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故事还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故事的主人公便是何春华的外甥赵宇轩。赵宇轩是一名警校刚毕业的学生,当时警校毕业的学生都要被分配到乡下派出所进行历练,两年之后再调动到其他岗位,而赵宇轩则被分配到了三林乡派出所。

他是派出所中少有的大学生,因此所长交给他的任务大都是宣传写作一类的东西,而不会把真正涉及到办案的内容交给他处理。

宇轩每次向所长询问原因,得到的答案都是“你没有经验,做不了。”

可是经验是虚的东西,只有在一次又一次的实践之中才能得到。

宇轩所负责的任务实际上工作量相当小,因此他每天都有大量的空闲时间,在这些时间中他会骑上所里的自行车向三林乡不同的农村走去,感受一下田间地头的生活。

每逢周末,赵宇轩的姨夫便会从黑河市赶过来陪他解解闷。

这次又快到周末了,宇轩提前给自己姨夫打了电话:“姨夫,这周末你就别过来了,我自己回家,刚好看看我妈和我姥姥,咱们周六中午一起去我姥姥家吃饭吧。”

“好啊宇轩,刚好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过妈家了。”

时间到了周六,宇轩赶上了周六一大早回市里的班车,他八点钟就赶到了家。

他并没有提前和他妈妈说这周回家,因此来到家门口了忽然灵机一动,想要测一测妈妈的安全意识。

第一次他噔噔噔敲了三次门,听见里面传出了一句“谁啊?”宇轩并没有说话,反而站到了猫眼的盲区之中。

站在盲区中的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并且门内又传出一声“谁啊?”

宇轩没有说话,他也并没有听到开门声。

过了五分钟之后,宇轩再次敲门,“谁啊?”

“您好,送快递的,快递放您门口了。”他实际上将自己带的东西的一部分放到了门外面。

说完这些话之后,宇轩仍然选择站在了旁边楼梯的视野盲区之中。他听见了走路声音的传来。

不久之后听到开门的声音,妈妈从门里面走了出来,弯腰去拿快递,此时宇轩从楼梯上突然蹦了下来。

听见动静的妈妈扭过头来,看到是宇轩,带着满脸不相信的表情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快递。

“妈,你没看错,是我回来了。”

“你这小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妈妈把宇轩紧紧地抱入了怀里。

宇轩进门坐到了沙发上,他发现电视机正在开着,阳台的绿植也都在蓬勃地生长。

“妈,没有提前告诉您是因为想给您一个惊喜。”

“喜是真的喜了,还惊了一下。”

“我发现您现在的安全意识可以啊,第一次都没有给我开门。并且小生活也是越过越好了,你看那些花儿被你照顾的有多好。”

“我儿子告诉我的,能不放心上吗?儿子,中午想吃什么?”妈妈边说边露出了一种开心的模样。

“中午就别在家吃了,您看我给您带了一件衣服,同时也给我姥姥买了个按摩仪,中午咱们一块去我姥姥家吃饭。”

“行啊,昨天你姥姥还念叨你呢。”

“我也和我姨夫说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到那了。”

“那咱们这一小家子就算团聚了。”

“是啊妈,我跟你说,我姨夫对我可好了,我在三林乡的时候,他周末没事的时候就开车去看我,还给我带这带那的。”

“你姨夫也是个好人,不好就不好在你小姨失踪不见了。要是你小姨还在的话,他们现在的孩子应该都很大了。”

“妈,你说我小姨也失踪这么长时间了,我姨夫怎么就没想着再找一个呢?”

“可能你姨夫心里一直在想着你小姨能够回来,不说这个了,你快点收拾收拾,咱们去你姥姥家。”

宇轩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与妈妈一起骑电动车去了姥姥家,噔噔噔,几声敲门声响起,姥姥从里面将门打开。

姥姥看见宇轩站在门口也很不可思议:“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刚刚春华过来,他说一会有客人来,但又不告诉我是谁,让我一直等着,我心里这个着急啊。”但说归说,姥姥还是笑的合不拢嘴。

“妈,别说您了,他都没有和我说就来了。”

“姥姥,我这不是主要想给您一个惊喜嘛。”宇轩拉住姥姥的手往屋里走。

姨夫听见门口有声音传来,他裹着围裙从厨房走了过来:“妈,这不是客人来了嘛。宇轩现在长大了,我本来准备这周去三林乡看他,但他说要回家,还不让我和你们说,那我只能保密了。要说了你们可能就没那么高兴了,你们先聊,我去看看我做的菜。”

姥姥和宇轩的手走去了沙发上,两人坐到沙发上之后,姥姥将两只手放到宇轩的左右脸两侧:“来,让姥姥看看有没有瘦。”

宇轩也顺势将脸向前倾去,缓慢地摇了摇头,想让姥姥看个遍,“姥姥老了,这个胖瘦是测量不出来了,但是脸上的肉更瓷实了。”

“毕竟是在那工作呢姥姥,平常吃的也不错,每逢周末我姨夫也经常去那里看我,还给我带很多零食。”

“你姨夫没事了也过来看我,会给我收拾收拾屋子。”

姨夫围着围裙走了过来:“是不是有人在夸我?”

