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在临近中午时分开完,龚平与李建在市公安局吃完了午饭,下午又带上雷子他们前往了三林乡,这次他们没有去乡公安局,而是直接前往了韩磊家中。
此时距离韩磊去世刚刚过去五天时间,韩磊居住的小巷子显得格外的平静。龚平招呼他们几个人将两辆车停在了巷子口,他选择走路到韩磊家。一方面不想引起过大的动静,另一方面则是展示对逝者的一种尊重。
韩磊的家在巷子的最里面,他家是这条巷子中唯一一家有二层小洋楼的家,大门也是用的烤漆工艺,门口坐落着两座狮子,但大门却一直紧闭着。
龚平用手敲门,“有人吗?”边敲边喊,持续了一分钟以后,龚平听见门里面有动静传来,他的手也放了下来。
“谁啊?”门内传来了一句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怎么又是公安局的,你们之前不是已经来过了吗?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老韩人刚走,你们能不能别再来骚扰我们母女两个了。”这里说的已经来过了应该是指的县公安局之前负责处理韩磊案件的同志已经来过。
“您应该就是韩局长的夫人张女士吧,张女士您好,韩磊的案件现在已经被市局提级侦破,而且是从省厅专门调来的人手来负责侦破,所以我们有必要来找您了解一些情况。选择把我们这样关外面是您的权利,但是您选择这样做的话,关在门外的不只是我们,还有真相。”
龚平这一番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的话语透过大门传了过去,李建他们都站在龚平后边看着,没有发出一句话,龚平能听见的只有风声与自己的呼吸声。
一分钟之后,龚平听见大门开始有了动静,那是轴承转动的声音,此刻在龚平听来,这大概是最美的声音吧。
“请进。”韩磊的妻子从里面打开门让龚平他们走了进去。
韩磊已经55岁了,他的妻子应该也是55岁的年纪。但她保养较好,从面部看着就是40左右的年纪。她的双眼袋十分肿胀,看着便是近期哭过形成的痕迹。
龚平他们跟着她走到了客厅,客厅的摆设也相当气派。沙发用的是真皮沙发,茶几用的也是知名品牌的茶几,张女士招呼着龚平他们坐到了沙发上,“张女士,之前来调查的那批人是县局的同志,但是现在这个案件被提级到市局调查,我是省厅派过来的工作人员,我叫龚平。之前县局同志来您家做的调查还是存在一些问题,所以我想亲自过来看看。”龚平又向她介绍了李建与雷子他们。
“我老公没有犯罪吧?”张娟十分虔诚地看着龚平,她的眼神透露出来一种平静,但龚平一眼识破了平静背后的假象。
韩磊的死亡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龚平想着没有理由再隐瞒他的妻子,因此他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有理由认为韩磊是三林乡众多孩子失踪案件的幕后推手。”龚平仅仅说到此处为止,他并没有说及证据方面的事情。
听龚平说完,张娟的两只手捂住了脸,她大声地哭了出来,好像是前些天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一并迸发了出来。他们的外出并没有带女同志,因此龚平所做的只有递给她几张纸而已。
过了几分钟之后,哭声逐渐变小,只有她的鼻腔处还传来有些许啜泣的声音,“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到了。”
听到这句话龚平并没有感到诧异,因为凡是长时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总会在某一个空闲时间思考自己的钱是从何而来,但龚平仍然表现的相当惊讶,他顺着张娟的话问了下去,“什么?你早就想到了?”
张娟又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座楼房是他工作后盖的,他老家也是这样的楼房,他一个吃公家饭的怎么能有钱去干这些事?我之前问他哪里来的钱,他从来不说。当时我们家也穷,我就没有追究。我要早知道是这样换来的钱,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它进我们家门啊……说什么也不能让它进我们家门啊。”
“您现在在哪里工作?”
“有了辉辉以后,我就一直在家里照顾他了,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出去工作过了。”来之前,龚平翻了一下韩磊的档案,韩磊老年得子,韩辉是在他39岁的时候才出生,所以现在应该是在上高中。
“那辉辉呢?他现在在家吗?”
“孩子刚上高一,参加完他爸爸的葬礼之后,我就把他送回了学校,所以家中现在就我一个人。”
“这么大的房子平常就住你们三个人吗?”
张娟点了点头,“孩子的爷爷奶奶都在老家住着,他们平常也不来这里。因为现在孩子上学,所以他基本上也是住在学校,所以这里大多数时候就住我和老韩两个人。”
“您方便带我们去看一下韩磊平常活动的房间吗?”
张娟起身,带着龚平向前走去,“虽然有这么多房间,但我们当时只装修了一楼,二楼是留给辉辉结婚用的,准备等他长大了再装修。一楼中有我们三人的卧室、厨房、餐厅、客厅以及老韩的书房。之前他工作的时候很少在家,后来退休了以后在家的时间才开始变得长起来。”
张娟先带他们去了两个卧室,这里看着与其他卧室并无二致,龚平也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辉辉卧室旁边是老韩的书房,张娟站在门口,她并没有将门打开,反而先冲着龚平他们说了一些话,“老韩退休以后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在书房呆着。上次来的那些警察已经参观过这间房间,但我没让他们动任何东西,所以一切东西还是原样摆置。所以你们进去以后可以看这些东西,但是一定要原样放好,也算是给我一个念想。”
龚平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办的。”
听到龚平的承诺以后,张娟才打开身后的屋门,书房大约十平方米的面积,处于向阳的位置,书桌后面放着一个书柜,柜子中一层二层摆放着很多书,大多都是古代的书籍,龚平看到有《老子》、《孙子兵法》、《论语》等书籍。三层则摆放着韩磊在做警察时候获得的一些荣誉奖章,密密麻麻也包含有很多内容。房间内部还摆放有很多盆栽,整体的布置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队长,你看这里。”龚平在看着书柜时听见雷子在身后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扭头看向雷子。
雷子此时在看着旁边的墙壁,他注意到墙壁上有几道浅浅的痕迹,仍然是包含有长中短三条细线,但只有在光的照耀之下才能让人看清楚。
于是龚平让小邓拿出照相机,他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将这几条痕迹拍了下来。
拍下来以后,他又返回书桌处,开始端详起书桌上的内容,书桌上摆设了一个挂着毛笔的架子,同时展开了一张宣纸,宣纸上也有三条竖线依次展开,龚平将它也拍了下来。
“张女士,您知道韩局长画这个是什么含义吗?”
张娟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以为这只是他为了练笔所留下的内容。”
书房中除了发现这两处划痕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内容,龚平他们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书房旁边是楼梯,但楼梯上却有一个铁门,铁门被一把铁锁锁了起来。
张娟注意到龚平开始看向铁门,因此她说道“那个楼梯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之前一直没装修,在有了辉辉之后,韩磊害怕辉辉一个人跑上去,所以就干脆修了这一把铁门,并且用锁将它锁了起来。”
龚平没有说什么,他转身走到了客厅处。“张女士,我在韩局长的档案中发现他之前当过兵,能给我讲一下吗?”
“他在我们结婚之前当过五年的兵,当时做的是通讯兵,后来他说当兵当烦了就退了下来。当时军队中便是将他分配到三林乡公安局,这一干就到了退休。”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的配合。”
听完张娟的讲述,龚平心中已经有了方向,但他并没有在现场将他的想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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