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造纸厂回来的第二天我早早便来到了破局，等橘子醒后好一起去水泥厂。
“你终于想到要去死者的厂子看看了，天啊，我还以为你觉得这个厂子并不重要呢？”门口传来了橘子的声音。
“是不怎么重要。”我起身回应道。
“这可是我们警方重点排查的方向，因为公司内部上下级的关系，还有工人恨上的态度其实很容易犯案。”
“但那可是密室啊，如果他被毒死在办公室确实厂子内的人是值得怀疑的，可是他死在了滑雪场，还是以那样奇怪的方式，怎么想再把厂子内的员工当做嫌疑人怀疑都不合理。”
“那你还去那里干嘛？”
“说不定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水泥厂的股权在死者死后平分给了现任妻子和与前妻生的儿子，而儿子把股份全部抛出兑换了外汇出国了，而死者现任妻子成为了控股最大的股东。这是报纸报道的有关水泥厂厂长死后的新闻资料。
“所以在坊间最多的说法就是死者现任妻子吴燕是凶手这样的说法吧。”
“是的，正所谓利高着疑。”
我和橘子乘坐公交车前往位于城西的水泥厂。下了车走上一公里便到了，在这期间的路上灰尘很大。
走进水泥厂便能看见，这里有着随处可见的灰尘和在尘土飞扬中工作戴着防尘玻璃面罩的工人，他们拿着铁锹站在火车皮里作业，或是开着挖掘机在堆积成山的地方挖掘。水泥厂标志性的建筑就是三个连接在一起的巨型圆柱体，那里面是用于提炼出水泥的地方。巨型圆柱体连接着一条很长的传送带，将成品水泥运送至在原地等待的货车翻斗里。然后由货车运到指定地点倾泻而下。铲车会将摆在地上成堆的水泥扬到火车车皮里，最后由火车运往全国各地。
我随机问了一位在水泥堆旁抽烟的工人，得到的答案与媒体报道的资料如出一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无非不过是水泥厂厂长曲靖是个风流的人，前妻刚死不久就娶了新老婆，因为有钱，儿子杀了人也可以轻判，有钱就是好之类的话。但也就是因为有钱，才被厉鬼盯上了，那长舌怪说不定就是被他辜负的亡妻幻化而成的，怨气太重了。结束对话后我快步走出了水泥厂。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想必是没什么收获。”橘子在盯着我看，因为灰尘太大橘子没有和我一起进去，我知道此刻我的脸上一定是十分不屑的。“你不相信有鬼？”
“当然了，我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战士，怎么可能相信妖魔鬼怪之说。”
“别这么说，万一真有呢？超自然现象之类的。”
“那等我见到了再说吧，我一定会尽我最大可能去和人们理清其中的逻辑，即便是超自然现象，也可以用逻辑和思考来进行解读。”我有些气愤，不是因为橘子，是因为浪费了时间。
“看来咱们的采访之旅要到此为止了。”
“那到不是。”
“你还想去哪？”
“去死者前妻身亡的高速公路看看吧。”
我们这些破局好友中只有小雪会开车，我和储虽说都有驾照，但是我们都不敢开车。我是因为担心会出意外，储则不知是为了什么，估计也是因为害怕吧，但他从来不说是何原因。但相较于开车，我却敢于驾驶摩托车压弯。因为过于危险，以至于朋友们都很担心我的安危。我在提出骑摩托去高速公路的时候被橘子坚决拒绝了，那就只能麻烦小雪了陪我们去一趟了。
于是我、橘子和小雪一起去了那段王紫薇曾经出事的高速公路。
“果不其然，没什么好看的。光秃秃的一片，如果是夏天这里想必还是一片好春光。如今连残花败柳都见不到了。”橘子感叹到，小雪附和着。
黄褐色的枯萎和颓废映入眼帘，想来也是。在高速一旁紧急停好车我开始了思考，但是不久就被小雪和橘子叫停了我的思绪，原来是交警来了，命令我们抓紧离开。于是我们只好悻悻而归。
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漏下的呢？我在心里不断地反问自己。有关推理我也总是这样不断地在心里询问自己，一遍遍的过筛子，然后拼凑，看看还有没有缺少的。哪怕是遗漏一个小碎片，也不能拼凑出完整的拼图。
“别再想了，就像报道所说的那样，因为老公婚内出轨过于气愤导致驾驶失误出了车祸。”回到破局后的橘子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让人细思极恐，但结合她的职业来看，想必死者的死亡于她来说已经淡然了，如果死去的每一个人她都要悲天悯人的话，想必她早就抑郁或者疯癫了吧。如今这样我倒是很替她感到开心，她还能如此的活泼开朗。
真的是这样么？我又开始在心里不断地反问着自己。
“大作家，厂子都看完了，案发地目前只去了高速公路，这样行么？“橘子真是将她那独有的一种阴阳怪气的关心语气发挥到了极致。
“烂尾楼和双拥公园就不用去了，滑雪场等冷一些再去吧。”
