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后来运动结束了,你爸也从监狱出来了。那时我就想,我也老了,我还回我的龙山去,耕一块地,种一分田好了。可就在这时,你爸来找我了。是的,温美,我是个土匪头子的女儿,我只会摸枪打子弹,我曾也有孩子,可他才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我也没带孩子的经验。但我怀着试试的心理,来到了你家。那时的你实在太疯了,一个女孩子光着上身,裤子掉在屁股下,身上几乎看不到点白的。走进屋里,我见你姐手里拿件背心在缝补,还咳嗽。是的,温美,我喜欢你,因为我在看到你的眼睛时,就想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林芳芝。那时的我想,你应该是林芳芝的女儿,可我又想,林芳芝的女儿怎么会出现在王家?还叫钟之爸爸,叫温薇顾妈妈?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不去多想了,我想教你武功,可那时我哪有时间?而且你又排斥我,根本就不把我放眼里。一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你一早起来偷偷练武时,我才晓得我那男人在教你了。”
“我排斥你。我怎么可能不排斥你?你只不过是我爸叫你来管我们的,而且还要付你工资的。可你又像个妈一样骂我,还要打我呢!唔!你就不像我师父,我师父要打我,我可是心甘情愿的。不过,我又好久没见到我师父了。”
“温美,”麻妈说:“我想,你师父要是有事的话,那一定是奚本正干的。他视你师父如眼中钉,肉中刺,可又不要他死。刚才我听你说的情形,他看来是被人泼了硫酸,毁了容了。”
“奚本正为何那么恨我师父?”温美问。
“这人也不是恨你师父,他是像陈吕政、像我一样要得到宝盒。为这宝盒,奚本正是丧尽天良,比陈吕政等有过之而不及。不过话说回来,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得到了宝盒里的藏宝图,几辈子都花不完,谁不欢喜?造孽的是,我也是其中之一,对你妈妈可谓是殚尽竭虑。我还想过,只要弄到宝盒,我就立马把你妈妈杀了。哎!也是要感谢你妈妈救了我的命,也灭了我那可怕的、罪恶的念头。哎!那次刘芳事件,他们在你家翻箱倒柜,就是奚本正指使的。可是,温美,其实你妈妈是不晓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宝盒。因为你妈妈那时的个性就像现在的你,你师父自然是不肯把她有宝盒的事告诉你妈妈,也是不肯把宝盒交给你妈妈保管。后来,奚本正派到碧溪村的人在你家没有搜到宝盒,因此,后来奚本正就把你妈妈请到了蓝天宾馆,还把一个空的八宝盒放在桌子上,可结果奚本正失望了,因为你妈妈视宝盒如同不见。”
“二娘,”温美想起一件事来说:“那么方菲燕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就出来了一个小侄女呢?”
“这是奚本正的放长线钓大鱼,”麻妈说:“这就可以看出奚本正的心狠手辣和无耻卑鄙了,他为了得到宝盒,是不会顾惜亲人的!可事与愿违,老天有眼,萧雨婷是进方家了,可他却也进了关房。”
“二娘,”温美说:“奚本正多行不义必自毙,也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的。还有那五凤,她居然为了和妹夫那样,就把亲妹子都推下楼去的,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姐姐?可我的姐姐——”
“温美,你这鬼孩子。二娘很久都没看出来,你是为政府做事的。那时二娘还担心你,就怕你被那帮小混混带坏了!”麻妈慈爱地看着温美说。
温美也是感动,从没有过的感动,是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麻妈的爱。
“温美,”麻妈说:“你晓得吗?我喜欢你,却对你姐是恨的。”
