溪村,对着那账单连夜复写了一份,把神算子写的一份藏进地窑里,却在半夜里忽然梦醒,顿觉不妥,爬起床来,受着那切骨的寒冷,爬进地窑里,把神算子的那份账单点了把火烧了,只是不想留下这祸根,来个死无对证。

到这一日,林芳芝来请他们喝猪血酒,和村长一合计,便想在这一日把账算了,把工钱领了,把这一年的事早点做个了断,省得夜长梦多。

村支书和村长仗着神算子做出的账单,来时两个人便都是信心满满,得意非凡的,却不料刚把账单放桌上,林芳芝和依依刚要开算时,竟被这个软软弱弱的、妩媚风骚的王静悄无声息地拿过去,竟然在所有人的眼目下,把他们精心策划的账单付之于一炬了。

此局一开,不仅是村支书和村长,就是那林芳芝和季校长也是大为诧异,不知王静此举意欲何为。

只在此时,那村支书便要站了起来动怒,忽然脑子里又灵光一闪,心里道:我和村长费尽了心思,绞尽了脑汁,花了无数时间做的这个假账单,被她这一烧是前功尽弃了,而那神算子的原本又毁尸灭迹了,要再做一份来,时间是来不及了。这方俊华的女朋友,也不过来了碧溪村几次,虽说是林老师的未来儿媳妇,我们又和她是初次见面,自然是不知道我们的底细的,她又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孩,长得虽也妖艳,但也不过是个供俊华发泄的玩物罢了,谅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在碧溪村兴风作浪的。她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受人指使的,难道是季校长和林芳芝抓住了我和村长贪污的把柄?他们自己又不便出面,便叫了这骚狐狸来演这出戏?不由的便向季校长看去,却见对面的那颗白头发下的红脸也是挂着无数的诧异和不解,又看那林芳芝也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忽又想:看那林芳芝本来已是算盘在手,是一心要来对账的,又素知林芳芝从无算计人之心,看来是自己误会她了,不仅是误会她了,连老校长也是误会了的。可是内心里又很是想不通,不知王静要演哪出戏,便要强颜问王静时,却听那王静微笑着说:“支书大人,村长大人,我是看这么厚厚的一个账本,要这样算来算去、对来对去的,怕累坏了我妈妈和依依。我才要把它烧掉的。”

听了这话,不仅是村支书和村长脸上难看,在座之人,除方俊华外,其余却是各有各的想法的。那村长心里说:“你家那么有钱,还在乎这一点嘛。”村支书却想:“先前我还看你这人时,虽长得文文柔柔,但话一出口,却有惊人之语。原来不过在考题上有些造诣。在今晚这事上,你却太也过火,不仅不懂生活常理,而且也是太过无理,须不知要做出这样一份账单来,花上那诸多时日不算,那付出的心血也是无数的。”心里想着,看那王静时,人是美雅,却也难掩那股淫荡妖艳本色,又想方俊华原本是浪荡公子,看来是被色迷了眼,被情欲熏了心,更是脱不开这“钱”的,把头扭过去,不吭声了。

这时,王静却是软软地、柔柔地、轻轻地说:“季校长,老支书,老村长,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父亲是干什么的。他以前就是从湖南大学的土木系毕业的,又在这建筑行业跌滚爬打了将近三十年了。他从一个普通的泥工做起,从一个小小的包工头开始起家。自然对建筑是了然在胸的。我也知道,碧溪小学的工程设计图,是我爸爸在看了我拍摄的照片后,根据了其所在的地里位置的景物风向,才亲自设计了这图纸的。我可要在这里说了,大约我妈妈也是不知道这图纸的价值的,季校长专业与教育事业,也不会在意这一行的,至于老支书和老村长自然也是不把这设计图纸放在眼里的。其实,建碧溪小学时,我是放了二十五万在这里的,但真正值得钱的,却还是这图纸。如果我爸爸真要把这设计图纸卖了,不要说二十万,十万也是出得了手的。”说到这,又说:“其实,大家可能还不知道,不要说是碧溪小学这三层楼的小工程,就是在深圳,那五六十层,甚至是七八十层的高建筑,我爸爸只要把这设计图纸画出来了,那心里便已算出了七八十层的这幢建筑要用多少块砖头,要用多少根大钢筋,要用多少根小钢筋,又要用多少块玻璃的,至于这三层楼的建筑,那只不过是我爸爸手里的一个小积木堆罢了,不要说多少块砖,要用多少吨河沙,要用多少根大小钢筋,就是要用多少颗钉子,他也是心里有数的。所以,我把工程搁在这里,从不过问,就是因为我很相信你们,相信季校长的高风亮节,也相信林老师的职责所为,更相信村支书的事必躬亲,任劳任怨,也相信村长是一心要把学校建成,把路修好的。所以,我也才提了现款过来,而不是支票或银行卡,只是要免了你们和银行之间的手续繁琐,不要耽搁了建学校的速度进程。可是,有些人呢,却是错会我的原意了,以为我不管不问不来,是把这里丢开了。哼哼!那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我的人不来,心却是在这的。”

