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月梅浑身颤栗，心跳加快，手心冒汗。她调出拨号键盘，按下两个“一”，在指尖就要碰到“零”的时候，眼见着绿色接听键旁的删除键自己闪了两下。然后，已经按下的那两个“一”便一个一个地被删掉了。
怎么可能？！
董月梅再按。这回，刚按下一个“一”，下一秒，它就又被删掉了。
卫生间里传来冲水声。董月梅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过度惊恐而愈发干涩酸胀。
“您家这里怎么没法自动定位？那您能告诉我一下……”一个男子摆弄着手机从卫生间里出来。
董月梅的视线重新回到手机上，她发疯似的按下一串不明所以的数字。但和刚刚一样，这串数字当着她的面，被一个个地删掉了。
不管董月梅怎么阻止，怎么胡乱地点按屏幕，甚至按住实体按钮试图强行关机，手机都无动于衷，根本不理会她的任何指令。它就像是听到笛音的蛇，或是有了自主思维的人工智能，正在按照某种董月梅看不见，也听不着的秘密指令运行着——甚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自己调出微信，调出她与儿子的聊天对话框，在框中打下“妈妈就要去看你了”八个大字，并成功发送。
董月梅一度忘记了呼吸，直到男子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她才醒转过来，大叫着举起胳膊，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并在裂开花的屏幕上又跺上几脚，跺得自己的膝盖被传上来的力量震得生疼。
“是你吧？是你做的吧，欧洋！你知道，我知道了。”男子被董月梅抓住领子撕扯，“手机！给我你的手机！”
男子没有回话，手慢慢地摸向后屁股兜。
“你干吗？！”董月梅从他的身上跳开，警觉地瞪着他问道。
“手机。”男子亮亮从后屁股兜里掏出的手机，“我得先帮您解锁。”
见他这么配合，董月梅的心中反而犯起了嘀咕。男的的力量始终是他们的绝对优势，就连青春期瘦得跟个小鸡仔似的隔壁杜梨的儿子都能一个人拎起四壶水，下楼去帮他爸洗车呢。
这时候，如果她用手去接手机，很可能会被他反擒；如果叫他把手机放到地上踢过来，只要她一弯腰，还是会被反擒。
“拿去吧。”男子伸长手臂，把手机放到了旁边的饭桌上。然后，又往后退了几步，“看了您就会知道，我没有恶意。”
咚——咚——咚——董月梅身后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谁？！”她问。
“我是来还改锥的。”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陌生中又有丝熟悉，熟悉中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怪异。
改锥？螺丝刀吗？董月梅不记得曾把螺丝刀借给过谁，但前几天她要用时，确实找不见了。
听到门外男子的声音，屋里的男子似乎比董月梅还激动。就在董月梅打算开门的刹那，他吼叫着扑上去：“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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