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被吓得冷汗直流，瞬间也清醒了过来，哆哆嗦嗦道
“怎么会突然有泥石流呢？”
“师傅，你。。吓死我了。”
女子似乎也被吓得不清，惊恐地说道。
“姑娘，这运气实在太不好了，去石虎村就一条路，现在被堵死了，看来我们只有返回县城了，明天我再送你回去，放心我不会多收的，还是五百块钱。”
老刘颇有些郁闷道。
“师傅，我今天有急事，必须得回家，我记得还有一条去石虎村的小路，稍微绕一点点，师傅你走那条路可以吗，我再多加五百块钱。”
女子说着从包里又拿出五张钞票，恳求道。
老刘看着那明晃晃的钞票，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歹念，但想着一家老小，终究还是没那胆子，说道。
“姑娘，这一片我熟得很，怎么不知道石虎村还有一条路，万一这路很不好走，或者又有什么状况这。。。”
女子也看穿了老刘心里的盘算，索性将包直接翻了出来。
“师傅，我只剩四百元了，其他都是一些发票账单。这样我再加四百行不？”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既然你真有急事，那就再加两百就好了，大不了，我在车上睡一觉吧。”
老刘嘴上虽然这样说，眼睛却把女子的包里的东西看得个门清，确实只有四张钞票，剩下的一堆纸无论是大小还是颜色都不像钱，应该就是女子说的发票账单了。
他也有些庆幸，还好没有把想法付诸行动，不然真是得不偿失。
“谢谢师傅，我们先这样走。。。”
女子一路指挥着老刘左拐又拐，仿佛脑袋里装了个地图一般。
老刘也觉得有些惊奇，他原以为女子所说的小路应该是那种极为泥泞曲折的乡村道路，没想到竟然还颇为宽敞和平坦。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老刘就看见隐约出现了村庄的亮光。
“谢谢师傅，到了。在这儿停车吧，村里的路不太好走，我自己走回去就是了”
女子指着前方的亮光，说道。
“那姑娘，注意安全啊，下次有需要打车的话可以打我电话。”
老刘从方向盘旁边的小盒子里抽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下次，应该是没有下次了。”
女子接过名片，笑了笑，说道。
老刘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女子指的是这车费花的太多，应该是不愿再坐自己的车了，但也没办法，就当一锤子的买卖吧。
“姑娘，我也确实。。。”
老刘还想找补着说两句，可发现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走得真快，但也不能怪我吧，是她非要走这一条新路的，我明明给她说了明早把她送回去也只收五百块钱。”
老刘自言自语道，同时准备点火，原路返回。
然而不知为何，明明油箱显示还有一半的油，这火却怎么都点不燃。
“真是倒霉，偏偏这个时候又出了这毛病。”
这是老毛病了，有时候熄火之后就不能再启动发动机，需要有人在后面推一下，原本他前几天就想去修的，只是熟悉的修车店这几天关门了，所以拖到了现在。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过夜了？”
老刘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反正这里应该离石虎村不远，就休息一下，明天早上麻烦人帮我推一下吧，这破车，明天就给他修了。”
想着，他又从怀里拿出那十二张崭新的钞票，点了一遍又一遍，心里乐开了花。
正当他做好在车上过夜打算的准备时，却隐约看见远处有两束明亮的灯光，似乎是有人拿着手电筒。
“诶，兄弟，帮忙推推车可以吗？”
老刘对着远处喊道，可很快，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那两束灯光变得愈来愈明亮，而且大货车的轰鸣声也愈来愈接近。
他发现，自己哪里是在什么石虎村的村口，分明是在停在了高速公路中央。
“快启动啊。”
老刘急的眼睛水直流，疯狂按着点火键，但车却一动不动，大货车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电光火石之间，老刘也顾不得车和钱了，立马准备弃车逃跑，但不知为何，他的车门怎么也打不开，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死抵住了一般。
轰——
金属之间的碰撞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嘶鸣声划破夜空。
“老刘再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万幸保住了一条命，他和货车司机各承担一半责任，保险也赔了些钱，以后做点小买卖，也勉强可以维持生计了。”
说完老刘的故事，司机感慨道。
“他妈的，你知道那孙子怎么说的么，他居然说愣是没看到前面有车，也不知怎么就撞上去了。”
司机口中的那孙子自然就是货车司机。
“你说，这么大个车在前面，怎么看不清，我看就是他开车的时候睡着了，但我就纳闷了，老刘怎么能把车开到高速公路上，还逆行。”
“我们哥几个去看他的时候，他的脸色白得哟，像女人的大腿根一样，而且牙齿一直在抖，冷汗直流。”
我对他这个庸俗而抽象的比喻有些无语，说来惭愧，在北京漂了十多年，我一个正式的女朋友都没谈过，女人的大腿根更是没见过了。
“我们都以为他是疼的，或者是担心后半辈子没了着落，但是你猜，他又说什么了？”
和上次一样，他同样压低了声音，显得颇为神秘。
我也不接话，等他自己说出来。
“他说，他梦到那个女人了，在梦里，那女人对老刘说他既然留下了两百，那她也给老刘留两只手。后来老刘才意识到，一千四，谐音不就是一起死么。”
“这怕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吧，出了车祸受了刺激，或者出现幻觉了，而且就一个人出了事，更多的还是巧合吧。”
我回道，可嘴上这么说，后背还是有一股寒意升起。
“如果只是老刘一个人，哥我也不信了，毕竟干咱们这一行的，基本上都是晚上才有生意，要是都信这些，干脆回家搂着媳妇睡觉算了，但是七天前，我又有一个小兄弟经过了石虎村。。。”
“又出车祸了？”
我下意识地问道。
“那小子命大，那天开的是哥的车，有菩萨保佑。”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用眼神耸了耸我，示意我看挂在车内后视镜上的小荷包。
