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混沌,周围一片漆黑,我隐约听到一名女子在呼喊着。
“小吱,小吱....”
谁,是谁?她说话好温柔,好耳熟。
“小吱,你不是一直都想玩捉迷藏吗?现在带着这个,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任何人找到你。”
到底是谁呢,这声音温柔地让我想落泪。
小枝,是在叫谁呢?是在叫我吗?
可我身边并没有人这么叫我。
这道声音忽远忽近,我试着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是谁,可是一切都好模糊只能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
“不要,我不要玩这个游戏!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女孩哭喊着,声音越来越来悲伤。
“小吱,听话。我们马上就会回来。后山的浮生花开了,你去数数有几朵,等我们回来告诉我们,好不好。”
女孩终于接受了分别的事实,哽咽着道好。
“不要,不要,不要走!”我不受控制地想要阻止女子的离去,混乱的意识里,我哭泣,奔跑,呐喊,想要挽留女子的离去。
就这样,我从那片混沌中醒了过来,一睁眼便和一对黑葡萄对上。
“三师姐,你终于醒了!”黑葡萄榨汁般迸发几道泪水,哇地趴在我身上嚎啕大哭。
“行了,易雨,别哭了,哭的我耳朵疼。我这不好好的嘛,婉婷师姐呢?”
“婉婷师姐在普通厢房休息呢!她比你恢复的快,从杏林院搬出去了。你不知道,你都躺了一个星期了!那些东华派弟子把你带来时,你浑身是伤,杏林医师说你身上经脉大出血,丹田也亏损,幸亏师姐不断给你传输灵气,不然杏林医师医术再高明,你也成一个废人了。”许是觉得自己说话太过绝对严肃,易雨连忙找补,“不是我说的,是杏林医师说的。”
我点点头,又问了些问题,便以自己要休息为由,将易雨赶走。我实在不想看着他顶着一双黑眼圈,不时舔舔干裂嘴皮和我说话。也不知道这人傻傻守了我多久才愿意休息一下。
东华派是修仙界最有影响力的门派,其门派历史可以追溯到八百年前,门派里主要分四大派系,剑修,药修,符修以及问天,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剑修和药修。每年招收有才能的弟子无数,传道授业,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此外,修仙界的世家弟子也多塞进此派,一为接受开明先进的教导,二为贵家世子间相互结交,三为获取更多丰富的修仙资源。
作为修仙界同盟会之首,东华派每年都会开放一处秘境,供修仙界有能力之士前往寻宝磨练。
其派下剑修热衷于钻研各大门派剑术,民间出名散修剑术也有所了解学习,其剑法可谓是取高手之精华,打遍天下无敌手。
东华派不仅武力高超,在药修这一块仅次于药王谷,门下弟子有不少在民间开医药铺子,悬壶济世。因早年一名东华派药修于人间霍乱中在一杏林开设药铺,救死扶伤,打出响当当的名声后,世人皆称东华派药修为杏林医师。自此以后,东华派在民间的药铺都有杏林作为标志。
然而东华派早年是以通晓天意而发家闻名。八百年前,神族陨落,魔族放眼四海没有敌手,将爪牙伸向人妖两界,搅得世间不得安宁。那是礼乐崩坏,社会动荡的时代,人间遍地饿殍,妖界许多妖族遭到灭族的屠杀。在这样危及的时刻,东华派祖师爷手持天机卷游走三界,助人间帝王治灾救民,也帮助过妖界与魔界达成和解,摆脱了魔界掌控统治,自力更生。世人皆赞东华派祖师爷是上古之神遗留在三界的保护神,上神不忍心看世界坍塌,便派他救三界于水火之中。
在三界逐渐走向稳定后,祖师爷建立东华派,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人是妖是魔,但凡有基础实力的,皆可进入东华派学习。渐渐的,东华派衍生出众多门派,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留下来的也只有剑修,药修,符修以及问天。随着妖族魔族的叛变,东华派渐渐不再招收妖族魔族,甚至有些敌对妖魔二族。
在热闹的东华派里,问天犹如一个遗世独立的派别,平时默默无闻,掀不起半点水花,可每当世间有所动荡时,其弟子会现于人间,指出一条明路。
十年前魔族打乱,也是由问天的长老出面,调和部分门派大族之间的矛盾后,众人才齐心协力共同抵御魔族。
作为镇派之宝的天机卷却在近半年里丢失,直到两个月前才传出消息,引得众生哗然。天机卷犹如定海神针,稳住人们的心,平时人们不会注意到它,可当它丢失,众人便感到后怕。没有了天机卷,八百年前的炼狱或者说十年前的炼狱是否会重返人间?这一次,又要经历多久,才能再出现一个保护众生的神?
