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滑雪?”小雪冷不丁地说出了让我们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就算是东北如今也还是炎炎夏日。
“太早了吧,想啥呢?”储嘲笑道。储和小雪这对夫妻组合十分有趣,储是大大咧咧的类型,而小雪则是十分聪明但却不愿意外露的类型,所以总能听到储批评小雪,两人就像欢喜冤家。但储口中的批评在我看来完全是些不痛不痒的俏皮话,小雪也深知这点,故从来也不会跟储生气。但有一次储骗了小雪,那天我看到了情绪失控的小雪,面容十分恐怖,场面一度失控,所以小雪平日里所有的笑容和温柔在我看来都是恐怖面容下的伪装。但不得不说理智尚存时的小雪很有亲和力以及女性那独有的魅力,算是我们小圈子里的社交达人。相较于小雪,我更愿意和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储相处,或许大大咧咧也是储的伪装,但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在我面前暴露过真容。
纯粹是我与人交往的必要条件。例如我是个无比冷漠的人,对任何人和事都是一样,我所热爱的事物除外,而人实在是无法令我打从心底上去喜欢。自从意识到性不过是机械似的重复和神经系统的高潮后,便丧失了追求异性的冲动。在看过法医图书插图中有关尸体的解剖图后,无论眼前站着一副怎样的身体,在我看来都是附着在白骨之上粘连的肉块,除非他有极强的意志力或者思想能够感染我,令我为其动容,但也仅仅是一刹那。
“知道5年前发生在兴岭滑雪场的那起飞尸案么?”小雪神秘兮兮地说道,语气和她上个月在大排档预言东京银座会在奥运会期间倒塌时一样。
我和橘子纷纷摇头,等着小雪接下来会说说这其中有着怎样离奇的诡事。
“一个男人在滑雪场内部宿舍的睡袋里睡着睡着,突然滑向了峡谷底部!当时正值暴风雪天气,因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兴岭滑雪场一直处于封山状态。唯一能通行的出入口监控并没有拍摄到有人员的进出,也就是说兴岭滑雪场在暴风雪来临之际处于密室状态。”小雪以播音腔流利地像是她平日上课般地讲了出来。
“暴风雪山庄模式!”橘子最喜欢英国推理小说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其创立的推理小说写作手法中有一种叫做暴风雪山庄模式,目前这样的写作手法在推理圈十分常见。橘子不喜欢阅读,她秉承着新世纪一定要坚持可视化的原则,喜欢上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完全是因为她太过于出名,她的作品被各大导演争相拍摄,正因如此,名著才有了与橘子接触的机会。“在滑雪场的人都死了么?”橘子略显激动地问出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当然不是了,死者超过3人以上媒体肯定会铺天盖地地报道吧。”小雪示意让橘子冷静些。“毕竟是真实发生的案件,不同于小说中的暴风雪山庄模式那样血腥。”听小雪说罢橘子立刻恢复了激动的情绪。
“封山的时候在滑雪场内还剩有几人。”提出问题后我喝了一口带有盐边的柠檬风味鸡尾酒。
“有店长和伙计共8人,游客排除死者在内共6人,但这14个人在警方调查后都排除了嫌疑,但其中最值得怀疑的还是和死者在同一宿舍里的6个人。”
没有嫌疑人的密室杀人,想到这里我心头一惊。
“可是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在睡袋里睡着觉就突然坠崖了呢?”橘子发出质疑,我此时和她所想的一样,如果死者选择自杀,很难在坠崖的过程中完成进入睡袋的过程吧。
“会不会是死者自己在睡袋里蹦着跳崖了。”我竟然说出了这样荒谬的结论,橘子白了我一眼。
此时我心里在想,这大概是一起谋杀,但从小雪的表述中,这起案件似乎还没有找到凶手,那就奇怪了,不知道橘子作何感想。
“游客居住的宿舍在滑雪场南侧,而南北侧中间有一条长度约为10m长的裂谷,死者死在了裂谷的北侧,你要是让他自己跳过去,这确实是有些难为他一个花甲老人了。”小雪无奈的撇了撇嘴。
“难不成嫌疑人里有双胞胎?”橘子问向小雪。
“据警方调查和媒体报道应该是没有,就算是有也躲不过摄像头的。”
“会不会有隐身衣之类的东西躲过了摄像头,毕竟是暴风雪天气,摄像头估计是模糊不清的吧,如果能买到类似军方在雪地作战中使用的那种方便隐蔽的白色布料,想必可以蒙混过关吧。”
“别想了,因为是滑雪场所需的监控,店家挑选了最先进的一款红外热感摄像头,不被暴风雪天气影响,配备的热感应系统,只要是活人就逃脱不了那个监控的法眼,不论怎样隐蔽的布料都会在摄像头下原形毕露。”听小雪说完这些橘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摆弄起了手机,而我还在想有什么样的方法能办到这样离奇的事。
想必杀人逃逸这一点似乎是没戏了,飞天遁地总得有一样吧,会不会是从谷底走了,或者是有某种飞行道具呢?如果这两样也办不到,那大概只能是滑雪场内部人作案了,会是谁呢?