说到这,喘口气,又说:“说句实在话,老支书,老村长,老校长,我原也是管不了这些的,你们要把学校建成个什么样子就是个什么样子,反正我又不懂建筑的。但我在这儿还是要提醒大家的。我爸爸是很忙,忙得焦头烂额,忙得什么都顾不了,他嘴里口口声声的说要顾着我们,却又顾不了我们。因为那么多年的忙,也因为那么多的操心事,我爸爸来不及找女朋友,来不及去去享受。也因为忙的原因,也因为时间不够的原因,我在做每一件事时,是不太在乎你做这件事的过程的,是只在乎这个结果的。因此在学校建成之日,我是不仅要看结果,也是要看账本。因此,老支书,老村长,你们不要在那学校建成之日,在大家欢庆之时,我爸爸真的来了,远远的站那儿一看,便发觉了那儿的一处毛病,走近些一看,又发现了这儿的一处弊端。就像上次深圳的那处别墅房。这事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我是昨天听了十一叔和十五叔说的,好好的三幢半别墅房,因为一栋别墅房立柱上出了毛病,我爸爸二话没说,就叫人开推土机推了。老支书,老村长,不是我耸人听闻,也不是跟你们说笑的,三幢别墅房,加上一幢建了一半的,一共是一百八十多万,一百八十多万可以建十个碧溪小学了。说到这,你们也应该知道如果把碧溪小学真建成了豆腐渣工程的后果,不要到时,我爸爸往那儿一站,叫人开了推土机过来,到时,这不仅仅是老校长,老支书,老村长,林老师的脸上不好看,就是整个碧溪村人的脸也不知道往哪儿搁了。还有加上我这个资助人——当然,我爸爸骂是不会骂我的,打更是舍不得的。可是,可是,他便是横上我几眼,我也是要羞愧得要去跳碧溪的。”

只这一席话,把屋内所有人都说得心惊胆颤,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王静又是轻笑,说:“老支书,老村长,老校长,妈妈,事在人为。碧溪小学的工程毕竟还没进学生就读,因此这以后的事,还请你们多劳累,多费心了。其实,要把学校和路修建起来,大概三十五万就够了,我后来又提了十多万,加上原有的,也多出了一万七千一百二十八毛钱让各位贪污的,可你们是蛇知不足要吞象。还是贪污挪用,还是偷工减用,还是要搞豆腐渣工程。妈妈,我也是累了,我想睡午觉了。”说着,便站起来往里房去了。

林依依也忙站起来,去拿毛巾拿脸盆拿脚盆,又把开水瓶提到里房去了。

那方俊华也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面上厕所去了。

林芳芝把手搭在算盘上,用小拇指拨着那算盘珠,只是要笑,却笑不出来,在心里道:“我小看她了,真的是小看她了。不仅仅是小看她了,就是薇顾姐也是没这份能耐的。”季校长也是僵在那,心里却不住的喊着妙,真是妙,我季振刚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自以为风高云上,却还不如人家一个小手指。

接着是沉默。那村支书则铁青着脸,身子却软软地坐下来,那提包不知道何时掉地上了,也不曾发觉。

那村长却是来到了屋外,向站在屋檐下看风景的方俊华求情,只听得方俊华说:“以前时,床上的事,我老婆听我的,床下的事,我听我堂客的;现在呢?床上床下的事,我全听夫人的。”

近些日子以来,王静变得爱思考了。不,她原本就是个爱思考的人,只是在有一段时间里,她的确很少去思考了。在昏暗中,在晨辉中,她久久地坐在那。她的目光时而闪耀,那时她欣喜;时而又深沉,那是她忧郁了。她想着过去,也在想着现在和将来。她在反省自己,过去做了哪些羞愧的事,又做了哪些好事。

王静在痛苦思索,陷入思想的折磨的时候,方俊华却是入睡的那样深沉,根本就把可怜的王静忽略了。在黑暗中,王静感到有种可怕的力量向她袭来,这是她无法阻挡的,似乎这是命运给她安排好了的。她的心脏又痉挛起来了,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下午时,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跑出来了,暖暖的照着碧溪村。一身新衣的林依依在志芳小卖部逗敏敏玩。要去抱敏敏。敏敏却是大了,不喜欢人抱,依依便在柜台上的玻璃瓶里拿了两个棒棒糖,剥了那层纸,一个放在敏敏嘴里,一个放在自己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刘志说着话。

