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贤相治国术(2)——为政以德

太元元年(376年)谢安正式拜相,到太元十年(385年)谢安去世的这十年,是谢安以三公宰辅之职主政东晋朝野的十年。那么,该如何评价谢安这十年的为政特点,用孔子的一句名言,——“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在这十年中,谢安的为政风格,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德政。十年的主政生涯,谢安锐意改革,广施德政,努力发展民生,知人善任;同时,又积极加强军备,创建了天下第一劲旅“北府兵”,使得原本一潭死水的东晋朝廷,上上下下君臣齐心,一致对外,出现了难得一遇的中兴局面,也为日后东晋“淝水之战”的胜利奠定了政治、经济与军事的基础。因此,《资治通鉴》中对于谢安十年宰相生涯的功业与政绩,进行了一段这样的评价:

谢安为宰相,秦人屡入寇,边兵失利,众心危惧,安每镇之,以和静。其为政,务举大纲,不为小察。时人比安于王导,而谓其文雅过之。

应该说,太元元年(376年),谢安正式拜相,成为东晋朝廷的实际掌舵者,初步稳定了朝政局势之时,便开始着手致力于国家内政的治理。然而,谢安所接手的东晋朝政却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为什么说谢安所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呢?当时的东晋王朝,内忧外患,满目疮痍。所谓内忧,桓温的三次北伐,消耗了东晋大量的国力、财力与军力。尤其是第三次北伐的功败垂成,使得东晋丧失了几乎全部的精锐主力,再次错失了一个收复中原的千载良机,此后晋廷在短时间内再也无力进行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而由于三次大规模的北伐,朝廷财政濒临崩溃的边缘,致使民生凋敝,社会矛盾异常尖锐。再加上桓温生前为了篡夺晋室江山,大肆诛戮异己,使得士族与士族,士族与皇室之间矛盾重重,朝廷因此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党争与内耗。

至于外患,此时占据关中地区的前秦政权已经先后灭掉了前燕、仇池、前凉、代国等北方五胡割据政权,统一了中国北方。之后,大秦天王苻坚又通过剿抚并用的手段,平定了西部氐羌部落。

太元七年(382年),苻坚又派大将吕光进军西域,相继征服了西域三十六国。就这样,自西晋末年以来长期动荡战乱的黄河流域,最终重新实现了统一。当时,天下十分,前秦得其七,根据《高僧传·晋长安五级寺释道安传》的记载,前秦的疆域在这个时期达到了建国以来的极盛:“东极沧海,西并龟兹,南苞襄阳,北尽沙漠。”

统一北方之后,苻坚并没有就此满足。坐拥七分天下,他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之后他又将目标锁定到了偏安江左的东晋朝廷。于是,宁康元年(373年),前秦出兵夺下了东晋梁、益二州,从此之后,秦军便可以从长江上游顺流而下,取得了对晋作战的压倒性优势。苻坚的意图很明显,他要一统南北,踏平晋室,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

所以,当时的东晋经历第三次北伐兵败,国力大损,并且内部矛盾重重,积重难返;外部前秦虎视眈眈,强敌环伺,意欲磨刀霍霍,随时可能大举南下,要和晋廷开战。可以说,东晋这个时候内外交困,真正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

面对如此严重的内忧外患,作为东晋朝廷的实际掌权者,谢安究竟是如何应对这样一个“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的烂摊子?他又是从何处着手,带领晋室臣民摆脱当前的困境,去开创一个局面?

当时,东晋朝廷所面临的问题十分复杂,千头万绪。谢安认为当务之急所要做的,两个字:平衡。平衡朝堂上各大政治势力之间的关系,缓解各派之间的矛盾,从而根除困扰朝廷多年以来党争、内斗的苗头。

自从东晋立国以来,统治阶级内部就存在着两种无形的、而且难以调和的矛盾,那就是士族与皇室、士族与士族之间的矛盾。这两对矛盾一直伴随着残酷、血腥的政治斗争,尤以士族与皇室的矛盾最为突出。

永嘉之乱,晋室南渡之后,整个东晋司马氏皇族便一脚踏进了南方士族所活动的江左地区。东晋的第一位皇帝晋元帝司马睿,就是被以王导、王敦兄弟为代表的琅琊王氏家族扶上帝位的。可以说,如果没有士族门阀的鼎力支持,就没有晋室司马氏统治在江东的延续,因此,《南史》中就有这样的说法:

晋自中原沸腾,介居江左,以一隅之地,抗衡上国,年移三百,盖有凭焉。其初谚云:“王与马,共天下。”盖王氏人伦之盛,实始是矣。

可以说,从东晋立国江左之日起,皇室与士族之间就一直存在着一种相互对立的关系。这种对立关系的根源是什么?一句话概括,士族与皇室,它们的关系,相互矛盾,相互对立,存在着十分明显的政治利益纠纷。