同样让人后怕的,是天机卷的丢失是否意味着修仙界早已混入了魔界之人,还是说修仙界出了叛徒。
今年修仙大会注定是紧绷着,往年友好的擂台比试怕要变味,也不知道秘境是否还会开放。
我躺在床上看着木床上的精致雕花,略微感叹了东华派的财大气粗。忽然内心一动,我唤,“浮云。”
浮云剑从客厅木桌上飞起,嗡嗡的飞过来,像在和我问好一般。
我想起晕倒前师姐在我耳边说的话,明白了师姐在燕州除妖的任务,因为牵扯到魔族姬石渊,所以有东华派在暗中相助,还轮不到我出手做大英雄呢。
可一想到当时危险的情况,哪怕重来一次,我也会挡在师姐面前。如果修仙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谈何修仙呢?
我又翻了翻自己的锦囊,却不见折铃。
想来是我晕倒没有灵力维持锦囊封口,师姐割了我的手,以血破了封印,将折铃放出来了。
我摩擦着自己的手指,心绪百转,准备出门找师姐。
才刚推开门,屋外热烈的日光挤入屋内,我有些不适应的抬手遮挡。
杏林院走来一人,身姿挺立,银色发冠将乌黑秀发高高固定住,腰间的玉佩随着走动伶仃作响,许是看到门开了,他便停在那,黑如墨的瞳孔扫过来,几片枯叶落在他的肩膀,让我莫名的心头一跳。
“三师妹。”
“......师兄。”不知道是什么推着我,我走向前和他打招呼。
在那场尴尬的对话后,我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彦云师兄,上山后一直躲着他,不曾与他碰面,没想到竟然会在狼狈受伤后见到他。想到之前和师兄出任务,都是师兄在帮助或保护我,我莫名的想笑,内心却是一片凄凉。
曲满枝,你真没用。
就是因为总把他人的保护想的太理所当然,才导致你修行上不思进取,有所懈怠。
情啊,爱啊,对于修仙之人不是必需品,而是生活的调味剂罢了。
说了又怎样,被拒绝又怎样,我的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依然是修仙界青山的小师妹,嗯,三师妹。
短短几秒,我想了许多,师兄似是接受了我的沉默,气息平稳道:
“今年修仙大会提前召开,定在这月十八日,也就是后天。师父这几日在和同盟会的商量要事,难以抽身,得知你醒了便让我来看看你。”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多亏杏林医师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师兄始终眉眼疏淡,听了后仍然要替我把脉。
我愣了几秒,大大方方把手递给他。
师兄的手很宽厚,在我刚入青山时便知道。那时婉婷师姐常常下山出任务或去远处历练,我和她十天半月见不到一面,青山只有一个大哥哥会陪着我,那便是彦云师兄。
他下山接些小活儿做时,我便跟着他帮忙看铺子或是割稻谷。路过卖糖葫芦或是卖麦芽糖的小贩时,看我眼馋师兄便会给我买一个。崎岖的上路有师兄牵着我走,疲倦的时刻我能靠着师兄的后背回山。所以哪怕后来师兄一心钻研剑术,不再如过去那般陪着我,我也会主动找他,和他说说话。可是过去那个温柔耐心,眼角带笑的师兄偶尔才会出现,在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时,在我的生辰日,在我被抓走时。
啊!难道我这些年不求上进,修行怠惰,就是希望能靠出丑受伤得到师兄的垂爱吗?
了解自己行为后的动机,我感到醍醐灌顶,自己就牢牢的站在大地之上,和这个世界好似融为一体,又区别于彼此,各自独立。
“师妹恢复的不错,经脉已无大碍,丹田还需再自己练功调养,近几日仍需静心戒躁,切忌辛辣重口之食。另外,恭喜师妹又破两阶。”
一阶是之前在后山修炼突破的,另一阶看来是在之前那场战斗中受到刺激提升。
我想通一切,不再畏手畏脚,眉开眼笑地打趣,“没想到和那魔族拼一拼,我还进阶了。果然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看来我以后还是得多接些有挑战性的任务。师兄当年就是接了许多危险有挑战的任务,才在短时间取得巨大进步的吧?”
彦云师兄看着我,半响才点头,提醒道,“就算那些任务危险,我也有自我考量,不会危及性命,才会接下任务。你切莫冲动行事。”
我点头道自己知道了。
“彦云师兄。”
“嗯?”
“我想开了,过去是我不知礼数纠缠你,还给你惹了不少祸。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嗯。”
“我会好好修炼,变的很强,不用任何人保护,还可以保护别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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