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贤相治国术(3)——北府兵

这支威震天下的雄师劲旅,正是日后在“淝水之战”中一战成名,以八万将士大破前秦百万大军,打出了赫赫军威的天下第一劲旅——“北府兵”。而亲手缔造这支铁血之师的人,正是谢安最为引以为傲的侄子,一代名将谢玄。

那么,这支在战场上创造下了无数战争传奇的“北府兵”又与谢安存在着怎样的联系?谢安又是如何发掘出侄儿谢玄这样一位不世出的军事天才,将他推上了东晋的军事舞台。作为东晋王朝未来首屈一指的一代儒将,谢玄又是如何创建了天下无敌的“北府兵”?

说起北府兵,它是东晋朝廷乃至当时全天下最精锐,战斗力最强悍的一支雄师劲旅,是一支战功赫赫,久经沙场的英雄部队,就如同“抗美援朝”期间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英雄部队三十八军、三十九军一样。可以说,能够进入北府兵,在当时是每一个军人的最高荣誉,比如,南朝刘宋政权的开国皇帝宋武帝刘裕就出身于北府兵,通过北府兵的历练,一步步成为了“气吞万里如虎”的宋武帝。

而且,北府兵在中国古代军事史上的地位也是独一无二的。中国古代有五大“特种部队”,它们分别是西汉战神霍去病的“八百骠骑”、谢玄的“北府兵”、唐太宗李世民的“玄甲军”、南宋岳飞的“岳家军”、明代戚继光的“戚家军”。而谢玄的北府兵正是这五大“特种部队”其中之一。

客观上讲,正是由于创建了北府兵,才为危如累卵的边境防线构筑了一道固若金汤的钢铁长城。而且,北府兵的战斗力之强悍也是古今罕见,组建不到一年,仅仅七个月,就用于战争,并一战打出了威名,这支军队以长途奔袭,猛打猛冲而闻名沙场,“襄阳之战”、“淝水之战”,创造出了令后世瞠目结舌的战争奇迹。

那么,北府兵,这支日后在战场上赫赫有名的铁军是如何诞生的?谢安在其中又起到了怎样的中坚作用?

前文提过,面对东晋朝廷积重难返的内政困境,谢安凭借自己卓绝的政治智慧,以及高超的治国才能,平衡朝中各方政治势力,缓解朝中各种矛盾,推行新政。截至太元六年(381年)谢安所施行的新政基本底定,整个东晋朝廷的面貌焕然一新,君臣上下齐心,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经济发达。

接下来,谢安便可以腾出手来,积极发展东晋王朝的国防军事力量,加强战备,为抵御前秦大举南侵,构筑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国防军事,这是谢安的一块心病,也是困扰东晋司马氏统治阶级数代人的一块心病。

国防武装是保护一个国家政治、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司马法》中就有一个关于战争著名的辩证法:“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易》中也有一段对于国防武装力量的精僻论述:

君子以除戎器,戒不。夫兵不可玩,玩则无威;兵不可废,废则召寇。昔吴王夫差好战而亡,徐偃王无武亦灭。故明王之制国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

谢安作为一国宰辅,一个国家的实际掌舵者,曾经誉满天下的士林领袖,如今的一代名相,他自然明白“上不玩兵,下不废武”的道理。谢安知道武装力量对于国家社稷的重要性,一个国家当然不能穷兵黩武,可是也不能完全丢弃武力。后来的清王朝就是犯了这方面的失误,曾经那样骁勇善战,打下大清江山的八旗子弟,到最后居然变成了一支彻底丧失战斗力的糜烂之师。

况且,对于此时国力略有提升的东晋王朝而言,更需要筹建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因此,在内政民生刚刚稍有起色,国内政治、经济建设初有成效之后,谢安便将发展边防,扩充战备提上了议事日程,在谢安看来,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应该说是时不我待,急需建立一支强大可靠的军事武装,以用来应对不久之后的战争。那么,谢安为什么会如此迫切的要加强战备呢?主要基于以下两点原因。

第一,当时东晋的边境形势已经异常严峻。毫不客气地说,这个时候的东晋边境已经弥漫着战争的硝烟,一场大战随时可能爆发。

前秦统一北方后,并没有就此满足,得陇望蜀,兵锋直指偏安江左的东晋司马氏政权。大秦天王苻坚磨刀霍霍,南侵意图十分明显,意欲吞并晋室,一统南北。故而,前秦多次兴兵进犯东晋边境。比如,太元七年(382年)九月,“苻坚将都贵焚烧沔北田谷,略襄阳百姓而去”,《晋书·谢安传》中这样记载秦、晋两国当时边境对峙之势“时苻坚强盛,疆场多虞,诸将败退相继”。前秦随时可以掀起一场大战,桓冲在给朝廷的表文中专门提到了东晋这一边患问题:

氐贼自并东胡,丑类实繁,而蜀汉寡弱,西凉无备,斯诚暴与疾颠,祇速其亡。然而天未剿绝,屡为国患。

第二,东晋朝廷的军事力量过于薄弱。桓温生前发起三次北伐,两败一胜,尤其是第三次北伐败得极其惨烈,几乎损失了所有可以作战的主要精锐,军力大大损伤。谢安早已发现东晋军事体制存在的弊端,在谢安看来,原来的政府军已经无法承担更重大的军事任务。

所谓“兵在精不在多”,而东晋的军队则是不堪战的军队太多,真正能拉的出去,打得了硬仗、恶仗的军队又太少。所以,谢安认为,军队得能跑能打才行,要练兵就要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的精兵。

在强敌环伺,军力薄弱的危机情况下,谢安急需加强战备,挑选一位干练的大将之才,去编练一支骁勇善战,能打胜仗的精锐之师。那么,谢安有合适的人选吗?有,这就是谢安最引以为傲的侄子——谢玄。就这样,一代名将谢玄被叔父谢安推到了军事舞台之上,从此开启了他传奇的军旅生涯。

谢玄在众多谢家子弟中无疑是最为耀眼的一颗明星,他是谢安的大哥谢奕的儿子,谢氏家族“封、胡、羯、末”四兄弟之一。谢安四十岁之前高卧东山,一直不肯出仕,在家教习子侄,做教育家。谢玄自幼在谢安身边长大,被谢安抚养成人,深受叔父谢安的言传身教。因此,谢安对于谢玄视如己出,寄予厚望,在众多谢家子弟中,他是天资最为出众的一位,也是谢安重点栽培的子侄,“芝兰玉树”的千古佳话就是出自谢玄。

根据《晋书·谢玄传》的记载,“及长,有经国才略,屡辟不起”,谢玄成年以后,显示出了许多安邦治国的才能,朝廷多次征召他入朝为官,结果都谢玄拒绝了。后来,谢玄与叔父谢安的经历一样,被征辟为桓温的掾属,入了桓温军府,在桓温军府中进行历练,受到了桓温的礼遇与器重。不久,谢玄又转任桓温的三弟征西将军桓豁的中军司马,同时又领任南郡相、监北征诸军事。

在这个时候,谢玄便开始初步接触军事。不过,真正让他执掌军权,统领兵马,还是他被叔父谢玄举荐,受命组建“北府兵”。那么,谢安为什么会选中谢玄,让谢玄去负责编练新军?

不仅仅因为谢玄是谢安的侄子,更重要的是,谢安还有两层考虑。第一,谢安能够看出,谢玄的确才能出众,具备统兵之才,拥有卓越的军事才能。再加上,谢玄在桓温、桓豁兄弟军府中的历练,使得他对于军事、用兵有了一个更深层的认识。

谢玄在担任桓温掾属的时候,桓温曾对这个年轻的后世小辈给予了一个很高的评价,认为他日后必定是一位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之才:“谢掾年四十,必拥旄杖节。”众所周知,谢玄一代名将,创建了天下第一劲旅“北府兵”,率领北府兵南征北战,淝水之战一战成名,宋人何去非对谢玄的军事才华曾经这样评价道:

古之人有以众而败,有以寡而胜者,王寻、王邑以百万而败于三千之光武,曹公以八十万而败于三万之周瑜,苻坚以百万而败于八千之谢玄是也。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原因。谢玄需要谢玄组建一支既能拱卫晋室江山,又能护持谢氏家族的军事力量。谢氏家族从谢衡到谢安三代人,虽然曾经诞生了谢尚这样的军事将领,官拜镇西将军,可是大多数都以文臣为主。特别是谢万兵败被废,谢氏家族的兵权基本被剥夺殆尽了。

即使谢安位极人臣,官居三公宰辅,但他从未掌握过一支军队。所以,谢安非常需要一支军事力量,作为谢氏家族的武力后盾,保证在以后政治斗争中,谢氏家族能够拥有一项强大的资本,不至于在政治漩涡中独木难支。