士族对于晋室的重建,那是有拥立之功。所以,这些士族门阀一向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在它们看来,如果不是我们这些士族的支持,你们司马氏还能在江东重建半壁江山吗?同样,皇室对于士族,也是百般防范、扼制,皇室为了巩固最高封建皇权,也在不断试图压制士族门阀,尽力摆脱士族的掣肘。因此,双方的关系一直势如水火。而王敦之乱、桓温擅权都是这种关系对立所产生的恶果。

所以,谢安在成为宰辅重臣,完全执掌东晋朝政大权之后,首先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千方百计地缓解士族与皇室之间的矛盾。这个问题得不到很好的解决,所有重整河山,治理内政的宏大政治理想都无从下手。

缓解士族与皇室之间由来已久的矛盾,首先一个不得不做的工作就摆在谢安的面前,那便是如何处理与皇帝的君臣关系。中国古代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非常注重君臣名分,上下尊卑。

孝武帝司马曜虽然这个时候已经亲政了,可毕竟也只是一个年少气盛的少年天子,在处理国事上显然缺乏经验。所以,处理好与皇帝的君臣关系,对于谢安而言尤为重要。谢安要给年轻的皇帝吃一颗“定心丸”,让他可以完全信任自己以及谢氏家族,让皇帝相信朝中有谢氏一门辅政,可保晋室江山无虞,可保天子皇位正统。

桓温在世时,独霸朝纲,号令天下,公然行废立之举,废了一个皇帝,立了一个皇帝,之后大权独揽,简文帝也正是因为皇权旁落,忧愤而终。可以说,在权臣桓温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君臣概念,他只信奉“有枪就是草头王”的乱世法则。

现在,谢安以宰辅之职执掌一国军政大权,拥有了与桓温当年一样的权力,他又会如何处理与皇帝的关系?谢安自然要改变这种僵局,首先就要确立天子的至尊地位。在世人面前,树立皇帝天下之主的地位。《世说新语·夙惠》中记载了一个故事,就可以看出谢安对于皇帝的关心与维护:

晋孝武年十二,时冬天,昼日不著复衣,但著单练衫五六层;夜则累菌褥。谢公谏曰:“圣体宜令有常。陛下昼过冷,夜过热,恐非摄养之术。”帝曰:“昼动夜静。”谢公出,叹曰:“上理不减先帝。”

孝武帝十二岁的时候,那一年正值冬天,天气寒冷,可是小皇帝却不穿御寒保暖的夹衣,只穿了五、六件单衣,晚上却要盖两床被子。小皇帝这样的行为,很容易受凉生病,不利于皇帝的身体健康。所以,谢安觉得有必要规劝小皇帝,改变这种不规律的生活方式。

有一次,谢安前来拜见皇帝,趁机向孝武帝进言,陛下风华正茂,应该多多保重圣体,保持正常的健康规律,陛下白天太冷,晚上又过热,如此做法,恐怕不是合理的养生之道。谢安的一番话,句句真挚,一切皆以皇帝的身体健康考虑。谁知,年仅十二岁的孝武帝居然这样答复谢安:“昼动夜静。”等从殿内出来后,谢安不由对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帝,赞赏不已,陛下的义理一点都不比先帝差。

就是这样区区一件小事,可以看出,谢安对于年幼的小皇帝,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慢之意,相反缺处处是对皇帝的关心与维护。并且,谢安坚信孝武帝日后必定可以成为文成武德的一代明君。

可是,事与愿违。谢安晚年饱受的朝廷的猜忌,而猜忌谢安的人,正是被谢安曾经寄予厚望的孝武帝,至于这个问题,后文会有详解。而且,后来的历史证明,成年之后的孝武帝司马曜,远远偏离了谢安当初的设想。从当初那个天资卓绝的少年天子,变成了一个耽于享乐,沉湎酒色的无道昏君。

明末清初的著名思想家王夫之就评价孝武帝司马曜为“昏湎之主”,甚至认为东晋的覆灭是孝武帝一手造成的:“晋亡决于孝武之末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至少当时孝武帝表现出的还是一代明君的风范,所以,谢安当时对于孝武帝寄予厚望。

除了改善与皇帝的君臣关系,另外,谢安接下来还要改善与东晋皇室的关系。因为,皇室历来就是国家统治的形象代言,是朝廷的象征。自古以来,诸侯守卫四方,皇室坐镇中央,确保江山安稳。然而,桓温在世时,打压了东晋司马氏皇室整整二十多年,不少东晋宗室子弟惨遭毒手,使得皇室的权威大大衰弱,所起到的政治影响力也是直线下滑。