“这是？护身符？”
我看着那做工粗糙且泛黄的小布包，不确定道。
“白云观求的，可灵了，要不是这符，我那小兄弟怕是比老刘更惨，已经去阎王那报道了。”
“师傅，你这话说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
“哥一点都没说假话，你是没有看见，一米九的彝族小伙子，哭的跟个小媳妇似的，真是被吓得够呛。”
他啧啧道，又从那发黄的牛仔裤兜里掏出来一堆不明物体，将一个被磨得发亮的槟榔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当时，我那小兄弟正准备从文绍镇回县城，他才开车不到半年，对路不熟，莫名奇妙地就开到了石虎村。”
他咀嚼着槟榔，含含糊糊地说道。
“他也听过老刘的事情，对石虎村多少有点忌讳，原本也是打定注意不接客，直接回县城。可耐不住小伙子心地好啊，在路边看到了一对老夫妇对他招手。”
“你想，这么冷的天儿，又这么晚了，老人家打不到车多难受啊，所以啊，我那小兄弟就想着做做好事，打算开过去，可就在这时，这道灵符闪现出金光，慌乱之下他打着方向，竟然撞到了树上。”
他有些激动，唾沫横飞地诉说着，仿佛亲眼看见一般。
“还好，他原本就是要停车的，速度开的不快，只是把哥的保险杠干的个稀碎。但也是这一撞，他看清了，那两个老人，竟然站在半空中向他挥手，而他前面不到五米，就是悬崖。”
说着，他打开车窗将槟榔吐了出去，深吸一口气
“那两个鬼还笑着向他招手，分明是在找替身啊。”
他越说越玄乎，我的心里却越来越发毛，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师傅，要真像你说的这么邪门，你敢来？”
“嘿，兄弟，你忘性怎么这么大啊，没听哥刚才说有护身符么，可灵了。”
说着他还伸出右手摸了摸那个破破烂烂的护身符，突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在座位上翻找着。
“师傅，你干嘛啊？”
这一急刹晃的我头疼。
“我想起来了，我这还有一个护身符，你等会不得走夜路么，拿着以防万一。”
我虽然平日里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今天听了他绘声绘色讲了故事，竟然鬼使神差地伸过手去接。
“我看你人不错，这样友情价，两百元怎么样？”
当我即将拿到那所谓的护身符时，他笑吟吟地说道。
我看着他手里那个同样粗制滥造的小布包，又看他眼角里溢出来的狡黠，终于明白了他所说的那些故事，不过是为现在做铺垫罢了。
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导出散播这些故事，导致很多出租车司机都不敢来石虎村，他好坐地起价。
什么邪乎，什么见鬼，我看倒是我见到了一只贪财鬼。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升腾起了一股无名火，没好气地回怼道
“算了吧，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鬼，倒是师傅你多留几个吧，有备无患。”
“你这人，不识好人心，我看你和你投缘才只收你两百，再说了本来打车费就要收你一千的。。。”
听着他近乎蚊子一般的嗡嗡声，我索性戴上了耳机，闭目养神，不再理会。
约莫过了十分钟，我感觉车停了，我睁开了眼睛，发现已经到了石虎村的门口。
十几年没有回来，村口却一点没有变化，只是水井旁那颗黄桷老树似乎又粗了一圈，当然也许也没有粗，只是因为夜色太暗，我的错觉罢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
我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行李，肉痛地从钱包里抽出了八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司机。
“等一下，兄弟，这个护身符送你了，拿着吧，你们村啊确实有点邪门，哥挣这钱不容易，你也小心一点啊。”
临走的时候，他叫住了我，把那破旧的小布包递给了我。倒是让我觉得既无语又有些暖意。
“师傅，你给换个呗，这个做的太草率了，你那儿应该还有不少吧。”
在我看来，这些所谓的护身符应该都是出自司机师傅自己手中，换一个好看一点的，也能勉强当一个装饰品了。
“兄弟，可不兴胡说，我就求了俩护身符，多的就只有这一个了。”
司机反驳道。
“好吧，那师傅，你回去的时候也小心一点啊。”
他既然不愿给我换，我也不想多纠缠，接过这个护身符，向村里走去。
我看着手里这破旧的小布包，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一个关于护身符的传言。
所谓的护身符，里面装着的是神佛的一丝念意，抵挡一次灾厄之后的护身符就没有用了，反而因为受到邪祟侵袭，更容易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看着手里的护身符，还是把他揣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向村里走去。
十几年了，村口竟然还没有修上路灯，我也只能借着手机和星光勉强摸索前行。
可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我已经走了足足十分钟了，但眼前依旧是一篇黑暗。
难道真的有鬼？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旦某个念头升起来的时候，越想按下就越按不下。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看着手机里微弱的灯光，暗骂自己傻，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么。
我直接点开了通话记录选择了第一个号码，我知道那是我妈的电话，都怪那个司机一路上讲什么鬼故事，害得我都没有时间给父母报平安。
“嘟——嘟——嘟”
不知为何，电话那头竟然一直没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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