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你还在听吗？”任弈帆微微侧头。
“在听，小鬼我困了，你的故事让人想要睡觉呢。”娲轻柔地说。
“别睡！千万别睡！”
“除了奶奶，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你人真好。”娲心头一暖，“别担心，我好多了，是真的困了。”
“我眯一下，感觉很久没有过这么踏实的感觉了。”娲的双手能用上劲了，她勾紧任弈帆的脖子，侧脸贴在后背上，就像小时候奶奶背她回家一样。
一轮圆月高悬在星辰中，耳边只听得见鞋底踩着沙子的细微声响，是夜的催眠曲。
任弈帆感受着后背的那份厚重，心里有股能量不断往外涌，他走在茫茫大漠里，第一次有了不可倒下的理由。
或许，一个好的女人会让一个男孩，渐渐变成男人。
又或许，一个小孩，会让一个女孩，渐渐变成女强人。
一行人往前不知走了多久，约翰突然停下来，他转动食指上的戒指，一束蓝色全息投影呈圆锥状投射出去。
那是一幅地图。
“差不多了，翻过前面那座山丘，我们就到蒲苇岩了，在那里找个地方休息，等到太阳落山，再继续往前走。”
“你有地图？”任弈帆扭过头，看到虚空的全息投影，连忙走过去。
“不早说？心里也好有个底，咱们还有多久到锡安？”
“不知道，这只是一幅地图，我在黑市，用辛苦工作七十年攒的比特币买下了它，锡安具体在什么地方？上面也没标出来，不过有传闻说，在很远的地方，会碰上来自锡安的引渡车。”约翰看向任弈帆，对他的体力感到吃惊。
“你之前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去锡安？想不开？”
约翰收回目光，垂头丧气说：“那是一个让人绝望的世界，上层利用科技变得更加健康、漂亮、聪明，在他们的脑袋里全是最好的芯片，可以独享世界丰盛的资源。”
“而我，出生在下层，一出生就沦为了无用阶层，只能像个电子宠物一样在各种元宇宙游戏里沉沦、历险，他们把我们的历险当做娱乐的电视剧节目，还通过调各种游戏参数，操控剧情！这对我们的人权简直是种践踏！对我们的精神是极其严重的折磨！”
“尤其是那些故意乱调游戏参数的变态，让我每次从里面出来，都会患上精神疾病！”
约翰旋动食指上的戒指，收回全息地图，眼睛看向前方的沙丘。
“要么到锡安，要么死。”
说完，他继续带队往前走，走到沙丘顶后，眼前是一个由岩石构成的小山谷，天空也多了丝亮色，太阳快出来了。
一行人越过沙丘，顺着岩壁缝隙进入小山谷。
忽然，走在前面的约翰听见山谷里有人说话，他立刻警觉，抬手示意小队停下，保持安静。
“水总共还剩30L，这地图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再往前翻三个山丘，看不见引渡车，咱就回去，中不中？”
“中！都走了一个月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回去吧！至少回去心里还有个底。”
“回去起码不会缺水缺吃，就算精神上受点折磨，也比死在这沙漠里强。”
说话的是几个女人，声音还挺温柔的。
约翰等人藏在岩壁外，悄悄从斗篷下掏出把明晃晃的弯刀，紧握在手里。
“上！”
一群人顺着缝隙冲进山谷，把躺在一大块平整岩石上的女人们围了起来。
“哥哥~哥哥~哥哥！”
“……”
约翰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冷声说：“拖到下风口去，取走她们身体里的水。”
他拿起几个女人的水袋，分出大概100ml,扔给任弈帆。
“娲，醒醒，到地方了。”
“有水喝了。”
任弈帆找到个睡觉的地方，托着娲的双手晃了晃，把她晃醒了。
“到了？到哪儿了？”娲揉了揉眼睛，轻拍任弈帆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喏，喝水，看你好多了。”
任弈帆把水袋递给她，随后甩动早就发酸的小臂。
“你一路辛苦，你先喝，我不渴。”娲又把水袋递回去。
她的喉咙快要冒烟了，感觉身体里都燃起来了，不过就眼前这点水，还要省着喝，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现实。
毕竟先前洗澡，花洒都是敞开放的，一洗就是个把小时。
她宁愿再睡一觉，也不愿告诉自己，她已然失去超能力，沦为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吊车尾。
“我先睡了。”娲张开那破皮的嘴唇，口里干地连唾沫都没了。
她躺在石板上，蜷缩着身子，准备在梦里痛痛快快地把水喝饱，一双有力的大手却把她拉了起来。
“不行！你必须喝!我是真不渴，我骗你干嘛，先前当特种兵，都练出来了。”
“我要是严重缺水，不会跟你客气的。”
说完，他便抓着水袋上的吸管凑到娲的嘴边，“快，快快快喝。”
这催促的声音，让娲红了眼眶，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早上，奶奶也是这么催促她起来吃饭的。
她冲过去一把抱住任弈帆，把脑袋埋进胸膛。
“你这人真讨厌，感觉有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弟弟，有时候又像个老头子。”
“快喝！”任弈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这还是头一次跟异性这么亲密接触，他心里有点局促，在想怎么能让自己显得男人一点？
这时候是该说点什么肉麻话吗？
千丝万缕化作一句霸道地呵斥：“快喝！”
“一人一半！”娲松开他，吸了一口，忽地一只大手伸过来把水袋抢走了，约翰说：“控制好进水量，路还长着呢。”
“那就先睡吧。”任弈帆躺到岩石上，双手垫在后脑勺下面。
“娲，你说咱啥时候能找到源代码啊？找到源代码后，世界是不是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能不能跟你老大商量下，云盘就不要扩容了，我还是想过以前的普通日子。”
“娲？”
“娲你睡着了吗？”
侧躺在一旁的娲，佝偻着身子，枕着一条胳膊合着双眼，不吱声。
任弈帆撑起身子，看了她一眼，“呀，真睡着了？”
他识趣地躺回去，闭上双眼，身体终于可以休息了。
忽然，干裂的嘴唇有了一丝温润，芳香入鼻，一股小小的水流从娲嘴里流进他嘴里。
他猛地睁开双眼，两人四目相对，娲那双灵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都拉丝了。
“睡觉。”
娲重新侧躺回去，嘴角上扬，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直到太阳升上天空，高温让两人的汗水浸透衣服，这才接连从睡梦里醒来。
“太太太……太阳”
“十个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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