因此,谢安掌权拜相以来,东晋皇室对谢安一直心有余悸,不敢完全信任谢安,担心谢安又会是第二个桓温,会继续对皇室不遗余力地打压。显然,这个时候的东晋皇室,被桓温打压了二十多年,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对于谢安的为人处世并不了解。为了打消皇室的顾虑与戒心,谢安所要做的就是重新树立皇室的权威与地位。

太元二年(377年)十月,这一年谢安彻底掌握了东晋王朝的军政大权。因为在这一年的七月份,谢安加封司徒,位列三公,成为了东晋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执掌江左军政大权的三公宰辅重臣。

于是在这一年,谢安便主持了一项重大的皇室工程。当时,宫室毁坏,很长时间没有得到修缮,因此,谢安便向朝廷提出了建议,增修宫室。然而,谢安营建宫殿的这一提议,却遭到了他的黄金搭档尚书令王彪之的反对。王彪之认为,此时政局刚刚稳定下来,国家百废待兴,而且前秦外敌一直以来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侵略,所以,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不适宜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中兴之初,即东府为宫,殊为俭陋。苏峻之乱,成帝止兰台都坐,殆不蔽寒暑,是以更营新宫。比之汉、魏则为俭,比之初过江则为侈矣。今寇敌方强,岂可大兴功役,劳扰百姓邪!

当初,桓温刚刚去世之后,谢安升任尚书仆射,与身为尚书令的王彪之共同辅佐朝政,执掌尚书台,那个时候,二人属于平级。而谢安这个时候已经贵为一国宰相,位极人臣,职位远在王彪之之上。对于谢安来说,此时的她拥有着管控朝廷的权力,完全可以直接否决王彪之的意见,可是谢安并没有这样干。

王彪之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比谢安年长许多,在朝中德高望重,况且谢安与他合作多年,一直配合默契。所以,尽管谢安此时已经位列三公,官至宰辅,却依然十分谦和地向解释道:“宫室弊陋,后世谓人无能。”不过,王彪之这个倔老头却仍旧不依不饶,反驳道:

凡任天下之重者,当保国宁家,缉熙政事,乃以修室为能邪?

最终,谢安并没有采纳王彪之的意见。关于谢安为什么要修缮宫室,谢安有他自己的考虑与想法,他并不是刻意地要大兴土木,而是蕴含着深层的政治含义。

第一,孝武帝这个时候刚刚亲政,营建宫殿可以为年少的皇帝初掌朝政,带来新的政治气象;第二,谢安这是有意在释放一个政治信号,他是向天下人表明,自己与野心勃勃的桓温是不同的,谢氏家族是坚定地与皇室站在一起。

那么,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怎样?事实证明,谢安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根据《晋书·谢安传》的记载,“宫室用成,皆仰模玄象,合体辰极,而役无劳怨。”宫殿建成之后,谢安特意嘱咐工程人员,模仿天象,使得新建的宫室与北极星的星象极为契合。而负责这项皇室工程的徭役们,并没有因为大兴土木而怨声载道。从结果而言,这件事确实达到了谢安所预期的效果。

在这次主持修缮宫室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件比较有意思的小插曲,《世说新语·方正》中有着明文记录:

太极殿始成,王子敬时为谢公长史,谢松版,使王题之,王有不平色,语信云:“可掷着门外。”谢后见王,曰:“题传上殿何若?昔魏朝韦诞诸人,亦自为也。”王曰:“魏祚所以不长。”谢以为名言。

这是谢安与王献之之间的一个故事。王献之前文多次提到过,他是王羲之的小儿子,其书法造诣与父亲王羲之并称“二王”。同时,王献之又是谢安的侄女谢道韫的小叔子,谢道韫的丈夫正是王献之的二哥王凝之。并且,谢安本人与王献之也是很好的忘年之交,他非常欣赏王献之。

太极殿刚刚落成的时候,王献之正好是谢安的长史,谢安专门派人送去宫殿牌匾,让王献之为牌匾题个字。没想到,王献之略有不平之色,极不情愿,对来使说,你把这玩意儿扔到门外去。后来,谢安见到王献之的时候,对他说,不如你直接到大殿上去题,昔日曹魏韦诞等人都是这样干的。王献之回答,这恐怕就是魏国国祚难以长久的原因吧!于是,谢安便将王献之的这句话引为名言。

抬高皇室坐镇中央的统治地位,是谢安重新树立皇室权威的一个重要举措。另外,谢安还有意扶持东晋司马氏的宗室力量。桓温当初为了大权独揽,在朝中建立威信,大肆杀戮、贬斥晋室宗亲,导致东晋宗室凋零殆尽,武陵王司马晞、新蔡王司马晃就是无辜的牺牲品。谢安拜相掌权后,认为有必要扶持一股新兴的宗室力量,以此维护东晋朝廷的统治,同时又可以打消朝廷对谢氏家族的猜疑。