“那又是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你最爱姐姐的。”
“是的,我现在很爱你姐。她太可怜了。其实她是——”麻妈叹口气说。
这时不仅是温美,就是坐在走廊上的林依依也不由震惊,但也不觉很意外,特别是林依依,她在第一次见到陈少则时,就把陈少则看做是王静的哥哥了。
“二娘,难道我爸真是太监?”温美问。
“温美,你又来了。”麻妈责备说:“这个你别听信外面人说的。这个也是后来你爸对我说的。你爸给我说,要保守秘密,特别不能让你姐晓得。可像这样的事,你姐怎么又不晓得?其实她早就怀疑了。她还去找过冷湘芙。冷湘芙在这点还好,她对你姐守口如瓶,以后又叫王静不要去她那儿。可王静是敏感的,可她又不敢去肯定,又不能去问你爸爸,她只能自己去求证。后来因为木楼房的事,她在木楼房发现了一个木盒子。我首先不晓得这木盒子里藏着个巨大的秘密。待到有一天我去你姐的卧室打扫卫生时,就看到了她没来得及收拾好的本子。于是,我借口那本子里爱啊恨的,就把那木盒子连同她妈妈的日记本藏起来了。可我也晓得,已经迟了,她全都知道了,她知道了自己是个私生子,知道了自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的亲生女儿。”
“二娘,这些我怎么一直都不晓得?姐姐怎么就不告诉我?我的好姐姐就是为这个死的?”温美痛心地说。
“不是也是,是不全是。”麻妈抹着泪说:“温美,你要知道,尽管你姐很在乎这个,可她太爱俊华。原先她还很在乎你哥在外有孩子,可真到了萧雨婷这里时,她又违心地降格了。”
“那我姐怎么又死了? ”温美又问,语声都变了。
“温美,”麻妈哭着说:“本来你姐姐去时,她都对我说过,不要告诉谁,说了也换不来你姐姐的命了,可……可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姐是被王鸿辉骂死的。他骂你姐姐一生下就不是个清白的人。他说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的姐姐;他说是你的姐姐勾引和引诱了他。他说是你的姐姐毁了他的一生,让他再也无法对别的女人产生兴趣。他还骂你姐姐不遵守承诺,可那哪里是什么承诺,是他的一厢情愿……温美,那天你哥又不在,要是有你哥在,怎会让这白眼狼骂她,还……还对她——”说着,又大哭起来:“她说,他让她感到了羞耻、屈辱,要她嫁给他的话,她宁可不做手术。这是我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美美,都怪我,我怎么要放他进来?要是我不放他进来,又怎会发生那样的事?美美,王鸿辉是头白眼狼,十多年前,你爸就不该心软,现在也是!为了不和王家大屋彻底决裂,他怎么就不去告王鸿辉,让王鸿辉去坐牢房呢?”
“我爸爸不想,那就我来!我要杀了那个白眼狼!”温美站起来,失去理智地吼叫着。
“温美,你姐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你果然还是要冲动。”麻妈哭喊着说。
温美奔到外面,猛然想起姐姐王静的话来:王鸿辉的事,你不要去插手,陈少则会处理的。又想:“爸爸也和他断绝关系了,从此也和我们不相干了,我怎么还这么冲动?”忽然看到走廊里的林依依,快步奔了过去。
两姐妹在那抱作一团,放声痛哭起来。
二
林芳芝等一行人来到湘剧院。以前的湘剧院的大门前是一片空地,不远处就是蓝溪河,而现在的湘剧院的前面已被楼房占据,又多出来两条街,蓝溪河也被楼房遮挡了。湘剧院原有四排房屋,现在只剩下两栋了,里面住着两户人家。临街则开了三个店面,一个是照相馆,一个是买电器设备的,另一个是杂货店。林芳芝的脑里回想着以前种种,但物不是,人也非,也是感慨万千。
不久,他们来到蓝溪桥前。蓝溪桥由巨石和木头建造,巨石上青苔满布,石缝里还长出了一棵梧桐树,一棵柳树。蓝溪桥经过上百年的风吹雨打,日光照耀,如今整座桥的木头已经变成了浅灰色,桥顶上的青瓦也不知被换过了多少回了,但它依然稳固的耸立在蓝溪河上。现在的蓝溪桥不仅是蓝天市人每日过往的交通路线,更成了游客心目中的旅游景点。三十多年前,那时林芳芝才十五岁,她从冷水江来到蓝天市,第一夜就是在这桥上睡的。看那自己睡过的地方,那儿的木板除了更为光滑外,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而景依旧,人不同了。
