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百鬼夜行

浓雾将他们重重包围,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没人知道这洞有多深,只是越往里走越觉得寒气逼人。

李过打了个寒颤,姚武手里的火把在眼前晃了晃,却变成一团黄色的光点,闪烁跳跃,最终淹没在黑暗尽头。

“姚武,我好冷,你把火把再拿过来一点。”李过蜷缩着身子,上牙碰撞下牙,发出“咔咔”的响声。

“李过,你没事吧?我们不觉得冷啊?”杭宇疑惑地看了李过一眼。

李过却无法回答杭宇的问题,他在这狭窄的洞中几乎晕厥。身体慢慢失去支持,他双腿一软,几乎就要倒地。

他赶忙闭上双眼,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一切都是幻觉,不是真的!”李过喃喃自语。

天旋地转间,他只觉得头顶飘起了雨。

春雨贵如油,冬天的雨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混合着冰粒,那雨水从天际飞来,变成一只缠满霜雪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发丝。

“雨……下雨了。”李过甩了甩头发。

火把顺着他的方向向上移去,几滴冰冷的水从岩壁上落下,滴滴答答地往下打。

“这不是雨,是积水而已。”姚武回过头来,却见李过已经蹲在地上,看来已经没有前进的能力。

“我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看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脏东西。”李过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随后哑着嗓子红着眼道。

“我们看起来没什么事,要不然你先出去休息,我们继续往前?”杭宇见他这副模样,便也没有了斗嘴的兴致,关心地劝说道。

“那怎么行?来都来了,大过年的。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李过强撑着站起身来,继续往前。

几人又走了一段路程,这里头果然如之前那个老人所说,崎岖难行、迷雾重重,几人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却只有一百米不到的深度。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姚武渐渐失去了耐心。

“不要着急,我有一种预感,穿过前面那个屏障,很快就能到了。”杭宇拍了拍姚武的肩膀。

他们继续往前,却见前方又是一个狭小的石洞,姚武伸出手去,火把照亮了整个洞穴,眼前的景象却让姚武和李过二人大叫一声,脸色煞白。

只见壁上俱是神色各异、青面獠牙的猛鬼,可谓一幅百鬼夜行图。

阴森森,骸骨如林;荡悠悠,空壳在顶;空落落,皮囊低垂;轻飘飘,肉烂成泥。

李过早已泗涕横流,径直扑进杭宇怀里。

“别怕,都是石头而已。”杭宇壮着胆子上前,摸了摸那石块,果然都是石像雕塑而已。

“谁家会放这种东西,太吓人了。”姚武惊魂未定,他摇了摇头,手心的汗早让他与火把连为一体。

“快走吧!”杭宇看了一眼怀里发抖的李过,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过了这面百鬼夜行墙,姚武本已做好了和守洞巨蟒搏斗的准备。可是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却还未见到巨蟒的身影。

“姚武你看!”杭宇指了指脚下的一块石碑。

上头隐约刻了几个字,只是在黑暗中看不清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镇魂石?”姚武蹲了下去。

火光照在石碑上,这石碑看上去已有了些年头,上面的青苔彰显岁月的痕迹。向下看,上面果然用朱砂刻着这样几个大字:

生最苦,老亦为苦。

老最苦,病亦为苦。

病最苦,死亦为苦。

死最苦,生亦为苦。

“苦苦苦,不管怎么样都是苦了?”姚武摸不着脑袋。

“生老病死,人生八苦,这就是鬼谷子要告诉我们的吗?”李过摸了摸头。

“生死轮回,我想里面的道理没有那么容易参透。”杭宇叹了口气。

“你说,前面会不会有一条大蛇等着我们?”李过回想起进洞前那几声低吼,顿时感到自己几欲窒息。

“进洞之前不是已经听到它的声音了?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和它搏斗的准备了。”姚武握紧了拳头。

事与愿违,又是一段难熬的时间,他们还是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巨蟒,可他们却看见了比巨蟒更加骇人的事物。

原以为这里是人间地狱,没想到眼前竟豁然开朗。一团白光照来,前方竟然有个保存完整的灶台。地面上随意铺着几张凉席,更有几个破碎的陶罐散落其间。

“难道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过?”姚武眉头紧皱。

“谁会在这里生活呢,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李过到了此处才稍有好转,却实在无法相信有人曾经在这里苟延残喘。

“也许是生活在这里的野人呢?”杭宇笑了笑,可并没有缓和此刻紧张的气氛。

“我看不像,虽然是有人在这里生活,可显然现在这人也早已不见了踪迹。”姚武的侦探嗅觉又一次开始发挥作用。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会是被巨蟒吃了吧?”李过探出脑袋。

“不会!我想应该是和我们一样来这里探险的人,结果到这里迷了路,又找不到出去的地方,所以只能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日子。”杭宇捡起地上的手电筒,若有所思。

“对哦,我们为什么没想到打手电筒,却要点个火把这么复古呢?拍电影吗?”身体稍有好转的李过立刻显出了本性。

“火把和打火机是老人给我们的背包里的,我想应该是有特别的用处。”姚武一本正经道。

“难道不是因为他们那个年代手电筒并不普及吗?”杭宇一句话让这黝黑的山洞中霎时寂静无声。

“那么那些人现在去哪了?是走出去了还是……”李过又开始陷入无尽的恐惧当中。

“我看怕是凶多吉少了。”姚武摇头。

李过一翻白眼,差点晕了过去。

“嘘!听!”

姚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耳畔便传来一阵巨蟒的低吼,听起来近在咫尺。

“看来我们离终点近了。”杭宇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离死亡也不远了。”李过腿一软,又一次倒在杭宇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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