可是,由于桓温之前大肆杀戮、迫害司马氏宗室亲王,当时,孝武帝的父辈一系的宗室亲王,基本上所剩无几。宗室子弟中唯一可以值得托付的,只有孝武帝司马曜的胞弟琅琊王司马道子。

琅琊王司马道子与孝武帝司马曜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司马道子年少之时,曾以清澹之名被谢安所称赞,“少以清澹为谢安所称”。十岁的时候,封为琅琊王,食邑一万七千六百五十一户,摄会稽国五万九千一百四十户。

既然谢安有意扶持司马道子这个东晋皇室中硕果仅存的宗室子弟。所以,太元元年(376年),孝武帝亲政初期,在谢安的授意下,朝廷任命琅琊王司马道子为散骑常侍、中军将军,之后又擢升为骠骑将军,也就是谢安当初坚决推辞的军职。

太元五年(380年),也许又是在谢安的推动之下,朝臣上奏皇帝:“道子亲贤莫二,宜正位司徒。”于是,司马道子又领受了谢安先前的司徒之衔,就这样,司马道子以宗室身份,进入了权力核心,参与朝政。

谢安此举,可以说极好地安抚了惊魂未定的东晋皇室。使得皇室对谢氏家族放下了戒心与猜疑,彻底打消了皇室对自己与谢氏家族的质疑与警惕,可以让皇室完全地信任、倚重谢氏家族。

然而,谢安这一次却看走了眼,他所扶持的司马道子,后来竟然成为了东晋历史上一个臭名昭著的佞臣。在谢安晚年的时候,与谢安那个品性恶劣的女婿王国宝相互勾结,共同诋毁、中伤谢安,恩将仇报,甚至一度曾经断送了晋室的江山社稷,《晋书·司马道子传》中批评他“道子昏凶,遂倾国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经过尊奉天子、抬高皇室、扶持宗室等一系列举措,谢安初步缓和了士族与皇室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士族与皇室之间原本互相对立的关系,得到了很好的改善,不再像王敦、桓温时期那样互不相容,势如水火。所以,谢安开拓了一个新局面,成功地解决了两对矛盾中的其中一对。

紧接着,谢安又开始着手解决两对矛盾中的另外一对矛盾,那就是士族与士族之间的矛盾。那么,士族与士族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矛盾呢?

可以这样说,士族与士族之间的矛盾,要比士族与皇室之间的矛盾,更加复杂,更加麻烦。应该承认,东晋自立国至今,朝政局势动荡不安的根源,都是来源于各大士族门阀之间的矛盾、积怨,是士族之间的矛盾,造成了东晋朝廷长期以来的党争、内耗。并且,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

东晋一百余年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士族门阀的历史。从东晋立国之后的一段时期内,东晋的政治游戏,几乎都是由士族门阀所操纵控制。因为,东晋刚刚建立之初,朝廷为了稳定政局,笼络士族,只能仰仗对晋室有拥立之功的江东士族,以及跟随东晋皇室南渡的北方士族。

在这样的一个大背景下,几大政治士族先后粉墨登场,你方唱罢我登场。其中,以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谯郡桓氏、陈郡谢氏(谢安家族)四大士族最为突出,它们都曾经执掌东晋军政大权,呼风唤雨。

可以说,东晋王朝百余年的国祚,绝大一部分的时间都是由士族集团的寡头政治所把控的政治体系。因此,南宋文学家陈亮在《念奴娇·登多景楼》一词中就曾经有这样的词句感慨——“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可是,这并不代表各大士族之间完全没有矛盾,它们之间存在着相当复杂的利益冲突。晋室南渡之时,大批北方士族跟随晋室一起南渡。来到江东之后,这些北方士族与土生土长的南方士族,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很深的矛盾。在政治上,北方士族处处打压南方士族;同样,传经济上,北方士族也在不断侵夺南方士族的经济利益。这样一来,南、北士族之间就形成了势不两立的长期对立。

由于南、北士族之间的互相对立,以及常年的积怨,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各大士族之间争斗不休。比如,琅琊王氏与颍川庾氏曾经为了争夺江州的控制权斗得不可开交,桓、谢两大家族也曾为了豫州权柄的归属互相较劲,谢万就成了无辜的炮灰。

桓温当初为了篡夺晋室江山,清除异己,对朝中的士族势力展开了血腥的杀戮、清洗,曾经叱咤风云的颍川庾氏家族被屠戮殆尽,退出了历史舞台。由于桓温大肆推行铁血政策,这样,又让士族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

