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套餐盘放在空位置上，将前面的食客吃剩的空餐盘叠在一边，等待服务员或者那送餐机器人过来收走。
其实餐厅里的位子很拥挤，有的地方估计那送餐机器人都进不了。
我勉强腾出两个人的位子，让阿芸也把餐盘放下来。对面是一对男女在就餐，男人坐姿高大，是个欧美人脸型，女子是个碎花辫子，港风打扮。
我只是随意瞟了一眼，他们正在边说边聊，有时候是英语，有时候夹着不标准的汉语，他们吃的非常慢，也许吃饭并不是他们的目的，交谈才是主要的。
餐盘冒着热气，我轻巧地叉起一只炸虾，正准备往嘴边送，忽然停住了，我脑海中想起了我们住的酒店，自从祁栀子自杀的案发后，我一直没有留意十层楼中的住客，除了我们四人外，好像再没有见到过客人。
“等等，二十四个房间里只有九间住了人，那就是还有15间空房了。这些空房平时锁不锁？”
我在进餐的前一刻，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个问题，随即问身边的阿芸道。
“当然锁。我经常到阿夏的房间里玩，路过中间的房间，有时候记错了房号，就开门，试图直接转动把手，但是开不了，锁上这些空房，就是为了防备别人进去，把干净的房间弄乱了。房间管理员才不愿意经常打扫呢。”
阿芸把虾放进嘴里，回答道。
“哦……”看来也不能假设凶手潜藏在那些空房里了。何况祁栀子的隔壁是阿玲和阿彬。
我把虾送进嘴里嚼了起来。一边体味着冷冻食品被油炸后，独有的淡然无味，一边思考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对了，我刚刚看那会客厅中，你注意到那两杯奶茶了吗？就是阿鸢和阿玲面前的，到现在我还没有确定那移动的手到底是谁？你说宫善和安保是想对付阿玲还是阿鸢，但结果是阿鸢进医院了。”
我的话一出口，阿芸脸上便笼上一层阴影。这件事发生后，一想到死亡的阿香，被送进医院的阿鸢，都是这样的表情。
我说起了那个空间中，宫善和安保的对话，似乎为了掩盖什么真相甘愿做任何事的狂言。
我至今仍坚信祁栀子不是自杀，包括阿香两个人死亡的态度，一五一十地分析给了阿芸。
阿芸面色沉静地说：“你的心情我理解。”她直视视着我点点头，
"我总觉得大家也许是一时激动才这么说。事实上，警员也没有完全认定祁栀子死于谋杀。没有发现祁栀子抵抗挣扎的痕迹，凶手如何出入房间也难以解释，不能排除自杀的可能。阿香是在大家面前被发现中毒的。”
“再说房间中也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和信物。”阿芸补充道。
“第四维度空间之谜现在还是没能完全解开，阿彬和罗帅还处在那空间中，也许他们对祁栀子的自杀案有另外的看法。罗帅告诉我，他进过祁栀子的房间，但他是怎么进去的，没有说。他神志不清，说不是他杀的，这很难判断。”我接着解释道。
“很难解释，我们看见的一切，就那金属棒。”阿芸自暴自弃地摇摇头。
“你不在的时候，为了防止遗漏，阿龙阿夏她们，又向那个管理员阿香确认了一次，她说除了登记的住客，绝对没有什么陌生人进出。何况阿玲和大家首先发现祁栀子的时候，包括消防通道的后门，也确实是锁着的。只是阿香说，监控调阅需要经过老板同意。并且凌晨的时候是停电的，即使调阅监控，也不一定能看到什么。"
“祁栀子屋里的窗子也锁着吗？”我突然不确定地问道。
阿芸干脆地回答：“不仅锁着，窗子在十层楼离外边地面还有好几十米呢。”
我已经回忆不起房间当时的情形，但那乌木珠是唯一能记得的物品，其它地方当时被警员挡住了视线。
在我和阿芸低声交谈的时候，桌子对面的那对男女也在交谈。虽然英语的交谈我很难完全听懂，但夹杂的汉语意思能理解。
他们在说AI芯片，提到了绿宝石戒指，那男人盯着身边的女子，一直在强调珍珠宝石这个词，有时候是英语，有时候是汉语。
女子似乎一直在强调：“What？五万元美金！NO，NO，十万美金加一个乐高式光芯。”
碎花辫子女子说的很认真，而且语气渐渐提高。
那男人，忍不住四下看了看，特别注意了对面的我和阿芸，见我们没有直视他们的交谈，才慢声细语地跟那女子解释什么。
我偷偷地瞟着他们，停止和阿芸的交谈，仔细地听他们的每一个单词。
男人微笑着碰一下女子，是在安抚她的激动情绪，男人自然明白，当一个女人心情不好时，肯给需要以另外一种方式，让她放松。
男人不说话，只是微笑，但用餐的手，却触及到女子的胳膊。
一声惊呼，女子用力一推，挣脱了男人的手，转过了脸，不高兴地盯着男人。