沉默许久后储咳了咳嗓子并开口说道:“在这起悬案被媒体报道后,民间传出了许多有关兴岭鬼怪的传说,其中版本最盛的就是长舌怪。古书中有文记载。长舌怪,喜食人,会用长舌捆缚着睡觉的人并将其拖拽到山里吃掉。”储以说书人似的怪异神情并压着嗓子说话,语调十分低沉。储提及长舌怪时我想起了一款名为求生之路的游戏,游戏中有一种特殊丧尸——“烟雾”,烟雾在游戏中所拥有的功能与储讲的如出一辙,或许撰写传说的人也玩过这款游戏吧。
听储讲完我和橘子相视一笑,或许此刻我们的想法一致,就如同我们坚信星座和预言不可全然相信一样。上次储两口子与我和橘子打赌,东京银座会在奥运会期间倒塌,最后的结果便是输给我和橘子一顿大排档。
我认为如果有神的存在,神大概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就像我们和其他动物无法做到有效沟通一样。所以各类宗教中或多或少会存在一些不是用于与人进行交流的话。例如阿弥陀佛和哈利路亚,这些词语根本没法解读,它们的存在和其所代表的含义就是赞美神,是美好的祝愿。谁也不知道神到底能不能听懂哈利路亚和阿弥陀佛,就像碰运气一样地被人类发明创造了出来。(相比于说话我更喜欢写作,通过已知的词汇或自发拼接而成的词汇表达情感和感受,我会将我的思考和想象以及梦境中的内容加以修饰地记录下来。)我有时觉得神无处不在,但神好像不屑于与人类沟通,我们在神眼里如我们看待蚂蚁一般,神能轻易碾死我们,但神看我们在地上爬也不会影响他什么。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的臆想,就像那些人类臆想出赞美神的词一样,也许神并不存在又或许神以一些别的什么我想不到的事物或形式存在也未可知。
储两口子和橘子十分热闹地讨论着当下热播的电视剧,当他们讨论到剧情时我陷入了沉思。在一年前我的写作模式还是以新奇的设定为主并在结尾将剧情反转,对于写作秉持着刺激和新意的理念。因此而被创作出的小说大多没有深意,作品内核缺乏哲学探讨和文学性,就只是小说而已。如今我在写作时会将强烈的个人思想带入到作品之中,写出的作品代表了我创作时精神世界的一部分,对于世界的探索和个人解读。绝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是一昧地描绘人物和事物,动态的也好,静态的也罢,亦或是揣度人的心理活动并以此讲述一件十分荒诞、滑稽的故事,剧情反复反转并在结局给予人心灵上沉重的一击。那样的写作方式和最后所呈现出的作品在我现在看来是十分无聊的,剧情的发展是为了发展而发展,那样无趣的写作方式如今已被我摒弃掉了。
现在我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推理小说的创作中,我热爱推理,童年起便是如此。逻辑和联想拼接后得到的答案无论是否为真相,过程都十分有趣。有时我会想,能否在推理小说和剧本杀以外的事情上破解谜团,不知道作为刑警的橘子是怎样想的,毕竟处理刑事案件是她的本职工作。
凌晨2点,喝空了第二杯鸡尾酒后我们四人准备回家了。与坐上出租车的储两口子告别后,等待下一辆出租车到来的间隙,和橘子聊起了刚才小雪在酒吧所提及到的兴岭飞尸案。
“当然不行了,如果所有人都能随便调阅警局档案,我们的保密工作岂不是成了笑话。”
想想也是,我就不该开口。
“但我可以帮你复印一份警局公开过的案件资料、新闻媒体的报道和坊间传闻。”
“太好了。”我想这样也能大致了解下与案件有关的内容了。
次日傍晚我悠闲地坐在破局的破沙发上等待着橘子的到来。不一会,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出现在了破局门口,我见到橘子怀里捧着的资料已经堆积到了她的颈部。遂即橘子一脚破门,举步维艰、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我见状急忙上前帮忙,我们合力将资料安稳地放在了摆有各类纸牌的桌面上。