在士族与皇室之间的矛盾得到缓解之后,谢安便开始着手解决各士族之间的矛盾。谢安非常清楚,士族集团对于维护国家统治,巩固王朝根基而言,无疑是一股重要的政治力量,只有让各大士族摒弃前嫌,才能让他们更好地辅佐皇室,共御外侮,保卫晋室江山。可是,士族之间积怨已深,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可是,谢安不愧是谢安,在这里,就足以看出谢安作为一位理性政治家与一国首脑的胸襟,以及智慧。

那么,谢安究竟该如何化解士族之间已经刻入骨髓的矛盾?这一次,谢安又从桓氏一族入手。

桓温生前,桓氏一族权倾朝野,基本上所有的桓氏子弟都手握重权,遍布朝堂、地方。并且,桓温曾经设计夺下了谢家的豫州权柄,导致谢万兵败被废,郁郁而终,有意打压谢氏家族。

因此,按照常理,谢安执掌宰辅之权后,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压制桓氏一族,甚至会像桓温当年一样大开杀戒。可事实上,谢安并没有那样做,因为谢安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他主政东晋朝局后所做的每一项决策,没有掺杂一点私心,都是为了朝政全局而谋划,都是为了晋室江山的稳定。

为了稳定政局,谢安在掌权之后,并没有刻意地去压制桓氏一族,分寸拿捏得非常到位,只是让桓氏子弟离开京师,适当扼制他们的权力。可是依然让他们执掌兵权,镇守战略要地,节镇一方。

谢安为什么依然让桓氏一族手握兵权呢?谢安有他自己的深谋远虑。因为当时东晋、前秦两国边境对峙之势已成,前秦对东晋虎视眈眈,大举南侵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谢安明白,要打仗了。东晋朝廷周边强邻环伺,这些桓氏子弟常年领兵在外,让他们手握兵权镇守地方,对于强敌前秦而言,多少是一种震慑。

桓氏一族起家于荆州,荆州可以说是桓氏的发祥地。谢安主政之后,继续让桓氏一族执掌荆州军政大权。宁康元年(373年)七月,桓温刚刚去世不久,谢安就向朝廷奏请,推荐桓温的三弟桓豁为荆州刺史、征西将军,负责主持长江中游地区的军事防务。

太元二年(377年)七月,桓豁病逝,又是在谢安的极力推动之下,由桓冲接替桓豁执掌荆州,任命桓冲为都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诸军事,领荆州刺史,移镇荆州。从此,桓冲以及桓氏一族便统辖东晋王朝整个长江中上游的军事防区。

之所以要将桓冲安排到荆州这一战略要地,谢安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基于军事上的考虑。因为谢安知道,秦、晋两国边境对峙局势日益紧张,而荆州是直接抵御前秦入侵的最前沿。谢安让桓冲执掌荆州,也是为了让他可以有效地阻击秦军南下。事实证明,谢安的预料还真的发生了。

后来,太元三年(378年)二月,东晋与前秦之间发生了著名的“襄阳之战”,这是“淝水之战”前的一次军事预演。由于桓冲指挥失误,太元四年(379年),致使军事重镇襄阳失陷。襄阳失陷,桓冲存在着严重的军事指挥失误,应该负主要责任。桓冲本人对此也十分内疚,上表朝廷,引咎请辞。可是,当时秦、晋战事胶着,谢安并没有因为襄阳失守惩办桓冲,为了稳定军心,谢安继续让桓冲把守长江中上游防区。

果然,谢安的这一做法当真奏效。作为一个政治家,谢安的博大胸襟与宽宏大度,彻底感化了桓氏一族。从此,曾经不可一世,甚至意欲篡夺晋室的桓氏集团,忠心耿耿地为皇室服务,心甘情愿地听从谢安的调遣,为晋室驻守长江中上游防线,成为了晋室最忠实的马仔。根据《晋书·桓冲传》的记载,桓冲以及桓氏一族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是尽忠职守:

初,冲之西镇,以贼寇方强,故移镇上明,谓江东力弱,正可保固封疆,自守而已。又以将相异宜,自以德望不逮谢安,故委之内相 而四方镇悍,以为己任。

至此,谢安彻底征服了桓氏家族。这个曾经令东晋朝野人人胆寒,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家族集团,将桓氏一族真正归纳到了皇室的大旗之下,为东晋江山的安稳增添了一个强力臂助。

并且,身为桓氏一族的掌权者桓冲,从此也尽心竭力地为东晋镇守边境,抵御外敌。所以,眼下的东晋局势,谢安在朝辅政,桓冲在外镇守,一将一相,一内一外,二人共同护卫晋室江山的安定,保证了朝廷内部的和谐。因此,后来“唐宋八大家”之一,“三苏”之一的苏辙在《栾城后集》中曾这样描述这一时期的东晋朝局,以及谢安、桓冲这对将相之间的关系:

晋虽微弱,谢安、桓冲为之将相,君臣相安,民未患晋,而欲以力取之,稽之天道,论之人情,虽内无垂(慕容垂)、苌(姚苌)之衅,而坚之败,必不免矣。

谢安收服桓氏一族,不仅为东晋朝廷的安稳消除了一大隐患,增添了一大臂助,同时,也为东晋日后在“淝水之战”中构筑了一道军事防线。也为团结其它士族,缓解士族之间的矛盾起到了积极作用。连曾经那样不可一世的桓氏家族,都可以放下执念,尽心辅佐皇室,对于化解士族与士族的矛盾,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

当然,谢安除了继续重用桓氏一族,让其手握兵权,为朝廷镇守四方。另外,谢安也大力提拔了一些其它士族的主要成员,在朝中担任要职。谢安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平衡各士族之间的关系,杜绝出现任何士族门阀一家独大,威胁皇权的苗头。

太元元年(376年),谢安又对朝中的人事布局进行了一次调整,委任了几位重要的士族成员。比如,谢安任命高平郗氏的郗愔为镇军大将军、都督浙江东五郡诸军事,琅琊王氏的王劭(王导第五子)为尚书仆射;又以外戚太原王氏的王蕴为方伯、徐州刺史、都督江南晋陵诸军事,后来转任尚书仆射。

值得一提的是郗愔此人,前文提过,郗愔是一位晋室“骨灰级”的忠臣,可他的儿子郗超却是桓温的第一谋士,一直在为桓温的篡权苦心谋划。当初,桓温第三次北伐之前,为了夺下郗愔手中的京口兵权,郗超也是出了大力的,实力“坑爹”了一把。

太元二年(377年)十二月,郗超去世,年仅四十二岁,走在了父亲郗愔前面。临终之前,郗超将自己的一箱书信交给了自己的门生,嘱咐道:

公年尊,我死之后,若以哀惋害寝食者,可呈此箱;不尔,即焚之。 (《资治通鉴》)

本来,郗愔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悲恸不已。结果看到儿子郗超留下的这一箱书信,发现全部都是郗超与桓温两个人之间私相授受,暗通款曲的信件。郗愔看后,立刻止住悲痛,勃然大怒:“小子死已晚矣!”意思是这小子死得太晚了!

在谢安主政期间,他还进行了许多安抚士族的措施。比如,《晋书·谢安传》中就记载了谢安的一个举措:

于时悬象失度,亢旱弥年,安奏兴灭继绝,求晋初佐命功臣后而封之。

当时,东晋国内自然灾害频发,连年大旱,致使举国上下人心浮动。谢安为了安定人心,也是为了进一步安抚士族,上表朝廷,建议朝廷复兴已经衰落败亡的世家大族,寻找晋朝初年开国元佐功臣的后代,进行封赏。谢安此举很明显,是为了笼络各大士族,为化解士族间的矛盾和积怨增添了一剂调和剂。

无论是处理士族与皇室的关系,还是缓解士族与士族之间的矛盾,谢安对于尺寸的拿捏都十分到位,既适当扼制士族势力的膨胀,又保持了士族、皇室之间的平衡状态;既确立了皇室的最高统治地位,又保证了各士族对于皇室的绝对忠诚。

在谢安的努力之下,使得士族与皇室,士族与士族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谢安暂时性地消弭了东晋朝廷党争、内斗的苗头,士族、皇室各司其职,共同维护国家统治。整个朝廷一片祥和,君臣上下一心,也为日后东晋在“淝水之战”中营造了一个安稳的政治氛围,一改东晋原来窝里斗、自相残杀的混乱局面。接下来,谢安便可以集中精力,全心全意治理内政,发展民生。

可问题是,东晋的内政民生现在也是处于一个极端的困境之中,濒临崩溃的边缘,甚至是比士族与皇室、士族与士族之间的矛盾更为严重的社会危机。那么,东晋朝廷在内政与民生方面,究竟面临着怎样的困境以及社会危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东晋严重的社会危机并不是一天两天所造成的,而是一个长期积攒的恶性循环。

前文提及,晋室南渡之时,大批北方士族一起跟随晋室南下,同时,也有大量的北方流民一起南迁。这些北方流民背井离乡,来到南方后,由于缺少赖以生存的土地资源,势必与南方本土百姓发生明显的经济利益冲突。这样,就导致了东晋初年社会底层严重的动荡不安,以及种种骚乱的根源。

另外,“永嘉之乱”之后,长期战乱,加之严重的自然灾害,致使民生凋敝,百姓困顿,饥馑、寇盗、疫疾肆意横行。太兴二年(319年),三吴大饥,死者以百数计;并且,桓温在世时,穷兵黩武,频繁发动对外战争,平蜀、三次北伐,耗费了民力、物力、财力,国计民生更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根据《晋书·食货志》的记载:

及惠帝之后,政教陵夷,至于永嘉,丧乱弥甚。雍州以东,人多饥乏,更相鬻卖,奔迸流移,不可胜数。幽、并、司、冀、秦、雍六州大蝗,草木及牛马皆尽。又大疫疾,兼以饥馑。百姓又为寇贼所杀,流尸满河,白骨蔽野。刘曜之逼,朝廷议欲迁都仓垣。人多相食,饥疫总至,百官流亡者十八九。

面临这样一个棘手而又问题复杂的社会危机,谢安又将如何应对解决?毕竟,发展国计民生不同于平衡朝堂,平衡朝堂乃是虚实结合,而发展民生则是真真正正的务实。在这里,就要说到谢安为相十年的施政特点,总结起来两个字:德政。这种施政风格,在谢安发展民生的过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谢安广施德政,推行“以德治国”的治国方略,大力改革,整顿社会积弊。例如,《世说新语·政事》中记载的一件小事,足以看出谢安以德治国的施政风格:

谢公时,兵厮逋亡,多近窜南塘下诸舫中。或欲求一时搜索,谢公不许,云:“若不容置此辈,何以为京都?”

谢安主政初期,各地有大量兵役四处逃亡,一大部分流窜到了南塘一带,藏到了附近的民船之中。当地官府为了维护地方治安,准备搜查这些民船,拘捕那些流亡之徒。可是,这么一件小事,却遭到了身为宰辅的谢安的极力阻止,谢安认为,此举一定会激起民乱:“若不容置此辈,何以为京都?”如果不能妥善安置这群流民,那京还能叫作京师吗?谢安非常清楚,眼下是要想方设法缓解社会矛盾,绝不是激化矛盾。

可是,谢安是如何将他的“德政”思想在治理国家中具体实施?首先,就是要缓解社会底层的阶级矛盾。太元元年(376年),孝武帝亲政的当年,五月,发生地震。谢安以此作为契机,以刚刚亲政的皇帝名义,发布了一道特赦诏令,赦免了一批囚徒罪犯,向天下人表示朝廷推行仁政的诚意:

顷者上天垂监,谴告屡彰,朕有惧焉,震惕于心。思所以议狱缓死,赦过宥罪,庶因大变,与之更始。 (《晋书·孝武帝纪》)

长期以来,由于连年战乱与自然灾害,百姓生活困顿。因此,谢安的德政自然要以惠泽百姓为主要目标,践行“民为邦本”的儒家治国方略,发展民生。宁康三年(375年)十二月,东晋国内水患、旱灾肆虐,百姓饱受其害,国家财政遭到了很大的损失。那时皇帝尚未亲政,谢安于是以太后的名义,发布敕令,颁行了一项惠民政策:

顷日蚀告变,水旱不适,虽克己思救,未尽其方。其赐百姓穷者米,人五斛。

这是一项怎样的惠民政策?谢安传令四方州郡,凡是遭遇水旱侵袭灾区的灾民,一律蠲免赋税,免除一年租布,或免去半年租赋,“三吴义兴、晋陵及会稽遭水之县尤甚者,全除一年租布,其次听除半年,受振贷者即以赐之”。

同时,谢安又命令当地官府,凡是灾区的贫苦百姓,每人赏赐五斛粮食(古代十斗为一斛,南宋末年统一改为五斗)。应该说,这是谢安辅政拜相,执掌东晋军政大权以来,所施行的第一项惠民、亲民的政策。

当然,这些政策不过是杯水车薪。虽然可以一时缓解灾情,让百姓的生活得到暂时的改善,却不能从根本上改善民生。所以,谢安认为,必须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大刀阔斧地改革时弊,整顿经济体制。

太元元年(376年)七月,谢安对东晋的税收制度进行改革,推行减轻租税,增加生产的经济举措,根据《晋书·孝武帝纪》的记载,“乙巳,除度田收租之制,公王以下口税米三斛,蠲在役之身。”

谢安这次改革税收制度,下令废除了自东汉初年即推行的度田收租制度,也就是按照田亩土地征收租税的经济制度,改为王公以下只征收三斛粮食。并且,又免去了所有兵役人员的赋税。

东汉初年实行度田制,目的是为了抑制豪强势力,防止土地兼并。可是,汉末以来,近百年的乱世,度田制其实已经名存实亡,完全丧失了原先的经济功能。因此,谢安审时度势,从实际出发,当机立断废止了度田制,实行新的税收制度。