基于以上两点考虑,谢安最终决定由谢玄负责编练新军,正好当时就有一个很好的契机,将谢玄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太元二年(377年)七月,荆州刺史桓豁去世。谢安向朝廷举荐桓冲接任荆州刺史,至此,桓氏一族便开始全力经营长江中上游地区,对于长江下游无暇顾及。因此,长江下游区域的军政大权出现了空缺。谢安认为这是一个契机,于是主动向朝廷举荐了侄子谢玄,根据《晋书·谢玄传》的记载:

于时苻坚强盛,边境数被侵寇,朝廷求文武良将可以镇御北方者,安乃以玄应举。

当时,前秦数次南侵,边境频繁爆发战事。东晋朝廷迫于前秦的军事压力,为了加强边境军事防线,大举征召可以抵御外寇,护卫晋室北境防线的良将、干将。在这样的一个军事背景下,谢安便举贤不避亲,向朝廷举荐了自己的侄儿谢玄,于是朝廷任命谢玄为建武将军、兖州刺史、领广陵相、监江北诸军事,主理长江下游地区的军务。

这样,谢玄就成为了东晋朝廷长江下游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同时,他还肩负着一项重任,那就是江北练兵,组建一支骁勇善战,护卫江山社稷的精锐之师,加固东晋江北军事防线。

从谢安推荐谢玄执掌江北军务,可以看出,谢安的确是一个大公无私,一心为国为民的贤臣良相。那个时候,谢安已经位极人臣,手中掌握着江左朝野的最高权力,他如果想要谢玄获得兵权,还不是他一句话,或者可以授意他人,向朝廷进言,可以轻轻松松地让谢玄获取兵权。

然而,谢安到底是谢安,他自从入仕以来,直到如今位极人臣,一向秉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从不在朝中结党营私,从不将任何一派政治势力拉到谢氏门下。所以,推荐谢玄,都是谢安亲自向朝廷举荐,大大方方,没有假借任何人之手,其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足见一斑。最重要的一点,谢安不惧怕流言蜚语,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举贤不避亲,没有夹杂任何私利,一切都以国家利益为先。

但是,谢安推荐谢玄坐镇长江下游,予以兵权,也是承担着巨大风险。不仅将谢玄,也将自己和谢氏家族置于风口浪尖之上,承受来自舆论的质疑。就像当初谢安出仕,承受着来自士林阶层的质疑一样。

虽说谢安此举是举贤不避亲,光明磊落。可是,一旦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立刻就会给谢安扣上一顶帽子,攻讦谢安任人唯亲,肥水不流外人田。毕竟谢安当时已经位极人臣,人言可畏!

果然,谢安的这一举动立刻受到了朝野上下的种种非议。只有一人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他就是一直与谢氏家族存在嫌隙的中书郎郗超,关于郗超与谢安以及谢氏家族的嫌隙,是在谢安登临宰相之位后,《资治通鉴》记载:

初,中书郎郗超自以其父愔应在谢安之右,而安入掌机权,愔优游散地,常愤邑形于辞色,由是与谢氏有隙。

郗超认为,谢安举荐谢玄坐镇江北,编练新军,此举乃是大公无私,真正的举贤不避亲,而且断言谢玄一定能够胜任,一定可以练出一支铁军:“安违众举亲,明也。玄必不负举,才也。” (《晋书·谢玄传》)

在郗超看来,谢安能够力排众议举荐谢玄,换作别人,早就唯恐避之不及,受制于天下人悠悠众口。可是,谢安依旧不惧流言,举贤不避亲,说明谢玄确实具有过人之处,谢玄如果没有这个金刚钻,谢安是不会让他揽这个瓷器活。尽管如此,依旧有些人不服气,认为谢安任人唯亲,郗超于是给出了这样的理由:

吾尝与玄共在桓公府,见其使才,虽履屐间亦得其任,所以知之。 (《晋书·谢玄传》)

那么,谢玄是否会如郗超所言,一定能够胜任?事实上,谢玄并没有辜负叔父谢安以及所有人的殷切期望。在谢玄执掌江北军务之后,他立即雷厉风行地着手编练新军,组建起了一支战斗力强悍的精锐部队,然后江北练兵,根据《晋书·刘牢之传》的记载:

太元初,谢玄北镇广陵,时苻坚方盛,玄多募劲勇,牢之与东海何谦、琅琊诸葛侃、乐安高衡、东平刘轨、西河田洛及晋陵孙无终等以骁猛应选。玄以牢之为参军,领精锐为前锋,百战百胜,号为“北府兵”,敌人畏之。