“累死我了,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橘子喘着粗气。
“如果算上警方内部资料,加起来可能要比你还高了。”我用手比量着橘子的头,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遂即坐到了沙发上。
“这可都是我花钱印的,钱不钱的暂且不说,找了半天时间还花了不少,去给我买瓶可乐。”橘子指着门口眼睛看下地面,但不用说她是对我发号施令,而我则断然无法拒绝。
好在隔壁就是超市。
“爽!罐装可乐的第一口就值2块。”橘子笑着说道,她开心就好。
储和小雪得知橘子来后,从二楼来到了一楼大厅。在见到了桌面上足有半米多高的资料后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遂即绕着桌面转了一圈,不难看出他们两口子十分好奇摆在桌面上的是有关什么的资料。
“这是什么?”小雪率先发问。
“昨晚在酒吧聊到过。”橘子示意让小雪猜猜。
“网文?”
“不是。”
“那是啥啊?”
“兴岭滑雪场案子的相关资料。”
“这是要做什么?”
当我和橘子宣布要破解兴岭滑雪场这起悬案的时候,储和小雪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的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连警方都毫无头绪的案子,而且泄露警方资料是违反犯罪的事吧。”小雪担心地看向橘子。
“没事的,我打印的都是已经公开了的资料。”橘子示意小雪不用过于担心。
“没有警方内部资料,很多线索都是缺失的,想要侦破更是难上加难。”小雪皱着眉头说道。
“只是想尝试一下,如果真的能够解开谜团也算是为死者沉冤得雪了不是,再说了你真的相信有长舌怪那种东西么?烟雾那种说法的存在我可不信。”我帮着橘子补充回应。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双拥公园发生的案子难道不能归结于超能力杀人么?”储以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说道。
发生在双拥公园的世纪大案是j市人们心中恐惧的标签,在j市生活的居民包括在双拥公园案发许久后出生的我来说,潜意识里都有着夜晚千万不能去那个公园的念头。虽说我从不相信有超自然现象的发生或是有鬼神之说,可在双拥公园里确确实实有着变态连环杀人犯的存在,且已经连续犯案多起,死亡人数多达百人以上。即便在安装了监控以及布控了大量警备力量后,对于抓捕凶手的工作进行的也并不顺利。
凶手总能逃脱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双拥公园过于庞大,所以警方也一直在探寻其中是否真的有如民间传闻所说的那样——有密道的存在,可是每次大搜山的结果都是悻悻而归。
凶手的无差别杀人及其残暴的杀人特征让其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臭名昭著的存在,目前凶手仍然在逃,没有落网。
“那起案子实在是太过于久远了,线索也都在警局的档案里,不过这起5年前发生的案件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听我说罢,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吧,如果你和橘子真能破获兴岭飞尸奇案,我给你俩免单3个剧本。”听到这里我面露微笑,很难想象抠门到家且从没做过任何店铺活动的储会如此大方。
“外加一顿串串香如何?”橘子问道。
“好!”