后来他们又来到木楼房前。那时,林芳芝在台上表演,王钟之就在台下看。林芳芝却不知世上有王钟之这样一个人。后来红卫兵查禁书,藏书丰富的王钟之首当其冲,林芳芝领头搜查,由此第一次见到身高体大的王钟之,却也没留下多少印象。直到第二次搜查,王钟之请林芳芝吃面条。此后,却把吃面条的地点从店里转到了这栋木楼房里,然而,尽管如此,王钟之也没走进林芳芝的心里。直到后来,陈少则的父亲陈吕政觊觎林芳芝的美貌和宝盒,把林芳芝软禁起来,王钟之冒着生命危险把林芳芝救出,此后躲藏在深山石洞里。而从此之后,林芳芝也再没来过这木楼房了,这一眨眼间,就过去了二十九年。木楼房依旧,那吃面的场景也如新,而人却又不同了。
后来他们来到了山上,眼看着这山已成了荒山,乱石嶙峋。原来这里栽着梧桐树、油茶树。那边的灌木丛中,有个少有人知道的山洞,却是她和王钟之住过的地方。离山洞不远,还有口水潭,她常在里面洗澡。而现在,那水潭也干涸了。
后来他们又来到易婆子家。易婆子家的屋子早已倒塌,一些石梁,石鼓隐现在黄土中。当年方文把温美从大火中救出,冒着大雨来到城里,便抱着哭闹的温美来到易婆子家讨吃的。待到方文吃好饭,来到易婆子家时,却抱走了王静。
这时,一缕倒春寒吹来,林芳芝不由瑟缩了一下。王钟之见此,脱下自己的上衣,披在林芳芝的身上。林芳芝自方文去世,再没受过别的男人的关爱,不由心中又是一暖。
后来他们来到了冷水江。这时冷水江大桥早已建造,资江两岸也早就结束了依靠渡船来往的历史。一百三十多年前,“天国三绝”就是从这儿逃脱,进入莽莽大山的。
一行人走在锑都大道上,走过冷水江大桥,来到了林芳芝的养父母家。这儿的环境经过三十多年的变迁已是大变样,养父养母家的那幢土砖茅房已被几十层高的楼房替代,早不复当年模样。来到江边时,却也认出了养父母的坟堆,就在坟前跪地伏拜,在坟上添了几把土。
在梅龙镇,他们去拜访了见到了以前的刘镇长、现在的刘县长及其老婆。他们之前在十一太爷的葬礼上相见,这一晃就是六年了。
在程鱼雁的坟前,林芳芝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倒。程鱼雁在方文的体内放了条虫子。那虫子日渐繁殖,从一条到几十条,从几十条到几百条,又从几百条到几千条,日夜的在方文的体内噬咬,吃他的五脏六腑。方文痛的满地打滚,那惨烈的情形,至今仍令她心有余悸。如今程鱼雁已死,他所有的罪责和恶念也被带入地底下了。程鱼雁是被他自己养的毒蛇咬死的。他这个人一生精通于毒,最后却死于毒。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走在两边栽着桃树的小道上时,林芳芝满怀内疚地说:“钟之,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王钟之讶然地说。
“也是怪我没头没脑,”林芳芝歉意地说:“那天陈吕政问我,说我的盒子放哪儿了,我说放你那了。就在前天,我想了,我说的盒子是饭盒,陈吕政说的盒子是宝盒。我这么糊糊涂涂的一说,却让你坐了六年牢。”
“芳芝,”王钟之说:“我坐牢的确也和你有关系,可也和温薇顾牵连。然而,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狼要吃羊,总是有借口的。”
这时,林依依在那边欣赏江景,耳朵却在听着这边的谈话。只听王钟之说:
“芳芝,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我们要走出过去,来到现实中,开始全新的生活。”
“我们要走出过去,来到现实中,开始全新的生活。”林芳芝嘴里喃喃地重复着王钟之的话,不觉间伸手挽住了王钟之的胳膊。
林依依在不远处见此情景,心里窃喜,也终于吁了口气。林依依心想:“王叔叔守身如玉,等了我妈妈二十九年,比胡逸之守护在陈圆圆身边还多了五年,王叔叔真是其心可鉴,其情可撼呢!”