“那当然是了姨夫,你人这么好我们当然要夸一夸你。”

“宇轩,你把桌子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吃饭。”

宇轩从沙发上起身,将桌子上的零碎物品收拾到了一边。宇轩妈妈则到厨房与宇轩姨夫一起端菜。

四人坐到桌子旁边吃饭,姥姥看向春华:“春华,有句话妈不知道该不该讲。”

“妈,咱们之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看雪梅也走了那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怎么了妈,您是不是烦我了?”

“不是烦你,而是妈感觉你应该过两个人的生活,你人这么好,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我支持你再找个伴,并且你姐和宇轩也会支持。现在你还没孩子,总不能说你家的血脉在你这断了。”

宇轩此时插了话:“姨夫,我绝对支持你。”

妈妈瞥了一眼宇轩:“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好好吃你的饭得了。”

春华将筷子放到了碗上:“妈,我现在还不太想找一个人一块过日子,我总感觉雪梅还活着,所以我想再等等她。并且您知道,我现在没有别的亲人了,你们是我的全部亲人,尤其是您,妈,我想给您养老,想让您晚年过的快快乐乐的。”

“春华,我们也早就把你当成我们的亲人了,咱们现在就是一个小家。你大哥,宇轩他爸在部队走了好几年了,宇轩小的时候你就来到了我们家,经过这么多年我们早就有亲情了。但是雪梅现在也就是那个情况了,基本已经盖棺定论了,所以我想让你考虑一下个人感情,这样雪梅看到也会很高兴的。”

“妈,我知道您的想法,我也一定会认真考虑的,等找到真正合适的人之后我会首先把她带到家里面见你们。”

“行,有你这句话妈就放心了。”

吃完饭已经到了下午两点钟,姥姥的门被人敲响,宇轩知道这是隔壁的张大妈喊姥姥出去打牌。

于是他悄悄的告诉妈妈:“妈,咱们走吧,咱们在这姥姥也不能去打牌。”

妈妈点了点头,“妈,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您和张姨去打牌吧。”

见到这个情形,姨夫也拿起自己的东西:“那我和我姐也一起回去了,单位还有点事需要忙。”

姥姥看向宇轩:“你什么时候回单位啊宇轩?”

“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姥姥,下次回来再来看您。”

“行,下次提前和我说,下次姥姥亲自下厨给你做菜。”

他们与姥姥说了再见,一起走到了单元门口。

宇轩与妈妈骑车子开始往家走,走了大约五分钟,宇轩看向妈妈:“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去看一下我小姨。”

宇轩与小姨的关系十分亲密,这一点妈妈十分清楚,所以她并没有拒绝,而是直接调转电瓶车的方向,向着陵园骑了过去。

走到一半之后,宇轩让妈妈将车停到路边,他下车去买了张娃子枣糕,这是小姨生前最喜欢吃的糕点。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他们骑车到了陵园。

一步两步三步……没有多久他们便走到了小姨墓碑的旁边。

“雪梅,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啊?这么多天来姐姐也没有来看你,是姐姐做的不对。宇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说要来看看你,所以我就跟着来了。我自己是不敢来看你的,看到你我就会想着如果你活着的话现在会怎么样,咱们会在哪里吃饭,可能你孩子都已经好几岁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妈妈对着宇轩说道:“你跟你小姨说会话吧,我去旁边站一会。”

妈妈扭头去了这一排墓碑的边缘,宇轩看到妈妈用手在擦拭眼睛。但他并没有走过去,因为他心里明白,一生要强的妈妈现在需要一个人待一会。

宇轩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擦拭墓碑,他边擦拭墓碑边冲着小姨的照片说道,“小姨,宇轩最近工作忙,很久没来看你了,你别怪我,我相信你在那边也会过的很好,这次来给你带来了一份你最喜欢的张娃子枣糕,你在那边好好的,家里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们每一个人。对了,我姨夫真是一个痴情的人,他现在还说想一直等着你。小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再来看你。”

此时他们不知道的是,墓地旁边的道路上停着一辆黑车,车上的男人拿着相机一直在冲着宇轩拍摄,宇轩转身找他妈妈的时候,黑车也一脚油门从路上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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