于是我和橘子整个秋天的傍晚,几乎都聚在储的店里,查看翻阅着相关案件的资料并加以思考和交流。因为只占用楼下休息区的一角,所以储并不会觉得我们碍眼。在占用这一角前我和橘子与储聊过,如果有顾客觉得我们碍眼便可以与我们直说无妨,我和橘子去奶茶店或者图书馆也是可以的。毕竟储是我们朋友的同时也是个生意人,我和橘子同样担心着他的生意情况。以我整个秋天在店的观察来看,破局在储的经营下效益可观,同时也并没有顾客觉得占用一角的我和橘子很碍眼。
储和小雪在闲暇时也乐于和我们两个一同在一角里讨论案件的情况和进展。储的店在外观看起来是两层的复式楼,一楼是用于等候和玩棋牌、桌游的地方,有时候也会组织许多人聚在一起玩狼人杀和血染钟楼。二楼是四个打着隔断的房间,三个是顾客用于玩剧本杀的房间,一个是住有两只美短的猫屋。两只猫一大一小,大的叫yuki是日文雪的意思,小的叫小优,这名字起的有点传承的意思。还有一个地下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各种建筑器材杂乱无章地随意摆放在地上,地下室的作用是有时会被充当鬼屋。当有玩家选择游玩恐怖剧本杀的时候,因为破局的工作人手严重不足(储两口子既是店长又是店员),所以有时我会被储要求带上各种吓人的面具扮成npc在地下室里吓唬玩家。也许这就是占用一角的代价吧,胶皮头套粘在脸上的感觉令人不适,还有一股独属于胶皮的难闻气味充斥鼻腔。
储的店铺离我家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因为喜欢骑共享电动车,于是在其退出市场后我决定买一辆摩托车,这几乎花光了我本月的全部稿费,最近因为翻查卷宗的缘故,我的工作事业已经被搁置许久了,或许下个月就会面临无薪可领的情况。或许正是因为有我这样的消费者,共享电动车的投资者才能看到他们想见到的光明未来吧,一个良性的用户圈,就像商场里摆放的先尝后买摊位一样。但不得不说,骑车兜风的感觉真好,是坐在汽车里所不能体会到的。但在遇到雨雪天气时它也确实略显笨拙和危险,不过最能体现它价值的地方莫过于夏夜在城市偏高坡的地方压弯了。虽然眼下已然入秋,温度也渐渐凉了起来,但在查看和分析资料以及写作之余,我还是会带上头盔骑车去遛弯抒发心中的许多苦闷。微风徐徐,有时橘子会坐在车后座上,她似乎也很享受兜风带来的感觉。
树叶如今已有变黄的趋势了。
虽然现阶段仍未有什么收获,破局的杠杆仍未出现,但我们的生活依然多彩,或许是因为有能让生活迸发精彩的人也未可知。
橘子是十分要强的女孩,我觉得那样的她十分可爱。有一次储叫了破局的许多顾客一起去看时下最火的动漫电影,电影播放到中段的时候橘子居然睡着了,头枕在我的胳膊上。放映结束时朋友们都开玩笑地说橘子应该只花一半的钱,橘子却说她一直在听,并不是完全睡着了。可当有人问起橘子电影讲述的是何剧情时,橘子支支吾吾地讲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竟说自己对于电影是瞬时记忆,从高中起便是这样了。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而我只觉得她在电影院的时候很可爱,逞能的时候亦然。
一位朋友曾问过我和橘子之间是何关系?我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关性别,所以也不用过分在意是否会成为恋人,如果有一天橘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并和其结婚了,那么我会衷心地祝福她。也有人问我相不相信异性朋友的纯洁,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他大概是不信的,而且多数情况下还被他女友和他女友的异性朋友带过绿帽子,或者自己就是那个和异性朋友出轨的人,这两类人大概是都不会相信异性朋友间能够友谊长存的。
可我觉得我和橘子是同类人,或许我们都不会有迎来结婚的那一天。我们是如此的相像又是如此的不同,如果不算特殊器官,我想我们仅作为个体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异,如果将各种各样的社会定义夹杂进来,人就浑了。
橘子是个很飒的女孩,干净利落又很可爱。但毕竟是刑警,因其工作性质和直率的性格常会展露出其带有锋芒的一面。我曾猜想过橘子在破局时和工作中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这一点从我在路边偶遇到橘子和她同事的侧面对话中得到了印证。
“没想到你生活里竟是这样?”就在橘子的这位男同事说出此话后,橘子立即展现出了她工作时的态度,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她在破局时的姿态,肉眼可见的她的神情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橘子的同事见状立马一只手捂着嘴离开了。