“刘志哥,你的诗写的怎么样了?”林依依问。

“依依,”刘志说:“也不怎么样,写诗哪有那么容易的?如果我还能去读书,我还是想去读书。”

“刘志哥,”林依依说:“你这个想法也是蛮好的,孔夫子也说: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刘志哥你整天吃饱了饭,还想着学习的事,就是证明你这个人还没堕落的。”

这时,刘芳妈在碧溪那边洗了衣服回来,把桶子放下来,便在那儿晾着衣服,林依依又和刘芳妈聊起来了。

“就在前两天,你刘芳姐,一次就给家里汇两万块钱回来。我拿了那汇款单,还不相信。她以前给我汇款时,一年也才两万呢?”刘芳妈笑着说。

“现在刘芳姐的身份不同了,”林依依说:“她现在是厂长了,厂长的待遇是不一样的,前年,我去雅之干时,一个月加班加点的干,人家还照顾我,也才拿了一个月一千二百快呢!我看这计算,刘芳姐的工资一月两三千是有的。”

“这样就好了,”刘芳妈说:“把钱积攒下来,找个日子再去给你刘志哥哥看腿,就算不好治了,只要有了钱,就不愁你刘志哥讨不到老婆了”。

“舅妈,这个您也别担心的,”林依依笑着说:“刘志哥是个诗人了,找对象容易的。”

“是的,依依,现在好啦!多靠你们家帮忙。我们家算是挺过来了。”刘芳妈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说。

“舅妈,”林依依又笑着:“您别说这个话,要不是你们家帮我们家度过了那个困难时期,我们家也不会有现在的。”

林依依见敏敏蹲到盆边要玩水,便去把她抱开,又说:“舅妈,人的眼光总是要往前头看的,我觉得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以后我们农村里,家家会有电视,洗衣机,车子,我们中国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不是已经利及到普通百姓了吗?”又说:“舅妈,您放心好了,我看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刘芳姐,刘志哥,还有我们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的。”

“那也是的,”刘芳妈也笑着说:“那时我们村里也就三四台电视机,有些还是黑白的,许多人还往我家来看电视机,有时我还嫌烦,埋怨他们把我家的地弄脏了,现在都没人过来看了,你家也有了彩电,我反倒是觉得冷清清的了。”

“舅妈,”林依依笑,我家虽然有电视机了,我还是会来您家看的,我就是要个争论的舅妈。”

“依依,”刘芳妈赞许地看着林依依,心里想:谁要是娶了这个依依,不知又有多好了,刘志也眼看着年纪大了,听说刘天赐就那样的一家人都和温美谈上了,也不晓得刘志和林依依有没有可能,嘴上却说:“我这个人也不晓得是怎样的,以前时,刘芳赚不到钱,就怨她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她都当厂长了,能赚大钱了,钱也是一寄就是好几千的,可是我又想,她什么时候能找个喜欢她,又对她好的男人?又想着她在外面,一天到晚不见的,我见不到她,孩子也不见娘,娘不见孩子,还有丹丹,不晓得她怎样了,也见不到她。我天天都想:这钱赚来干嘛?搞得家离子散的。”

“舅妈,”林依依抱着敏敏,笑着说:“您也真是的,不好也抱怨,好也抱怨。不过,您说的也是,不然我妈怎会为我取这名字呢?依偎,偎依,就是要不离不分的。”

“哎!你这个林依依,”刘芳妈却还是苦着脸说:“家和国家一样的,只顾发展经济,会出大事的。还有,乡村才是人类的最好归宿,城里不长毛草,毛草都长在人的心里。”

“舅妈,这样的话,您也能说出来?”

“哎!这话不是我说的。”

“那又是谁说的?”

“是王静说的。她还说,二十年、或三十年后,农村很少有人了的。农村人进城,就是场人类灾难!”

“哦!舅妈,这些可是些深奥的问题呢!”

“依依,你有见过王静爸爸吗?”

“见过的。”

“那他怎样?”

“很好啊!他长得又高又大,我都不晓得怎样才能赞美他了。”

“那也是的,不然怎么能成大企业家?你妈也是碰上好男人了。可我——”

“舅妈,你怎么啦?吞吞吐吐的?”

“依依,有件事我要对你说——”

“舅妈,那又是怎样的事?”林依依第一次见刘芳妈如此扭扭捏捏的。

“是这样的,依依,我……我赌博输了钱,刘恶人给了我钱,从这之后,我……我每天都在受着良心的折磨……”

林依依一边陷入到了刘芳妈的哀楚中,一边又陷入了另一种担忧中,因为她在昨晚见到王静在偷偷的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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