“这些厂子都很有趣不是么？如果当初不是在铁路上班，想必我也会成为工厂里的一名员工吧。如果没有读书和思考，想必我也会和那些员工一样开心快乐吧。”
“说什么呢？你现在不是也要工作？阴阳怪气的。”
“去学校看看吧，那三个孩子一起读的那所高中。“
“他们比你大。”
“那时没有。”
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关于30年前车祸案案发地点所在的那段高速公路。我母亲说过，夏天经过那里，如果喷了香水，就会吸引蜜蜂，那时候她刚和父亲在一起，两人常开车去那段路上兜风，蜜蜂总是从打开的窗户飞进来想要靠近她。也许是因为香水的味道，在那之后她都没再去兜风的时候喷过香水。
第二天，在市区游荡的我和橘子，兜兜转转来到了13年前水泥厂厂长孩子曲艺和造纸厂厂长儿子孙英程以及绳索厂厂长女儿赵纯他们三个就读的高中。
“想不到这儿的教学环境这么好，还有足球场，羽毛球馆，要是当时我们也有足球场的话就好了。”我感叹道。
“你们学校只有水泥地吧。”说完橘子自顾自的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们学校也有足球场哦。”
“郊区的球场就算了吧，你们学校旁边的那个体育场倒是不错，可惜拆除建楼了，小学还在那边开过运动会呢。”
“都转了一圈了，我的大作家，有没有什么想法？不用进去问问么？”
“目前没有，看来还是得联系当事人才行啊。”
“那你来这干嘛？”
“说不定会碰到有用的线索，仅此而已。看来并没有。”在我说完话后橘子白了我一眼。
“为什么喜欢推理？”可能是因为回去的路上过于枯燥无聊，橘子不再看公交车窗外的风景转而看向我并向我发起提问。
“大概是因为喜欢逻辑和联想还有求证的过程以及最后得出的真相。”
“也许不是真相呢？”橘子的脸上略带疑惑。
“是这样的，逻辑都有正反，取决于你相信与否，也就是说就算有人伏法了，可他也不一定是凶手不是么？但如果他是个罪大恶极之人，大多数人都会坚信他口中所说的他的犯罪过程并说成那是事实，可真相也许并不是那样。”
“这样顶罪的情况确实存在。”橘子点了点头。
“那你呢？”
“我？因为有趣，我可不会想那么多，也不会像某位作家一样，总是出口成章，太累了，开心就好了。”
我看着无比轻松的橘子仿佛顷刻间我也获得了解脱和自由，也许这就是我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吧，但是就是这样爽朗的橘子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人生的至暗时刻曾有过自杀的冲动，她曾抽烟，后来戒掉了，她曾有过许多位前男友，她构想的人生只到了大学，似乎之后的日子见不得一点光，而推理似乎给了她全部的希望，推理或许是她活下去的理由之一吧，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的父母都还健在。
“有空给我看看你的那本猫的天空。”
“可以，但是你大概读不明白，有时候我去看也不太明白。”
“难不成那是你人格分裂后的作品？”
“那倒不是，但也未可知，有时候我写作的过程确实不太受我自己控制，那些文字和话更像是以一种本能的方式迸发而出。”
回到破局后，坐在一角进一步的消化案件和理清其中的一些逻辑以及我个人的联想后，我的推理还是没有全貌。于是我决定去采访案发时在滑雪场的其余六名嫌疑人并把这个想法和橘子讲了。
“他们会不会理你都很难说，如果构成骚扰，他们报警后我倒是可以当场逮捕你。”橘子比划出手铐的样子。
“如果不问清楚这案子实在是棘手。”
“你打算怎么问？”
“当然不能投直球了。”
“王焕还在监狱里呢。”
“这就要拜托你了。”我真诚地看向橘子。
“我的校友中确实有在监狱中工作的。”橘子得以地说道。“不过我逍遥的大作家，我可不像你那么潇洒自在，想要我陪你去就只能请年假了，一年只有7天。”
“够用了，今年也快结束了，再不用就浪费了。正好采访结束后咱们和小雪两口子一起去兴岭滑雪场看看。”
“兴岭滑雪场？那多不吉利啊，据说那里已经没什么游客了，闹鬼的宿舍也已经关闭了，曾火过的飞跃跳台也已经关闭了。”
“或许我们能帮助店家恢复往日火热的生意也未可知。”
为了变丑我曾付出过很多努力。有人问过我为什么，叛逆么？还是什么？我回答到：可能是为了逃避世俗吧，因为对于外貌那样的追求实在是过于无聊和肤浅了，总觉得无法给我带来极致的享受。有些人居然还以此来胁迫我，你本该怎么样，你本该什么样，诸如此类刻板印象的话数不胜数。于是我不再在乎胡须的长度，也不再在意头发的长短和凌乱程度，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光鲜亮丽还是破旧不堪。这些通通都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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