他们回到了蓝天市。在方文的坟前,在温薇顾的坟前,在王静的坟前,他们久久的立之不去,永远的缅怀于心。
几天之后,王钟之打电话给郑书记,说他不回深圳了,也不在蓝天市住,而是隐居在碧溪村了。
郑书记听了他的话,感到很是震惊,不过也很快释然了,他想: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嘛?
郑书记是王钟之高中时的同学,现在的他已告别官场。
三
三天后,温美背回了遍体鳞伤的瓜小瓜。他被奚本正囚禁在地牢里已逾半年。林芳芝见到她师父,想到师父为自己几乎耗尽了一生,不由跪在瓜小瓜面前,相拥而泣。温美给王钟之和林芳芝说:“师父是个地下党员,他那时来到龙山,是为说服昌麻子帮共产党打土匪的。后来师父的上线联系不到了,也就没人能证明师父是党员了。”
连日的阴雨天过后,天放晴了,方俊华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嘴里喊着:“林依依,你静姐姐呢?你叫你静姐姐来陪我。”
忽见床边坐着个粉妆玉琢般的小女孩,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不由惊了一跳,喊道:“林依依,快来,谁家的孩子跑进来了。”
他这一喊,把那小女孩吓哭了。
“温美、明玉、林依依、箫雨婷,你们都给我滚进来。”方俊华又大声喊着说。
话音刚落,四美鱼贯而入,首先是温美,然后是明玉,再后是林依依,然后才是长得丰满的箫雨婷。
“哥哥,”林依依说:“你床边的小女孩是你的亲女儿方菲燕。”对方菲燕说:“小燕子,快叫爸爸!”
那方菲燕梨花带雨的,也不哭了,娇声娇气地,讨好地喊:“爸爸,爸爸,您不要生气,小燕子最怕您生气了。”
方俊华双手搂住方菲燕,泪流满面地说:“燕子,爸爸想你的大妈了!”
晚上,林芳芝在为牌位清扫,上香,摆水果时,方菲燕也来帮忙,问她奶奶说:“奶奶,这个曾国藩,我是听我妈妈说过的,我妈妈说,曾国藩是个历史人物,被载入史册的,可这李为芳又是哪个?奶奶肯不肯告诉小燕子?”
“比起曾国藩、洪天王、石达开、李秀成这些人物来说,李为芳恩公也就是个无名人物。”林芳芝给方菲燕解释说:“而自古至今,古今中外,像李为芳这样的小人物,又何止千千万万?他们被历史的潮流淹没,历史书上也不被记载,可很多时候,历史的潮流就是被这些小人物推动的。是的,李为芳恩公虽然在中国的历史上不足一提,但我们方家的人是一定要记住他的,要供奉他的。”
方菲燕已经四岁,也很是乖巧懂事,听了她奶奶的话,脆声娇气地说:“奶奶,小燕子晓得了,小燕子一定会把这两位恩人记在心里的。”
随即进来的林依依听了林芳芝和方菲燕的对话,蓦然想到一件事,说:“妈妈,那天我们去紫辉崖还香,那个李谌虞又是谁?”