谢玄走马上任之后,开始积极征兵,大量招募江淮子弟与北方流民在的精壮勇士、通晓武艺之人,应征入伍,组建起了一支新军。这其实还多亏了谢安在太元元年(376年)所推行的北人南迁政策,北人南迁为淮南地区提供了大量兵源,这些北方籍的流民大多都是将门子弟,本身就精通武艺,自然希望通过战功博取功名。因此,这支新军的军队素质战斗力有了绝对保证。

当时,谢玄编练新军,这个时候还不叫“北府兵”,新军还处于初创阶段。不过,此时谢玄的麾下将星云集,主要有七大猛将,分别是刘牢之、何谦、诸葛侃、高衡、刘轨、田洛、孙无终。这七位将领都是最初和谢玄共同“创业”、共同创建北府兵的主要将领,后来都是因为勇猛善战,战功赫赫而成为了“北府兵”的骨干将领。

这只是新军的初创阶段,真正使得北府兵的名号在江左政权树立起来,还是到了太元四年(379年),谢玄江北练兵两年之后。

太元四年(379年),谢玄改镇京口,因为当时京口是徐、兖二州的治所,而谢玄正好担任徐、兖二州刺史,世人将京口称之为“北府”,相当于东晋北境防线的首府。所以,谢玄亲手创建的这支军事武装又被称作“北府兵”。谢玄组建北府兵于京口,从此,京口也就成为了这支劲旅的大本营。刘裕日后起兵反抗桓楚政权,也是以京口作为根据地。

接下来,在正式创建北府兵后,谢玄便开始积极练兵备战,加强北府兵将士的战斗力,以及各部之间协同作战的能力。于是,谢玄任命北府兵七大猛将中的第一猛将刘牢之为参军,担当北府兵的二号人物,领精锐为前锋,协助主帅谢玄处理军务,操练北府兵。

从此,赫赫有名的“北府兵”横空出世,在谢玄以及几任北府兵统帅的率领下,南征北战,百战百胜,创造下了无数令后世目眩的战争奇迹,成为了一支威震天下,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军”。而谢玄则是北府兵当之无愧的缔造者和第一任统帅。

在这里,特别要介绍一下北府兵中的二号人物,参军刘牢之。此人在北府兵军中堪称是一位传奇将领,刘牢之在晋军中素以骁勇善战,杀敌神勇,善打硬仗、恶仗而闻名,北府兵的历次大战中,他都是开路先锋,是北府兵中屈指可数的第一悍将。

更重要的是刘牢之还是将门虎子,身上保留着家族遗传的军事基因。他们家三代为将,他的曾祖父刘羲以善射闻名,历任北地、雁门太守,父亲刘建素有将才,官至征虏将军。可以说,刘牢之是正经武将世家出身。

而且,刘牢之从小就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大将之才,在《晋书·刘牢之传》中记载:“世以壮勇称。牢之面紫赤色,须目惊人,而沈毅多计画。”刘牢之从小苦习武艺,弓马娴熟,而且还留着满脸的大胡子,加上黑紫色的脸膛,长得是威武不凡。后来,刘牢之因功升至鹰扬将军、广陵相。

在“淝水之战”中,刘牢之更是战功赫赫,比如淝水之战的第一仗“洛涧之战”,就是刘牢之立下的首功。当时,苻坚麾下大将梁成率领五万秦军前锋兵马,驻守洛涧,刘牢之亲率五千北府兵精锐夜袭敌营,阵斩秦将梁成,全歼五万秦军,一战成名。战后,刘牢之被封为龙骧将军、彭城内史,赐封武冈县男,食邑五百户。可以说,刘牢之在北府兵中绝对算是一位战神级别的将领。

可是,刘牢之并不是一个完人,他也存在着重大的道德缺陷,那就是他在政治上的摇摆性,左右逢源,反复无常。

别看刘牢之在战场上是一个传奇人物,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但是这个人在历史上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与他杰出的军事才能和赫赫战功相比,刘牢之的政治操守几乎为零,反复无常,有奶便是娘,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三姓家奴,在史书中留下了一人三反的骂名。刘牢之先后背叛了王恭、司马元显(司马道子之子)、桓玄三位主子,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斫棺斩首,暴尸于市”的悲惨下场。