应该说,谢安此次实行新的税收制度,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拉拢占用田户、土地较多的江东大户,进而推动农业生产的发展。谢安废止度田制,实行“公王以下口税米三斛”的税收制度,其实是对拥有土地较多的南方田户大族的经济利益的一种保护。因为,这种税收制度是以人口标准收租。所以,那些大户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开垦荒地,扩展耕种,而此举自然也刺激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同时,这也开启了一项创举,那就是改变了西晋以来王公以下大户不用纳税的现状,初次实现了国家税收的公平性。总而言之,谢安的税收改革,不仅从客观上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提高了东晋国内的粮食产量,同时也健全了东晋的国家税收制度。可以说,谢安的税收改革,确实起到了显而易见的经济成效,使得东晋的经济状况有了明显的上升趋势,《晋书·食货志》记载:

至于末年,天下无事,时和年丰,百姓乐业,谷帛殷阜,几乎家给人足矣。

在谢安主政期间,大力推行新政,不仅施行了一系列惠民政策,进行经济改革。同时,他还作出了一项贡献,那就是为东晋朝廷解决了兵源和收入问题。晋室南渡,大量北人亦随之南迁。东晋朝廷为了妥善安置这些“外来户”,专门在淮南、江北地区设置侨州郡县,以供这些北方侨民于此定居。

太元元年(376年)十月,谢安下令“移淮北流人于淮南”,将淮北地区的北方侨民,迁至淮南安置。那么,谢安北人南迁的举措究竟有何益处?主要有三点益处。

其一,将淮北侨民迁至淮南,可以避免他们遭受战争的伤害。当时,淮北频发战事,前秦屡屡入侵,谢安及时北人南迁,使得淮北侨民免受前秦铁骑的杀掠,为东晋朝廷保存了一批劳动力。

其二,为东晋提供了重要的财政收入和军队的来源。这些北方侨民迁至淮南之后,其所在郡县即被编为正式户籍,他们就要像南方百姓一样履行职责,向朝廷纳税,这样一来,会大大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而且,谢玄组建“北府兵”,都是从北方侨民中的能征善战者选拔,可以说,北府兵将士中的主要将领与兵源一半都是来自北方。

其三,谢安的北人南迁举措,也从客观上促进了南北人员的交流,化解了南、北民众多年以来的地域矛盾冲突,共同推动了淮南地区经济、文化的发展。

太元四年(379年)二月至三月,秦、晋襄阳之战,东晋首战失利,襄阳重镇失守,战火波及襄阳、淮南。祸不单行,当年三月,东晋国内又发生了严重的疫病。值此多事之秋,身为宰相的谢安再次以朝廷的名义,发布政令,号召全国厉行节俭,文武百官的俸禄一律减半,并且,停止一切非军国大事多余的差役和费用:

狡寇纵逸,籓守倾没,疆场之虞,事兼平日。其内外众官,各悉心戮力,以康庶事。又年谷不登,百姓多匮。其诏御所供,事从俭约,九亲供给,众官廪俸,权可减半。凡诸役费,自非军国事要,皆官停省,以周时务。 (《晋书·孝武帝纪》)

非常不幸,第二年,太元五年(380年),又是一个大荒之年,先后发生旱灾、水灾,农业生产大幅度下降。于是,谢安下令免除太元三年(378年)以前所有的旧租旧债,同时对于鳏寡之人予以优待,每人各赐五斛粮米:

自太元三年以前逋租宿债皆蠲除之,其鳏寡穷独孤老不能存者,人赐米五斛。

之后,谢安又大力推行精兵简政。太元六年(381年)六月,谢安精简裁撤冗官冗员七百人,大大减少了朝廷一些多余的财政开支,也减轻了民间百姓一些不必要的负担。

从太元元年(376年)谢安正式登临相位,孝武帝初掌朝政,到太元六年(381年)朝廷新政大致底定,这六年对于谢安而言,是他政治生涯中最关键的六年。在这六年间,东晋的国力明显呈现出上升趋势,一改原来内外交困的衰败局面,朝局稳定,民生安乐。

谢安通过大力推行新政,针砭时弊,锐意改革。首先,巧妙地运用平衡策略,成功地缓解了士族与皇室,士族与士族之间的矛盾,使得他们可以各司其职,为朝政的安稳奠定了良好的局面;之后,谢安又积极发展民生,治理内政,大大改善了东晋的经济状况,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一片欣欣向荣。

应该说,谢安的新政,不仅让东晋摆脱了因为内部争斗、民生困顿而导致的困境,国力开始大幅度上升,而且也为不久之后的“淝水之战”奠定了坚实的政治、经济基础。

在内政方面的情况逐渐稳定与好转之后,谢安开始将重点放到外部上。没错,谢安要加强边防,构筑起可以护卫晋室江山的军事力量,积极加强战备,抵御北方强敌前秦的进攻。就这样,一支日后威震天下的雄师劲旅,即将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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