“依依,”林芳芝说:“李谌虞是李为芳恩公的后人,李为芳恩公救了我们的先人后,他的后人怕报复,就只能隐居在深山老林里了。”
这天,在王钟之的鼓励下,林芳芝把宝盒打开了。里面却是一块黄色的绸缎,拿着铺开来,上面赫然写着:太平天国天王府的字样。除此之外,却别无他物。
“爸爸——”林依依说,对王钟之已是“爸爸”相称了:“妈妈,这宝盒还有一层,应该有机关的。”
“依依,你怎么晓得?”王钟之笑问。
“钟之,依依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定然是知晓的。”说时,用手在宝盒的四周拿拿捏捏,却也没能打开。
“我就不信打不开,”林依依发狠般地说:“我砸也把你砸开了,只是可惜了这宝盒,可也别怪我林依依了。”
林芳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已然发现宝盒的机关之处,只见她把宝盒捧在手里,也不见她的手指动,只听见细细的一声“嗒”,那宝盒的内匝便应声而开,便是微笑着说:“依依,宝盒也会认人的,对急躁的人,它是会故意刁难的。”
“好妈妈,您变得越来越喜欢训人了,看来是爸爸给你底气了。”林依依笑嘻嘻地说。看那宝盒时,果然有个夹层。夹层里赫然躺着一块紫绿色的玉佩,小心地拿起来,摊在手心,见上面写着个篆字体的“记”字,两边又各有一行竖字,却是:此离定可相聚,此情天地可鉴。
大家站在那,默然无语,各自体会着这话的含义,显然隐含着一个故事,诉说着一段真情。
看那宝盒盒底,有一张发黄的相片。大家瞧那相片看去时,只见照片上共有七人。照片上唯一的孩子,被年轻漂亮的母亲抱在怀里,穿着夏衣夏裤,戴一顶美式船形帽。照片的背景是在花园里的圆门前拍的,满园子开的金黄的菊花和紫红的鸡冠花。夏天的阳光十分灿烂,也许刚下过雨,花瓣上还带着水珠。而花景的后面,是一座两层的苏式古典楼房,下有廊,楼上有栏杆。
“妈妈,这里面没藏宝图。”林依依略有失望地说。
“就算是有图,经过这百多年的风风雨雨,怕早没有了。”林芳芝说。
“芳芝、俊华、雨婷、温美、明玉、依依,”王钟之深情地目视着林芳芝说:“这玉佩上的十三个字,才是无价之宝呢!”又说:“十多年前,或者说就在不久前,我就一直有个想法,我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可命运偏偏让我走上了这条道。现在好了,你们也大了,可以挑担子了,我要把四家公司工厂都交给你们去管了。”
“爸爸,那您和妈妈干嘛?”林依依笑道。
“我和你们的妈妈嘛!”王钟之还是凝视林芳芝,深情地说:“我和你们的妈妈,就在这碧溪村做个神仙眷侣,过着农耕女织的生活,但只要你们的妈妈愿意,我也是要陪她周游天下,仗剑天涯的。”
林芳芝听了,心想:“当年你怎么不肯说这话。当年说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然而,脑里虽这么想,但心里无比甜蜜,脸上泛起了少女般的红晕。
一个星期后,林芳芝收到了一封来自苏州的信,与此同时,林依依也收到了一封。林芳芝就那么暼了一眼,看到信封上有“玉明”的字样,不由欣然一笑。拆开那信看时,便是喜上眉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林依依说:“依依,你外婆还在人世,她在苏州呢!”
林依依拿过林芳芝手中的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芳芝吾女,闻王静女士电台登告,言找林姓亲生母亲……听闻你无恙,且生活美满,喜极!企盼来苏,与你兄弟姐妹相聚!
母:林蓬蒿
下面是联系地址及联系电话。
又一星期后,王钟之、林芳芝、方俊华、萧雨婷、温美、刘天赐、方明玉、林依依、方菲燕一起去苏州,便是要去与林蓬蒿一家团聚了。
坐在车内,明玉忽然冲窗外喊道:“二姐姐,你看,大姐姐在窗外看着我呢?”
温美手握方向盘,向车窗外看去,看到一座巍峨的大山,山上开满了咉山红。王静就躺在那座山上,正微笑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个世界……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