谢安最为善于识人辨人,目光如炬,他早就发现刘牢之是一个反复无常,利令智昏的小人。因此,谢安生前不止一次告诫谢玄等谢家子弟以及许多人,将来千万不能让刘牢之独镇一方,手握兵权,否则必将会给朝廷带来灾难,结果后来果然被谢安所言中:

常疑刘牢之既不可独任,又知王味之不宜专城。牢之既以乱终,而味之亦以贪败,由是识者服其知人。 (《晋书·谢安传》)

谢安力排众议,启用谢玄坐镇江北;而谢玄也不负众望,江北练兵,为东晋朝廷操练出了一支天下无敌的第一劲旅“北府兵”。从此,北府兵成为了拱卫晋室江山最强悍的一支军事力量。后来,“襄阳之战”中北府兵首次亮相,小试牛刀,大破前秦十四万主力;“淝水之战”更是一战成名,打出了赫赫威名,之后更是成为了东晋朝廷镇压“孙恩之乱”的主力军。

太元六年(381年),这一年谢安六十二岁,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位年过花甲,迈入暮年的老人了,这时距离他四十岁入仕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二年。二十二年间,谢安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士林领袖,成为了如今老成持重的一代名相。

当时,东晋的内政、外交、边防,形势一片大好。内政方面,君臣上下一心,士族、皇室各司其职,新政底定,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经济水平大幅度上升;至于外交与边防,东晋朝廷更是拥有了一支可以抗击任何外敌的军事武装。而谢安本人也成为了享誉天下,万众归心的一代贤相。所以,这个时候,六十二岁的谢安,在步入暮年之际,又开始萌生出了归隐的念头,想要离开朝堂,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

在《世说新语·言语》中,谢安与至交好友王羲之的一番对话,可以看出谢安曾经一度萌生出归隐山林,功成身退的念头:

王右军与谢太傅共登冶城,谢悠然远望,有高世之志。王谓谢曰:“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给。今四郊多垒,宜人人自效;而虚谈废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谢答曰:“秦任商鞅,二世而亡,岂清言致患邪?”

一次,谢安与王羲之一起登临冶城,观赏风景。站在城楼之上,居高临下,谢安不禁悠然遐想,心存高世之志。突然,王羲之与谢安开始谈古论今,先后列举出了夏禹、周文王两位圣王的例子:

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给。今四郊多垒,宜自效,而虚谈废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

其实,王羲之的言外之意就是劝谢安归隐,急流勇退。那么,谢安如何回应?谢安也是借古喻今,举出了秦国任用商鞅变法 二世而亡的例子:“秦任商鞅,二世而亡,岂清言致患邪?”

当然,归隐山林,远离朝堂,在当时只是谢安一种不切实际的一厢情愿。虽然在谢安的治理下,东晋的内政外交有了很大的改善,根据《晋书·谢安传》的记载:

时强敌寇境,边书续至,梁益不守,樊邓陷没,安每镇以和靖,御以长算。德政既行,文武用命,不存小察,弘以大纲,威怀外着,人皆比之王导,谓文雅过之。

形势还没有乐观到可以让谢安功成身退的地步,当时,东晋还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考验,那就是前秦铁蹄随时会大举南侵。虽然谢安启用谢玄,创建了一支护卫边境的劲旅“北府兵”。可是,北府兵毕竟只是一支初创的新军,从成军到现在不到一年,并未经历战争洗礼,所有人对于北府兵的战力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刻,谢安是不能离开朝堂的,起码在没有弭平边境烽烟之前是不能离开的。

前秦统一北方后,矛头直指偏安江左的东晋朝廷。谢安明白,秦晋南北对峙格局已久,苻坚是不会允许这种划江而治的局势持续太久,两国之间终有一战。眼下的平静,不过是暗夜之前的黎明,一场决定东晋国运以及天下大势未来走向的生死决战“淝水之战”,即将拉开序幕。谢安认为,朝廷眼下的重中之重,便是备战迎敌,随时应对前秦大军的猛烈进攻,保卫边境安定与江左百姓的平安。

那么,在这场举世瞩目,名震古今的“淝水之战”来临之前,秦、晋两国的力量对比究竟如何?谢安又是怎样为东晋朝廷构筑了一道在“淝水之战”中固若金汤的军事防线,而刚刚初创的“北府兵”又是如何在第一次实战中,初露锋芒,勇挫秦军,一战打破了秦军天下无敌的神话?暗夜降临之前的黎明,究竟充满了怎样惊心动魄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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