男人竭力在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平静些，他道：“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交易，应该公平一些，我给了你需要的珍珠、宝石，和美金。我就应该得到更好的AI芯片，比如英伟达芯片，麒麟芯片！而不是一款乐高式光芯！”
女人仍然背对男人，男人自然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但是男人却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她显然是在激烈的内心斗争中，发出呼气声。
男人，一只手轻轻伸向前，又伸向那女子，她的矜持，不能再维持了，她的头向后仰来，男人差点触碰到她的头。
“好吧，加八万美金，给你换一款英伟达芯片！成交！”女子又挣了一挣，男人松开了手。
在男人的脸色变换了几次后，他平静下来，好像是接受了女子的条件。然后，才缓缓地道：“对不起，我们要码头交易。”女子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放下餐盘，用湿纸巾擦去嘴上的油污，然后起身。
“OK!”她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男人跟着起身，他的手按在女子的肩头上，居然露出和煦的笑容，道：“算了，我还是跟你去吧，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男人坚定地把女子拥进怀里，两个人像一对热恋的情侣，男人环住了女子的腰。
连男人自已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然而他却感到，那样的话，他更可以享受那种难得的浪漫气氛，而那种气氛并不是在每个女子身上，都可以得到的。
金钱，交易，和美女，此刻我的脑海中就是这些印象。
我看着他们离开日式料理餐厅，外面的雨仍然下着，但是很细腻。
我和阿芸匆匆忙忙地用完餐，我要去准备工具，必须尽快地把阿彬和罗帅从那空间中弄出来，这海景酒店，实在不能久待下去了。
我身上那金属棒像一块烙铁一样，让我感到不安。
阿芸跟着我出来，她特意看了看日式料理的牌子，想从中找到点什么。我知道海景酒店的老板宫善提到过日式料理，而安保大哥说阿香经常到这里来喝夜酒。
宫本是这家店的老板，那他和宫善有没有关联呢？这或许是阿芸观察店牌子的原因吧。
“我要去寻找合适的工具，把阿彬和罗帅救出来，希望你不要劝阻我。”我坦诚地对阿芸道。
阿芸抬头看着我道：“我不会阻止你，但我不希望你太冒险，等警署通知下来，我们就离开，你认为值得吗？”
在她那样说的时候，有一种无奈的悲伤感。
“你放心，我自己会当心的，求得心安是我必须坚守的原则。”我迎着阿芸的目光，安慰她道。
“那需要我跟着你去，还是通知阿龙，让他跟着你去，给你帮忙？”阿芸没有再阻止我，她提出建议。
“不用了，我自己能成，你先回酒店吧，见到阿龙和阿夏，替我问好。”我拒绝了阿芸的提议。
这一刻，我的决然，是不想连累任何人，今天的事情对我的刺激很大，我脑子中，一直有那个宫阙的话在滋扰着我，“空间异域，作为人，实在是太渺小了，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放开手脚。要受自然的干扰，人为的干扰。”
我必须靠自己的机智，想办法处理自己想干的事情。
阿芸的心中有些不安，但她没有再表露出来，她看着，没有说一句话，任由我的背影消失在雨雾中。
此时的阿芸在想，如果我真的准备了工具，再回到那个可怕的，时间变慢的空间中，若是出不来了，那会如何？
何况在时间变慢的空间中，有山中只七日，人间数千年的感觉。到时候能不能相见，都是个未知数。
我默默地走着，没有回头，我知道阿芸在身后正看着我，也知道她心中的担忧，但我的心坎没有过去之前，我不会停止自己的行动。
我边走边想，我要去准备三个降落伞一样，能阻止气流的东西，还需要很重的物体，比如铅锭，绑在上面。虽说还是很危险，但总比抱着一扇门要安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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