每次到破局的时候已然傍晚时分了,我们会在周边选择吃点小吃或定外卖,因为还要看资料到很晚,总不能饿着肚子找线索。有时我和橘子会在晚饭过后选择去双拥公园散步消食。双拥公园是j市最大的公园,同时这里也一度是j市梦魇的代名词,提及这里,居住在j市的人们多少都会有些心慌。即便凶手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次犯案了,可这个阴影在j市生活着的人们心中时至今日仍无法磨灭。
双拥公园里最庞大的群体便是中老年人,他们无处不在,在公园里很少能见到年轻人的面孔。其中阿姨居多在跳舞区,而大爷们则是在健身器材区和棋牌区多一些,比较中和的就是羽毛球和踢毽子这些运动中男女参半。
今天还没等我们走进公园,在门口便看见了公园里琳琅满目的都是人。此时冷风袭来树叶哗啦啦地作响,抬头便看见了乌云,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
公园曾使用的简易白炽路灯已经更换成了偏暖色调的新型led灯,如今随处可见的监控设施和巡逻保安毫无疑问的给公园上了几道安全锁,曾经夜晚的幽暗如今已经无处遁形。
我和橘子走到篮球场边。橘子虽然娇小但其身材绝对算得上是出众,今天她下半身穿着紧身牛仔裤,上半身穿着香奈儿风格的小开衫,内衬是白色毛衣。如此时髦亮眼的打扮使得我身旁的橘子异常吸睛,篮球场几近一半的人都在偷瞄她。
“其实大学毕业后我想过自杀。”这不像是从橘子口中会说出的话,当我转过头看向说出这话的橘子,她的表情十分自然且平静。“因为我的人生似乎就只规划到了大学,余生怎么样从来都没想过就浑浑噩噩地开始工作了。”想来也是,有时候会看到她十分落寞的神情。“可是有时候想想我的职业,又觉得意义重大,所以在没找到其他于我更有意义的事之前我都不会辞职,并且捍卫其对于人和社会的重要性以及尊严。”
漂亮话说的好听,但我似乎能理解她当下的心情,在叛逆这方面我算是有发言权的,毕竟从读书和思考以来我就一直在反抗。例如辞去在边远小城人人都羡慕的工作,转而从事全职作家这一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不值一提的工作,这样的做法无论是我的经济情况还是家庭对我安稳的期盼都是一次严厉的打击,父亲因此把我逐出了家门。现在听我母亲说父亲的气仍然没消,父亲是个极爱面子的人,现在他回到我奶奶家那边看望亲戚只说我是网络乞丐,想当初他逢人便说我是火车司机,脸上洋溢着笑容。
母亲、姥姥、姥爷、奶奶还有二姨几次于我在窘迫之际伸出援助之手,这让我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但好景不长,他们在意识到我真的不会回去上班的时候,便一股脑地通通加入了我父亲的阵营。只有母亲在暗中援助过我几次,被父亲得知后,母亲的全部资金便被父亲掌控了。因此我不得不写一些网文和公众号文章赚钱,但即便是网文,我写的也十分认真,这也就意味着有些网文读者不能接受我的文章,所以在网文界我也是个半吊子。每个月拿着微薄的工资,如果有数据排行,我大概是平台签约作家中工资拿的最少的那一个。但我的编辑却很欣赏我,他常常鼓励我继续写下去,时常会发来这样的安慰:总有一天会火的。
相较于网文,我更希望自己写的散文和推理小说被更多的读者接受,那才是我想成为的作家,那也是我选择写作的原因。我曾和母亲坦白过心声,就是我想成为职业作家这件事。母亲告诉我:工作和写作可以兼容。这句话在我辞职前几个月内都很受用。那为什么还会辞职呢?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在同一个地方驻足过久,感到厌烦就可以离开了。机务段的故事我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相对于那些无法靠近其内部的人来说,我已经基本掌握了它的工作环境和内部运作,各种工种从事的是何工作,一些特殊的人在这里是怎样生活的,工人和领导者对工作的态度和评价是怎样的。建筑风格,房间结构,机械结构,机械运转,规章制度,信号和各类线路,以上种种我已在工作期间细微地观察过了。这里已经不会再给我提供任何灵感和素材了,因为它的未来和过去在我的眼中几乎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才觉得离开或许是一个还不错的决定,毕竟世界上还有许多的有趣、新奇的故事等着我去发现并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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